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和你的相处，心动比回忆先到。"
——简雨
“你好啊，新同桌。”
程度扬着明晃晃的笑脸坐在简雨旁边，阳光大男孩的气息萦绕在身侧。
简雨有些不自在。
“你……你怎么在这？”
同桌？简雨有些不敢想。
昨天老师叫他，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可是，他为什么会同意……
简雨攥进书包拉链，手心涔出滑滑的湿意。一颗心忽上忽下地跳动着，颇不真实。
程度挠挠头：‘老师安排我和你同桌说让我辅导一下你的成绩，你不介意吧？’
程度耸耸肩，看着简雨笑着开口：‘昨天本来想和你说的，但是我来的时候你已经回去了，所以……’
程度摊开手征求着新同桌的意见：“你能接受吗？”
眼前人的眉眼洋溢着青春朝气，真挚的眼神亮晶晶地看着简雨。
心里突然一阵慌乱，简雨躲也似地避开他的视线，不自在地眨眨眼睛，一双长长的眼睫毛像两片羽毛不停地扑扇着。
像是主人内心的写照。
“可以。”简雨把书包拉链拉开，垂着眼皮：“以后就麻烦你了，谢谢你愿意帮我。”
程度笑出声：“没事没事，我挺乐意的，简雨。”
忽然从他的嘴里听见自己的名字，简雨心神有些恍惚——这样普通的名字，从他的嘴里却格外的动听，连带着心头都有一股暖意流过。
‘叮铃铃——’
早读铃声响起，楼层陆陆续续的朗读声响起。简雨不敢再耽搁，掏出英语书跟着读起来。
身边人清冽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反反复复让人心醉。
程度。
简雨心里默念着这个不下千次在心中刻下的名字，心里变得平和起来。
早读后的第一节课是数学，王梓从门口走进教室，一眼就锁定简雨的位置，看见稳稳当当坐在一起的两人眼底一丝笑意划过。
简雨有些犯囧。
这感觉，就像，就像——
媒婆撮合新人一样。
想到这简雨的脸忽地变红，真是疯了，她怎么能这么想？！
好在老师没再多看她，简雨这才觉得脸上的热气散出去了些许。
高中第一节课易犯困，第一节是数学更是困上加困。
下课铃声一响，班级里四十多号人倒头就睡。
剩下几个勤劳的值日生擦着黑板，教室里格外安静。
简雨面朝桌子的姿势有些不适，转动脑袋打算换一个睡姿。
一转头，看见程度正睁着一双眼睛面朝自己，乌黑的软发坠落在额头，平添一份自然的柔和。
两双眼睛相对上，简雨不可遏制地瞳孔骤缩。
偏偏对方好像毫无感觉。
“咋了？不好睡觉吗？”
简雨不知作何应答，慌乱地想摇头，结果忘记头枕在胳膊上，只做了一个‘假动作’。
这可把程度乐坏了，眼里都是浓浓的笑意。
简雨羞赧不已，打算转过头不再理他。
见状程度赶紧收敛了笑意出声道：‘欸，别转。我不笑了。’
少年人一脸真挚，脸部肌肉佯装严肃，可眼底就是藏不住那星星点点的笑。
简雨更恼了。
这人真是……
还不等简雨有所动作，程度戳了戳眼前的人：‘睡不着咱两来聊天呗。’
简雨的心倏然就平复下来，眼睛毫不畏惧地对上程度，有种想找回面子的意味。
“你想聊什么？”
程度看透了简雨眼里的意思，乐得更厉害了，弓下身体无声地笑着发抖。
简雨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现在这个棉花还在笑你。
心底郁闷不已。
笑什么嘛……
简雨突然就不想理他了，直起身坐好。正巧课间休息结束的铃声响起，趴在桌子上的学生都昏昏沉沉地起来，喝水的喝水，用湿巾擦脸的擦脸。企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生物老师夹着教案走进教室，把今日要讲的课时板书在黑板上后，没有任何前兆就开始今天的课程。
简雨没心思再理会这个同桌，认真的听起课来。
简雨的生物还行，这节课相对来说比较简单，就是要背的比较多。
枯燥的课堂里简雨不可避免地发起了呆。
忽然眼前一本草稿纸递在桌面上，白皙的纸页上写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
我没嘲笑你的意思，你别生气。
简雨眨眨眼转头看着程度讨好的模样，心里有些对他的行动有些意外的好感，她拿起笔在草稿纸空白处写下回复——
我没生气。
写完就把草稿纸递了回去。
程度看着回应傻傻地笑了两声，又继续提笔写着。
简雨看着他的动作，心里不免地有些期待他的回信。
——我只是觉得你刚刚有点好笑。
拿到草稿纸的简雨：……
就不应该期待。
程度很满意自己和同桌的交流如此愉快，完全没在意同桌收到草稿时的脸色有多无语。
简雨拿起笔，几次笔尖和纸张相触却不知道写什么。只是在纸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小小的黑点。
看着草稿纸上对比明显的两种字迹，简雨突然就泄了气。
程度的字很漂亮，像练过的一样。一笔一画潇洒飘逸，行云流水，像他这个人一样带着一种昂扬。
反观简雨，虽说不似小女儿的簪花小楷，但也和飘逸扯不上关系，就像是……恩……一种乱炖的字体。
说圆润也不圆润，说凌厉也不凌厉。
乱七八糟的。
但是看着感觉不难看，也不是很好看。
简雨突然就又烦了。
没再和程度回信。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简雨想站起身活动活动，不小心撞倒了书桌一侧的试卷，飘飘洒洒地飞扬了一地。
程度见状马上蹲下身和简雨一起捡着飘落的卷子。
等到简雨捡完散落的试卷回到座位，就看见程度还蹲在书桌下拿着试卷仔细地看着。
简雨突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微微低下腰，就看见了昨晚在数学老师手里的六十分答题卡。
简雨：……
头顶一片阴影覆盖，程度屈膝抬头，看着简雨呆愣的样子挑挑眉：“你的。”
响起的声音让简雨一下子想起自己的曾经——
六十分的数学课代表。
顿时有些尴尬和无地自容。
还是在新任的天才数学课代表面前。
简雨一下子夺过试卷，眼神没再看着某人，说了一声谢谢后老神在在地坐了下来。
程度撑起身体舒展了一下手脚，显然刚刚在桌子低下的蜷缩有些压抑着他修长挺拔的身躯。
身边的温热气息一下子回归，简雨低着脑袋面不改色地整理着试卷，默默地把所有数学试卷放在了最底下。
程度看着她的小动作啖笑不语。
忽然身边一股热流的气息靠近，程度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有些调侃：“前数学课代表。”
简雨现在最听不得这几个字，一下子就炸毛起来。
“我不是！”
有些高昂的声调一下子吸引了大部分同学的目光，简雨一下子成为了视觉中心。
始作俑者摸摸耳朵，冷静地拉开了和她的距离。
简雨脸色发红，囧的不行。
好在，班级的同学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没再过多理会她，简雨这才松了一口气。
冷静下来的简雨‘恶狠狠’地盯着程度，眼神不善。
程度厚着脸皮看着简雨，极其不怕死：“欸，你说你是怎么当上这个课代表的呗。”
简雨神经突突地跳，她怀疑程度就是故意来看她的笑话的。
原本对他有的旖旎心思被杀的干干净净。
简雨没好气：“告诉你干嘛？”
“恩……”程度装模做样地认真思考：“我了解了解班级竞选的制度？实在不行就当我了解一下我这个职务的工作需求？”
程度不着调地和简雨打着太极，眼底的兴味愈变愈浓。
简雨一点都不想理这个人，可是自我从小受教的礼貌又不允许，于是回答程度时的怨气颇为厚重。
“老师选的。班主任选的。”
想想又继续补充道：“老师就是班主任，班主任决定的，数学老师没参与，我也没想要当这个课代表。”
看着简雨恨不得把这个课代表职务的来龙去脉说清楚，顺便再澄清一下自己的意愿不在此的样子程度就想笑。
他又不是问她‘为什么成绩这么差还当课代表’，反应也不必这么大。
但是想到简雨不善的脸色，他决定还是收敛一下。
“咳，这样啊。”
简雨像只炸毛的猫，平日里的冷淡被打破，不客气地反呛道：“那不然呢！”
程度死死压着嘴角的笑，坐直身体：“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简雨送了他一个白眼，别以为她没看见他想笑的意味。
哼!
程度伏在桌子上看着简雨收拾试卷的侧脸开口道：“你的成绩这三年都是这样吗？”
简雨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活跃的脸色一下子平静下来，声音淡淡的：“嗯。”
程度歪了歪脖子认真地想了想：“这样啊……”
简雨没指望他真的会来辅导她，每个人的时间都宝贵，无缘无故的没理由帮别人。
叠好最后一摞卷子，大课间的休息时间已经过半。
两人都没再言语。
简雨忽然有些喉咙发干，拧开水杯喝着水，温热的水温温暖着喉腔，简雨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你从基础开始练吧要不，感觉这些东西你会，但是好像不太熟的样子，说不定熟能生巧脑子就通了。”
程度看着正喝水的简雨认真建议着：“我有挺多这样的基础题的，你要吗？实在不行我也可以给你整理几套，如果你真的不介意也信得过我的话，我还可以出几道给你。”
简雨含在嘴里的温水一时间咽也不是吐也不是，纯粹就是被程度吓到了。
良久，她才找回声音：“你，你真的要帮我？”
程度的严肃程度不像在开玩笑，简雨简直不可置信。
程度觉得古怪，怎么现在帮个人都这么不可相信了吗？他直直对上简雨的眼睛：“难不成呢？”
“我答应王老师的事总不能食言吧。”
简雨这才认真起来，皱起眉看着程度：“你，你，你的文科都没开始学，你对我补习不浪费时间吗？现在是高三，不是高一高二。”
程度听言笑出声来：“这有什么，理科这东西，给你讲几道题出几张卷而已，哪里需要什么时间。你就放心吧。”
简雨还是不敢相信，转念一想他在年纪的风光事件，理科好像确实对他没什么难的。
思及至此，简雨正视程度：“我不好学。”
程度原本都准备好接受她的感恩戴德感激涕零了，结果眼前人意外地整了这么一出。
“什么？”
简雨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想和这个人说清楚，她不想让自己的麻痹消耗两个人的心力。
“我说，我可能不会那么好学。”简雨很认真：“我对学习只有一种想法，我尽力做过了，结果无所谓，我也不会透支所有。”
程度点点头。
“还有，你的文科……”简雨咬咬牙：“和我们不一样，你要从头开始，背书的时间远比你想的长，你的时间不一定够，帮我补习有可能拉低你的成绩。你，你现在高三，我也是，我不想你因为我的原因取得一个不好的后果，你会后悔。”
简雨是真的不想出现这样的遗憾，程度这样的人前途已经是看得见的明亮，她承担不起因为她导致的后果。
尽管不知道程度为什么放弃全能的理科来到文科班，简雨还是想程度有更好的未来。
程度他值得更好更有意义的事。
程度没想过一时好意兴起的帮助会换来对方这样严肃的劝戒，关键是这个人稚嫩的脸上还严肃不已，像个缩小版的古板先生。
想到这里程度就忍不住又想笑。
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简雨看着身边一下一下耸着肩膀发笑的人，心底一片复杂。
他是不是有什么爱笑的毛病。
这么严肃的话题，笑什么？
程度好不容易压住笑声，抬起脸看着简雨也认真道：“好的，简雨同学。我知道你的忧虑，我向你保证，我会在我学完文科后，有余力且没有任何压力的情况下尽我所能帮你，你不用有其他的顾虑。”
“怎么样？”程度侧过脸看着简雨郑重承诺，“你总不能在我这样保证下还拒绝我，让我辜负数学老师对我这个新上任的数学课代表帮扶同学的期待吧？”
程度这一下真是捏到了简雨的命脉，想起那个总是温和地告诉她再坚持坚持的温柔又坚毅的脸庞，简雨半点都不想去面对她的失望。
简雨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纠结着，她的成绩她都看淡了。想着爱咋咋地结果就来了这么一个人，简雨实在还没纠结清楚。
程度看着简雨不说话还以为她又在担忧他的璀璨光明的人生大道会因为她这个人变得黑暗就是一阵失笑。
怎么会有人，恩……
这么自信又搞笑……
但是这话程度是万万不敢说的，要不然他的任务就失败了。再说了，等简雨一跃成名，他那不就有更大的名气了吗？
出去一圈，看看，这是我教出来的学生！哈哈！
想到这些美好未来，程度就觉得自己剩下的一年高中生活肯定会很精彩。
前两年的高中实在没滋没味。
对未来充满无限遐想的程·爱慕虚荣·度：嘿嘿嘿。
简雨暗自下了决定转回头时就看见程度这个傻傻的笑容，眼里的复杂更深些许。
难道他真的有些毛病？
察觉到剧烈的注视程度赶忙收起笑容，认真的看着简雨：“考虑的怎么样了？”
现在的简雨心里像一团线找不到头在哪，也扯不开。
她动了动血色极淡的唇：“好。”
程度刚想扬起笑结果就听见身边人有些冷淡的声音：“如果你不想了，随时和我说。”
程度毫不在意：“放心。哪有老师会不想教学生了的。”
说完就开怀地笑起来。
简雨有些搞不懂他，这个偶尔会让她心动的人，和她想象中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想着答应的事，简雨就有些无奈——又要和这个数学打持久战了。
她这辈子是和数学注定的虐恋情深。
哎——
此时的程度估计怎么也想不到，随口答应看着毫不费力的事情会在之后留下这么让他不可磨灭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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