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小小花,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呀~”
阿斯代伦轻声哼着歌,拿手指拨了拨花盆里初绽的一朵夜兰花。哼,要不是影心喜欢,他才不养这种花——难伺候花期又短,大部分时候看上去都像一盆蔫了吧唧紫色的葱。
房间的木门忽然吱地发出一声尖叫,吓得阿斯代伦差点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上。
“呃,阿斯代伦……先生。”
“嘘嘘嘘,在你说任何话之前——记得先敲门!”阿斯代伦挪了挪屁股下咯吱作响的椅子,嘴角扯出一丝狞笑,“不然小心看到什么你不该看的东西……比如我在吃一个古尔小孩。”
“得了吧,我估计你从来没尝过古尔小孩是什么味。”
“你再废话我马上就尝到了。好了,你到底有何贵干?没事赶紧撤,我可忙着呢。”
面前的古尔小孩垂下头,脚尖沿着木地板缝划了好几个方块,这才犹犹豫豫地说:“我想问你……呃,我想问我的新衣服做好了没?”
“你要是再敢这么说话,我真把你扔去晒太阳了!”阿斯代伦皱着眉嚷道,“好吧,你瞧,现在我都成你的仆人了?哈,你有衣服穿就不错了!不满意的话你自己编个草裙围上。”
古尔小孩使劲摇摇头:“不对不对,呃……我其实是想问,也许你给自己做过那种……那种可以遮挡太阳的衣服?能让你在太阳下稍微待一会,就一小会?”
这个问题好像有些出乎阿斯代伦的意料。他怔怔地看着孩子的眼睛好一会,旋即不由得笑出了声。
“就算我有也不一定会借给你。而且,如果我真有那种衣服,就不至于还坐在这里了。”他俯下身,平视凯萨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太阳‘憎恨’我们,你还不懂吗?你不会以为套上一件什么魔法斗篷,就能在洛山达那双雪亮的眼睛下隐藏自己吧?”
“但是……但是我很想去见一个人,就现在!如果现在不去可就来不及了!”
凯萨急得跺了跺脚,声音听上去有些发颤。
“哦天哪,真是每天都有新情况。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你就是朋友最多的吸血鬼了。”阿斯代伦直起身,拿手指卷了卷鬓角的发丝,“相信我,没有人值得你冒着生命危险去见。当然,如果你还算得上什么‘生命’的话。”
凯萨低头沉默了好一会,有些魂不守舍地飘落缝纫机前的座椅上。她用那双小皮鞋磨蹭着地板,双手紧攥衣角深深叹了口气:“说得也是,可能我本就不配有什么朋友。就算是克莱尔也好……唉,我经历的这些事又该怎么跟克莱尔说呢?我都不是原来的我了。”
“介意说说你着急见的是谁吗?”阿斯代伦看上去漫不经心地盯着自己的指甲。
“一个……呃,一个‘新朋友’。不过她要是知道了我的身份,估计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那倒也未必,看看我和影心。”阿斯代伦跷起腿,“我的意思是,说不定你那个‘新朋友’也是个怪胎呢?不管怎么说,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和对方坦白真相,当然,是在适当的时机有技巧地坦白。反正最坏也不过是对方父母举着木桩冲过来罢了,这点小麻烦我们还是应付得了的。”
凯萨眼中暗淡的光忽然亮了起来:“你说得对,她还真有可能是个怪胎!她皮肤是蓝色的,还住在樱桃树上!而且她和妈妈暂时走散了,我觉得一时半会也不会有大人举着木桩冲过来。”
“哦,我才不管你又和哪个妖精交朋友了。总之,我的意见就是:用谎言换来的只有谎言。说真话的后果可能让你心碎,不过也可能会有意外之喜。”
凯萨点点头,从椅子上一跃而下:“你说得太有道理了,阿斯代伦先生!我真没想到你也这么像大人……”
阿斯代伦不屑地轻哼了一声:“没别的事了吧?”
“没了,没了。真是太谢谢你啦!”凯萨挪着步子移到门边,“啊……对了!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嗯……笛子?不用的那种。”
“你真该谢谢我们其中某个勤俭持家的人,她让我留着这些小破烂。”阿斯代伦朝身后一挥手,“你看看床板下的箱子里有没有?哦,说到这个,我们当时还不小心捡到一把蜘蛛里拉琴呢,弹响它就能召唤出一只蛛化卓尔。不试试看吗?”
凯萨龇牙咧嘴地发出“噫——”的声音:“……笛子就够了。”
从早到晚,阿奈尔都在忙着拔掉在田里乱窜的冬麦。前几天,春雨淅淅沥沥下个没完,这些小苗也跟着疯长。虽说是麦子,但到了不合适的田地里也是杂草。而不得不说,作为杂草的麦子可比作为作物的时候顽强多了。阿奈尔撑着膝盖,好不容易直起腰来,感觉身体上上下下哪都疼。自然,劳作的疲累比起莎尔的折磨还是好多了。他舒展双臂,做了几个大得夸张的张弓动作,这才感觉肩背上的肌肉稍微活动开了。暮色四合,金橙色老虎一样奔腾的云霞懒洋洋地匍匐下来,围绕农舍一圈圈巡飞的鸽子们也纷纷归巢。远处山脚下,一轮圆润的皎月悄悄探出头来,清莹可爱的白光向着四野涓涓流淌。阿奈尔深吸一口气,品味着鼻腔中五彩缤纷的气味。在这种朗月之夜,他的感官总会变得敏锐许多。
忽然,阿奈尔在纷繁错杂的气味中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
他使劲抽了抽鼻子。是硫磺的臭味吗?不完全是。这气味更像是来自森林深处阴郁、黏稠、浑浊的沼泽,那自池底翻涌上来的朽烂气息,以及其中散发出刺鼻酸味的……魔法?
还没来得及深思,阿奈尔的身体就先动了起来。他轻捷地越过田埂,穿过小腿高的灌木丛,和领着几只晚归的绵羊的影心擦身而过。
“爸爸,怎么了?”
阿奈尔没心思解释,头也不回地向气味的来源飞奔过去。终于,在果园尽头的一小排橙树中间,阿奈尔翻找出了那股被掩盖在橙花浓香之间的臭气。
“凯萨?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危险——”
凯萨嘴里轻轻哼着歌,手中正攥着一根破笛子。
“在河流的源头,是一片会哭的草原……”
甜橙树上,蓝皮肤小孩的笛声戛然而止。她羞涩地向凯萨摆了摆手。
凯萨咕咚一声坐到了地上。黄昏降临以后,她便裹着厚衣服偷偷从门里溜了出来。傍晚的清风凉飕飕的,但她还是感到脸皮上一阵阵**辣地痛。她也不清楚自己的脸是否早就被太阳晒脱皮了。管不了那么多,她说什么也要留住这位新朋友。虽说吸血鬼不用喘气,她眼下不至于看上去气喘吁吁的,但顶着夕照焦急地乱跑还是让她累得够呛。
“你还在,太好了!”凯萨一把扯下头上裹着的旧毯子,“我听到笛子声了!你怎么跑到我这边来了?”
“我……呃,我看到这边的栅栏缝刚好能挤进来……我比较瘦。”小孩的尾巴尖轻轻晃了晃,“你穿得好厚呀!你不热吗?”
凯萨嘴张到一半,眼珠骨碌碌地转了一圈,似乎没想好自己该怎么措辞。最终,她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答道:“因为……因为我是个怪物猎人!我们怪物猎人就是要穿得厚厚的,哈哈,这样才不容易受伤。”
凯萨说完这话就有点后悔了。可是,真话她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但是,阿格妮斯并没有如她所料地露出崇拜的神色,反而整个人宛如受惊的小猫般缩成了一团:“怪物……猎人?”
凯萨疑惑地点了点头。
只见阿格妮斯闭上眼,把尾巴紧紧缠在一条大腿上。良久,她终于鼓足勇气,从树上一跃而下,重重地跪在地上。凯萨刚想上前看看她有没有受伤,阿格妮斯却匍匐在地上哇地哭出了声:“那你把我抓起来吧!我、我就是怪物啊!”
这一招弄得凯萨有些不知所措。她左顾右盼,看到小孩的笛子掉在一旁,笛身上已经被摔裂了一道口子。凯萨捡起坏掉的笛子想要递给她,但小孩只是哭个不停。
“你算什么怪物呀?你不过皮肤是蓝色的,还长尾巴和角而已……你是提夫林,对吧?不算常见,但我在利文顿也见过你们一族的人。我知道很多大人都不喜欢提夫林,但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就是怪物!我妈妈这么说的……”
“唉,你妈妈怎么能这么说你呀!”
“不怪我妈妈!因为我就是……”阿格妮斯抽抽噎噎地喊道,“我被诅咒了!我总有一天会害了所有人!”
凯萨伸出手想要拍拍她的脊背,但对方使劲扭了扭肩膀,甩开了她的手。
“你先别哭啦!”凯萨无奈地叹气,“你说你是怪物,可是我们怪物猎人抓怪物也是要有证据的!依我看,你说的这些也证明不了你是怪物。”
阿格妮斯终于缓缓直起身,用脏兮兮的手揉了揉眼睛。她扶膝跪坐着,眼泪还是一滴滴沾湿了那沾满泥土的裤子。
“这么说吧,我……我一生下来就被邪恶的法术诅咒了。”阿格妮斯嗫嚅道,“我……唉。我控制不了那些法术。我只知道我一用魔法,就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你还会魔法?”
“会一点简单的……小时候我妈妈教了我一些,比如隐身术这些……”
“你太厉害了!”凯萨惊讶地嚷道,“隐身术可不好学呢!”
“不是我学会了,是我身上的诅咒学会了!”阿格妮斯说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我妈妈说,我总有一天会召唤出一个大大的火球,把身边的人都炸死!”
“她这么说也太过分了!”
“可我就是这么坏!我妈妈的生活都被我毁了……”阿格妮斯瞥了一眼凯萨手里的破笛子,“我妈妈以前是个漂亮又成功的吟游诗人,可自从有了我,她的生意就一天不如一天了……之前她带我在酒馆里演出,本来她身边围着好多有钱的叔叔——这是当然了!我妈妈的音乐就是有这种魔力。可是当我想帮她一起演奏的时候,那些魔力从我的笛子里吹出来就走了样,唉……不知怎么面前那些叔叔就全被我变成了猪,大肥猪!它们把酒馆老板的门都挤坏了……”
阿格妮斯的故事还没讲完,就被凯萨的哈哈大笑声打断了。凯萨笑得肚子都一阵阵发疼,好不容易才从余光里瞥见了阿格妮斯拧紧的眉头。她使劲抿住双唇,这才勉强把笑声噎了回去。但此时一个绝妙的念头又不顾一切地从她脑壳里蹦了出来:“这时候如果你再召唤出一个大火球……”
“一点也不好笑!”阿格妮斯哭丧着脸吼道,“我妈妈那天生气极了,说我会把身边的人都害死!的确是这样,我妈妈这下真的被我害了……”
“怎么回事,你不是和你妈妈走散了吗?”
“我说谎了!其实是她和我被袭击了,被我不小心召唤出的怪物……我找不到她。唉,可能她已经被我害死了。”
“别这么说,你这不是还没找到她呢?我还可以和你一起找呀!”
“你还是赶紧把我抓起来吧!或者杀了我也行,怎么都行。我不想再害更多的人了……”
阿格妮斯说着伸长脖子,摆出任凭凯萨发落的姿态。
“唉,你这是干什么?”凯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好啦好啦,你可别这样了。其实刚才我也说谎了。我不是什么怪物猎人——至少现在不是了。我也是怪物:我是个吸血鬼!”
阿格妮斯猛地扭过头,惊讶地冲凯萨眨了眨眼睛。
“看看我的眼睛!”凯萨指了指她那双红眼珠,“还有我的皮肤,”她说着捏了捏自己苍白的脸蛋,然后呲起牙,“我还长着一对獠牙呢!你看,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吸血鬼——呃,衍体。”
阿格妮斯嘴张得大大的,凯萨笑着扶了扶她那差点掉到地上的小蓝下巴。
“可你不住在古堡里,没有长长的尖耳朵,也不会飞?”
凯萨摇摇头:“就这么说吧,我不是那种很厉害的‘吸血鬼’。我就是个衍体,只享受了吸血鬼的坏处,好处一点也没捞到!说来话长,我之前确实是个怪物猎人家族的普通小孩——我是个古尔人。但很久以前,就有个大坏蛋吸血鬼领主把我抓走了!他狠狠咬了我一口,我就昏死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那……那你岂不是比我年纪大得多?”
“我也不清楚。不过,既然变成了衍体,我以后永远就这样了。等阿格妮斯你长得又高又漂亮,而且变成了很厉害的魔法师的时候,我可能还是这个样子呢。你看,如果你是怪物,那我更是怪物了!”
凯萨说着,拿袖口抹了抹阿格妮斯脸上半干的泪水。
“所以说,既然都是怪物,那不如我们两个当朋友吧!这样的话,你就是我第三个朋友了!当然,是第三个‘类人生物’朋友。你瞧,这里的小动物也都是我的朋友!”凯萨说着从后腰摸索出了一支笛子,“作为给新朋友的礼物,你就拿着它吧!本来我是想找你学吹笛子呢,不过既然你的笛子摔坏了,你就先拿我的用吧!”
阿格妮斯抚摸着手里的新笛子,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落下来:“谢谢你……唉,你真的不用对我这么好,这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要是只在乎报答不报答的,那还算什么朋友!这些可是我第一个朋友克莱尔教给我的。”
“我……那我教你唱歌吧!”阿格妮斯认真地看向凯萨,“我妈妈之前唱的歌。”
凯萨使劲点点头,捧起脸认真地盯着阿格妮斯。只见蓝皮肤的小孩清了清嗓子,蓝色的脸颊霎时间泛起一阵粉紫色。她抿了抿嘴唇,有些羞耻地张开嘴,细声细气地唱道:“在河流的源头,是一片会哭的草原;天空上第一颗星辰,是女神眼角的泪滴……”
凯萨入迷地眨巴着眼睛,发现对方忽然不唱了。
“……唉,后面的歌词我有些忘了。我妈妈已经很久不让我听她表演了。”阿格妮斯羞涩地嘿嘿一笑,“如果我能找到妈妈,我一定告诉她,我会改过自新的!我会求她再唱一遍这首歌,然后我把这首歌再教给你!”
“这首歌真好听!让我想起这附近的‘小兔子湖’。因为有两条来自雪山的小河汇入那湖,看起来就像小兔子的两只长耳朵一样!我真想知道在那两条小河的源头,是否也有会哭的草原呢……”
“你说得真迷人。”阿格妮斯勉力扯出一个微笑,“我、我得走啦!谢谢你,你说的这些事真有意思,我感觉自己没有那么害怕森林了。我会再回林子里找找妈妈的,拜拜!”
“干嘛不和我一起住在这里呢?我会和你一起去森林里的。影心姐姐她们也不会……”
阿格妮斯连连后退,坚定地摇了摇头:“谢谢你,可我不想再给别人添麻烦了!你看,我惹的麻烦够多了!”
凯萨还想说什么,可阿格妮斯已经像只轻盈的小猫一样,嗖地钻出了农场外侧的篱笆。
“那你记得常来看我,就在这里——”
凯萨使劲向篱笆外探出头去,可是幽暗的灌木丛挡住了她的视线。直到阿奈尔担忧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她才回过神来。
“是这笛子……这上面到底被施了什么法术?好臭……别碰它,凯萨!”
凯萨被忽然严肃起来的阿奈尔吓了一跳,但还是将破笛子死死护在胸前:“这、这笛子没什么的!阿奈尔叔叔……它是、呃,它是我的东西!”
阿奈尔在凯萨面前蹲下身,更仔细地抽了抽鼻子:“混沌的气味……凯萨,这笛子是不是某个术士的东西?你还是赶紧把它丢掉为好。和那些狂野术士沾上关系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不!”凯萨惊觉自己竟然吼了阿奈尔,可是心中的怒火不知怎的一下奔涌而出,“我不懂什么术士不术士的,但这笛子……这笛子是我好朋友给我的礼物!唉,你们为什么都对她有偏见,她其实是个特别特别好的小孩!她的皮肤还是蓝色的,比‘小兔子湖’的湖水还漂亮!”
凯萨这一串连珠炮似的话语听得阿奈尔一头雾水。正当他还想说些什么之时,背后一个平静的嗓音忽然响起:“你今天是怎么了,阿奈尔?一个孩子有权利留下她珍爱的小玩意。”
阿奈尔回过头,看到艾米莉正扶着影心的胳膊缓缓走来。
“可是这笛子上魔法的气味……这味道真的很不好。”
“你总是更相信你的鼻子,阿奈尔。不是吗?”艾米莉冲着凯萨勾了勾手,“孩子,你愿意把这笛子给我和影心看一眼吗?”
凯萨迟疑地望了影心一眼,还是把笛子递到了艾米莉手中。艾米莉用她那布满细密皱纹的手指轻轻捏住笛子的两端,仔细端详了片刻:“虽然用得有些旧了,不过是保养得很好的笛子。至于魔法的痕迹……你说呢,影心?看上去这笛子上法术的痕迹已经很旧了……”
“嗯,要我说的话,我箱子里还放着不少比它更险恶的小玩意。”影心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也不怪爸爸,毕竟他的亲孩子曾经被邪恶的法术迷惑太久了。”
“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阿奈尔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也许是在这种满月之夜,我又变得和野狼一样多疑了。不过这法术的味道实在刺鼻,要我大胆猜测的话,我觉得这个术士可能都还没找到控制他自身力量的方式。”
“哦,她马上会的!她一定会的,她可厉害了!”
“你愿意介绍一下这个‘她’是谁吗?”影心看向凯萨,将手中的笛子交还给她。在月光下,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正一闪一闪的。
“呃……我……还是先不说了。这暂且是我和她之间的秘密,嗯。”凯萨羞涩地笑了笑,将破笛子塞进了贴身的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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