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梅疼得神志不太清楚,感觉到有人用勺子往自己嘴里喂进来很苦的液体,哦,应该是药。她吃力地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迷迷糊糊地说:“疼……”
林芳岁惊喜地喊:“皇后娘娘说话了!陈太医!皇后娘娘醒了!”
陈太医迅速说道:“药给娘娘喝完了吗?”
林芳岁语速也极快:“已经喂完了。”
陈太医赶紧递过来一颗药丸,林芳岁接过,喂给了谢小梅。
谢小梅艰难地将药丸嚼碎了咽下,接着有个参片递过来,“娘娘把参片含在嘴里。”
谢小梅几乎发不出声音,强撑一口气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林芳岁犹豫了一下,才吞吞吐吐的说道:“娘娘,你有了身孕,但是,现在孩子可能不太好……陈太医他们在努力帮您保胎,您要坚持住啊。”
谢小梅眼泪夺目而出,她张口含住参片,现在不是伤心流泪的时候,孩子,一定要努力保住孩子。
每隔一段时间林芳岁就喂给她一碗药,谢小梅配合着将药吃下,但是这些药并没有阻止不幸的发生。
她躺在床上,感觉腹痛没有一丝一毫的缓解,腹中似乎有东西慢慢下坠,她惶恐,她不舍,她竭力嘶喊着:“太医呢……孩子,本宫的孩子……”
周围忙乱的声音好像慢慢停了下来,她听到外面陈太医不安的说话声:“启禀皇上,娘娘,微臣等尽力,已经把所有能用的药都用上了,微臣实在无能……”
皇帝从外面慢慢走屋内,他冷着脸,似乎很生气。太后随后也伤心地走了进来,
谢小梅含泪看着皇帝,此刻身心俱伤的她多希望这个男人,自己的丈夫能安慰她一句。
但是顾明睿慢慢地说出了一句:“皇后,你,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自己怀了身孕都不知道吗?朕盼了这么久的皇儿……”
太后年轻的时候也经历过小产,对谢小梅今日的遭遇感同身受,听儿子的话说的太绝情,忍不住喝止:“皇帝!”
谢小梅心凉了一半,撑着身体,艰难地起身,愤怒地和皇帝对峙:“陛下,你知不知道,我刚刚,疼的要死过去了,我盼着你能说句安慰的话,谁知你这么……!”
她说着说着,体力实在支撑不住,倒在被子里,又哭了起来,哭这未出世的孩子,哭着哭着又想起了早早去了的顾衡:“衡儿,我的衡儿,若是你还在……”
太后对着皇帝骂道:“皇帝,你的心也太狠了些!你与皇后十数年的夫妻,怎么能说这样绝情的话?你伤心,难道皇后就好受了?难道是皇后愿意小产的?是皇后愿意受这样的罪的?”
皇帝这会脑子清醒了些,感到自己方才的话确实不妥,长叹了一口气,来到床前,看着面色苍白,疼出一身冷汗的谢小梅,心疼了起来,将谢小梅扶起,抱在怀里,用手轻轻抚着她的背,说:“梅儿,梅儿。”
谢小梅回抱了皇帝,靠在他身上呜呜咽咽地哭,谢小梅怨恨皇帝的无情,却不得不依赖这个男人,也只能依赖这个男人。
在皇帝这一家吵架的时候,吓得退出去的太医、宫人这时候听着里头略微平静了,大着胆子进来了,陈太医向皇帝小心禀告道:“陛下,娘娘的身体及其虚弱,还是不是流泪伤身的好,万一调养不够,恐怕会落下眼疾。”
皇帝赶紧让谢小梅好好躺下,太医们送上一早准备好调养身体的药,并叮嘱皇后不要再哭了,谢小梅吃下药后便休息了。
太皇太后的丧仪还未结束,皇帝遂安排贵妃杜若秋带着众嫔妃继续丧礼。
因为小产,张月夫人进宫照料女儿,有了母亲的陪伴安慰,谢小梅平静的度过了小月子,但小产到底伤身,她消瘦了不少,身体比之前弱了许多,一有个天气变化,就会风寒。
乾兴十年三月,又一批宫女即将被放出宫了,这里头就包括谢小梅的大宫女林芳岁。
林芳岁家在建康,她离家太久,与家人不通音讯,也不知道回家后家人是否还在原来的地方住着。
张月夫人出宫后,派家丁往建康帮着寻找,果然找到林家人。
林家一直在原来的地方住着,就是怕女儿将来出宫后找不到家。
如今得知女儿即将出宫,欢欢喜喜上京来接。
四月,服役够年份的宫女们统一出宫,谢小梅给林芳岁装了不少的银两、衣料、珍宝首饰,含泪分别了陪伴自己的十多年的好友,林芳岁她心中与闺中密友一般无二。
临别前,林芳岁把心里憋很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盼望娘娘以后,多多保重自己,有时候,对自己好一些,不一定非要做个贤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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