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课上的那一战打响了裴雪津不好惹的名声。
人们向来欺软怕硬，见裴雪津似乎并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胆小的就先行删去了论坛上的跟风贴，勉强算是抑制住了一点儿流言。
尤齐看到那些没根据传谣的贴子，怒而替裴雪津澄清了好几条，效果聊胜于无，不过裴雪津还是很感谢他。
直到尤齐给他转来一条热度相当高的贴，贴子有一个港媒式的惊悚标题——书呆子觍脸扰江少，帖子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小的爆字。
裴雪津顿感不妙，点进去一看，果然又是自己的“风/流韵事”。
照片上眼熟的黑发青年低着头在说些什么，手中还攥着一张薄薄的纸。他对面男生额前的银灰挑染格外惹眼，面容英俊而极富攻击性，表情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不好！
看到这张照片后裴雪津的记忆瞬间回笼：这是原书中描写自己和学校风云人物江予琛告白的片段，不过江予琛显然对书呆子没什么兴趣，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这应该是黑粉“神秘”相当喜欢的一个情节，他耗费了许多笔墨来描写裴雪津的失败和江予琛的冷漠，与其他剧情相比显然更为用心。
虽然裴雪津不喜欢，甚至根本就不清楚江予琛究竟是何许人也，但既然作者这样写了，在他穿进来之前，书中也就如实发生了。
甚至还专门安排一个狗仔来如实记录下他们的告白场面，然后将这张比明星公开对象还清晰的照片发布到学校论坛上，可谓是用心良苦。
不过就算有照片，裴雪津也还能解释，上乘借口，捡了江予琛的东西；中乘借口，他欠江予琛钱；下乘借口，找江予琛签名；癫狂借口，他就是在跟江予琛告白啊怎么了？
反正只有照片没有视频，嘴长在自己身上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毕竟看江予琛的样子也不像是会主动出来辟谣的。
裴雪津依旧稳如泰山，淡定地退出贴子，还有闲心安慰一下尤齐。
裴雪津刚刷完贴子，耳边有机械音骤然炸响：“你好主人，我是博主养成系统，你可以叫我000。”
“博主养成系统？这是什么鬼？”裴雪津很奇怪。
“顾名思义，就是培养大博主的系统啦。从拍摄入门到网感培养，再到热点追踪，本系统致力于全方位无死角打造短视频平台冉冉升起的新星！”000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激动。
“我知道主人你之前就是一名合格的大博主，这次我会让你的事业更上一层楼哒。”000毛遂自荐，自卖自夸。
裴雪津却有点怀疑：“你说的这些我本来就懂，那还要你干嘛？”
“主人，我还有最新研发的随身跟拍功能，拒绝volg拍摄羞耻，以及，最最重要的黑粉追踪功能，进行负面谣言的追踪与溯源，能帮你一键屏蔽所有恶评及拉黑黑粉……”似乎是害怕被退货，000卖力地介绍起来。
“好了，”听到谣言溯源这一条时裴雪津就决定留下000了，这可是他现在最需要的功能之一，“我的确很需要这个系统。”
“真的吗？太好了！”000的声音变得十分激动，它立即道，“主人，我已经为你制定好了全套计划，三个月即可实现最终目标，五百万粉丝不是梦！”
好大的口气。
其实按照裴雪津原本大学时的路线规划，此刻他应该刚刚开始尝试拍摄一些短视频，在“FILK”平台上成为小有起色主播。
但是写书的“神秘”一定深度了解过他的创业史，提前切断了这一可能，早早捏造出了许多谣言，这些谣言从学校论坛发酵到视频评论区，最终引发了一场小小的，海啸式的网络暴力，迅速席卷了小说中“裴雪津”的全部生活。
他无力继续，也无力应对恶意，以销号结束了短暂的博主生涯。
与之相反，在现实中，裴雪津的自媒体尝试可以说是相当成功：最初的定位是颜值博主，不过颜值博主的赛道实在太卷，为了固粉，裴雪津也会经常拍摄一些舞蹈视频。他天生就是跳舞的料子，身高腿长，纤细白皙，同时极擅长表情管理，吸引了相当一部分女粉，而女粉往往也是最有价值的粉丝群体。
不过三年就积攒了两百万粉丝，迅速实现了财富自由。
这么大体量的博主，要说没遭受过网络恶意是不可能的，裴雪津的私信常年保持着99?的状态，除去大量的艾特和粉丝私信，还有一小部分闲的没事干的黑粉，从评论到私信，再从颜值到舞蹈，无微不至地抨击裴雪津身上的每一个点。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会有人有闲心去诋毁辱骂另一个和他在现实生活中完全没有交集的人。
但是这些评论对于裴雪津来说实在没什么攻击力，第一，他们的嘴还没有自己毒。第二，他一般只外耗不内耗。
如果被人无缘无故地骂了，他第一反应就是你凭什么？而不是我哪儿错了？
做博主要是总是瞻前顾后，担惊受怕的话，恐怕一个月下来就得抑郁症了。
毕竟你得面对比现实生活中更强的恶意。
000的屏蔽功能确实很贴心，眼不见心不烦的同时还能避免争议，省得裴雪津时时刻刻关注评论区的动向。
不过学校流言再传到网络评论区发酵确实会有些麻烦，流言又不是立即就能解决的。
干脆先不露脸拍舞蹈视频好了。裴雪津迅速下定决心，要按照原定计划开始拍视频。
他很清楚，自媒体热潮只有几年，开始得越早越能吃到红利。
这时000适时地跳出来发布了第一个任务：
「筹集设备购买资金5000元」
「所需物品：拍照好看的旧版手机一部，三脚架一个，相机一个」
设备都是市面上比较流行的，相应地价格也不算便宜，裴雪津急需一份来钱快的高薪工作。
他在某某直聘上勤勤恳恳地寻找起来。
工作时间下午三点至晚上九点，每天工作六个小时，时薪八十。
“你这是正经工作吗？”裴雪津不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指尖在手机键盘上飞速敲击起来。
这份月薪五千至一万的工作在一众月薪两三千的黑心兼职中显得格外扎眼。
台球助教？这是要陪客人打台球吗？
不会有什么隐形服务吧……裴雪津对于这方面向来很警觉。
世上从来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如果有，那么恭喜你，你应该是馅饼。
所以，他发了一条询问对方是否是正经工作的消息。
对面HR消息回得飞快，生怕裴雪津跑了似的：“当然是呀。”
“那我们还有其他工作吗？”
“下班后需要陪陪客人哦，这样可以发展长期客户。对了，我们这边的助教是要能够接受一些肢体接触的。”HR坦然地又发过来一段让人惊掉下巴的话。
“那不就是……吗？”裴雪津呆住了，反问对面。
“对呀。”HR毫不遮掩，还附带了一个嬉皮笑脸的比心表情包。
“您有日常照给我看看吗？我们需要评判一下您是否适合助教的工作。”
“不对，你怎么是男的，男的当什么台球助教，你是同行来捣乱的吧！去去去。”似乎是注意到了裴雪津的性别，对面HR突然改变口风。
可职位的招聘要求上并未注明仅限女生，这是HR不敢放在明面上的隐形条件，其心思也昭然若揭。
这什么世道，连拖人下水都这么光明正大吗？裴雪津一气之下退出APP，用力把手机扔到床上，发出”啪“地一声。
讨厌这个除了牛马就是鸡鸭的世界！
生气之余，裴雪津又想起了一个可以解燃眉之急的新去处——月夜酒吧。
月夜酒吧的老板花汀和他是老相识，花汀知道裴雪津生活窘迫，原先就三番两次地邀请他去酒吧工作。说是工作，裴雪津清楚，花汀只是想找个合适的借口资助他而已。
无功不受禄，裴雪津不愿意欠他人情，于是也就一直拖着没答应，花汀倒也不勉强他。
现如今裴雪津垂眸看着微信里两位数的余额和购物车里昂贵的拍摄用品，坦然为生活折腰，在微信上给花汀发去一条消息：
【失业中，求花大大包养】
【小猫鞠躬jpg.】
然后显示对面正在输入中：
食人花：【太好了，我店里刚好缺一个调酒师】
花汀先前教过裴雪津一些基础的调酒技术，虽说不算技术熟悉的调酒师，应对普通客人也足够了，还省去额外上岗培训的时间。
食人花：【明天周六你直接来吧。早上十点开门，基础时薪一百，日结，卖出酒有额外提成哦。】
看来是直接给他按老员工的时薪算了，也就只有花汀才能这么良心。
现在的实习工作，老板都恨不得实习生付费上班，要是找了这么些工作，裴雪津明天就可以去喝西北风。
裴雪津回道：【谢谢花老板】
【小猫比心jpg.】
食人花：【不用谢，我会狠狠压榨你这个小员工】
【坏笑jpg.】
解决了工作问题，裴雪津把手机扔到一边，皱眉躺在坚硬的钢架床上回想原书内容。
关于兼职，作者在书中这样描写：碍于流言，“裴雪津”在学校里找不到兼职，生活更加窘迫，休学后，又因为身无一技之长，只能依靠打零工为生。
总之是怎么失败怎么来，不过文中没有提到花汀和月夜酒吧，这也正常，毕竟花汀与裴雪津是私交，裴雪津在自己视频里也仅以花老板代称，黑粉当然不认识。
这倒是让裴雪津钻了空子。
裴雪津闭上眼睛，忍不住捏了捏眉心，他今天一天比别人的一辈子还精彩，又是穿书，又是系统，还有一堆恶意满满的路人，简直是乱七八糟。
或许是太累，他在床上稍躺了一会儿便沉沉睡去，明天还要早起去兼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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