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炉山脉那令人窒息的灼热和嶙峋陡峭终于被甩在了身后。
和隘口的银辉士兵交代,收到来自莉娜的传讯后,白厄就和穹继续前进了。
对于士兵明显的暗示,白厄选择听不懂,在士兵的上司过来请前,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为上。
更何况——
“你们银辉的士兵可真厉害,这该等很久了。”
‘白厄阁下,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大陆回到从前的。’
白厄思索间,穹已经向前走了十几米,不解地向白厄招手。
没有想那些多余的事情的时间了。
当脚下的沙砾彻底取代了坚硬滚烫的岩石,当干燥的风卷着沙尘打在脸上,带来一种截然不同的粗粝感时,白厄知道,他们抵达了赤沙王国的边缘。
沙痕城,这座沙漠明珠宛如一块巨大的黄玉,镶嵌在无边无际的赤色沙海边缘。它依托着一片规模惊人的泪珠绿洲而建,远远望去,高耸的土黄色城墙在烈日下泛着微光,城内高高低低的建筑挤挤挨挨,圆顶和尖塔错落其间。
一条宽阔的人工河渠,引着绿洲深处清亮的水流贯穿全城,滋养着两岸茂密的棕榈和果树。
一踏入城门,喧嚣的热浪便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人掀翻。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而复杂的味道:烤馕和烤肉的焦香、晒干的骆驼草料气息、浓重的香料味、汗水蒸发后的咸腥,还有沙尘本身那干燥的尘土气。
各种声音混在一起,形成一片嗡嗡的背景音:商贩此起彼伏的吆喝、讨价还价的争执、骆驼低沉的响鼻、铃铛清脆的叮当、孩子的追逐笑闹……整座城市都在烈日下沸腾。
穹的眼睛立刻亮了,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他几乎是蹦跳着往前走,好奇地左顾右盼,嘴里不住地发出低低的惊叹:“哇哦……好多东西!好多人!”他对那些色彩斑斓、堆满货物的摊位充满了无限的兴趣,脚步不由地慢了下来。
“白厄!快看那个!”穹扯了一下白厄的袖子,指向一个挂满各种风干蜥蜴、蝎子、色彩诡异草根和奇异矿石的摊子,摊主是个裹着深色头巾、只露出一双精明眼睛的老者。
“嗯,沙漠里的药材和矿石,很多有特殊用途。”白厄温和地应着,目光却掠过穹兴奋的侧脸,捕捉到了他眼底深处飞快掠过的一丝东西。
那并不是纯粹的雀跃,更像是在喧嚣和琳琅满目之下,努力寻找着什么却遍寻不得的茫然,一丝被热闹包裹着的、不易察觉的落寞。若不是白厄看到,恐怕会以为穹只是对沙漠感到新奇吧,这细微的痕迹,让他心头微微一紧。
“我们得先找到落脚的地方,补充些物资,特别是水和沙漠里用的东西。”白厄轻轻拍了拍穹的肩膀,将他从对风干巨蜥的凝视中拉回现实,“莉娜说这里有接应的人。”
他们在迷宫般的主街和狭窄的小巷里穿行,最终在一家看起来还算整洁、挂着“沙舟旅店”木招牌的旅店前停下。
旅店底层兼营着一间不大的杂货铺,堆放着绳索、水囊、防风镜、宽檐帽等沙漠旅人必备品。
一个身材精瘦、穿着本地常见亚麻短袍的年轻人正靠在柜台边,眼神机警地扫视着街道,看到白厄和穹走进来,他的目光在他们脸上停留片刻,随即快步迎上。
“白厄大人?”年轻人压低声音,语速很快,“莉娜队长让我在此等候。东西已经备好。”他示意了一下柜台后面几个结实的包裹,里面鼓鼓囊囊塞满了东西,“她让我转告您,王都……情况更糟了。腐化的黑斑蔓延得很快,城外的几个哨站已经失联。”
“时间很紧。”
沉重感瞬间攥住了白厄的心脏。
家乡的土地正在被黑暗吞噬,每一刻的流逝都意味着更多的不幸。
他接过包裹,指尖微微发凉,但脸上依旧维持着平静:“知道了。辛苦你。”
“另外,队长还说。”年轻人飞快地补充了一句,“炙阳之塔的传说,在城里的旧货巷或许能找到些不一样的线索。那里鱼龙混杂,您务必小心。”说完,他微微躬身,迅速消失在门外的人流中。
莉娜的消息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白厄心头。他迅速整理好包裹,将必要的沙漠装备——宽檐遮阳帽、厚实的防风沙巾、几个崭新的皮质大水囊——分给穹和自己。穹笨拙地学着白厄的样子把沙巾在脖子和口鼻处裹好,只露出一双明亮的金眸在外眨动着。
“走吧。”白厄的声音透过沙巾,显得有些低沉,“去旧货巷看看。我们时间不多了。”
王国危急的阴影驱散了初抵新城的些许轻松。
旧货巷正如其名,是沙痕城最古老也最杂乱的一条巷子。
狭窄的巷道两侧,破旧的棚屋和低矮的店铺紧紧挤在一起,门口堆满了各种难以名状的“宝贝”:锈蚀的兵器零件、褪色的织物碎片、残缺的陶罐、不知名的兽骨、形状奇特的石头、废弃的机械残骸……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年的灰尘和金属锈蚀混合的沉闷气味。光线昏暗,只有棚屋缝隙间漏下的几缕阳光照亮飞舞的尘埃。摊主们大多懒洋洋地倚在阴影里,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语言招呼着偶尔走过的行人,眼神却锐利地打量着每一个潜在的主顾。
这里的气氛与主街的热闹截然不同,带着一种沉淀下来的、混杂着颓败和秘密的独特气息。
穹一踏入这条巷子,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整个人都活泛起来。之前的茫然被一种近乎亢奋的专注取代。他不再走马观花,而是几乎一头扎进了那些堆积如山的“垃圾”里,动作利落地翻找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挪开压在上面的破铜烂铁,拂去厚厚的灰尘,拿起某个布满铜绿的齿轮或一块颜色浑浊的水晶碎片,凑到眼前仔细端详,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仿佛在聆听它们无声的诉说。
白厄安静地跟在后面,看着他专注的侧影。那双金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异常明亮,里面跳跃着纯粹的好奇和一种近乎本能的探索欲,仿佛这些蒙尘的废弃物在他眼中都蕴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白厄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之前的沉重感似乎被这专注的身影驱散了一些。他小心地避开地上散落的杂物,同时警觉地留意着四周的环境。
巷子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满头花白乱发、穿着油腻皮围裙的老头缩在阴影里,面前的破布上随意散落着几件物品。
穹的目光被其中一样东西牢牢吸引住了,那是一块金属护符。边缘已经磨损得有些圆滑,呈现出黯淡的暗铜色。护符的样式古老而简单,上面蚀刻着一些意义难辨的扭曲线条,中心镶嵌着一小块几乎失去光泽的暗绿色石头。
它毫不起眼,混杂在几枚锈蚀的箭头和几颗不知名兽牙之间。
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它拿了起来。
金属入手冰凉,带着岁月沉淀的粗糙感。他用指尖轻轻刮擦着护符表面模糊的刻痕和那块黯淡的石头,眉头微蹙,似乎在努力感知着什么,眼神专注得近乎虔诚。
他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老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这个,多少?”
老头掀了掀眼皮,浑浊的目光在穹手中的护符上扫了一下,又落回他脸上,慢悠悠地伸出两根枯瘦的手指,指甲缝里满是黑泥。
“两个银鹿角币。”老头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瘪瘪的旧钱袋,脸上立刻露出为难的神色,金眸里的光彩也黯淡了几分。他犹豫了一下,似乎想放下,手指却不自觉地又收紧了护符。
白厄一直静静看着。他不懂穹为何执着于这块破旧的金属片,或许是那古怪的刻痕勾起了他的兴趣?或许是那块暗淡的石头有什么特别?但白厄不需要懂。
他清楚地看到了穹眼中那份真实的喜爱,以及因价格而产生的犹豫和一丝窘迫。
这就足够了。
他上前一步,站到穹的身边,目光平静地迎向老头审视的眼神。他什么也没问穹,只是用温和却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口:“一个银鹿角币。”
老头嗤笑一声,露出一口黄牙:“年轻人,这可是古物!看这纹路,说不定是失落王朝……”
“一个银鹿角币。”白厄重复道,声音依旧平稳,他的手指轻轻搭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动作自然流畅,没有一丝威胁的意味,只是站在那里,挺拔的身形和沉静的气质便形成一种无形的压力。
“它蒙尘已久,无人问津。老先生,是一银鹿角币,或者我们离开,你继续让它在这里积灰。”
老头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目光在白厄平静的脸上和他搭着剑柄的手上溜了一圈,又看了看旁边紧紧攥着护符、眼巴巴望着他的穹。他咂了咂嘴,嘟囔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沙漠土话,终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拿走拿走!算我今天开个张!一个就一个!”
穹的眼睛瞬间亮了,惊喜地看向白厄。
白厄没说什么,只是从钱袋里数出一个刻着鹿角浮雕的银币,稳稳地放在老头面前的破布上。老头一把抓过银币,塞进怀里,又缩回了阴影里。
“给。”白厄从穹手里接过那枚还带着他体温的暗铜色护符,指尖拂过上面模糊的刻痕,然后拉起穹的手,郑重其事地将护符放在他摊开的掌心,“拿好。”
掌心传来金属微凉的触感,穹低头看着那枚小小的护符,又猛地抬头看向白厄。
阳光恰好从棚屋的缝隙斜射下来,照亮了白厄银白色的短发,也照亮了他那双奇异的眼睛——浅蓝的虹膜底层仿佛沉静的湖水,金色的瞳孔却像熔化的阳光,温和而专注地回望着他。那双眼睛里没有质疑,没有不解,只有一种纯粹的、近乎纵容的肯定。
“为什么……”穹喉咙有些发紧,声音很轻,“它可能……什么用都没有。只是个破铜烂铁。”
白厄的嘴角弯起一个清晰的弧度,那笑容驱散了沙漠正午的燥热,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安稳力量。他伸出手,隔着粗糙的防风沙巾,很轻地揉了揉穹灰色的短发。
“因为你喜欢。”白厄的声音低沉而清晰,透过沙巾,每一个字都稳稳地落进穹的耳朵里,也落进他有些纷乱的心底,“你喜欢的,就值得。”
穹的手指猛地收紧,将那枚粗糙微凉的护符紧紧攥在手心,金属的边缘硌着皮肤,带来一种真实的刺痛感。他低下头,灰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瞬间泛红的耳根和微微发烫的脸颊。一种陌生的、滚烫的情绪猛地从攥紧护符的掌心炸开,顺着血液直冲头顶,烧得他几乎眩晕。
他不敢再看白厄的眼睛,只能死死盯着自己沾满灰尘的鞋尖,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但是被坑骗了就不好了,别看我这样,对古董鉴定还是小有所成的。”
白厄看着他骤然泛红的耳尖和几乎要把头埋进胸口的模样,眼中笑意更深,却没有再说多什么。他自然地移开目光,仿佛只是做了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转身继续沿着狭窄嘈杂的旧货巷前行。穹在原地顿了几秒,才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脚步有些发飘地跟了上去,那只握着护符的手却一直没松开,反而越攥越紧,仿佛要将那微凉的金属彻底捂热。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行在堆积如山的破铜烂铁和蒙尘旧物之间。
巷子越走越深,光线愈发昏暗,两旁摊贩的吆喝也稀疏下来,只剩下脚下踢到碎石的声响和远处模糊的人声。
空气里陈腐的尘埃味似乎更重了。
就在他们即将走到巷子尽头的一个拐角时,白厄的脚步毫无征兆地顿住了。他全身的肌肉在瞬间绷紧,右手闪电般按上了腰间的剑柄。几乎在同一刹那,穹也猛地抬起了头,一直紧攥护符的手骤然松开,掌心微弱的魔法灵光一闪而逝,眼神锐利如刀,瞬间锁定了前方拐角处那片浓重的阴影。
太静了。
巷子尽头的死寂,与刚才一路行来的背景杂音形成了突兀的断层,像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掐断。
空气仿佛凝滞,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不同于灰尘的腥膻气。
“退后!”白厄低喝出声的同时,身体已如猎豹般前冲,剑鞘中寒光乍现。
几乎在他拔剑的同一瞬,数道凶悍的身影从拐角的阴影里猛扑出来,他们穿着便于沙漠行动的杂色粗布衣,脸上蒙着挡沙的布巾,只露出一双双凶狠贪婪的眼睛。手中的弯刀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数道冰冷的弧线,带着刺耳的破风声,直劈白厄的头颈要害。动作迅猛,配合默契,绝非普通劫匪。
白厄眼神一凝,不退反进。他手腕一抖,长剑精准无比地迎上最先劈来的两柄弯刀。
“锵!锵!”两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在狭窄的巷道里炸响,火花四溅,巨大的力量震得对方手臂发麻,攻势为之一滞。
白厄借着反震之力,身形灵动地一侧,第三柄贴着他腰腹划过的弯刀只割裂了空气。他手腕翻转,长剑顺势横扫,逼得侧面扑来的敌人狼狈后跃。
“左边!”穹的喊声清亮地响起。他不知何时已缩到了白厄身后几步远的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背靠着一堆摇摇欲坠的废弃木箱。他没有贸然冲入战团,而是双手飞快地在身前划动,指尖牵引着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魔力丝线,目标并非扑来的沙匪,而是他们脚下松动的沙土地面。
就在白厄格开正面攻击、长剑横扫逼退侧面敌人,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瞬间,一个一直潜伏在墙边阴影里的沙匪看准了这稍纵即逝的空档。他如同扑食的毒蛇,无声无息地从白厄的视觉死角暴起,手中淬着幽蓝暗光的匕首狠辣无比地刺向白厄毫无防备的后心。
匕首尖端距离白厄的背心只有寸许!
千钧一发!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沙砾摩擦的异响在沙匪脚边突兀地响起。他脚下原本坚实的地面,毫无征兆地向下猛地塌陷了拳头大小的一块,力量不大,却足够致命。
沙匪全身的力量和注意力都灌注在这致命一击上,脚下突如其来的失衡让他重心瞬间失控,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歪,整个人踉跄着向前扑倒,那柄淬毒的匕首擦着白厄的披风边缘,狠狠扎进了旁边的土墙里,直没至柄。
白厄甚至没有回头,仿佛脑后长了眼睛。在身后传来异响和敌人扑倒的刹那,他如同背后抹油,身体以不可思议的柔韧度向侧面一滑。同时,他看也不看,反手一剑,剑锋精准无比地掠过那扑倒沙匪的后颈。
一道细微的血线在空气中浮现。那沙匪连哼都没哼一声,扑倒在地,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从白厄前冲格挡,到沙匪偷袭、地面塌陷、白厄滑步反杀,不过瞬息之间。
另外几个沙匪被这兔起鹘落的变化惊得一窒,眼中凶光更盛,再次嘶吼着扑上。
白厄刚站稳身形,正面的弯刀又已劈到。他眼神沉静,长剑挥洒,或格或挡或引,将几柄弯刀的攻势稳稳接下,剑光在他身前交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银网。狭窄的巷道限制了他的腾挪,却也限制了沙匪的人数优势。他像一块坚韧的礁石,牢牢挡在穹的前方。
而此刻的穹,金眸紧盯着战局,双手十指如同拨动无形的琴弦,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他不再制造大范围的地陷,而是将微弱的魔力精准地注入敌人脚下最松软或最易滑动的沙石之中。
每一次魔力注入都极其隐蔽,效果也微乎其微——可能只是让某个沙匪落脚时脚下沙粒突然一滑,身体微晃;可能让另一个沙匪发力蹬地时,支撑点的小石块突然碎裂,力道泄去一分;或者让劈砍而下的弯刀轨迹在发力最关键的瞬间,被脚下一个微不可查的趔趄带偏毫厘……
这些干扰细小、琐碎,单独看几乎无法影响战局。然而,在电光石火、毫厘必争的搏杀之中,每一次重心微失、力道稍偏、动作走形,都足以致命。
尤其当他们的对手是白厄这样经验丰富、感知敏锐到极致的战士时!
一个沙匪怒吼着高举弯刀,正要全力下劈,左脚踝处的地面突然像流沙般微微下陷了一指深。
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左一倾,高举的弯刀轨迹顿时歪斜。白厄敏锐地捕捉到这瞬间的破绽,剑尖如毒蛇吐信,闪电般点出。
“噗!”剑尖精准地刺入对方因身体倾斜而暴露出的咽喉。
另一个沙匪配合着同伴从右侧猛攻,右脚刚重重踏地发力,脚下一块原本嵌在沙土里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碎陶片,被一股微弱的力量猛地向外一推。沙匪脚底一滑,前冲的势头顿时变成了向前扑跌。白厄甚至没有看他,仿佛早已预料,反手一剑,剑锋轻松掠过对方因前扑而毫无防护的脖颈。
剩下的最后一个沙匪,目睹同伴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着走向死亡,眼中终于被无边的恐惧填满。他怪叫一声,完全放弃了进攻,转身就想朝巷口逃窜。然而他刚转身抬脚,脚下踩到的一小片看似平整的沙地,下面却隐藏着一颗圆溜溜的小石子。石子被一股微力一拨,沙匪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啃泥。
白厄没有追击。他站在原地,手腕一振,剑刃上的血珠被干净利落地甩落在地,发出轻微的“啪嗒”声。他微微侧头,目光扫向身后角落里的穹。
穹紧绷的手指缓缓放松,指尖那微弱的魔力光芒彻底隐去。他靠在那些废弃的木箱上,微微喘着气,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光。显然,那些看似微小的精准操控,耗费了他不小的精力。
白厄的目光在穹汗湿的额头和被沙尘弄脏的脸颊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转向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他的眼神沉静无波,带着一种经历无数战斗后磨砺出的冷硬。他走过去,动作麻利地在尸体上翻检起来。很快,他在其中一具尸体的腰间摸到了一块粗糙的金属腰牌。腰牌上刻着一个扭曲的、如同盘踞毒蛇般的黑色徽记。
“沙匪?”穹走了过来,看着那徽记,金眸里带着厌恶。
“不像普通沙匪。”白厄将那腰牌在掌心掂了掂,语气低沉,“有组织的,像是冲着我们来的。看来有人不想我们找到炙阳之塔。”他将腰牌收起,目光投向巷口的方向。
沙痕城的喧嚣声浪隐隐传来,而这条阴暗狭窄的旧货巷尽头,却弥漫着血腥与杀机。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穹的脸上。汗水混着灰尘,在那张年轻的脸上留下几道痕迹,金色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战斗后的锐利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白厄伸出手,动作很自然地用指腹擦去穹脸颊上最大的一块污痕。
“没事吧?”白厄问,声音透过防风沙巾,显得有些低沉,但那份关切却清晰无比。
穹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弄得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感受着那粗糙指腹带来的温暖触感。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另一边脸,那里似乎也被擦干净了。
他摇摇头,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眼中锐利褪去,又恢复了惯有的明亮跳脱:“没事!好得很!就是有点饿了。”他拍了拍自己瘪瘪的肚子,发出咕噜一声轻响。
“况且是你一直在战斗不是吗?我只是在旁边看着罢了。你总是能让我内疚……”后面半句穹说得极其小声,白厄也没有听清。
白厄看着他没心没肺的笑容,眼中最后一丝冷硬也悄然化开。他点了点头,将长剑归入鞘中,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走,”他率先迈开步子,朝着巷口那片喧嚣的光亮走去,“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然后,去找炙阳之塔的线索。”
穹立刻跟上,脚步轻快。他习惯性地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刚刚被白厄塞进衣领里的那枚暗铜护符。金属贴着皮肤,带着一丝温热的熨帖。
他悄悄偏过头,看着白厄在逆光中挺拔沉稳的背影,那道银白色的发丝在穿过巷口的光柱下仿佛在发光。
穹的嘴角忍不住又向上翘了翘,金眸弯成了愉悦的弧度。
我不会写阴谋诡计……但是剧情又需要……
珍惜现在的温情时光,考虑到叙事节奏,总是在战斗战斗的也会疲惫
银鹿角币是一种特殊货币,传说原型是古神脊柱山脉上的神鹿,但真实来源无从考究
但由于其的外观和得到承认的互通性,广受好评,但比起价格,其收藏价值更高
所以这个老商人是真的在狮子大开口,白厄选择付钱则是——虽然是农村小伙但现在身处高位不缺钱
小白:其实,不砍价也行,但是怕给穹错误的知识
而穹:好有钱啊,这么随随便便就能出手的吗?
白厄没有想到,穹对金钱的敏感度很高,一路西行,见识很广
一银鹿角币价值100铜币
铜银金则以1:100:10000排开
银鹿角币和银币则有隐性规定,银鹿角币的价值高于银币,一银鹿角币能换1.2枚银币
经济可能有点乱,但都是魔法世界了(我的金融学知识已经在谴责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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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赤沙的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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