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说什么！”
他猛的松开加雷斯的手腕。
可雌虫只是重复说标记。
“不行！”
周书白试图后退，却被扯住，他低头，看见雌虫紧攥着他的袖口的手。
“可以的。”
“但你不喜欢！”
他下意识反驳，抽出手，往后缩了缩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但雌虫不解其意，只一味地说可以，说那又不重要。
“那他妈什么重要！”
“还有他妈的什么重要！”
“我真不明白你！”
见加雷斯又要说他直接张口让他闭嘴，他不会骂，脏话烂字没学几个，脾气发不出去，火气裹在胸口，烧得里面五彩斑斓的泡泡炸成白花花的水汽，他觉得烦，觉得闷，觉得眼前敞开的衣襟碍眼，于是他站起来，后退两步，张张口想让雌虫自己拉上，可开口又是脏字，好像除了脏字再也说不出来其他的一样，所以他又坐下，自己扯着衣扣哆嗦着从下往上扣。
“你别......”
“你闭嘴！”
可不应该是这样的，周书白低着头，扣上最后一颗，位置在衣领，再往上就是喉结，上下滚动的瞬间带着他的视线被迫向上，却黏连在唇边，水色暧昧，可压不住火，他还是烦闷，还是不满，却又不明白自己气愤的原因，但他不想跟加雷斯吵，所以只能抓着雌虫的衣领，细微的扯拽感似乎给了他束缚的认知，于是他低头，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跟雌虫说：“加雷斯，我不需要你的奉献精神。”
“我没......”
“你明明就有！加雷斯我搞不懂雌虫也不懂你，更不懂深度标记，但我知道你害怕它，你掐着脖子流血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记得，你那天宁愿死都不愿意要的深度标记你敢说你不怕？你不愿意你不喜欢你害怕为什么要要深度标记？加雷斯这不重要还有什么重要？”
“但这不一样，”
“哪不一样？”
周书白追问。
“就之前我不确定你的身份，”雌虫往后缩了缩，想拉开点距离，可衣领还被人类拽着，他往后人类也跟着往后，似乎非要一个答案，他只能停住，毕竟后面留给他的空间可不多，他不想再陷入方才的境地了，所以他只能停下，又继续说之前是不信任他。
“我杀的是卢卡斯，伯纳德家族的家主，他还和皇室有点关系，所以他们肯定不可能放过我，算我幸运，几次追杀都侥幸躲过去了，不过我猜是因为他们得抓活的，可你突然冒出来，精神力大张旗鼓的，我当时以为你是来抓我的雄虫，”他顿了顿，总觉得人类好像越靠越近，空间被挤压，他想救下自己的衣领，可伸手也被人类拦下，想后退却发现退无可退，好像历史重演，他又被压到角落，于是他只能尽量简短的说明，以求一段合适的距离。
“那时候你在我眼里一直是身份不明的雄虫，所以我肯定不愿意被你深度标记，一则如果你是帝国派过来抓我的雄虫那你深度标记我后肯定会带我回帝国，让我接受惩罚，而且就算你是一只普通的雄虫，那正常情况下深度标记后你也会折磨我，我不想所以那个时候...特别抗拒，但现在我知道你是人类也知道你穿越的事情，所以就...没问题了。”
他动了动被周书白抓着的手，想让他放开，而人类也确实按照他的心意松开了手，他终于救下自己的衣领，以为人类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又搭上扣子解开想要继续刚才的事，可人类猛的凑上来，嘴里还念叨着不对不对。
“加雷斯，你说你一直以为我是雄虫？”
这回凑的更近。
“...对？”
“所以你从来没相信过我，你从来没觉得我是人类，那你为什么带我回家？为什么把我留下来？”
他不懂人类的关注点为什么在这里，但纠缠的呼吸牵扯起熟悉的味道，衣扣上的手指成了他最后一道围栏，人类被截停在咫尺之外，可他想让周书白再远一点。
“你别靠那么近，”
“为什么？”
可人类依旧追问，并且没有后退的打算。
他只能做答，说因为你救过我。
雌虫一条条数，说黑兹尔告诉我是你把我从战场上救下来的，所以我在卫生间没有杀你，在山林你也救了我一命，那个被你刺伤的雌虫是来追杀我的，所以我带你回家，后来你又说抑制环是你解开的，所以我留你住下来。
“为什么？”
明明是没头没尾的三个字，可加雷斯偏偏听懂了他的意思，于是一字一句的说不想欠雄虫的。
“因为知道会死的很早，所以想赶紧还清，不想和雄虫有牵扯。”
他以为这次人类得到答案后也会后退，可未能如愿，他只能提醒，再再再一次让他远一点。然后解开第一颗衣扣，问他可以开始了吗？
“开始什么？”
“深度标记啊。”
但手再一次被按住。
“不行。”
还是否定的答案。
“我还有问题。”
人类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晃，然后如他所愿的远离了一些，才说：“第一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确定我是人类的？”
“这和深度标记有什么关系？”
他不解，可周书白一本正经，只让他回答，又说只要他回答完就深度标记。但沉默时间太多，人类察觉到什么，一根手指头在眼前乱晃，说是不是你这两天才相信我是人......他只能抓住指着他的手指说不是。
“虽然后来也有怀疑，因为你一直没走，但是第一次是在我离开那天。”
“你离开那天？”
“嗯，你说你要带抑制环，那时候确定你真的不是雄虫。”
“好吧，”周书白爽快地点了点头，又换一只手伸出两个手指说：“第二个问题，深度标记是什么？”
“是身为雄虫在二阶进化期间会对身为引导者的雌虫做的标记，二阶进化期间雄虫无法承受精神力的突变，需要雌虫的精神海为依托，帮助梳理和容纳精神力。”
结果不知道刚躲哪去的小白蛋这会儿又晃出来，在周书白耳边大声囔囔说他说的不对！
[是假的！]
[深度标记跟二阶进化没有关系！]
[不过也算有点关系啦，毕竟二阶进化是雄虫成年的标志，只能成年了才能深度标记嘛]
[我和你讲，深度标记是雄虫对雌虫单向标记，雄虫在雌虫精神海留一丝精神力就完成了深度标记，这样有利于雄虫观测雌虫精神海的状态，及时进行精神抚慰，但深度标记在远古是在雌虫精神海暴动这种极端情况下才会采取的措施，因为精神海暴动时无法进行意识融合，只能采取这种临时措施进行补救，而深度标记是能够最快时间抚平精神海措施啦。]
[但是现在雄虫普遍使用深度标记单向标记自己的雌虫，二阶进化引导者只是一个名头，实际上只要雄虫想深度标记就可以深度标记雌虫，然后就利用精神力在精神海里直接对雌虫下精神暗示，当然也可以直接操控雌虫。]
[不过也不排除一些精神力低下的雄虫确实在二阶进化时需要雌虫的疏导...]
周书白点点头，但没理小白蛋，只是顺着加雷斯的话说：“可我目前不在二阶进化期间吧？”
这...确实没错。
雌虫没接话，周书白也不说，就静静地靠在一旁等他，可良久之后，突然感觉被虚握的手指又被抓了一下，紧接着是雌虫的问话，他问周书白多大。
“22，怎么了？”
然后就听见雌虫说很多雄虫都是在22岁经历二阶进化的，你可能最近就会...但被打断，周书白笑着说你以为我真能二阶进化，我是人类哎加雷斯，又不是雄虫。小白蛋又叽叽喳喳起来，但这次周书白直接忽略了它，干脆利落地伸出第三个手指，止住雌虫的反驳。
“最后一个问题，抛开二阶进化，为什么我是人类你就愿意深度标记？”
“因为没什么影响。”
雌虫不假思索。
“为什么没什么影响，我感觉你说的深度标记对雌虫来说很恐怖的，都能直接折磨你？”
“嗯...”
加雷斯点头，可连带着眼睛也垂下去，他摆弄着人类的手指，低声说是挺恐怖的。
“被深度标记的雌虫会被控制，雄虫让做什么都要做，反抗不了的。”
“那你不怕我这样对你？”
他凑过去，想看雌虫的眼睛，可加雷斯只是摇头。
“不会的。”
他说周书白深度标记他后就会回到原来的世界，根本没法控制他，深度标记后六个月内精神海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他不会再经历痛苦，而且按照目前的情况，战争挺多的，他应该会死在六个月内，也不用担心后续精神海无法抚慰的问题。
“三全其美。”
加雷斯一锤定音。
然后就抬眼去看近在咫尺的人类，本该是侵略的距离他却没有之前抵触，咫尺之间，方寸之地，他甚至还有闲心摆弄人类的手指，熟悉的味道缠在鼻尖，可他听见人类问他如果我骗了你呢？
“啊？”
于是人类抵着他的额头，又问一遍如果我骗了你呢？
“如果小白蛋骗了我呢？如果深度标记之后我没有回去呢？那你怎么办？”
“我...”
他想说我也没问题，他记得月光里的血腥，记得周书白说'他不喜欢'，所以他相信周书白，可人类的鼻尖蹭着他的，软着声说是个人都会变心的，在处于劣势的时候，什么人...好吧，什么虫都不要相信。
“你害怕的是深度标记本身，它本身就是毁灭性的，加雷斯。”
“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在你的世界里，”
人类握住他的手。
“你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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