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枢幽深如井,星轨织成的暗影爬满刚被“星烬仪式”洗过的节点丛林。我指尖擦过符文面板边缘,像在抚摸一头沉睡巨兽的鳞片。空气里全是烧焦和腐烂的味道,仿佛这空间被人抽走了魂儿。
墨渊怀里抱着的不是报告,是刚从墓穴前线传回来的虚空密语。那些字在兽皮似的星图残页上蠕动,像活物,下一秒就要点着掌心。他站在光与暗交界处,黑袍被看不见的风吹得轻轻晃,眼神深不见底,却藏着一丝烦躁。
“幽冥断层有动静。”他开口,声音有点慢半拍,像是说,我们的预言石板又裂了一道缝,“星烬仪式一启动,连维度屏障都冒青烟了。”
我冷笑一声,抬手捋了下鬓角,金属链子叮当作响,好像颅骨深处有古神在笑:“是守卫岗哨喝高了,还是谁把祭坛当钟摆耍?”
“都不是。”墨渊翻动卷轴,手指压住几行褪色符文,眉头皱得更紧,“血渠开始反噬,就像……有黑影伸进了我们的记忆图腾。”
我靴跟一跺,幽蓝火焰腾起,照亮墙上扭曲的谶语:“哪是什么结界,分明是神搭的皮影戏台。”
“前线虚渊等你。”他说这话时,烛火猛地矮了三分,整个房间好像瞬间冷了下来。
我扯下斗篷,露出背上盘绕的星轨刺印——那是一张活着的星图,每一次呼吸,都有星辰流转。“倒要看看是谁,敢把我们的仪式当催眠曲哼。”
前线哨塔像个章鱼,能量导管像触须一样吞吐紫黑雾气。我一脚踏进主控圣殿,热浪裹着腐土味扑面而来,混着一股腐烂的虔诚。空气中还飘着魔力燃烧后的灰烬,整座哨塔像刚经历过一场无声的战火。
“你们是在修堡垒,还是搞献祭阵?”我抹掉额上的咒印盐粒,盯着跪在符文炉前的红袍炼金师。他头都没抬,双手颤抖地画法阵,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跟谁说话。
那人脖子一扭,仰头发出瓷器碎裂的声响:“冕下,旧法典……它在低语……”
“它想让你们把律令写成十四行情诗?”我一脚踢翻脚边的魔晶核心,溅起的火星在石壁上烧出新的谶语,空气顿时弥漫硫磺和铁锈味。
墨渊正用指尖划过投影纹路,数据流在他眼里乱窜:“主环路出了问题,像是……有东西在模仿镇魂歌。”
“那就改调子。”我五指一张按在碑石上,黑炎顺着掌纹蔓延,“现在不是唱老歌的时候,我们需要能砍断因果链的斧头。”
祭坛一下变成露天学院,墨渊挥动权杖,在地砖上投射幽冥法则的影子。几位大祭司跟着比划动作,像孩子学大人跳祭祀舞。
“记住!”我对着昏黄烛火里的学徒们吼,“这不是神谕试炼,是亡灵竞速赛!谁先刻出黎明符文,我就用深渊龙息给他加冕!”
两分四十七秒后,最年轻的见习祭司撕开胸口,把符文烙进心脏。整个祭坛震颤,鬼火喷发,传来古神临终的哀鸣。
“冕下!”墨渊瞳孔裂成双月,“能量涟漪……它在模仿我们的呼吸节奏。”
我单膝跪地,手指穿过溢出墓气的操作台:“先让星烬醒来,其他的之后再说。”
窗外传来星陨破空的声音,那是第一批被诅咒的节点亮起的光。一切看似顺利,但总有些看不见的东西在肺里凝成了文字。
幻心试炼场建在深渊回廊深处,传说能让学徒在安全中尝尽万界酷刑。如今看去,更像是由噩梦碎片拼成的祭坛。
我趴在观星镜后,看着镜中学徒们挣扎的身影。一开始有个女孩缩在角落哼走调童谣,后来地狱风卷起幻肢,一个男孩突然用古龙语描摹自己内脏的形状。
“冕下看到了?”墨渊从阴影中传出声音,像蛞蝓滑过龟裂壳。
“裂变已经深入。”我五指猛然收紧,镜面炸开蛛网裂痕,“契约的触须缠住的不只是理智。”
“要停吗?”
“疯子才配听懂深渊。”我指节发白按在图腾凸起上,“若连意识都被焚毁,怎么对抗旧日诸神?”
墨渊沉默着举起罗盘,月光穿过他空洞的眼窝:“您确定自己没被侵蚀?”
“要是我真成了棋子,你早该拿我脊梁做忏悔柱。”我冷笑回应,可心里微微一颤——那个熟悉的梦,真的只是梦?
他转盘的手顿了顿,沙哑的声音从喉间滚出:“真相往往藏在命运岔口……咳血。”
试炼场内,女学徒突然尖叫,声波震碎空中圣典。这尖锐破裂声让我想起母亲分娩时的惨叫——三百光年外,一颗死寂星球正在裂开猩红产道。
神谕议会厅里飘着鸢尾香和死亡气息。我把星图摊在巫师颅化石上,指尖划过一片死寂混沌区。
“这裂隙……还没封。”
“不可能!”大司祭酒杯摔在地上,“那片区域应该是绝对真空!”
“就是真空才危险。”我在虚空中写出禁字符号,“旧神最爱从我们忽略的地方下手。”
大厅蜡烛齐刷刷矮了三寸,阴影里浮出许多眼窝凹陷的幽灵议员。墨渊轻触胸前水晶心脏,傀儡线从袖口滑向桌沿:“可以试试搭建次元祭坛矩阵。”
“具体点。”我灼热的气息在符文盾上熔出裂痕,眼神锋利如刀。
“把现有节点改造成血脉之树。”他金属指节敲出悼亡节奏,“不用重塑骨骼,打通关节淤血就行。”
“够狠。”我手掌盖住星图中央,暗物质如黑金液流淌,“去做,趁这些老家伙还能分清救命和自杀。”
大司祭剧烈咳嗽,飞溅的血珠凝成忏悔词。墨渊从虚空中捞出羊皮纸,却看见我身后的镜面开始渗出血泪。
“真正的侵蚀。”我扯开衣领,锁骨纹路正在重组,“从你以为最安全的地方开始溃烂。”
墨渊低头盯着傀儡线上的经文:“知道活下去的关键吗?”
“怀疑自己。”我踩着浮星光走向深渊之门,“也怀疑所有人。”
门关上前,议会厅的哭嚎化作远古祭祀的回音。我最后瞥见墨渊眼中的倒影——那是我昨夜被噩梦啃噬的颅骨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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