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梅穿着繁复的礼服登上了接亲的马车,前往东宫继续接下来各种礼仪。
她按着礼仪官的指示,如提线木偶一般,好像拿着某个东西又放下,吃个某个有吉祥含义的食物,喝了一杯味道辛辣的液体,这期间谢小梅的灵魂好像飘出了身体,不然怎么丝毫不记得当时的情景呢?
第二日,谢小梅随同太子进宫,拜见一个又一个长辈,从一个宫殿到另一个宫殿,跪下,磕头,说大同小异的好话,在女官的协助下给贵妇人们奉上精致的茶点果食。这一日下来,谢小梅晕头转向,这些贵妇人的品级,封号也并没有完全记住。
第三日,祭见皇家太庙,又是跪,磕头,进献食物。
又过了三日,皇帝皇后宴请群臣及命妇,受百官朝贺,大婚礼成,意味着太子真正成人,可以参与朝政。
这日的太子才真正是春风得意。
谢小梅也高兴,宴请这日,谢家人自然要参与,天家儿媳,出嫁后不能归宁,宴请这天是家人重聚的好机会。
谢小梅找了个短暂的空隙,同父母悄悄溜到小偏殿,让贴身侍奉的宫女林芳岁帮忙守着。
父母拉着女儿的手一迭声地问女儿累不累,吃不吃得惯,与太子相处难不难?太后、皇后是不是和气?有没有被为难。
谢小梅一一答了,每个问题都说好,不让爹娘担心。又问家里的情况,谢氏夫妇也是说家中一切都好,谢家如今身为太子妃外家,应酬不断,谢文渊本人才学又好,这些日子认识几位文章高手,想给儿子寻位好老师。
谢文渊自己并不热衷于做官应酬,但为了让女儿有倚仗,人过四十,也开始要在科场上努力了,不仅自己努力,还认真培养起了小儿子。
“梅儿在宫中一定要保养自身,爹娘只愿你好好的,平平安安的……”
“爹,娘,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万事养生为要,爹,你的腿最近还疼吗?”
“最近请了太医来看,开的药到不错,我没再疼过了。”
林芳岁这时敲了敲门,提醒道:“太子妃请出来吧。马上要摆架回东宫了。”
谢小梅抓紧最后时间叮嘱母亲:“娘,你可不要再晚上做针线了,注意保养眼睛啊。”
林芳岁着急的声音又响起:“太子殿下好像要过来了。”
谢小梅只好先出来,让爹娘晚些再走。她镇定的朝太子顾明睿走去,亲昵地挽住他:“殿下怎么往这来了?”
“席间不见你,往后面来找找。”
“妾身不胜酒力,往偏殿略歇歇。咱们这就回东宫去?”
两人回到宴席,拜别皇帝皇后,共乘车马返回东宫。
马车上,太子方开口叮嘱:“方才,你爹娘也在偏殿吧?私下见面实在不合礼数,幸好没人发现,再不许这样了。”
“是。今日是妾莽撞了,太子恕罪。”
“嗯。我知道你惦记父母,这样的孝心是很好的,对了,东宫里有一颗极好的灵芝,明日我差人送到谢府,给你爹娘补身子吧。”太子拍拍谢小梅的手,安慰道。
“还有一事,杜若秋侍奉我三年,按照历来的规矩,父皇会降旨册封她为孺人。”
谢小梅心里头对这件事非常的不赞同,不高兴,但是规矩就是规矩,她又怕表露出不满,叫太子认为自己德行有亏,于是展开大度温柔的笑颜,说:“臣妾会好好安排的。”
回了东宫,谢小梅问了林芳岁孺人册封礼的流程,关键是自己要做什么准备,就算讨厌太子纳侧妃,面子上也得过得去。
“孺人的册封礼比较简单,册封使先到杜孺人那里宣读圣旨,孺人接了圣旨后再来拜见太子和太子妃,到时候,太子妃说几句勉励的话,赏些首饰就行了。”
“那么我说些什么,送些什么,可有规定。”
林芳岁从袖口掏出一个册子,递给谢小梅:“太子妃请看这册子,这上头记的都有现成的。”
谢小梅松了口气,细看了册子,将现成的几句话记了下来,无非是勉励孺人尽心侍奉太子,绵延子嗣之类的话。又吩咐林芳岁准备了要赏的首饰。
杜若秋册封礼当日,流程走完之后,太子没叫她退下,拉着她的手关心她的身体,谢小梅看着十分刺眼,收了笑容,木着喝茶。
用晚膳的时候,太子又非要三人共同用膳。
谢小梅忙给太子布菜,试图拉近与太子的关系,偏偏夹的鱼肉,太子对鱼肉喜好一般,他顺手把自己的碟子挪给了杜若秋,笑嘻嘻地说“你帮我吃。”
“殿下,这是太子妃一番心意……”杜若秋看看谢小梅,又看看桌上另一份菜肴,悄俏给谢小梅低了个眼神。
谢小梅迟疑一下,想着杜若秋毕竟比自己早认识太子,且信她一回,果然太子是喜欢的。
谢小梅记住了太子的一个喜好,但也不免酸了一阵。
到晚上,知道太子传了杜若秋侍寝后,她气的摔了茶杯。
林芳岁忙捡了碎瓷片,吩咐小丫头收了,再一看谢小梅正呜呜咽咽地小声哭。赶紧上前宽慰了一阵,伺候她梳洗睡下了。
谢小梅辗转反侧睡不着,她越想今天的自己越害怕,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嫉妒心,这样哪有个贤良淑德的样子?
她闭着眼,心里头将女则背了几遍,才昏昏沉沉睡着了。
第二日,谢小梅在房中读书试图静心,太子下朝后来看她,发现她读是自己也喜欢的文人的诗集,便跟她多谈了些时候,谢小梅十分高兴自己和太子有话可说,越发刻苦研读该文人的诗文。太子便常来她的寝殿,有一日还带回了文人真迹来与谢小梅共同欣赏,临摹。
如此过了几个月,谢小梅有了身孕。
阖宫上下,欢喜不已。太子越发呵护着谢小梅。
谢小梅只觉自己的日子再没比此刻更幸福的了。
胎像慢慢稳定后,谢小梅由宫人搀扶着,到东宫花园去散步,不想遇上了杜若秋,春光得意的谢小梅想着太子已经这段时间宠爱自己,冷了她,且自己是和太子相处不到一年就有了身孕,而杜若秋伺候太子这么久也没给皇室添丁,再加上杜若秋失宠后面容憔悴,人也瘦了,谢小梅竟没有那么厌烦她了。谢小梅还很客气地同杜若秋聊了几句,发现此人很温和忠厚,就更愿意同她亲近了。
此后,谢小梅这里得了什么新的赏赐,就回顺手挑几样赏给杜若秋,更是劝着太子不要冷了杜若秋。
太子见状,常在皇帝皇后面前夸她德才兼备,贤良大度。
帝后对这个儿媳妇满意得不得了,赏赐了许多珍奇异宝。
跟珍奇异宝一同来的,还有一位新的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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