小高川手里拿着任务资料，站在高专门口，相比较于上一次的手忙脚乱和满头大汗，这次已经放松了许多。
上一次任务的完成得很不错，美中不足的只有忘记放帐，其中还有他的过错，总监会似乎觉得他运气好，没有惹怒六眼，又把新任务塞了过来。
他最近还听到其他辅助监督在背地里说他搭上六眼，运气真好。
这话让他既无奈又庆幸，他拍拍自己，继续为自己打气。
“小高先生，这次又麻烦你了。”夏油杰温和的声音传来。
小高川回头，夏油杰朝他招招手，带着点礼貌的笑意，标志性的刘海被风吹得微扬。
五条悟跟在旁边，盯着他看了一会，才认出他，语气随意：“哦，又是你呀。”
“是的，五条同学，夏油同学，这次又是我辅助你们。”小高川鞠躬，随后直起身子，看了一眼他们身后，“家入同学还没有来吗？”
夏油杰拿出手机，上面有夜蛾正道不久前发来的信息：“夜蛾老师说突然来了一个严重受伤的患者，家入被叫去治疗了。”
“怎么不给老子发。”五条悟凑上去，“而且老子昨天做的反转泡芙都没有用武之地吗？”
“你会看吗？”夏油杰瞪着他，“而且是受伤严重，要家入亲自处理。”
“老子当然会，绝对会把信息及时带到。”五条悟完全无视了后半句，得意地扬起下巴。
“是谁早上被叫醒后，又窝回被子里赖床，最后还是被拽起来的？”
五条悟理直气壮：“但是完全没有迟到啊。”
看着两人娴熟的互动，小高川忍不住笑了：“请上车吧。这次任务是在一座废弃的精神病院，咒灵初步判定是二级。”
两人互相瞪着眼，随后挤上车，凑在一起翻资料。
“虽然是二级咒灵，但还是不要小看得好。”
五条悟不解道：“既然决定要荒废，为什么不把精神病院直接拆了，在建别的建筑，免得滋生咒灵。”
小高川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据说是因为发生过很严重的火灾事故，不太吉利，一直没有开发商愿意接手。”
车子行驶在路上，直到周围的建筑慢慢消失，窗外的景色逐渐被荒草和树木取代。
精神病院正门，铁栅栏的生锈程度比想象中还要严重。夏油杰伸手推了推，铁质大门发出干涩的响声，连带着铁锈梭梭地往下掉。
五条悟一脚踢过去，锈迹斑斑的铁门被踹得敞开，撞击在围墙上，又反弹回来晃了晃，声响瞬间在空荡的庭院里炸开。
“动静未免也太大了吧。”夏油杰低声提醒。
“无所谓，反正也没有人了。”五条悟嘴角翘得毫无诚意。
小高川站在不远外，秉持着自己的职责，在医院外放下帐。
两人直直走进内部，空气里混杂着说不清的气味扑面而来，灰白的墙皮脱落，露出里面被火烧黑的墙体，明明是白天，整个医院却是暗沉沉的，阳光很难透过破碎的窗户照进来，整个走廊暗沉沉的，再远就是化不开的黑暗。
“好破败，好难闻。”五条悟挥挥手，驱散鼻尖萦绕着的霉味，没有克制的音量在长廊打着旋，“这地方再放上半年，会不会滋养出特级？”
他转了一圈，六眼敏锐捕捉到四周的咒力波动，却没有发现源头。
“如果真的有特级就好了。”夏油杰有些眼馋，这样他的实力绝对会大幅度提升。
他看了一眼脚边的玻璃，提醒道：“小心一点。”
随后召唤出一只四周充满火焰的咒灵，这还只能照到走廊中段，前方依旧是化不开的黑暗。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像有人拖着半残的腿，一步一顿地朝这边挪。
火焰咒灵猛地转向声音来源，却没发现任何身影。火光开始摇曳，明暗交替间，墙上出现无数影子，以一种不自然的频率剧烈颤抖。
在光芒所能到达的最边缘，毫无征兆地缓缓探出了半只脚，那只脚的皮肤皱巴巴的，带着火烧后的焦褐色，脚趾蜷曲着。
它就那样突兀地停在光与暗的交界处，一动不动。
“怪刘海？怪刘海？”
急促的呼喊拉回夏油杰，他猛地回神，眼前哪还有什么焦黑的脚？
面前只有五条悟的脸，凑得极近，眼睛里满是调侃：“发什么呆呢？”
“我好像被拖进了幻境。”夏油杰摇摇头，试图保持清醒。“什么时候发生的。”
“四周咒力超级微弱的，你这么轻易就被那只二级咒灵带走了。”五条悟嘲笑。
他没当回事，凝聚咒力：“正好，省得我们找它。怪刘海，要不要分头行动？你去左边病房拔除低级咒灵，我去右边，等会到顶层集合。”
夏油杰却没动。刚才幻境里的传来的寒意太真实，他皱着眉摇头：“还是别分头了，我总觉得这只咒灵不止二级。”
五条悟撇了撇嘴，却没反驳：“行吧，听你的。”
等两人一间一间看过去，都没有遇到刚才遇到的幻境。
清理过程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打扫。低级咒灵大多形态模糊，在角落堆积的，浑身带着恶意的污秽。
它们甚至无法形成有效的攻击，只是在被祓除时发出无声的嘶嚎。
夏油杰在二楼里间发现了一只二级咒灵，但是十分羸弱，空有二级咒灵的威压，打在身上的攻击微不可查。
火焰咒灵瞬间把这只二级咒灵点燃了。
“好弱。”五条悟嫌弃道，走出门，他的咒力将走廊尽头一只试图缩回墙缝的咒灵碾成碎末。
夏油杰跟在他身后，他的警惕心在这种重复性的，毫无威胁的劳动中，被一点点消磨。
环境似乎正常得过分了。
等两人踏进三楼，被一股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袭中，眼前的场景突然变了，原本破败的病房，变成了燃烧的火海，空气中满是焦糊味，耳边还传来病患的哭喊声。
是那只幻境咒灵制造的，它在利用这栋建筑的过往，放大负面情绪。
夏油杰召唤出水系咒灵，尝试减轻周围的火势。
五条悟冷笑一声，咒力在周身展开，瞬间撕碎了眼前的火海。病房恢复了原本的破败模样，角落里，一只咒灵正瑟瑟发抖，浑身裹着污秽的咒力。
五条悟没给它反应的机会，「苍」在瞬间击中咒灵，它连声音都没发出，就化作尘埃。
四周的黑暗几乎在瞬间退去。原本沉郁的走廊突然亮了起来，阳光透过破碎的窗户，洒在满地的玻璃碎片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五条悟已经转身往楼下跑，跑到楼梯口时还回头：“啊，终于完成啦，赶紧回去吧。”
夏油杰慢慢走下来，僵硬着站在一楼大厅。
“快点啊。”五条悟伸着懒腰，站在大门口。
“你是谁？”
“你在说什么？”五条悟愣住了，随后他笑起来，“怎么了？被帅到了吗？都不愿意承认了。”
“你到底是谁？”夏油杰大喊，攥紧拳头，身后出现无数咒灵，可这些本该听他指挥的咒灵，却只是悬浮在半空，连半分攻击的意图都没有。
“五条悟”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它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连声音都跟着扭曲：“为什么要认出来呢，乖乖走出来，不好吗？”
夏油杰猛地后退一步，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从看到那只焦黑的脚开始，他就没从幻境里出来过，甚至身后召唤出来的咒灵，都不能掌控。
也对，以那家伙的性格，看到他陷入幻境，少说要调侃十分钟，可之前却是笑了一句就揭过，连追问都没有。
刚才的“五条悟”清理咒灵的过程，也全是那只咒灵编织的陷阱。
真正的五条悟，现在还不知道在哪。
咒力瞬间在走廊里炸开，五条悟四周的空气都在颤抖，浑身的咒力都在宣泄。
躲在病房角落里，阴影里的低级咒灵，就像被狂风卷过一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直接消散。
早在发现夏油杰的咒力波动变得古怪时，五条悟就凝聚起「苍」，想用咒力的冲击唤醒他的意识。
咒术精准地擦过夏油杰的周身，落在他身后的墙壁上。无下限在他周身护起屏障，隔绝了攻击的余波。
墙壁被轰出个大洞，碎石飞溅间，夏油杰的身体却连晃都没晃，依旧没有动静。
“躲在里面很舒服是吧？”五条悟冰冷的目光扫过顶层，由于咒灵发动咒力，困住了夏油杰，六眼瞬间捕捉到那股隐藏在建筑深处的，属于幻境咒灵的咒力，“以为困住他，就能让我妥协？”
他抱着夏油杰，一步步走向顶层的走廊尽头，他的头靠在五条悟的肩膀上，眉头紧锁，嘴唇泛着不正常的白，显然还陷在幻境的深处，意识正被一点点拉扯。
一面灰蒙蒙的镜子伫立在角落。
“我给你一次机会，自己滚出来，放了夏油杰。”五条悟停下脚步，周身的咒力愈发浓郁，“不然，我会把这栋楼连你一起，彻底拆成废墟。”
镜子里的灰雾翻涌起来，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你不敢……他还在我手里。只要我愿意，他的意识会永远困在幻境里，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咒灵的语气里满是自大，它是这栋废弃精神病院的地缚灵，只能在镜子里活动。这么多年，它一直在等一个能承载它意识的容器。
终于有人进入这座建筑，夏油杰的出现，就是它逃离这里的希望。
没想到却招惹了他身旁的人，它清楚自己的优势，笃定五条悟不敢轻举妄动，只要夏油杰的意识还在幻境里，他就不敢轻易毁掉建筑，更不敢对它下死手。
可它算错了五条悟。
“你以为我在和你谈判？”五条悟冷笑一声，把夏油杰放在墙边，毫不犹豫地朝着镜子伸出手。
咒力没有攻击，慢慢将他的意识与镜子里的幻境连接。
他要主动进去，亲手把夏油杰带出来。
镜子里的灰雾猛地一缩，显然没料到五条悟会这么做。它本想借着夏油杰牵制五条悟，只要等待夏油杰的意识消散，彻底占据，就无需担心。
它却没料到对方居然敢主动踏入幻境，甚至没丝毫犹豫。
“你疯了！”咒灵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慌乱，“你进来了，在外面的身体一定会被我杀死的。”
“除了你，整座建筑内，已经没有咒灵了。”五条悟冷笑道，“你想用这个威胁我，证明你只能呆在镜子里是吧？”
“你要是进来，也会被困住！这里是我的地盘，你们谁都别想出去！”咒灵大叫。
“困不困得住，不是你说了算。”五条悟的意识已经开始融入幻境，他低头看了眼墙角的夏油杰，语气软了些，“怪刘海，等着老子，马上带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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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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