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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这回的热闹冲着张玉容去了。

太子担忧再有孩子夭折,安排了三个太医照顾张玉容这一胎,同时叮嘱谢小梅平日里多去看看张玉容,他认为,谢小梅毕竟生养过,太医或有想不到的,谢小梅可以凭借自己的经验加以弥补。

太子表现出来的无情让谢小梅惊愕,她纳闷四年前那个与自己琴瑟和鸣的男人真是眼前这个人吗?

谢小梅怀疑是不是张玉容给太子吹了什么枕头风。

想故意折磨我?还是要向我炫耀?谢小梅打定主意少接触张玉容,把事情仔细安排给太医、宫女以及太监去办。

十个月后,瓜熟蒂落,张玉容生下二皇孙。

谢小梅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去张玉容那走了个过场,免得叫人疑心她得行有亏。

她回到自己房中,想起衡儿刚出生时初为人母的自己多么欢喜,而如今母子天人永隔,不禁悲从中来,抱着衡儿生前最喜欢的布兔子,嚎啕大哭。

伤心的眼泪流在自己屋里,人前谢小梅要表现出疼爱孩子的合格太子妃形象。在听到太子说二皇孙长得像长子时,也只好点头。

二皇孙同样得到了长辈们的喜爱。但老天似乎也很喜欢这个孩子,在他两岁的时候就接走了。

这可怜的孩子和老皇帝一起病倒了,资历深厚的太医们更多的在照顾皇帝,二皇孙缺乏更好的医疗条件,就这样夭折了。

二皇孙夭折的消息又加重了老皇帝的病情。皇子和他们的妻子轮流进宫侍疾。太子则长留宫中,以备将来的大事。

侍疾着实在件劳累的活计,谢小梅的脚刺痛的厉害,晚上回到东宫,林芳岁取了药包来帮她热敷缓解。

热敷完的谢小梅正准备休息时,忽听宫人来报,张玉容在自己院里行巫术!

谢小梅又累又气的赶往张玉容的寝宫,宫人将一个白色灯笼交给她。

谢小梅疑惑,只听过用人佣施诅咒的,这个灯笼是哪里来的邪术?

发现张孺人施术的是夜巡的五个太监,他们巡逻到张玉容的寝殿外,听到诡异的歌声,进殿后看到张玉容提着白色灯笼在院子里缓慢移动,那诡异的歌声就是张玉容在唱。

太监们从没见过这样的情景,自然而然的断定张玉容在施巫术,说不定老皇帝的病就是她咒的。

谢小梅不相信这世上存在能咒死人的巫术,但是万一病重的老皇帝知道了,相信了呢?万一为此降罪东宫,大家就都得完蛋。

谢小梅问:“除了本宫,你们还禀告别的主子没有?”

“小的没有。”

那就好,必须把牵连到的所有人控制在东宫内。谢小梅赶紧另派其他太监封锁这个寝殿,并吩咐在所有当值的宫女太监盯好东宫各个出入口,同时命令宫人管好自己的嘴,敢说出一点今晚的事,就要狠狠杖责三十。

接着,她将张玉容带进屋里,亲自审问。

张玉容含泪辩解自己不敢更不是在行巫术,她只是想给儿子招魂,想再见见孩子,那灯笼上还写了孩子的生辰八字。

谢小梅方才没有细看灯笼,此刻拎起来一瞧,果然有二皇孙的生辰八字,她顿时又气张玉容做事不考虑后果,叫人抓住把柄,又有物伤其类之悲。

她说:“我同你一样都失去了孩子,彼时我执意素服的心情,恰如此时的你。可是,魂魄虚无缥缈,招魂未必有用。你我身为皇家儿媳,做出这样神神秘秘的事,就算你不是在做诅咒,但仍会招来猜忌,落人话柄,连累太子殿下,岂不见汉武帝戾太子事?”

“妾一时糊涂,太子妃眼下该如何收场。”

谢小梅叹气:“好在这事只是宫人发现的,没有牵涉到外朝。此刻宫门也落了锁,明天我回告诉太子此事,太子若有罚,你只能认领了。”

张玉容战战兢兢:“一定让太子知道吗?”

“当然!将太子蒙在鼓里,将来祸事了,该怎么应对?你能想到办法吗?”

张玉容无法,只好同意谢小梅的安排。

谢小梅又将那几个当值的太监招过来,先肯定一番他们巡逻认真仔细,再申明此事若传扬出去会有的严重后果,最后每人赏些铜钱,命令他们绝不可乱说,将来若听到什么风声,就摘了几位人头了事。

太子第二日听说此事后,心惊肉跳,尽管此事已经控制在东宫之内,还是责罚了张玉容,将她禁足半个年。

一个月后,老皇帝驾崩,东宫太子顺利继承皇位,新皇帝大发慈悲,解了张玉容的禁足。

谢小梅东宫,皇宫两头跑的日子并未结束,她同杜若秋、张玉容三人一起,既要照顾太妃、太后、太皇太后,又要尽到儿媳该尽的哀仪。脚痛的毛病越发严重了,却时刻不得休息,这厢侍奉完长辈用膳,那厢就得赶去给老皇帝跪陵,其他的王妃不是嫡长媳,还能偷把懒,但是太子妃,杜张两位孺人,未来的皇后妃嫔,礼仪上半点错误都不敢,谢小梅脚痛得实在受不了,出入,下跪,磕头,起身时都要两名宫女搀扶一把。

林芳岁心疼不已,建议她向新帝求个恩典,出入乘坐轿子。

“儿女居丧守孝期间,禁止一切享乐,我要是乘坐轿子,会被太后、太皇太后怪罪的。我再忍忍,横竖也没几天的丧仪了。杜孺人,张孺人,你们怎么样?”

杜张二人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只是累一些。

林芳岁知道这位主子在涉及自己的贤名的事上格外固执,无可奈何,不再提轿子了。

谢小梅就这样白天煎熬着,晚上用药包热敷,硬挺过了老皇帝的丧事。

终于,她以皇后的身份顺利入住立政殿。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皇帝27天丧期服满,正式举行登基仪式并改元乾兴,皇帝登基后封后大典顺利完成。谢小梅的娘家得到荫庇,父亲得封伯爵,母亲得封诰命。

乾兴二年春,开选秀,充实后宫。这次有10人被纳入后宫,另有百余人填补了宫女的空缺。

谢小梅忽然想起了当年那个故意穿着奇怪衣服的秀女,就向内廷司负责选秀的宫人询问,得知,那一年除中选的秀女,其他人都被放回原籍了。这倒是个实实在在的好消息,这些女孩儿们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乾兴二年,这新添的10人,慢慢有佼佼者展露头角。才人蔡雪儿外向活泼,深的顾明睿喜爱,这年八月,蔡雪儿怀了皇嗣,谢小梅身为皇后,又开始忙前忙后的照顾蔡雪儿。她依照顾明睿给蔡雪儿单开了小厨房,仔细审查了伺候蔡雪儿的厨子的出身背景,务必保证这些厨师出自祖祖辈辈都为皇帝服务的家庭,每隔两日关注一下蔡雪儿的脉案,遇到个天气变化,蔡雪儿咳嗽一声,谢小梅就紧张不已,生怕顾明睿求全责备。

乾兴三年,蔡雪儿生产那晚,谢小梅更是在产房外守了一整夜,安排好生产需要的人手,药品等,终于蔡雪儿平安生下了三皇子。

顾明睿松了口气,谢小梅的压力更重了几分。

接下来她要忙着安排乳母保妇,关注三皇子的成长,定期向忙着朝政的顾明睿汇报。蔡雪儿母子安排好,陆续又有两位公主一位皇子出生,谢小梅紧绷的精神一直放松不下来。

可惜,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乾兴六年,三皇子夭折,乾兴七年,两位小公主双双夭折,乾兴八年,四皇子夭折。

皇宫里弥漫着愁云。

此时皇帝已过而立之年,他的孩子竟然一个也没有活下来。

暴怒的顾明睿,欲将照顾皇子公主的太医、御厨、宫婢、太监等移交三法司,试图找出一个并不存在的“谋害皇嗣”凶手。群臣纷纷上书阻止皇帝的暴行。

谢小梅作为皇后,深知这一干人着实冤屈,也忙赶到御书房阻止。

“臣妾听闻陛下要惩治宫人,不知这些宫人犯了什么罪?”

“朕的孩子一个个夭折,恐怕就是这些人下的手!”

“陛下,谋害皇嗣,主谋者凌迟处死,夷三族,参与者斩首示众,株连父母同胞兄弟姊妹。宫人没有理由做这样对自己对家人没好处的事啊!陛下说是他们下的手,那他们又是怎么害死的皇子呢?”

谢小梅见顾明睿听进去了,接着说:“陛下将妃嫔和皇子们交给臣妾照顾,孩子们的饮食起居,臣妾格外仔细,这八年来真的是没有什么可疑的物品伤到孩子们。太医院还存着孩子们的脉案,御膳房有食材记录,各种掌事宫女那里也有每日当值记录,陛下怀疑有人蓄意谋害皇嗣,可将这些记档移交三法司。三法司若从中发现了可疑之处,再逮捕疑犯不是更好吗?如今大动干戈,人心惶惶,于陛下安危无益啊。”

顾明睿听到此处,逐渐冷静下来,大规模抓捕宫人,可能会造成冤假错案,可能会有人胡乱攀扯,到时候牵连的人越来越多,就不好收场了。

在皇后和外臣的共同劝告下,顾明睿停止了胡乱抓人,将内廷司有关皇子公主们的记档移交三法司,要求三法司秉公办理。

三法司官员一头扎进这八年来积攒下的档案里,忙了个四脚朝天。

两个月后,三法司诚恳的上书皇帝,从档案来看,皇子公主们的饮食、药品确实无碍,照顾皇子公主的宫人们都是良家出身,有一些家庭甚至从立朝时就在侍奉皇室了。

谋害皇嗣的可能被排除了。

乾兴八年冬至,皇帝率领嫔妃大臣前往郊庙祭天,祈求上天保佑皇家子嗣绵延,除夕日祭祖,皇帝将这个心愿又向祖宗表露一番。

乾兴九年,除了政务非常劳累的日子,皇帝约有九十天传召妃子侍寝,结果没有任何让他高兴的消息。

乾兴十年,大年初六,太皇太后过世,给本就惨淡的皇宫又添了分凄凉。

谢小梅照例居丧守灵,但这一次她除了脚痛的老毛病外,还觉得腹痛,直打冷战。谢小梅不愿失了礼数,强忍着疼痛,坚持守灵,但腹痛越发严重,她实在撑不住,歪歪斜斜地晕倒在地。

跪在她身后的淑妃张玉容惊叫起来:“血!皇后娘娘身下有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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