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号的引擎终于恢复正常，嗡嗡作响，像是头刚缓过劲的老牛，喘着气重新拉起了犁。我坐在主控台前，盯着那块晶体碎片发呆，它吸饱了能量似的，蓝得透亮。
“老大，又看石头呢？”小王凑过来，手里还拿着扳手，“这玩意儿现在比我还金贵。”
“废话，它可是能点亮整艘飞船的东西。”我没好气地回他，“刚才还跟我说话了。”
“说了啥？”
“让我别老惦记它。”
小王翻了个白眼：“你这是单相思吧？”
“小心它把你踢出意识桥计划。”我敲了敲桌子，“赶紧干活去，我要开始第一轮测试了。”
“等等！”小李冲进来，怀里抱着一堆线路板，“你们真要用生物脑波校准？万一我们都变植物人怎么办？”
“放心。”我笑了笑，“我是专业的。”
“你哪门子专业？”小李瞪我一眼，“上次你说‘专业’的时候，差点把飞船烤熟。”
“那次是意外。”我耸肩，“这次加了保险丝。”
小王一脸怀疑：“不是加了导火索吧？”
“闭嘴，快去干活。”我挥挥手，“准备接入意识桥模型。”
系统启动后，整个主控室被一层淡蓝色光晕包裹，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神经元里。屏幕上的数据流跳动着，忽快忽慢，像是在等什么信号。
“开始连接。”我深吸一口气，慢慢把意识注入晶体。
一瞬间，一股陌生又温暖的感觉涌上来，像有人轻轻拍了我肩膀，递来一杯热咖啡——只是味道怪怪的，混着宇宙尘埃和柠檬洗洁精。
“有反应了！”小王盯着屏幕喊，“频率稳住了！”
“真的成功了？”小李一脸不敢相信，“这东西居然没炸？”
“恭喜你，人类第一个意识桥连上了。”我咧嘴一笑，“可以写论文啦。”
“等等……”小王突然皱眉，“晶体表面出现细纹了，不太对劲。”
我凑近一看，果然发现原本光滑的表面上浮现出一道道奇怪的纹路，像古老文字，又像眼睛的轮廓，正在缓缓闭合。
“它还在观察我们。”我低声说。
“不会成精了吧？”小李往后退了一步，“我可不想一觉醒来成了它的宿主。”
“放心，它现在只是个观察者。”我拍拍他的肩，“不过你要是再偷懒，它可能真选你当实验品。”
小王快速输入指令：“我已经记录下这些变化，等会上传到科技委员会数据库。”
“备注一句：‘此晶体疑似具有自主意识倾向，建议后续研究谨慎处理’。”我说。
“收到。”小王点头，“顺便提醒他们别拿这玩意泡茶。”
“那是高级饮品。”我一本正经地说，“不是谁都能喝的。”
正当我们沉浸在首次成功的喜悦中时，通讯频道突然传来一阵刺耳噪音，接着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这里是星际联盟科技委员会，请求接入曙光号指挥官林晚，请确认身份。”
“效率够高啊。”我挑了挑眉，“看来我们的技术已经上热搜了。”
“老大，你怎么解释意识桥的事？”小李问。
“简单。”我按下通讯键，“就说是我们团队的成果，加上一点点运气。”
“还有石头帮忙。”小王补充。
“还有石头帮忙。”我重复了一遍。
几分钟后，全息投影显示科技委员会的会议现场，十几位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围坐在长桌旁，神情各异。
一位年长女科学家开口：“林指挥官，关于你们实现的意识共振桥技术，我们很感兴趣。请详细说明原理和应用。”
“原理嘛……”我顿了顿，“就是把意识当作信号源，通过晶体的能量场放大并定向传输。应用的话，比如跨星系通讯、远程协作，甚至情感同步。”
“情感同步？”另一位研究员睁大眼睛，“你是说能感受到对方的情绪？”
“理论上是这样。”我点头，“但目前还不稳定，情绪太剧烈可能导致系统崩溃。”
“听起来太危险了。”那位女科学家皱眉，“如果滥用，会不会侵蚀个体意识？”
“所以我们设计了分级授权机制。”我说，“只有认证用户才能接入核心节点，并且每个人都有独立的意识防火墙。”
“就像给大脑装杀毒软件。”小李嘀咕了一句。
“差不多。”我看他一眼，“只不过这个软件可能会让你做噩梦。”
会议室沉默了一会儿，显然还没完全消化这项技术的复杂性。
就在这时，一名年轻研究员突然问：“林指挥官，如果意识可以复制传输，那‘自我’还是独一无二的吗？‘我’还是原来的我吗？”
这个问题让我愣住了。
“我也在想。”我缓缓回答，“这个问题，还没有答案。”
我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调出了意识桥的核心界面：“接下来我们会举行一次跨星系的心灵网络节点启用仪式，向全联盟展示实际效果。”
“你们准备好了吗？”女科学家问。
“随时可以。”我站起身，眼神坚定，“但我想提醒一句——有些门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全息投影里的研究员们互相看了看，最终点了点头。
“仪式将在三小时后开始。”女科学家宣布，“祝你们好运。”
通讯断开后，小王看着我：“老大，你刚才那句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我只是说实话。”我耸耸肩，“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这块晶体不只是工具，更像是个老师。”
“老师？”
“没错。”我摸了摸晶体，“它教会我们理解彼此，也提醒我们，意识的世界远比想象中复杂。”
小李叹了口气：“听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更怕它了。”
“别瞎想。”我笑着拍他肩膀，“专心干活就行。”
主控室内再次忙碌起来，屏幕上数据飞速滚动，像即将决堤的潮水。
而我心里清楚，这只是风暴来临前的宁静。
因为就在刚才，当我最后一次看向晶体时，它表面的眼睛图案，已经完全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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