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感觉五条悟最近有点奇怪，平日里恨不得成为他的人体挂件，在两人正式成为挚友后，反而变得行踪飘忽起来。
每次他转头就没了踪影，问起来也只是含糊地用一些借口敷衍过去。
这种突如其来的疏远让夏油杰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的。他犹豫再三，还是在某个课后，在天台找到了正靠着栏杆抽烟的家入硝子。
“硝子。”夏油杰靠在旁边的栏杆上，语气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困惑，“我们才刚刚成为朋友没多久吧？”
家入硝子吐出一个烟圈，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嗯哼。然后呢？”
“为什么悟他好像突然开始躲着我了？”夏油杰微微皱眉，回忆着最近的细节，“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
“青春期啊。”家入硝子言简意赅地评价道，看着同期的蠢样，看起来更像分手了。
夏油杰也不在意家入硝子的反应，自顾自说了起来。
那天晚上两人一起回到了训练场，收复了游荡着的咒灵。随后经过教学楼的时候，他们还因为宿舍没有自动贩卖机，差点把贩卖机里的饮料搬空了。
那时五条悟还笑嘻嘻地和他抢最后一罐果汁，但是最后那家伙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递到嘴边的饮料反而别扭地拒绝了，即使夏油杰开玩笑地掰他下巴他也死活不喝，只是硬塞给了自己。
虽然第二天他们搬空贩卖机的行为就被夜蛾老师用眼神无声谴责了整整半节课。
可现在呢？现在那家伙几乎在空闲时都泡在小厨房里，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东西。夏油杰偶尔去找他，也只能得到一些被匆匆塞过来的甜点，然后就被对方心不在焉地打发出门，连多说几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硝子。”夏油杰难得地显露出一点迷茫，还带着有点不符合他沉稳性格的沮丧，声音闷闷的，“难道成为朋友之后就会这么快感到腻烦吗？”
家入硝子看着他这副样子，简直要被这两个同期蠢得看不下去。
她按灭烟头，反问道：“你会觉得腻吗？”
“当然不会。”夏油杰回答得很快，甚至有些无奈，“我这不是正因为想不通，才来问你吗？”
“看来是相当在意啊。”家入硝子哼了一声，下了结论，“放心吧，你能和五条那家伙成为朋友，从本质上说明你们根本就是一类人，所以那家伙绝对不可能是因为腻了这种理由才疏远你。”
她看着夏油杰依旧有些不解的神情，补充道：“虽然不知道是哪根筋没搭对，但他那副德行，百分之百是背着你偷偷搞什么名堂去了。”
“悟他其实人挺好的。”夏油杰下意识地替好友辩解了一句。
家入硝子闻言，露出了一个近乎怜悯的表情：“真不知道是你对五条的滤镜太厚，还是你对自己根本没有清醒的认知。”
她摆了摆手，终结了这个话题：“总之，结论就是，他没事，也没腻，只是大概率在犯蠢。你等着他自己憋不住或者露马脚就行了。”
“对了。”家入硝子离开天台前转过身，突然想起了什么，“怎么突然叫我硝子了，还有点不适应呢。”
“因为悟说，我们两互相叫名字，会把你忽略了。”其实夏油杰还没有说完，五条悟的原话还有担心家入硝子掉小珍珠。
但是说出来的话，会被硝子鄙视的吧。
“啊。”家入硝子了然地点点头，“好吧。”
她算是接受了这个称呼。
而让夏油杰感到困惑的源头，五条悟最近在和咒灵玉较劲。
高专最近也没有指派任务，他只能在课间，以及结束课程的时间里，跑出高专，抓几只蝇头。
他很烦躁，那种恶意浓缩的味道在他舌尖留下了心理阴影，更让他无法释怀的是，杰每天都要承受这个，所以一直在思考如何让咒灵玉的味道改变。
美食系统大多时候会依着他，发出一些他很需要的任务和奖励，偏偏他现在最需要任务和奖励的时候，系统又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只能将蝇头压缩成咒灵玉，空闲时就躲在小厨房里研究。
“你不能改变咒灵玉的味道吗？”五条悟总是问系统，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无奈之下，他尝试把咒灵玉混入糖粉，果酱甚至辣椒粉里，试图用物理方法覆盖它。但无论怎么做，咒灵玉依旧散发着不祥的气息，至于味道，他实在没勇气再尝第二次。
主要是他也不能去问夏油杰，他得知咒灵玉味道本来就是瞒着夏油杰的，仔细一想，他除了在厨房自己琢磨，居然没有任何办法。
更让他火大的是，夏油杰最近好像在躲着他！明明每次他来小厨房，五条悟都有精心准备好投喂。
结果他们一起上课时总是在眼神回避，训练后溜得飞快，睡在一个房间也因为他要去校外抓蝇头，回来的时候夏油杰都睡了，连句睡前话都没机会说。
“我们才成为朋友没多久吧？这就腻了？”五条悟趴在医务室桌子上，情绪低落，“老子明明有好好给他美食吃，他还躲着老子！不可原谅！”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了夏油的某个秘密，但渠道不正当，然后你自己行为诡异躲起来鼓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现在反而怪夏油躲着你？”
家入硝子看着眼前这个像巨型猫科动物一样抱怨，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才是问题根源的白毛，额角青筋微跳。
“诶？是这样吗？”五条悟愣了一下，似乎完全没从夏油杰的角度思考过。
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又义愤填膺起来：“可是，他为什么不理老子，完全不和老子说！”
“真是，两个人渣。”家入硝子忍无可忍，低声骂了一句，“明明只是闹别扭。”
她在天台听完夏油杰的版本，又来听五条悟的版本，只觉得心累。
“硝子？”五条悟看着她一脸嫌弃地转身要走，更加困惑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家入硝子才听了几句话就离开的，而且对于他改变的亲近称呼都不问一句。
家入硝子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丢下一句别烦我，就关上了医务室的门。
她靠在门外，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两个家伙，一个因为关心则乱所以方法蠢钝，一个因为细腻敏感而暗自神伤，再这么下去，友谊没出问题，她的血压倒是要先出问题了。
五条悟还在医务室里嘟嘟嚷嚷说着什么，家入硝子一抬头，似乎还能看到夏油杰站在天台上纠结的样子。
偏偏这两个家伙还都自以为是地认为问题出在对方身上。这种青春期特有的，充斥着误会的酸臭气息，简直让她头疼。
她正思考着是再去天台吹吹风冷静一下，还是干脆找个理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几乎是同时，医务室里的五条悟和可能还在天台吹风的夏油杰的手机也先后响起了提示音，是来自夜蛾老师的群发消息，简洁明了地写着：所有人，立刻到办公室集合。
家入硝子挑了挑眉，这倒是省事了。
她敲了敲医务室的门，对着里面喊了一声：“喂，五条，走了，夜蛾老师叫集合。”
门猛地被拉开，五条悟探出头，脸上那点小委屈还没完全散去，就被新的好奇取代：“夜蛾老师又有什么事？”
“去了就知道了。”家入硝子懒得跟他多解释，转身率先朝办公室走去。五条悟撇撇嘴，也跟了上来。
在教学楼走廊，他们正好遇到了也从天台下来的夏油杰。两人视线对上的一瞬间，又同时有些不自然地移开。
夏油杰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五条悟则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但脚步却慢了下来，几乎和夏油杰并排走着。
家入硝子在一旁将这点小动作尽收眼底，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她默默加快了脚步，只想离这两个气氛微妙的家伙远一点。
三人前后脚走进夜蛾正道的办公室。
夜蛾老师看着眼前这三个学生，一个面无表情仿佛事不关己，一个眼神飘忽带着点残留的郁闷，还有一个虽然看似平静但藏着些许困惑。
作为老师，他隐约能感觉到这几位得意门生之间最近气氛有点古怪，尤其是五条和夏油之间，那种形影不离的劲儿似乎淡了点。
但他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他清了清嗓子，将一份任务放在桌上，目光严肃地扫过三人。
“悟，杰，硝子，这次的任务，你们三个一起吧。”
预想中五条悟会有的兴奋嚷嚷或者夏油杰沉稳的应答都没有出现，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种古怪的沉默。
五条悟有些心不在焉地盯着地板，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衣角，似乎根本没听清刚才的话，夜蛾正道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站着睡着了。
夏油杰倒是抬起了头，似乎还在消化这个安排，并没有立刻回应。
最终还是家入硝子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安静，语气平淡：“知道了。”
夜蛾正道看了看明显不在状态的两个问题儿童，又看了看唯一一个还算正常的家入硝子，加重了语气：“等会儿会有辅助监督来接你们，详细情况路上会说。现在，立刻去收拾准备！”
“哦。”五条悟这才像是被惊醒，含糊地应了一声，也没看另外两人，率先扭头就往外走。
夏油杰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对夜蛾老师点了点头：“是，我们明白了。”然后也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家入硝子落在最后，对着夜蛾正道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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