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橙黄火焰静静地燃烧在壁炉里,旺盛的木柴确保了房间的温暖,顺带地驱散了四周角落里残存的所有阴影。在一个绿色的老式扶手沙发上,卧着一个金发女孩。她被包裹在一个宽大的校服里,沉沉地睡着。
女孩的面容若不是因为她那紧皱的眉头,应该是相当清秀的。但现在她消瘦的脸庞上,纤长浓密的浅色睫毛不安地抖动,金子似的长发随意地散落在沙发上,像雨水凝结后的水渍。
这一觉女孩睡得极不安稳,她梦魇的可怕足以在睡容上初见。若不是她身上漂浮着的银色古代如尼文字迹替她减缓了疼痛,她怕是下一秒就得惊恐地咬断自己的舌头。
而女孩眉眼间的郁云似乎是带有传染性的,因为随着每一次女孩浅薄的呼吸,她身旁的坐着的男孩面上也渐渐浮上了焦急之色。他垂头再次仔细地阅读了一遍手中厚重的书籍,黑色的眸子吞下一个个奇怪的字符,便再将女孩身上的咒语重新加固一遍。来回几次后,他抚了抚酸涩的眼眶,抬头检查了一下时间。
若她再不醒来,就开始做让阿历克塞·埃弗里担任全部责任的准备。
里德尔垂眸,摸了摸手中的魔杖。
她的失踪大概很快就能被察觉,所以在那之前就必须得……
一阵轻微的响动从沙发上传来,里德尔立刻转头望了一眼沙发上的女孩,便发现那一双清澈的暗蓝色眼睛正在静静回望着自己。
“终于。”他缓慢地展开了一个微笑,将手中的书合上,放到了一边,“你感觉怎么样?”
“……”
面对她的沉默,里德尔皱了皱眉,并且用魔杖划过艾洛希亚的脖颈。银色的微小颗粒从他魔杖尖端倾斜,之后一切又变回原样。
“罗尔小姐,你可以说话。”
“……”
“那你还记得昏倒之前的事情吗?”
但艾洛希亚仍不打算说话,金发碧眼的她像一个橱窗里的布娃娃那样冷漠疏离。
来自壁炉的火光倒影在她深蓝色的眸子里,那舞动的橙色光亮像是深海表面的一层玻璃般蜡油,在擦出的零碎火星触碰后,火焰舔舐灼烧着那一片幽蓝的色块。
所以里德尔便低头俯视她的眼睛,将自己投进她记忆的深井里。
只不过,还没等里德尔看完艾洛希亚和多洛霍夫在早上谈话的回忆,他就发觉自己被她从回忆里甩了出来。他怔了怔,艾洛希亚并没有用任何法术,只是简单地将自己的思维放空。
但这是对抗摄魂取念的大脑封闭术的基础方式。
所以她知道了自己运用摄魂取念的秘密。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里德尔的眼眸冷了下来,质问地说道。
“……”
椅子后面壁炉里柴木里裹挟着炙热的火星,灰烬随着火焰一次次的呼吸翻滚出来,发出清脆又微弱的响动。艾洛希亚的整张面容被钻心咒落下的疼痛抽干了颜色,唯有一双冷酷的蓝色眼眸依旧带着水晶似的光亮。
他们两个沉默地凝视着对方,同时在内心里像两个彼此戒备的舞伴一样,仔细思索考量着下一个舞步的落脚点。
现在,里德尔的表情已经调整回平静,他在轻笑一声后忽然俯身,紧紧面对着艾洛希亚的脸庞。被贸然靠近的艾洛希亚控制不住地皱起了眉头,因为他们两个人的鼻尖仅隔几寸的距离。但她没有退缩,依旧定定地凝视着里德尔。
所以这时,他微微挑眉,用悄悄话的语气说道:“艾洛希亚,你这是在生我的气么?”
里德尔的呼吸混杂进了她面前的空气里,艾洛希亚的眼中这时才终于露出几分情绪。她蹙起了眉头,垂下眸子,将头偏到了另一边。
“艾洛希亚,”他接着轻轻地呼唤道,“看着我。”
艾洛希亚有些不情愿地转回了视线,她皱着眉头地盯着里德尔眼睛上方的睫毛。
“我知道你或许觉得自己更应该在学校的医护室收到正规治疗,而不是被带到这里偷偷摸摸地封住疼痛。而且,我想你已经猜到了我并没有将阿历克塞·埃弗里使用钻心咒的事情上报,即使这一项罪名就足以让他下半辈子与摄魂怪为伴。
……但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选择这条道路吗?”
“为什么?”
艾洛希亚终于开口,她的声音嘶哑得像用叉子在瓷器盘子上刮擦。
“因为我觉得你很软弱。”里德尔嘴角上扬,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艾洛希亚微微张大的双眸。
“你清楚阿历克塞的性格,也比任何一个人都提前预料到了他向你背后投出的攻击。不过你什么都没有做,因为你以为自己吃下他这一次的暗算,他对你的仇恨会就此消退……但你还是算错了,阿历克塞对你的恶意并源自嫉妒,不是仇恨。
而嫉妒是一种狡猾又固执的情绪,易于生长而难以消除。”
“但若他已迁入阿兹卡班,我的麻烦便就此根除了。”
艾洛希亚反驳道,她在说完话后便感觉自己喉咙发痒,控制不住地咳嗽了出来。她立刻转过身,背对里德尔地将自己蜷缩起来,肩膀止不住地颤动。
等她重新调整自己,回过身后便看到面前悬浮着一杯水。
“阿历克塞确实是会被移开了,那他的家人呢?想必他的父亲,现在的魔法部部长顾问,在看到自己继承人被投入了终身的监狱,必定是怒火中烧,想要把这个举报者碎尸万段的。”里德尔慢条斯理地回复道。
艾洛希亚在听完后放下了玻璃杯,张嘴想继续反驳几句,但里德尔垂眸用食指指节向上敲了敲玻璃杯的底部,示意她把水喝完。
“……难不成你有更好的对策?”艾洛希亚问道,她放下了已经空了的玻璃杯,幻化而来的它在瞬间之后变回了一捆羽毛。突然出现的柔软触感让艾洛希亚没反应过来地将它们甩开。
她本来是想着让埃弗里打败一次她,以来减轻他对自己的仇恨,
来自猫头鹰身上轻盈的羽毛从空中散落,艾洛希亚皱着眉头地看他们垂落到地上,逼迫自己内心里的愤怒灭火。
快一年的对里德尔的观察已经让艾洛希亚明白眼前的这个人,不同于佩拉和安妮,或者任何一个与她认识的同院的学生。在打探到他对那几个在列车上的高年级男生种下的幻觉,和看到俱乐部里所有背后否定他的人统统被给予一个凶狠的教训,艾洛希亚已经明白了。
汤姆·里德尔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斯莱特林。
所以她抬眼与里德尔的视线对上,缓缓地说道:“不过,想必你大概早已谋好了我制服阿历克塞的对策,与我铺垫这么多也只不过是为了让我更能接受你提出的条件。”
片刻的惊讶过后的里德尔扬了扬眉毛,黑色的瞳孔微微张大。
她实在是非常聪明,自己当时的判断没有错……倘若她能完全地为自己所用,一定会是一个上等的工具。
此时,壁炉中的火焰似乎受它面前对话精彩程度的影响,将房间中的温度堆积了起来。
“…你很聪明,不过其实不用那么紧张。”里德尔露出了一个真正的微笑,英俊的面容中融化进了一丝温柔。艾洛希亚愣了愣,他往常的微笑只会让她觉得警惕,但现在他脸上的笑容却像秋风中夹杂着阳光那般,出其不意。
随后,里德尔自然地用伸长的右手拢了拢艾洛希亚耳旁的金发。她不由地一僵。
里德尔继续说道:“我认为阿历克塞于你而言是一个简单的目标,所以我给予你帮助也不过是顺水推舟。”
艾洛希亚将自己耳旁的碎发拨到耳后,不搭话地继续看着里德尔,静静等待他吐露出的与他帮助相对应的价格。
“我做这些其实是想要提醒你,与其浪费你的大脑来思考防备我的招式,还不如将时间放在真正需要你对抗的人物。”里德尔叹息般地说道,“我觉得我们是同路人,而同路人不就应该为对方给予帮助……并且献上忠诚和信任吗?”
里德尔微笑地看着艾洛希亚,他的眼眸吸取了壁炉暖橙的火光,瞳孔中浓烈的黑色混进了一丝夺目的光彩。
在保持沉默一会后,艾洛希亚点了点头。里德尔便从眯笑起的双眼里望向艾洛希亚的眼睛,满意地发现自己这次能够畅通无阻地面对着她的所有记忆。
“咳咳,咳咳。”
艾洛希亚紧接着的咳嗽声打断了里德尔的注意,他眨眼后重新将视线凝聚在此刻的她上。现在的艾洛希亚背靠在沙发上,苍白额头上布满的冷汗和抑制不住颤抖的身体展示着方才加剧的感冒。
所以里德尔便微微偏头思索了片刻,她确实需要医护室的治疗,不过这一切都得做得完美无缺。
随后,他用魔杖轻轻点了一下艾洛希亚的头顶,原本还在紧紧抱着自己胳膊发抖的金发女孩便立刻像一只没有生气的布娃娃一样歪倒在了沙发上。她陷入了一个由他掌握的昏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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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探访只能呆15分钟,在计时结束后我希望你们几个立刻从医护室里消失。”
“但是我和佩拉是希亚最好的朋友,希亚醒来之后肯定需要我们的陪同。”
“就是就是,而且如果要赶人的话,最好就把旁边这些闲杂人士赶走。”
“喂!要走还是得你走吧,埃弗里。还有,谁不知道艾洛希亚就是被你哥哥给打成这样的?”
“……谁说的?……不管怎么样,你们韦斯莱还是太喜欢听信传闻了,真是没脑子。”
一句接着一句的吵闹声将艾洛希亚的意识从安宁中拖出,但处于深眠和清醒之间的她无法分辨周围对话中的人物和信息,所以她仅皱着眉地转了一个身,将自己蜷缩进纯白的被褥里,抵挡住外面的声音。
就这样,逐渐她的意识又一次地坠回入平白的梦境。
“……啊斯拉格霍恩教授,你终于来了。”
“对啊,我这不就是特别担心艾洛希亚的情况嘛,天赋多强的一个学生……不过,多利,她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醒?”
“当时汤姆将她带进来的时候,说她是不小心中了一个强力的昏迷咒,并且还伴随着感冒,所以就一直保持着昏迷……她这两天就差不多该醒了,但完全康复的过程得是长期的,可能还得为难教授你多照料一下。”
“嗯嗯,我理解,需要的魔药你跟我提就行……不过,梅林的胡子啊,我看那昏迷咒应该就是埃弗里家的小子做的吧。哎,还是跟他父亲一样易怒的血液,幸亏汤姆及时将她送过来。”
“是啊,幸好。”
这次,艾洛希亚清楚地听到了这个对话,但再一次袭来的昏沉感将她重新打回沉睡的状态。这股困意莫名其妙,她想挣脱都甩不开,感觉就像是有人强行将手按在她眼皮上方那样。所以她便使劲地反抗这股力气,但它却像蝉蛹一样死死裹住她。
“……就这样,星星男孩跟樵夫的孩子一块儿长大了,”忽然之间巴恩斯的声音闯入了艾洛希亚的睡眠,念着一个她所熟悉的故事。现在她已经无力对抗困住她的昏迷魔咒,而是放开了力气,像听睡前故事那般听着巴恩斯的声音。
“奇怪的是,他长得一年比一年英俊,让住在村子里的人都为此而感到吃惊……但他也因此变得骄傲、残酷和自私了。”
艾洛希亚在朦胧中睁开了双眼,久违的阳光刺入了她的眼中,她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眶。
“你终于醒了。”
艾洛希亚刚刚适应光亮的蓝色眼睛似乎被照射地更浅了,周身被纯白色包裹的艾洛希亚缓缓地坐起了身。巴恩斯坐在她病床旁的一个凳子上,手里拿着一本薄薄的书。在见她坐起后,巴恩斯起身去旁边给她倒了一杯温水,伸出布满皱纹的手将水杯放在她床头。
“你昏迷了整整一周,现在一定非常饿吧。”巴恩斯便说着,便侧过头观察了一下艾洛希亚床尾上叠放着的零食堆,眯起眼睛点着一个个盒子,“你想要太妃糖还是巧克力?”
不过还没等巴恩斯将盒子拿起来,那两个装着糖果的礼盒都忽然像磁铁一样飞向艾洛希亚。她抓到盒子后便开始马不停蹄地往嘴里塞着糖果,就像是久困于沙漠的人看到一汪清泉那样。糖分转化为最直接的能量,混着温开水一起让艾洛希亚感觉温暖涌回到身体里。
看着她这样的巴恩斯怜惜地叹了一口气,“看来你遇到了一位和星星男孩一样暴戾的人物……普通昏迷咒可不能让人陷入这么长时间的昏迷,哎,你不应该主动去招惹他的。”
听到这番话的艾洛希亚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嘴里的酒心巧克力慢慢地融化。
“但埃弗里现在已经盯上你了,你可要小心。”
真奇怪,艾洛希亚又开始咀嚼起了巧克力,可可的味道充斥着她口腔。她刚刚竟然一时间没分清巴恩斯指代的是谁,还以为他说的是里德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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