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小心翼翼地推着轮椅，生怕颠簸到希尔文刚做完手术的腿。智能门锁识别到他们的面部信息，“滴”的一声轻响后，屋内的智能系统立即启动，窗帘自动拉开，恒温系统将室温调整到最舒适的温度。
“终于回家了。”常乐长舒一口气，弯腰帮希尔文脱下厚厚的外套，“医院的床太硬了，我整晚都没睡踏实。”
“医院还算好的了，你是没睡过军部的床。”
“嗯？”常乐好奇地挑眉。
“硬得连鬼都不敢来压床，”希尔文一本正经地说，“怕硌着自己。”
常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伸手帮希尔文整理头上翘起的呆毛，却在半路停住，强忍着把头发捋顺的冲动。
希尔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仰起脸：“我脸上有东西？”
常乐索性揉了揉他的发顶，柔软的银发从指缝间滑过。
希尔文明显怔住了，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显然很少被虫这样亲昵对待，这种摸头方式，就像对待小虫崽一样。
“没、没什么。”常乐慌忙收回手，自己的耳朵也烧了起来，“我去给你倒杯水。”
他刚转身，“叮咚——”
光脑响起消息提示音，常乐点开一看，卢卡斯的消息跳了出来：
[新赛季又开始了！快来快来！]
消息后面跟着三个兴奋的表情符号，紧接着又蹦出一条：
[这次有个超厉害的虫可以带我们飞！保证上分！]
常乐看了眼正在操纵轮椅的希尔文，快速回复道：[不了，我还要照顾伤员。]
消息刚发出去，卢卡斯的通讯请求就弹了出来。
常乐犹豫片刻，还是接通了。
“就玩一会儿！”卢卡斯压着嗓子，神秘兮兮地，“都说......那啥最了解那啥......你懂的，帮我看看他怎么样呗？”
常乐秒懂，卢卡斯想说雄虫最了解雄虫，但想起他以前的嘱咐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余光扫到茶几收纳盒里落灰的游戏手柄，手突然有些发痒。
他已经快两个月没登录BS了，游戏新出的限定皮肤也在购物车里积灰已久。
“去玩吧。”希尔文的声音从阳台飘来，带着阳光晒过的慵懒，“我正好晒会儿太阳。”
常乐惊讶地转头，看到希尔文已经自己挪到了阳台，轮椅弯曲成一张躺椅的弧度，他的腿搭在轮椅的软垫上，整个虫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像只餍足的猫。
“可是......”
“别可是了，”希尔文闭上眼睛，“我可不想你忽略自己的爱好。”
常乐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他挂了卢卡斯的通讯，坐在沙发上打开全息投影，戴上耳机，生怕打扰到希尔文休息。
游戏加载的间隙，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阳台。
希尔文闭目养神的样子格外安宁，银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胸口随着呼吸均匀起伏，看起来已经睡着了。
“你终于来了！”卢卡斯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苏风回，最近超火的游戏主播，这是他私虫号。”
常乐加入队伍，发现除了卢卡斯外，还有一个ID叫“奇变偶不变”的玩家在线。
“奇变偶不变？”常乐刚想细问，游戏已经开始切换到加载页面。
“你好，我是常乐。”他率先开口。
“你好。”屏幕上是苏风回礼貌性的回复。
等等，苏风回才反应过来，这个名字好像是卢卡斯喜欢的那个雄虫？
好家伙，该不会卢卡斯把他拉进游戏，是想让自己当助攻吧？
常乐看着这个在虫族略显古怪的ID，忍不住问道：“你ID后半句是不是‘符号看象限’？”
“！！！”苏风回连发三个感叹号，紧接着打开麦克风。
耳机里突然传来“哐当”的一声，像是打翻玻璃杯的声音。
一个明显颤抖的男声试探地问：“宫廷玉液酒？”
“一百八一杯。”常乐下意识接道。
“老乡？！”两人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常乐激动得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你是怎么过来的？”
“别提了，我食物中毒，”苏风回的声音透着无奈，“就吃了个过期鱼罐头，你呢？”
“在实验室连续熬了几个通宵。”常乐苦笑，“一醒来就到这了。”
正说着，屏幕上苏风回的角色一个蛇皮走位，三发子弹直接爆头对面三个敌人。
常乐看得目瞪口呆：“你这操作......以前是代练？”
“不是，”苏风回轻笑，“我打职业的。”
常乐一时有点尴尬：“不好意思，我不太了解，游戏技术到一定水平我就分不出来了。”
“没事，”苏风回并不在意，“刚听你说你是做实验的？科学家吗？”
“别这么说，太折煞我了，”常乐操作着角色躲进掩体，“就是学生物制药的。”
“本科？”
“硕士，没继续读博。”
“厉害呀，哪个学校的？”
常乐报出自己母校的名字，是一所南方的理工科大学，虽然知名度在省外不算高，但专业学科方面都很强势。
“985啊，”苏风回的语气变得有些微妙，“厉害。”
或许是地球人都有些学历崇拜，会不自觉地慕强，苏风回突然有点自卑自己的学历。
常乐听出他话里的落寞，连忙说：“运气好，侥幸考上的。”
职业选手大多年纪轻轻就辍学打比赛，最常见的是初中学历，能读完高中都算高学历，可一旦读完高中，电竞的黄金年龄也差不多过去了。
他赶紧岔开话题：“你以前是打《绝地求生》职业的？”
“不是，主业是王者荣耀，FPS（第一人称射击类游戏）就随便玩玩，我是SQ战队的队长，拿过五年联赛冠军。”
“牛啊！”常乐由衷赞叹，“王者职业圈那么卷，能拿五年冠军很厉害了，只是我手游玩得少才没听说你......”
“理解理解，”苏风回的声音重新轻快起来，“先专心打游戏吧，这局快赢了。”
常乐正沉浸在游戏里，忽然感觉背后一凉，他下意识抬头，看见希尔文不知何时已经坐直了身子，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阳光穿过他红宝石般的眼眸，折射出意味深长的光芒。
常乐手一抖差点走火暴露位置，完蛋......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的对话，该不会全被听见了吧？他是不是说漏嘴了什么？
“我去睡午觉了。”希尔文的声音很轻，却刻意加重了“午觉”两个字。
他看上去似乎没有发现异常。
“好。”常乐应了一声，手指在游戏手柄上飞快地操作着，决赛圈只剩下最后三个队伍了，这种关键时刻他实在分不出心思。
希尔文的手指攥紧轮椅扶手，他从未被常乐这样敷衍过。
往常只要他稍有动作，常乐就会立刻放下手中的事过来推动轮椅。
现在倒好，这个虫为了一个游戏，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更让他心烦的是那些对话片段，“硕士”、“王者”、“一百八一杯”......
这些莫名其妙的词汇，常乐和那个未知性别的虫聊得热火朝天，仿佛他们之间有什么共同的秘密。
他特意说自己要去午睡，希望对方能察觉到反常，明明自己平时从不午睡的，然而常乐只是含糊地说了一声“好”，依旧全神贯注地看着游戏画面，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小情绪。
希尔文抿紧嘴唇，轮椅转动的声响比平时大了许多，他故意把卧室门关得比以前重了一些，发出“砰”地一声响。
可即便如此，客厅里依然只有常乐的交谈声。
牛奶的机械臂伸长，轻巧地把他抱到床上，希尔文盯着天花板，第一次体会到这种陌生的情绪。
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又酸又涩，压得他难受。
他把脸埋进枕头里，银发凌乱地散在背上。这个姿势保持了不到五分钟，他又猛地坐起身，红瞳里闪烁着烦躁的光。
卧室门外传来常乐兴奋的欢呼声，“再来再来！”，应该是游戏获得了胜利。
希尔文的眼神彻底暗了下来，一把扯过被子蒙住头。
“不就是个破游戏......”他自言自语道，手指揪着被单，那个没良心的混蛋，甚至都没发现他在生气。
希尔文从来不屑于沉溺任何娱乐活动，他的虫生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每一个齿轮都严丝合缝地朝着既定目标运转——光耀门楣、晋升军衔、为雌父争光。
游戏、享乐、消遣，这些会让虫上瘾的事情，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生来就应该一直往前走，每一个阶段要做什么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他不允许任何东西拖累他前行的脚步。
可现在，他的光脑屏幕上正显示着BS的下载进度条。
子弹风暴的游戏logo在光脑桌面最显眼的位置，像是在嘲笑他多年来的坚持。
安装完成后，他有些不熟练地注册账号，在起名时停顿许久，最后胡乱敲下了一串乱码。
搜索框里，他输入“知足常乐鸭”。
这个ID他记得很清楚，那天卢卡斯随口一提，他就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
搜索结果跳出来的瞬间，希尔文的呼吸一滞。
常乐主页游戏角色的建模和本虫一模一样，就连微笑的表情都完美复刻。
但最刺眼的，是资料卡上那行醒目的：
[性别：雄]
不加更写不完，先更这一章吧，明天再更一章[星星眼]就彻底掉马了
谢谢大家的支持，喜欢夸夸[让我康康]
营养液520瓶了，非常吉利的数字，很爱[比心][烟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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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患得患失（微掉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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