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叫信风波很快就被忙碌的学业掩盖过去,准确来说,对于那封准时报道的越来越暴躁的吼叫信,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了。
拉文克劳的小鹰们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信条奉行到底,几天下来,上课的上课,看书的看书,写作业的写作业,什么影响都没有。
就这样一直到了周五的飞行课,在阿纳托尔看见课表上的飞行课的时候,他难得地失态了,“我明明记得入学通知书上写着一年级新生不允许带飞天扫帚的!”
谢诺菲留斯没注意到阿纳托尔的语气,在旁边插了一句,“所以我们飞行课的扫帚是学校里快被淘汰的那一批教具,潘多拉说那扫帚除了能飞起来连扫地都嫌磕碜。”
“不过只要能飞起来,那感觉一定会很棒。”谢诺菲留斯喜欢这些代表着自由的东西,“像雷鸟、像鹰头马身有翼兽,或者康沃尔郡小精灵,不管什么……”
阿纳托尔不是个扫兴的人,对着谢诺菲留斯满满的期待,他也只能把自己的焦虑吞进肚里。他自我安慰着,说不定呢,说不定这次不会出问题,上次扫帚失控还是好几年前的事,现在的自己一定可以控制好的。
他好像把自己都说服了,可因为紧张,他的下唇被牙齿咬的都泛白了。
梅林保佑……
下午三点,阳光正好,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聚集在一片平坦的草坪上,从未碰过扫帚的新生们都很兴奋,叽叽喳喳地像一群吵闹的小麻雀。
除了阿纳托尔,尽管他已经很努力地隐藏自己的情绪,但在一众明媚如阳光的情绪中,他的不悦无处躲藏。
谢诺菲留斯十分的不解,不明白为什么阿纳托尔会对飞行课这么排斥,“那可是飞行欸,我以为没有巫师会讨厌这种自由的感觉”。
“没人会讨厌飞行,”阿纳托尔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对飞天扫帚的排斥,只能敷衍了一句,“你就当我觉得坐在一根木棍子上面太难以接受吧。”
谢诺菲留斯更不解了,“可飞天扫帚在刚发明出来的时候就配套了坐垫咒!”
“肃静,肃静!所有人都排好队!”
学生们整整齐齐地站好,按学院分成了两队,二十把飞天扫帚整整齐齐地排放在地上。
霍琦女士站在两队的中间,像老鹰一样的黄色的眼镜扫视着每个人。她吹响脖子上的银哨子,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
“好了,每个人都站到一把飞天扫帚旁边。快,快,抓紧时间。”
阿纳托尔慢悠悠地落在最后面挑了把扫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恨乌及屋”,他就感觉自己这扫帚又破又旧,那些枝子都横七竖八地戳了出来,一副快要散架的样子。
“伸出右手,放在扫帚把上方,”霍琦女士在前面喊道,“然后说:‘起来!’”
“起来!”每个人都喊道。
“起来——”阿纳托尔的声音带着些不自信。
果然,扫帚根本就纹丝不动。其他学生,哪怕是最没天赋的,他的扫帚都意思性地抖动了两下,而阿纳托尔的扫帚真是和坏了没什么两样。
一直到几乎所有人都握起了扫帚,阿纳托尔的扫帚依旧一动不动,眼看着其他人盯过来的目光,甚至霍琦夫人都走了过来,让阿纳托尔着实有些脸红。
他偷偷地伸出魔杖,在宽大的袖子里施了个漂浮咒,让扫帚自己漂浮到他的手上。
看到所有人都成功驯服了扫帚,霍琦夫人根本没想到有人作弊的可能。她向同学们示范怎样骑上扫帚而不从上头滑下来,她在队伍里走来走去,给他们纠正手的握法。
“好了,大家做的很好,现在,我一吹口哨,你们就两腿一蹬,离开地面,要用力蹬。”霍琦女士说,“把扫帚拿稳,上升几英尺,然后身体微微前倾,垂直落回地面。听我的口哨——三——二——一”
阿纳托尔几乎是屏住了呼吸,他轻轻的,轻轻的,他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小心温柔过,握着扫帚蹬了下地面。
然后,事故就发生了。
“身体慢慢坐直,孩子!”霍琦女士喊道,“俯身是扫帚的加速动作!”
可是阿纳托尔的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他什么都没听清。扫帚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根本不受控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抓紧不让自己掉下去,可越是这样,他的身体就越是前倾,扫帚也就飞得越快。
扫帚飞向了建筑,钻进了长廊,来往散步的学生们被吓了一跳,纷纷向两边闪开,闪开的同时有人感叹着,“哇唔,这是新生吗?他的扫把飞的真厉害!”
“天啊,他是谁?我猜他一定会成为魁地奇的明星球员。”一只热情的小狮子举手欢呼,却不小心扫到了身后的其他人。
那人黑着脸闪开,望着骑着扫帚的身影,低声咒骂着“愚蠢、自大、该死的……你竟然和那个波特一样……我还以为……”一边咒骂着,一边比所有人反应都快地伸出了魔杖。
“Incarcerous速速禁锢!”
魔力凝成的粗绳从魔杖尖端射出,瞄准了那扫帚上人的腰部,想将他拉下来。但这时扫帚正好颠簸了一下,咒语命中了扫帚,那绳子牢牢地绑在阿纳托尔的扫帚上面。
“该死的!”扫帚巨大的拉力拉扯着他向前,西弗勒斯支撑不住膝盖一软,整个人下半身被拖行了好几米方才停下。
那失控的扫帚终于停下,但因为惯性,可怜的阿纳托尔直接飞了出去。
砰——一声猛烈的撞击,阿纳托尔面朝下地撞在了地上又滚出了老远,他缩成一团,努力护住了自己的要害。
疼,好疼!
阿纳托尔颤抖着想给自己施愈疗咒,但很明显,颤抖着的手腕根本做不到这么精细的动作。
阿纳托尔的半张脸都沾上了血,因为刺痛他的眼睛根本睁不开,生理性的眼泪从眼睛里沁出来,混着灰尘和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西弗勒斯看着远处白发的男孩蜷缩在地上,刺眼的腥红色刺入他的眼眶,他的脑袋轰地陷入一片空白。
他做了什么?!
“嘿,你还好吗?可怜的小家伙。”旁边的学生立刻围了上来,关切地问。
“快,送他去庞弗雷夫人那里。”
有人指着同样摔在地上的西弗勒斯,“这边还有一个,他也受伤了。”
西弗勒斯支撑着自己站起来,面对着无数目光,他的大脑仿佛被隔离一般听不清任何声音。
他该做些什么,对,做些什么。
“Episkey愈合如初!”阿纳托尔听到了刚才的那个声音在施咒,他看不见,只觉得这声音如同施舍一般,似乎是在欣赏着自己的狼狈。
“我以为只有那些大脑空空的格兰芬多狮子才会为了炫耀飞行做出这种蠢事,那么请问,您是哪一根筋搭错了地方,让你这么急不可耐地想投入死神的怀抱?”西弗勒斯自顾自地喷洒着毒液。
多么熟悉且讨厌的声音,阿纳托尔恨得咬牙切齿,“真是抱歉,这样的飞行技巧我以后可不会再展现了,你该感到荣幸。”他忍着疼痛将西弗勒斯推开,“如果不是你的束缚咒,我想我也不会这么狼狈。卑鄙的毒蛇,你不就是想报复我吗?很好,你现在成功了,你满意了吗?”
他扭过脸,后脑勺对着斯内普,不想让自己的狼狈继续暴露人前。但他还是忍不住地抽了两下鼻子,又气又委屈地直掉眼泪。
但斯内普并没有像阿纳托尔说的那样满是报复成功的快感,他手中紧攥的魔杖一直在颤抖,他的视线僵直地被钉死在那滩血液之上。
霍琦女士远远地追了过来,他看着坐在地上受伤严重的阿纳托尔,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谢诺菲留斯跟在霍琦女士的身后一路小跑过来,他十分担心地看着阿纳托尔。
“问题不大,骨头没出问题,霍琦夫人。”阿纳托尔小声说,“让谢诺菲留斯送我去庞弗雷夫人那里就可以了,上课时间老师不在会乱成一团的。”
霍琦夫人转身望着班上其他同学,果然,已经有人骑着扫帚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她并不想看见自己的课堂再出现第二场事故。
“好吧,谢诺菲留斯同学,你送阿纳托尔去医务室,我得去安排好那些不听话的家伙们。”
谢诺菲留斯连连点头,但现在问题来了,他本就比阿纳托尔矮上不少,小小的身躯压根扶不稳阿纳托尔。
他望向一边站着还没离开的西弗勒斯,小声地问,“请问,你能帮忙一起扶一下吗?”
阿纳托尔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谢诺菲留斯身上表示不满,他态度坚决地拒绝,“绝对不!”
谢诺菲留斯被他压得膝盖一弯,眼看着两人就要摔倒,一支削瘦的手臂伸了过来,将阿纳托尔稳稳地扶好。
阿纳托尔挣扎了一下,却碰到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西弗勒斯又是一道“愈合如初”,疼痛很快被咒语抹平,阿纳托尔最后只能不甘地任由西弗勒斯扶着去了医务室。
接下来的全程西弗勒斯都一言不发,将阿纳托尔送到后头也不回地离开。掀起的袍角让谢诺菲留斯打了个冷战,那家伙的气势有够可怕的。
但再可怕的气势对这间医务室的主人庞弗雷夫人都不管用,她非常生气地扣留住了二号伤员,给安排上了白鲜。
可二号伤员不是什么乖巧的性子,伤口刚一愈合,带着刚结的血痂就消失在了医务室,又让庞弗雷夫人好一阵生气。她从医箱里取出一瓶瓶魔药,一边灌给阿纳托尔,一边生气地教训,“哦,天哪,孩子,你怎么能把自己伤成这样,就算有疗愈咒处理,但这并不是把自己弄受伤的理由。”
阿纳托尔被迫喝下一瓶接着一瓶味道难以形容的魔药,它在阿纳托尔的嘴里燃烧,又顺着喉管燃烧下去,整个胃袋都开始翻滚。
阿纳托尔很想吐,但庞弗雷夫人的抱怨没有一点想结束的意思,“飞行课太危险了,总会有不适合飞行的学生,哦,我该和安排课程的教授们说说,至少要多做些安全措施,可怜的孩子……”
魔药的味道翻滚着从胃里又返回到喉咙,阿纳托尔忍耐得脸色都白了,最后还是谢诺菲留斯后知后觉地给他递了一杯清水。
魔药起效很快,阿纳托尔的伤口开始结痂脱落,除了破破烂烂的校服,看着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谢诺菲留斯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阿纳,你上课前说的是真的啊,但我真没想到会这么夸张。”
阿纳托尔苦笑,飞天扫帚是他的一生之敌,在他六岁时第一次尝试儿童扫帚就被摔进了圣芒戈,一直到现在,他每一次尝试飞天扫帚都会出现事故。
“大概是我和飞天扫帚天生不合。”阿纳托尔无奈地说道,“我想我要去申请免修飞行课,幸好飞行课不算成绩。”
“成绩又不是重点,就算要考试,你也别再骑扫帚了,真的要把人吓死了。”谢诺菲留斯一想到阿纳托尔一脸鲜血的样子就感到后怕。
阿纳托尔伸手安抚谢诺菲留斯,棉花糖似的的头发软软的,有点好摸,像只小动物。
“对了,谢诺,你有看到我的眼镜吗?”
没了眼镜,阿纳托尔看不太清楚周围环境,失去焦距的冰蓝色双眸泛着些水光,和平时锐利的样子相差甚远。
但谢诺菲留斯是个完全不在乎巫师外貌的人,他一脸如常地摇头,“是在扫帚上丢的吗?我没有注意。”
看来还得回去一趟了。
心烦,希望不要看到不想看到的人。
这个时间点下午的课都已经结束了,太阳西斜,落日的余晖斜照到长廊,投下长长的影子。上午留下的痕迹早就被清理干净,来来往往的学生三两成群。
因为自己模糊的视线,阿纳托尔特意放慢了脚步,仔细的在这周围搜寻着。
长廊边种着一排银杏树,微风吹过,一片银杏叶在橙黄色的斜晖中翩跹,正好从阿纳托尔的眼前飘过,一直落到长廊边的休息椅上。
阿纳托尔的目光顺着望过去,只见长椅上有什么东西反着银光,他走过去仔细一看,果然,正是他的眼镜。
从飞行扫帚上掉下来又怎么会完好无损,肯定是有人修好了它。
就是不知道会是谁?
阿纳托尔重新戴好眼镜,恢复视力的他心情总算是不那么憋闷,于是就顺手捡起了那片银杏叶,好歹是因为它才找到眼镜的,留着做个书签也不赖。
远处,长廊边的窗户里,有人刚刚收回魔杖。
就这样就好了,西弗勒斯默默地离开。
他不可能向艾尔伯托斯低头道歉。
反正他和艾尔伯托斯总归是不可能好好相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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