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来时不记得自己在哪里了。阳光被薄薄的窗帘滤成蓝色,床边的桌子上放着热气腾腾的早餐托盘,散发出最美味的香气。金妮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在马尔福家生活的第一天开始了。
她洗完澡,穿好衣服,开始吃早饭时,品奇拿着一套钴蓝色的新长袍出现了。“我们今天去买东西时,主人要你穿上这件,女主人。”她说,把它放在了金妮的箱子上。
金妮不由自主地伸手触碰着它。颜色美丽,细羊毛重量均匀,适合早春。但我不能穿,这是马尔福买的,甚至品奇帮她穿上它时,她还在这么想。它贴着她的皮肤,感觉舒服极了,她勉强承认他品味不错。
“女主人请跟着品奇。”家养小精灵说,金妮随她来到了她和马尔福前几天使用过的幻影移形点。今天,太阳在厚厚的云层下隐约可见。游船和渡船散落在蔚蓝的普吉特海湾里。景象平静祥和,很难想象那些在英国的人还面临着持续的恐惧和死亡的威胁。
她们先去了翻斗巷,那里让她想起了现在几乎被毁掉的对角巷,金妮的眼睛火辣辣的,特别是品奇带她来到艾露西娅的摩金夫人商店的时候。外面的招牌一模一样,店内陈设也和伦敦那家老店一样,就连进门时那只鸣叫的小鸟都是一样的。
一个身穿深绿色长袍的中年女人从后面匆匆走出来迎接她们。“你好,”她热情地说,“有什么可以帮你?”
金妮张开嘴,想含糊地说些关于新衣服的话,但令她惊讶的是,品奇从餐巾里掏出一张清单。“主人给女主人列的单子,”她对艾露西娅说,把单子递给她。“他说钱不重要。”
金妮瞪大了眼睛,艾露西娅也很吃惊。“好吧,”她说,拿过清单,迅速浏览了一遍。“关于钱的说法是件好事,因为只这一套礼服长袍就会让你的主人花上一大笔钱。”
“礼服长袍?”金妮说。“我为什么需要——”
“主人要举办宴会!”品奇尖声说道,但立刻用手捂住了嘴。“哦,不!品奇一个字都不该说!”
“不要惩罚自己,这是命令!”见品奇要用头撞向柜台,金妮急忙说道。她听哈利说了很多多比的事,她不愿想到可怜的小精灵故意伤害自己。
但现在她很困惑,艾露西娅为她量着一套又一套长袍的尺寸,从正式场合到日常穿着,金妮思考着品奇的小线索。宴会?到底是为了什么?马尔福似乎不是善于社交的人,无法想象人们会自愿和他成为朋友。这使她好笑地哼了一声,但接着,别在袖子上的针扎得她皱起了眉头。
品奇把金妮的新长袍都送回马尔福在岛上的宅邸后,她们离开服装店,又去了麻瓜西雅图的一条商店街,它们一定价格高昂,才能得到马尔福的青睐。金妮以为品奇会离开,却惊讶地发现小精灵跟着她来到了幻影移形点。
“可是麻瓜不会看见你吗?”金妮说。
“麻瓜看不到他们不想看到的东西,女主人。”品奇狡猾地说。果然,没人多看她们一眼,金妮松了口气。
她们去了她从未听说过的商店,有些商店的名字很奇怪,她假装成麻瓜,努力让自己不要露怯。它们都没有任何意义;麻瓜为什么不能给商店取个说明他们卖什么东西的名字呢?品奇又从餐巾里掏出一张清单,金妮惊讶地发现,马尔福熟悉的字迹甚至写了内衣这种私人物品。
“他不可能是认真的,”她喃喃道,读着每样东西的详细描述,脸变得更红了。“我不穿黑色缎子的任何东西。”
但她不会拒绝亚麻裤子、羊绒毛衣、丝绸衬衫和防水雨衣,以及其他许多她在穿上之前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她不知道她该如何支付这些,但当她向帮助她们的女人提起这件事时,她被告知不必担心。
“今天早上马尔福先生打电话给我们,告诉我们你要来,让你购买需要的任何东西,”她微笑着说。“他是我们最好的客户之一,他一直光顾。”
“哦。”金妮说。她一直想知道富有是什么感觉,但她从来没有想象过这有多么美好。“他还想让我买,呃,一些黑色缎子内衣。”
“好的,我可以给你看一些我们的——”
“我只想要一些白色的纯棉胸罩和内裤,如果你们有的话,”金妮说。“我不想要花哨的东西。”
所有包裹都被品奇送回宅邸后,她们去了一间小型室外咖啡馆吃午餐。太阳现在已经出来了,金妮大手笔地买了一副太阳镜,这样她就不用眯着眼睛了。
她仍然在倒时差,所以当品奇说她还得买一些东西时,金妮让她自己继续。“哦,是的,女主人不能看到品奇在买什么,”小精灵赞同地点了点头。“主人不想让女主人知道他的计划。”
金妮的后背滑下了怀疑的寒颤。“他在计划什么,品奇?”但小精灵不肯说,于是金妮幻影显形回到了宅邸,没脱衣服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金妮在傍晚时醒来,朝窗外望去,太阳已经一半没入了普吉特海湾。她打了个哈欠,用手指捋着头发,感到既放松又机敏,但她知道,她今晚睡不了多少觉。
不久后,品奇幻影显形到了房间。“女主人醒了!”她叫道,仿佛没有什么比这更让她高兴的了。
“呃,你好,品奇。”
“来吧,女主人,我们来替你为今晚的晚餐做准备,哦,是的。”小精灵跑进浴室,金妮听见往浴缸里放水的声音,最美妙的玫瑰香气扑鼻而来。
今天晚上的事情一定非常重要,因为品奇让金妮在她的皮肤和头发上用了似乎一百种不同的精油和香皂。她走出浴缸,用毛巾擦干身体时,闻起来好像在玫瑰园里滚了好几个小时。品奇高兴地拍着手,帮金妮穿上她们那天早上买的一套礼服长袍;深绿色的波纹绸,缀着金色滚边。它是露肩的,有着宽大的钟形袖和拖曳在身后的长裙,上面都绣着金线。金妮以为打扮完了,便朝门口走去,但品奇把她推回房间,开始给她梳头发,在颈后挽成松散的发髻,几缕卷发垂落肩上。然后是化妆:绿色眼影和黑色睫毛膏,在她过于苍白的脸颊涂上一点腮红,为她的嘴唇涂上玫瑰色。
金妮注视着床边的全身镜,几乎认不出她看到的那个美丽的年轻女巫。“哦,女主人!”品奇在她身后叹息道。“你看起来真可爱!”
“现在你能告诉我今晚是怎么回事吗?”金妮说。
“主人请朋友过来吃饭,”品奇含糊地说,打开了卧室的门。“他想让你见见他们所有人。”
“我想如果我穿着自己的衣服出现,会让他难堪。”金妮嘟囔道。
“主人喜欢让一切都漂漂亮亮的。”品奇只是这样说。
她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因为她不习惯穿高跟鞋。她发现马尔福不耐烦地在前厅踱步。自从昨天他们那顿糟糕的午餐之后,她就没有见过他了,对金妮来说,那件事太近了。今晚他穿了一件合身的银灰色礼服长袍,长发用皮绳系在脑后。“终于来了。”他说,抓住她的胳膊,半拖着她走进门厅右边的房间;门昨天是关着的,但现在已经打开,露出了一个童话故事般的巨大舞厅。“我的客人马上就要到了。”
“你是打算给我说说这个小宴会的事,还是给我来个爆炸新闻?”金妮说。
“你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个计划了,”他厌烦地说。“听着,你今晚能不能至少对我的朋友礼貌一点?他们中的一些人会被你的态度严重冒犯,我不能树敌。”
“真奇怪,我可以注意自己的举止。”金妮说,他们听到私人幻影移形点传来了第一声响动。“我想你只是激发出了我最坏的一面。”
“这点我们倒是一样。”他嘟囔道,在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他们没有跟对方说话。
品奇说他要请几个朋友来时,金妮以为她指的是两三个人,但当马尔福说“这是最后一批了”的时候,已经来了两百多名来自美国魔法界上流社会的衣冠楚楚的巫师,正在自助餐桌旁挑选食物。她的耳边充斥着嗡嗡的低语声,角落平台上的弦乐四重奏乐团在演奏音乐。
她被介绍给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听到她的英国口音时,都对她投去同情的目光。来自英国这个事实从未让她感到如此尴尬;当他们轻率地问她是否认识死去的人时,金妮并没有说出具体的信息。“有太多人失去生命了。”她会说,在第二十二或二十三次之后,马尔福补充道,“但还有很多人,比如韦斯莱小姐,还在全力以赴地战斗。”
“啊,你真迷人,亲爱的!”一位叫梅达·温克勒的端庄妇人说。“德拉科,你是怎么遇到这样一个可爱的年轻女巫的?”
“我们是霍格沃茨的同学,”马尔福说。“她比我低一个年级。”他差点杀了我哥哥,还是我男朋友的死敌,金妮在心里补充道。
“抓住这个,德拉科,”梅达眨了眨眼睛。“她比我见过的和你在一起的那些女巫好多了。很高兴见到你,韦斯莱小姐。”
“我也是,温克勒夫人。”
等所有人都到齐并开始用餐后,马尔福又抓住她的胳膊,拉着她去自助餐桌前去拿食物。来到西雅图后,金妮就没怎么吃过东西,因为吃了两年她父亲能买到的最简朴基础的食物后,她发现美国的食物丰盛得让人难以忍受。但是,当她向马尔福提起这件事时,马尔福挥了挥手。
“在这里待了快五年了,我还是受不了这些食物,”他说。“我想了个办法,从欧洲进口很多食材,让我的家养小精灵按照在英国时的方法烹饪。”他指给她看一张桌子,上面几乎全是英国菜:卷心菜煎土豆、血布丁、牧羊人派——金妮想吃的一切。
金妮坐在墙边的椅子上吃饭时,突然发觉马尔福的行为有多么奇怪。他选好食物后,端着餐盘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她用余光看着他。昨天他还和她在学校时的记忆中一模一样:傲慢自大,高高在上,冷漠无情,言辞恶毒,粗鲁到极点。然而,今晚他很有礼貌,几乎风度翩翩,是一个殷勤的主人。他们一起在学校将近六年的时间里,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像这样笑过,他的整张脸都柔和了,如果她大胆一点地想,他看起来比平时更英俊了。这个新的马尔福和她以前认识的那个马尔福完全无法相比,她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当然是讨厌的那个,她立刻想道。马尔福是一个被宠坏的有钱小孩,习惯了为所欲为,但他要举办宴会时,不太可能那样表现。这都是装样子。他可能想要一些无法用钱从他们手中买到的东西。不过,是什么呢?
她整个晚上都很困扰。一个胖乎乎的女巫取笑马尔福躲在角落里后,他离开了金妮身边,和那个女巫以及其他几对舞伴一起跳舞。金妮看着他们跳舞,意识到他跳得很好。他从哪里学会华尔兹这么平常的东西?在食死徒训练和学习黑魔法之间安排舞蹈课好像不太合理。但是,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合理了。
当他刻薄时,恨他很容易。在霍格沃茨的时候,罗恩和哈利没完没了地抱怨他有多么残忍和恶毒,他总是设法避免麻烦,却让别人替他承担惩罚。昨天,当他嘲笑她的贫穷,并粗鲁地暗示他把她带到美国的理由时,恨意再次涌起,仿佛它一直存在。
她几乎忘了她曾经在内心深处短暂地同情过他。战争开始几个月后,乔治睡着前不久,他就凭空消失了。有传言说,他没有杀死邓布利多,触怒了伏地魔,卢修斯·马尔福亲自折磨他,把他藏在某个地牢的深处,让他慢慢腐烂。金妮同情他是因为她当时能那么做,那时她的哥哥们还没有死,她还没有失去一切。
他的舞伴和他一起回到金妮身边,满脸通红,微笑着说:“亲爱的德拉科,你怎么敢把这个可爱的女巫一个人留在这里?你到底是什么男伴啊?”
“似乎是不太好的男伴。”他笑着说,金妮看得出来,那女人短粗手指上的指甲都被他迷住了。他弯下腰,吻了吻她的手,使她像小姑娘一样咯咯笑了起来。“很高兴和你跳舞,凯特林夫人。”
“现在我想看到你和韦斯莱小姐去跳下一支舞,”她说,“否则我会不高兴的!”笑容软化了她的话语,她朝自助餐桌走去。
他又在金妮身边坐了下来,没有按照凯特林夫人的要求去做,他的镇定自若让她生气。他为什么不嘲笑她,为什么一整晚都表现得很奇怪?她想找点事做,于是脱口而出:“你是怎么认识这些人的?”
“路易莎·凯特林是一位强有力的政治说客,”他说,“她的丈夫查士丁尼是塞恩学院——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把它当作美国西海岸的霍格沃茨——的草药学讲师。”
“但是你怎么——”
他对她得意地笑了笑,现在,她处在稍微熟悉一点的领域了。“你不会以为我一直在这里离群索居吧?数钱并策划邪恶的阴谋?你的想象力肯定不止如此,韦斯莱。”
“这些人都觉得你很好,”金妮皱着眉头说。“如果我真的想不通,也请原谅我。”
“我就是很好,”他说,笑得更得意了。“也许你只是选择视而不见。”
“也许伏地魔明天还会投降呢。”她满意地看到,这个名字仍然让他微微发抖。“一日食死徒,终生食死徒。”她说,声音低得只有他能听见。
他看向她的眼睛,她惊讶地在其中发现了一种陌生的东西——不是她所期望的厌恶或愤怒。在她想清楚那是什么之前,他就抓住她的手,把她拽了起来。“还需要装装样子,”他说。“我建议我们继续。”
金妮上一次正式跳舞还是在七年前的圣诞舞会上,那时她一直努力不让纳威踩到她的脚趾。她承认她的动作已经生疏了,但当马尔福搂住她,带着她跳下一支舞时,她觉得她好像从来没有忘记过怎么跳舞。
她无法直视他的眼睛。她盯着他的右耳或肩膀,就是不去看那双穿透她的眼睛,它们似乎能够引出她的不安和恐惧。他轻轻揽着她的腰,与她相握的手很温暖。他应该冷冰冰的,她想。像他心中的恶魔一样冷酷。
“你跳得很好,韦斯莱。”她吓了一跳。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俯下身来,把嘴唇凑近了她的耳朵。他们离得很近,她的胸部几乎碰到了他的胸膛。
“很惊讶吗?”她轻声回答。
“一直很惊讶。”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便保持了沉默。
“我想让你知道一件事。”
为什么他的靠近对她产生这样的影响?没错,自从哈利之后,金妮就没有和任何男人谈过恋爱,但她的身体竟然饥不择食到去渴求马尔福了吗?
“我想让你知道,我无意和你结婚,\"他说,语气又冷淡傲慢起来。“我知道那是你的目的,但我真的对结婚没兴趣。”
“那你为什么让我来?”
他与她微微拉开距离,面带讥笑。“说真的,韦斯莱?”马尔福说。“因为我为你感到难过。”
金妮脸颊发烫,再也无法忍受触碰他了。为什么她曾经想过,哪怕只有一瞬间,他真的可以善良?为什么她会觉得他很迷人?乐队演奏完最后一组和弦时,她尽快推开了他。
“那他们以为我是谁?”她突然问他。“你对你的朋友们怎么说的?”
“我说你是一位远房表亲,”他说,“我相信这是事实。”他握住她的手,像吻凯特林夫人那样吻了一下。金妮大步走开了,余下的晚上,她都没再看见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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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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