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内的鸡飞狗跳总算告一段落。
那些危险系数大的咒灵已经被夏油悟手忙脚乱地吸收回身体，虽然过程磕磕绊绊，但总算没再出更大的乱子。
“反正晚上就换回来了，要不先放着吧。”夏油悟揉着被咒灵撞到的肚子，打破了沉默。
他看着满训练场乱飘，一时半会儿难以完全收回的各种小咒灵，看着它们漫无目的地悬浮在空中，显得整个场地更加混乱，决定暂时放弃，等换回身体后让真正的咒灵操使来处理。
五条杰看着眼前这可以当成百鬼夜行预备役现场的景象，与悟达成了共识。
他松了口气，持续发动「苍」却收效甚微，让他感到一阵疲惫：“悟，你怎么能够连续发射这么多苍，但是没有感觉到咒力的短缺。”
他可以感觉到这具身体拥有海量的咒力，但是他却难以有效驱使。
“要和六眼配合啦。”夏油悟仿佛找到了擅长的领域，立刻来了精神，“六眼能精确看到咒力的流动，还能过滤掉多余的消耗，自动计算最优消耗，精确控制咒力输出，所以效率高，浪费少。”
他扑到五条杰身上，难得地用鼓励的语气补充道：“杰，你别太着急，老子也是学了很久的。第一次用老子的身体就能让咒力成型已经很厉害了。别担心，反正晚上就换回来了，到时候你还是最厉害的。”
五条杰轻笑，也没有继续纠结，反正悟说得也没错，晚上就换回来了。
片刻后，饥肠辘辘的两人各自从食堂里打包了一大碗热气腾腾，酱汁浓郁的牛肉饭，回到了寝室。
“好吃。”夏油悟享用着牛肉饭，还催促着五条杰，“杰，你快尝尝。”
等一顿饭快吃完了，他突然问：“对了，杰，你的咒灵吸收以后就不能升级了吗？”
五条杰摇了摇头，解释道：“被吸收的咒灵，等级就会定格在被收服的那一刻，无法再自行提升。”
“诶，真可惜啊。”夏油悟脸上露出真实的遗憾，“如果能升级就好了！那杰你就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宝可梦大师了。”
五条杰忍不住轻笑了一下，但笑容里也带着一丝淡淡的无奈，要是可以升级的话，他挥挥手就是一群特级咒灵，该多酷。
“杰，那你是怎么吸收咒灵玉的？”
“就是……就是直接吸收。”五条杰几乎是本能地抗拒这个话题，胃里似乎已经开始泛起那令人作呕的恶心。
“吃进去？”
“啊，差不多吧。”
夏油悟还想再问，五条杰却赶紧撇开话题，想起了当时在医务室的那个老者：“悟，下午在医务室那个总监部的高层，他私下对你也一直是那种态度吗？”
夏油悟撇嘴，凑过去死死盯着五条杰的脸，直到把人看得不自在，才收回视线。
“你说那个烂橘子啊？”他耸耸肩，语气轻飘飘的，“差不多吧。反正老子平时也懒得搭理他们。他们看老子不顺眼，又干不掉老子，就只能摆摆臭架子，说些酸溜溜的废话咯。”
“他们老是说什么‘啊，身为六眼要懂得分寸’，‘要为咒术界的未来着想’之类的陈词滥调，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不就是想老子乖乖听话，为他们无私奉献。”
五条杰静静地听着，他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怒火在心里燃烧，为对方话语里那种对悟的傲慢，以及那套陈腐恶心的算计。
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反感：“他说的话可真恶心。”
“这就是他们一贯的伎俩。分化，拉拢，制衡，玩了多少年都没点新花样。他们怕老子怕得要死，又想着怎么利用你的能力。啧，真是光想想都觉得恶心。”
他看着坐在一旁的五条杰，表情是难得的认真：“所以杰，你根本不用把那种家伙的话放在心上。他们说什么，你就当是烂橘子发酵的噪音好了。我们该怎么相处，是我们自己的事，轮不到他们来指手画脚。”
五条杰静静地听着，点了点头，看着自己的脸上露出那种熟悉的表情，心中那一点因高层话语而产生的阴霾悄然散去。
“我知道，我并没有在意他的话。”
他只是更清晰地看到了悟一直以来所面对的一些环境。
夜幕悄悄降临，夏油悟可以察觉到身上的诅咒越来越轻，他瞥了眼坐在一旁的五条杰，见对方盯着漆黑的咒灵玉走神，趁着他没有注意，悄悄把在系统背包吃灰的羁绊麻薯拿出来，快速咬了一半，放在桌角。
刚做好一切，一阵眩晕就猛地袭来，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两人不约而同地倒在榻榻米上。
过了好一会，五条悟才睁开眼，面前是六眼所带来的熟悉的一切，他吐出一口气，看着夏油杰还在昏迷中，把另一半羁绊麻薯塞进嘴里。
夏油杰醒来，眼神还有点迷茫，直到看到五条悟放大的脸几乎贴到自己鼻尖，才猛地反应过来，慢半拍地坐直。
“悟，我晕了很久吗？”
“没多久，也就几分钟吧。”五条悟盘腿坐着，一只手撑着脸，语气带着一种夸张的急促，“杰，你快去吸收那个咒灵玉吧。早上的那个，放太久吸收了不好！”
他嘴上说着担心咒灵玉，心里却惦记着羁绊麻薯的味觉连接，他想试试，能不能真的尝到杰每次吸收咒灵玉的味道。
夏油杰看着他急巴巴的样子，被他没头没脑的催促弄得一愣，习惯性地将其反常归类于某种突发奇想，忍不住失笑：“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咒灵玉没那么容易散。”
话虽如此，他还是起身，拿起那颗漆黑的咒灵玉走向浴室。
“杰，老子不能看吗？”五条悟跟在身后问道，试图做最后的努力，语气里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老子就看一眼，看看咒灵玉怎么被吸收的。”
“不能。”夏油杰关上门前，特意指着五条悟强调，“绝对不能偷看。”
这是他不愿与任何人分享的肮脏而痛苦的秘密。
“知道啦。”五条悟摆摆手，乖乖坐在外面的榻榻米上，眼睛却静静盯着浴室门，感受着传来的轻微咒力波动声。
直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在他口腔里猛烈炸开。
极致的苦涩，无法忍受的腥臭，令人作呕的抹布味，以及深入灵魂的污秽感，仿佛吞下了一口浓缩的恶意本身。
“呕！”五条悟猛地捂住嘴，胃里翻江倒海，刚才吃下的牛肉饭仿佛都变成了催吐剂，生理性眼泪瞬间涌上眼眶，那张总是玩世不恭的漂亮脸蛋唰地变得惨白。
他甚至能感觉到一种灵魂都被玷污了的恶心感，远超任何物理层面的不适。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毁天灭地的味道才稍微褪去一点，但那股深入灵魂的恶心感依旧残留着。
五条悟放下捂着嘴的手，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他眼神涣散地盯着天花板。
“哈，这种味道……”他虚弱地喃喃自语，“这简直是对味觉的恐怖袭击……”
浴室门咔嗒一声打开，夏油杰刚吸收完咒灵玉，努力压抑着细微的疲惫和残留的恶心，就看见平躺在榻榻米上的，呈大字形的五条悟：“悟，你怎么了？”
他也趴到榻榻米上，准备近距离看看五条悟的脸，突然整个人被拉下去，落到五条悟的怀里。
五条悟用力地，近乎粗暴地揉了揉夏油杰的头发，随后一把抱住夏油杰的腰，把脸埋在他衣服上，偷偷蹭掉眼角的眼泪。
夏油杰微微偏过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手足无措，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偷偷干什么坏事了？”
五条悟没有管他煞风景的话，他的声音闷闷地从衣服里传来，抛出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杰，对你来说，咒术师意味着什么？”
夏油杰愣了一下，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答：“咒术师的职责就是保护非术师。”
“老子不是问职责，”五条悟掰过他的脸，苍蓝色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他，带着一种夏油杰看不懂的执拗，“老子是问它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夏油杰被他问得有些莫名，更被这种过于近距离的注视搞得有点不自在。他用力挣扎了一下，终于从五条悟过于紧箍的怀抱里滚了出来，躺到一旁的榻榻米上，侧过身看着近在咫尺的挚友的脸。
“悟，你今天真的好奇怪。”
“是吗？”五条悟轻笑。
那种味道，那种足以摧毁任何正常人意志的味道，杰却日复一日地承受着。
“大概是因为刚刚变回全世界最帅的五条悟，太开心了吧！”五条悟也侧过身，两人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认真和执拗只是夏油杰的错觉。
他笑嘻嘻地说，伸出手指想去戳夏油杰的额头：“看到杰还是这副苦大仇深的正经样子，老子就放心了。”
夏油杰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指：“少来，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啊。”五条悟眨眨眼，语气轻松，仿佛刚才那个经历了味觉冲击的人不是他一样，“就是在想，能每天坚持做保护弱者这种麻烦又没回报事情的杰，果然是个了不起的笨蛋呢。”
夏油杰瞪了他一眼：“你想打架吗？”
虽然这么说，但他感觉五条悟似乎恢复了正常，虽然这正常里依旧透着一股子让他摸不着头脑的古怪。
五条悟哈哈大笑起来，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然后朝着还躺在地上的夏油杰伸出手。
“走了，杰。发呆时间结束，如果不把训练场的咒灵收回去，明天绝对会收到夜蛾老师的拳头的。”他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仿佛要将某些刚刚知晓的，沉重的味道彻底覆盖掉。
夏油杰看着他伸出的手，虽然依旧觉得这家伙今天莫名其妙，但还是无奈地笑了笑，握住了他的手。
“净说些奇怪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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