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冷玉被带到了一个酒楼的后院,蒙面人停留在一个厢房,没再继续往前,沈冷玉只好自己进去,屋内幽静雅致,唯有暗香浮动,是密谈的绝佳场所。
八仙桌前坐着一名俊美男子,他一袭云缎锦衣,唇瓣含笑,他正在泡茶,一套动作不紧不慢又尊贵雍容,袅袅淡烟后眉眼如画。
“沈姑娘,请。”他将青瓷茶盏放置沈冷玉跟前。
沈冷玉强行打起精神,直接出声试探:“本宫既然拿到了令牌,你呢?”
他抿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将茶杯放下,才抬眼看向沈冷玉:“沈姑娘放心,本王不曾食言,这是你要的玉露丸。”
回忆中闪过关于它的资料:服用玉露丸后可增强内力,洗髓伐骨,但制作工序和原材料极难寻得,就连皇室也仅有3颗。
这是个好东西。
沈冷玉心动了。
旁边的侍女无声息靠近,捧着一个药匣子上前、一打开药香四溢,令人顿觉神清气爽,一眼便能辨别其用材,定是上等之品。
确实是玉露丸。
不过,如今她没权没势,段怀川怎么会把这么珍贵的药丸拿出来交换,要令牌,大可以直接从她身上抢,她又反抗不了。
她一定遗漏了什么关键信息,为什么原主这段记忆会没有!
沈冷玉压抑心中的不安,掏出令牌递了过去,以物换物,把药匣收回怀里。
段怀川把玩着令牌,唇瓣含笑:“京城第一才女果然聪慧异常,往后,还望冷玉姑娘与我等同心协力才是,捉拿反贼,也好救下你的家人。”
听闻,沈冷玉顿时豁然开朗:原主是想要救出自己的家人。
“本王方才听闻,姑娘竟知晓反贼心头朱砂痣的底细。”段怀川轻叩案上,“既如此……伪装他的心上人这份差事,便非姑娘莫属了。”
沈冷玉猛然抬头,她浑身仿若陷入一片冰冷。
他眼底波光微转,悠悠笑道:“想必冷玉姑娘不会推辞?”
他的余音化作一声轻笑,沈冷玉无意识打了一个冷颤。
段怀川还在继续说:“你的任务就是取他性命,杯碎为号,姑娘不会让本王失望的,对么?”
虽然是疑问,但话里却毋庸置疑,身旁的侍女更是虎视眈眈,像是下一秒就会出手。
沈冷玉手指微蜷缩,点头应是:“但是你得先救出本宫的家人。”
段怀川眉眼一弯:“自然。”
两人达成共识,段怀川便命人将她带往一个四合院安置了下来。吃食没有亏待,要什么有什么,但只能在屋内行动,侍女时刻跟随。
也不知道他会如何救出原主的家人,原先的逃跑计划也泡汤了,还要去冒充女主。
本着前途无光,她开始薅段怀川的羊毛,吩咐侍女去购买各种药材进行试验。
这个朝代的药方倒是有意思,药材真材实料组合起来效果甚妙。
“姑娘,时辰快到了。”侍卫赤膊坐在庭中,古铜色的肌肤上扎着十几根银针,就像一头刺猬。
“噤声,再动半分,这针便要走偏了。”沈冷玉一脸正色。
侍卫顿时僵住,不敢再动弹。
沈冷玉满意了,对着医书的穴位,挨个把穴位中的银针取下来。
“试着调息一下,可觉得舒畅?”
侍卫运转丹田,调息竟然一路通畅,经脉少见的没有堵塞,他惊喜抱拳道谢:“姑娘妙手,这淤塞多年的经脉通了!”
“无需言谢。”沈冷玉挥手止住道谢。
身旁的侍女接过那卷泛黄的医书,眼中流露出难掩的惊叹之色:“小姐当真了得,竟能无师自通。”
其实学了好几年的沈冷玉:“咳,谬赞谬赞。”
通过几次试验对照,玉露丸效果甚妙,跟其他药材相辅相成,能够有效提升体质,理论上能增加内功。
但是成功与否,她也不能确认,毕竟自己还尚是阶下囚,总归是一点希望。
沈冷玉翻看古书,思索如何结合目前的药草,将药效调至最佳。
“哦?不曾想冷玉姑娘尚有这般医术,倒是让本王开了眼界。”身后突然传来男人清润的声音。
是段怀川。
沈冷玉心中哀叹,回头看向他,男人手持折扇,穿着一袭月白锦袍、衬得身姿修长挺拔,款步而来。
“王爷谬赞了,不过是照着药书试了效果。”沈冷玉顺势岔开话题,“不知您来此处,所为何事?”
段怀川的指尖叩着扇骨,把一个玉坠扔给沈冷玉。
沈冷玉慌乱接住,玉坠上的花纹是沈家家徽:这是原主母亲随身携带的佩玉。
她眉头一皱,抬眼看向段怀川。
他笑意带着些许凉薄:“本王说到做到,姑娘的家人如今很安全,不过,这玉是碎,是整,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他意有所指。
沈冷玉知道:他是在用家人性命在威胁她。
她沉吟半响,斟酌措辞说道:“宫门深锁,非易与之地。本宫微力,恐难成行。王爷……总该有万全之法,引本宫入那皇宫吧?”
段怀川见状,唇角微勾,月白广袖一挥,金丝折扇“唰”地展开,扇面是山水泼墨画:“姑娘这般不吃亏性子,倒是更合本王心意,不如……跟了本王?”
他捻起沈冷玉一缕发丝,“届时你就是我的正妻……如何?”
“还请王爷慎言。”沈冷玉翻了个白眼。
不知何时,庭院只剩两人。
沈冷玉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搞出这一出戏。
她偏头避开他的触碰,青丝如流水般从他指间滑落,将散落的发丝拢回耳后,重申道:“王爷请自重。”
段怀川骤然逼近,手臂一把扣住她腰肢,以不容抗拒地力度揽近:“躲什么?”沉香的气息碾过她耳垂,“罪臣之女充当本王的正妻,可是你的荣幸。”
四目相对间,两人之间距离过分暧昧,但段怀川没有从她眼里读到惊慌,只有一股难言意味和“对面人疯了”的肯定。
以及……
段怀川反手箍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扎针,嘴角刚泛起一抹笑意。沈冷玉瞥了他一眼,他眉心骤跳,正欲抽身,却“咚”的一声闷响,两人头额狠狠相撞。
“嘶……”他本能松开了桎梏,向后踉跄半步。
下一秒,两人间炸出一股浓烟,十几余名暗卫瞬间将段怀川护在中央,待烟雾被掌风扇散,沈冷玉已然不见踪迹。
手下出声询问:“王爷?”
“不用追。”段怀川神情自若,他抚过额头的红痕,喉咙里溢出一声低低的轻笑,“沈冷玉……倒是一个妙人。”
众暗卫霎时齐刷刷垂首屏息,额间沁出冷汗,唯恐发出一丝动静。
……
而沈冷玉这一边。
“这位……阁下,能否透露我们是要去哪里?”
不过就算不说,她也知道是男主的手下,她说段怀川怎么突然发疯,想到他趁机塞在自己衣袖里的匕首,手心泛起一抹濡湿,生怕被发现。
“沈姑娘,请往这边走。”那黑衣人后撤三步,躬身指引她前行。
……似曾相识的一幕。
她一抬眼,屋内正中是一张宽大的书案、静静伫立,侧边装饰着几盏青铜烛台,雕刻着繁复又精美图纹,内里无一不奢华。
顾玄烨在案边屹立着,剑眉星目,一身玄色窄袖蟒袍,下摆处镶绣金线祥云,气度逼人。
顾玄烨眼神深沉得可怕:“为什么?”
沈冷玉吞咽口水,果断认怂:“……陛下恕罪,臣……民女并非有意伤到你,只是一时紧张,便失了力道。”
她一说完,顾玄烨脸色顿时黑了几度:“朕……我不是在说这件事。”
沈冷玉瞥了他一眼,呐呐道:“莫不是陛下想问您的心……”意识到直说或许太直白,她迅速换了一个词,“恩人?”
他身侧的拳头倏尔收紧,迈步靠近:“你……”
沈冷玉身形一颤,下意识后撤,拉开了半尺距离,关注他的行为动作。
顾玄烨眸色骤沉,指节在袖中攥得发白,眉宇间尽是阴郁:“你就这般……惧怕我?之前的约定是已经不作数?”
沈冷玉明白他把自己当做女主了,虽然不知道段怀川是怎么做到的,但她还是矢口否认,“陛下认错人了,民女并非您口中之人。”
还不等顾玄烨回答,沈冷玉就听到了刺杀的信号,于是后面就是同前面一般发展了。
时间回到现在,沈冷玉收起回忆,面对众人等待的目光,删删减减,简要说明经过,避开了交易内容和危险内容。
但即便沈冷玉不说,还是从其中听出惊险,眼看小妹欲泣还休,生怕又出现方才的场景,她连忙抱住她安抚道,“这都过去了,如今我们亲人团聚,未来如何打算才是重点。”
沈母深叹一口气,“玉儿说得在理,可如今你爹已不在世,族内其他人死伤无数,自身难保,世家如今明哲保身,恐不会出手相助……”她停顿片刻,压抑心中情绪,望向沈冷玉,“玉儿,你觉得应当如何?”
小妹和侍女也纷纷看向沈冷玉。
俨然已经把沈冷玉当做顶梁柱,这份沉甸甸的信任让她肩上一沉,责任感油然而生。
她思量片刻,男主与反派还在交锋,城门把守必定无人把守,她们完全可以趁机逃离,逃出后,凭借她的医术,生存无忧。
但是……
她余光瞥向四周,看不出暗六藏在哪里,除此之外,也不知道是否有其他监守的人。
沈冷玉怀中还藏有自己被段怀川困住时,趁机研制的药。
可是,真的要用么?
沈冷玉陷入了犹豫,这几味药混在就是毒药,她已经为了生存伤人,如今还要用自己的医术去害人么?
她有些发愣,想起当初刚进医学院那句宣誓: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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