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地奇球场的风仍旧凛冽,阳光从高空斜照下来,照亮训练中的绿色身影。
我坐在最边缘的看台,披着斗篷,手指揣在口袋里取暖。
“我听说他今天会首发担任追球手。”米莉森一边搓着手掌一边兴奋地说,“布鲁克林·蒙塔古——你记得吧?上次他在宴会那晚还帮我挡酒的那个学长!”
我点点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其实我记得很清楚,不是因为那位蒙塔古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而是因为我原本该站在另一边——斯莱特林的队伍看台上,看着德拉科挥动球棒飞翔在半空。
他曾在一周前练习间隙,低声问我:
“那天能来球场吗?我会认真打。”
我说了“会”。
米莉森拍拍我肩膀,“你脸色怎么那么差?是冷到了?我带了热茶,要不要喝点?”
“不用。”我摇头。
刚想说点别的,眼角却捕捉到一道不太想面对的身影。
德拉科·马尔福。
他身穿斯莱特林的队长袍,正在空中精准地指挥队员分布位置,银发在寒风中猎猎飘动,整个人沉稳冷峻,宛如高空中最锋利的箭矢。
可吸引我注意的不只是他——而是站在另一侧看台的几位赫奇帕奇女孩。
最前方那个穿着黄白围巾、梳着双麻花辫的女孩我见过——正是那天在走廊与德拉科交谈、传出绯闻的“主角”。
她此刻正笑着朝场内招手,身边两位女生一边帮她整理围巾一边凑近耳语,眼神明显落在德拉科身上。
我脸色沉了一瞬。
我下意识地低头,却在那一刻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就是那个女生,我听说她已经收到了九封匿名情书了。”
“你说她?那不是马尔福家族的……未婚妻吗?”一个赫奇帕奇的女孩小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是啊,我上次还看到她在大厅摘下了一枚戒指。”另一个笑着说,“不过我更好奇——你说德拉科会不会真的写了信给安贝尔?”
我神经瞬间绷紧。
安贝尔。
那个站在训练场另一边的赫奇帕奇女孩,此刻正站在边缘高台处朝空中的德拉科挥手。她的两个朋友也跟着笑起来,似乎在起哄什么。
德拉科没有回应,但他朝那个方向飞过一圈,甚至略微减速了。
我的心一阵轻颤,难以分辨是冷风,还是那一瞬间的错觉。
米莉森注意力全在蒙塔古身上,倒没察觉我情绪的微妙变化。
我默默将斗篷拉紧些,低头望向掌心。
训练结束时,夕阳的光芒透过魁地奇球场的高塔洒落,拉出长长的影子。
斯莱特林队员陆续落地,换下护具,笑声与呼喊声充满着训练场。
米莉森正朝蒙塔古挥手,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兴奋。我站在她旁边,双手插在斗篷口袋里,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却没说几句话。
余光里,德拉科收起光轮2001,动作干脆利落。他先是和几名队员简短说了什么,随后朝我这边走来。
脚步声停在我身前。
“今天风大,你不该站那么久。”
他声音不大,带着方才训练后的喘息痕迹,但语调熟悉,低而清晰。
我抬头看他,淡淡地嗯了一声,语气几乎没有起伏。
德拉科微微一愣,显然察觉出了我的疏远。他站定了一瞬,眉心悄悄蹙起。
“你是特地来看的?”他问。
“我答应米莉森陪她来。”我没有回避,目光坦然,“她想看蒙塔古的训练。”
“……原来是这样。”他轻声说,眸色稍微黯淡了一分。
“你不冷?”他又问,像是想找什么话题继续搭话。
“还好。”我低头抖了抖斗篷,“我习惯了。”
沉默在我们之间盘旋了一会儿。
我能感受到他的视线落在我左手上。那里已经不再戴着那枚银色的戒指。
他垂下眼,语气终于有些哑:“你把它摘了。”
我没有否认。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他又低声开口,语调难得地有些不安,“还是……那天在休息室的事?”
“你不是在忙魔法部的实习吗?”我轻描淡写地反问一句,“怎么还有时间关心这个?”
他怔住,眼底掠过一丝挫败的情绪。
“菲比,我没有——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
我没有再看他,反而转身朝校道的方向走去。
“我没误会,”我头也不回地说,“我只是想明白一点事而已。”
“……你想明白什么?”
我停住脚步,微微侧过头,声音轻得像一缕风:“在你那么忙的日子里,我还该不该等你来告诉我,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
德拉科站在原地,没有追上来。他眼中的情绪深沉得快要溢出,却被他极力压着,像过去许多个夜晚我们相对无言的那种沉默——灼热,混乱,却始终没有被说破。
他终于低声道:“……我会告诉你的,菲比。只是,还不是现在。”
我没应声,只是继续往前走了。
身后传来训练场边嬉笑的声音,我无意回头,却还是听见了那熟悉的名字——
“马尔福学长,刚刚那一球太厉害了!”
“你真的没有写情书吗?我都赌你一定是寄给赫奇帕奇的那个谁——”
女孩们的笑声缠绕而上,像雪后的雾,淡而冷地包围了我。
我止住脚步,微微侧头一眼,正好看到几位赫奇帕奇女孩和几个低年级斯莱特林学妹围到了德拉科身边。
她们带着天真的笑意,像是在分享一场热闹的秘密。
而他站在那中央,眉眼冷淡,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我没再看第二眼,转身走向看台后方的小道,靴底踏在冰雪上发出细微声响。
那一刻,我不想知道他怎么回应,也不想等他来解释。
我只是觉得,风太冷了,冷得我不想再站在那里。
——————
图书馆的暖气一如既往地恰到好处,我却一页书翻了三次,脑中只剩下那群笑着围住他的面孔。
当我终于合上书回到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时,炉火正旺,沙发围了一圈熟悉的身影。
德拉科靠坐在靠窗的长椅上,正和几个斯莱特林的同学说笑——布雷斯、西奥多,还有两个我并不熟悉的低年级女孩。
其中一个赫然是今天在魁地奇训练场上围过他的那位。
她正笑着说着什么,语气甜腻又刻意。而德拉科没有回避,表情甚至透出一点勉强的礼貌。
我的脚步微微一顿。
潘西瞥见了我,刚抬了下手想喊我,目光扫到沙发那边,又默默把手收回。
我没说话,绕过他们悄悄走回了寝室。
房门合上的一刻,喧闹被隔绝在门外,仿佛整个世界都沉入了一种熟悉的寂静中。
我靠坐在窗边,盯着玻璃窗上映出的自己,手指无意识地转着那枚卢修斯送来的情人节戒指。它的金属触感冰凉,像极了我今晚的心绪。
就在我发呆的间隙,双面镜忽然微微发光。
我怔了下,捧起那面沉甸甸的镜子,卢修斯那张线条分明的脸便浮现在镜面中,他眉眼如常,衣着整齐,似乎身处一间灯光昏黄的书房。
“你今天的气色不好。”他一开口就语带低沉,“发生什么事了?”
我微微一怔,垂下眼睫,却没说话。
“又有人惹你心烦了?”他继续,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克制,却隐隐藏着一丝柔软。
我轻轻摇头:“没有……只是有点累。”
他没有立刻追问,只是安静看着我,像是在等待一个愿意倾诉的时机。
片刻后,他低声开口:“你的戒指,我以为你会等回家再戴上。”
我一愣,忽然意识到他一定是从某个小道消息得知了餐桌上我当众戴上戒指的事。
“我只是……不想让别人再说闲话了。”我轻声说。
“你是我的未婚妻,他们本该早就知道这一点。”他语气平稳,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强调。
我抿唇看着镜中那双深沉的眼,他从不主动要求解释,却总能准确捕捉我情绪的缝隙。
“我不希望你因为他而伤心。”他忽然低声道。
我轻轻一震。
“德拉科还年轻,会犯错。但你不是。”他说得克制,“你要记得你是谁,也要知道你属于谁。”
我的指尖在镜框边缘轻轻摩挲着,终于轻声应了一句:“我知道。”
他不再追问,只是道:“早点休息。我在这边还有一点事情,处理完就会回庄园。”
我点点头。
双面镜暗下前的最后一刻,他的声音从镜中缓缓响起,如夜色般沉静而清晰——
“菲比,别让自己一个人熬。”
双面镜的光芒彻底熄灭后,寝室陷入安静。
不知为何,我的心绪却并未因卢修斯的低语而安稳下来。反而像被轻轻揭开了盖子,思绪不受控制地蔓延。
窗外夜色正浓,霍格沃茨的湖面被月光照亮了一角,那是我们曾一起走过的方向。
我缓缓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记忆悄然浮现。
那时候,我和德拉科也有过一次冷战。
原因荒唐得几乎称不上理由。
魔药课上不知为什么我心情极差,大概是前一晚没睡好,又被斯内普点名回答了一道我没准备的衍生题。
德拉科当时正是课代表,又一副懒洋洋地倚在桌边的姿态,嘴角那点讽刺的笑意看得我刺眼。
“你是不是昨天又在图书馆呆太晚?”他低声道,语气轻巧,像调侃。
可我听着就是不顺耳。
“至少我没像某人一样,拿着别人的笔记却总是记不住正经内容。”我反唇相讥。
他明显一怔,眉目冷了几分。
于是我们在接下来的魔药课上互不搭理,甚至到了故意在材料准备上彼此作对的程度。
我刻意迟几秒放入龙肝,他就故意多加了半滴月光露。
最后那锅该呈现澄金色的魔药“砰”地一声炸了锅,烟雾腾起,斯内普怒不可遏地当场拍桌,“杰克曼小姐、马尔福先生,留堂到晚上八点,把所有器具清洗一遍。”
我们谁都没说话。
那晚我一言不发地刷着魔药残渍,耳边只有水声和德拉科偶尔用力拧干布巾的声音。
我一直以为他会先开口,毕竟他是马尔福。
可他也没说话,只是在离开前,站在门口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让我愧疚得整晚睡不着。
后来,还是我第二天在公共休息室丢下一包糖蜜羽毛糖——那是他喜欢的口味,潘西从斜角巷带回来的,我原本舍不得给人。
我没写名字,但他知道是我。
他回赠了一本魔药注释版的教材,扉页空白却贴着一张字条,
“别再错放龙肝的位置。”
就这么和好了。
我想起那晚我们擦肩而过时的沉默,像现在一样,太多情绪搁在舌尖却没说出口。
只是,那时候我们还有太多时间可以重新靠近。
而现在……
我低头,看着抽屉里那枚安静躺着的戒指,指尖却落在了脖颈处另一枚链坠上——那是卢修斯当年给我的炼金戒,藏在一只蛇形吊坠里。
他曾说过:“佩戴它,就等于属于我。”
一时间,我竟分不清,是谁先没说出口的那一句话,让这段错落的关系,渐渐变得陌生而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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