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金妮一直很困惑。马尔福总是因为各种原因在宅邸里进进出出,主要是与帮助他保管巨额财富和投资的银行家们会面,但她偶尔见到他时,觉得他十分神秘。她无法预见他会变成那个好马尔福——爱嘲讽人但还可以忍受,还是坏马尔福——每句话都在侮辱她。一天早晨,她下楼吃早餐,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却发现他坐在桌旁,面前放着茶和吐司。见她进来,他立刻站了起来,把她吓了一跳。
“嗯……”她想,是好马尔福。
“早上好,韦斯莱。”使用她的姓氏是他对以前那个马尔福的唯一让步。“你要点什么?”
她坐了下来,发现直到她舒服地坐好,他才再次坐下。“呃,茶就可以。”
“还要别的吗?”
“热香蕉燕麦粥?”他对站在角落里的家养小精灵扬起眉毛——她甚至没有注意到它在那儿,弓起身子的阿列克塔幻影移形去厨房给金妮拿早餐了。
“品奇告诉我,我不在的时候你没做什么事。”他说,把《水星先驱报》整齐地折叠起来,推到一边。
“我没有意识到我应该做些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在这里不是囚犯。”他盯着她说。“上星期的晚宴上,我看到你和罗斯·昆德伦很合得来;你今天可以请她过来喝茶。”
阿列克塔送来了金妮的早餐,她没有回答,而是忙着往茶里舀蜂蜜并搅拌。“我觉得她还可以。”金妮不置可否地说。
“或者去购物。翻斗巷有很多商店。”
“我告诉过你,我没什么钱。”
“我也告诉过你,我会付钱的。”他们盯着彼此,进行着无声的意志较量,最后,金妮移开了目光,开始切开香蕉,放进燕麦粥里。
她突然想到,他对她这么好只是想支开她。他在做什么不想让我看到的事情,当马尔福不再说话,重新开始看报纸时,金妮想。我敢打赌,他不是在和银行家交谈,而是其他的人。也许就在这里:他不想让我在他的宅邸里闲逛,因为这里藏了东西。
果然,那天晚些时候,她走过一扇关着的门时,听到了他和别人说话的声音。金妮停下来,尽可能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口,把耳朵贴在光滑的木头上。
“……下一批货物?”马尔福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
和他对话的人回答了。一定是飞路呼叫,金妮想。
马尔福低声骂了句脏话。“你告诉过我……英国最安全的——”
“倒霉事时有发生,德拉科。”
“对我来说不是。该死的杰福兹。”听起来像是他用拳头砸了一下什么东西。“是的,我刚刚和梅尔文·温克勒谈过了……伏地魔更有兴趣……”
金妮走开了,她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一些。货物。安全。伏地魔。哦,天哪。她转身跑向几天前发现的小客厅,拼命想记住她刚刚听到的一切。如果她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许马尔福会不小心露馅,她就能发现他的图谋。她确信这些货物一定是非法的。
一个月后,又发生了一件更奇怪的事,那天,金妮觉得天气太热,打算去宅邸前面的小浅水湾里游泳。在之前的疯狂购物时,她买了一套新泳衣,于是她穿上它,拿着浴巾和凉鞋走了出去。
那天的天气好极了,天空几乎没有一丝云,风也使温度不至于难以忍受。她拔出魔杖,在白皙的皮肤上迅速施了一个防晒咒,然后把它放在浴巾和凉鞋旁边,朝海湾走去。她深吸一口气,跳进了清澈的水中。
她有多久没有游泳了?她懒洋洋地在宽阔的海湾上仰泳,想起了陋居的夏天,哥哥们教她游泳的野外池塘。她不能穿哥哥们的旧泳衣,所以莫丽给她买了一件崭新的粉色连体泳衣,弗雷德和乔治为这件衣服取笑了她好几个小时。珀西满足于当救生员,埋头阅读《所以你认为自己适合在政府工作》,罗恩喜欢不断跳进池塘,溅了他们满脸水。还有最后一个夏天,比尔和芙蓉结婚的那个夏天,她和哈利、罗恩轮流潜入水下掐芙蓉的膝盖窝,直到她确信水里潜伏着格林迪洛。
即使已经过去四年,想到他们还是让她心痛。她记得赫敏看到芙蓉困惑的表情,不得不用手捂住咯咯笑声,还有比尔认为双胞胎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准备掐死他们的样子。在婚礼上,哈利一直温柔地看着她,在派对上可爱又笨拙地和她跳舞,日落时分,他们站在巨大的柳树下,萤火虫让他的绿眼睛像绿宝石一样闪闪发光,他们接吻了,那可一点都不笨拙。
想到哈利,她心情好了起来,她温情地回忆起他们难得独处的时光。十分钟后,金妮开始发抖,决定今天就游到这里。她游向放着毛巾和魔杖的岸边,**地上了岸。
“韦斯莱?”
她抬起头,发现马尔福从通往房子的小路上走了过来。刚开始看到她,他似乎很惊讶,但他的目光随后移向下方,她才意识到自己只穿了暴露的黑色比基尼,湿发贴在脖子和肩膀上。她打了个哆嗦,但不是因为冷,她抓起毛巾裹在身上,把身体藏了起来。
“我想游泳,”她抬起下巴说。她不会让他惹恼她的。“这是被允许的,不是吗?”
“我没有——”他的声音沙哑了,他试图以咳嗽来掩饰。他对她皱起眉头,好像她犯了错似的。“大陆上的麻瓜有时会偷偷过来游泳,我以为你是他们呢。我不允许非法闯入者。”
“哦,你说是这么说,”她穿上凉鞋,拿起魔杖。“我以为你只是想看我穿比基尼的样子。”
“我——”
“别担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是人的。”她取笑道,从他身边走过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抓住她的手,让她转过身来,与他面对面。“韦斯莱——”
“拜托,马尔福。”她翻了个白眼。“我叫金妮,记得吗?你管罗恩叫韦斯莱。”他凝视着她,一定马上就发现了她神情忧伤、泪水夺眶而出。她无法忍受在他面前表露痛苦。“我打赌你希望是你杀了他吧?”她说,试图藏起悲伤。“很遗憾你爸爸先杀了他?”
他推开了她的手。“别以为你了解我,韦斯莱。”他嘶嘶地说,在身侧握紧了拳头。
“哦,不是吗?那么,你否认你在霍格沃茨时憎恨罗恩?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吗?”
“你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吗?”马尔福说。“你们格兰芬多看事情只有黑与白、善与恶。如果我不恨韦斯莱,那我就要和他很亲密,你是这个意思。就没有折中的选项吗?”
“说得像个真正的斯莱特林,”金妮愤愤地说,从他身边走开了。“人死是没有折中的,马尔福。从生到死不是渐进的变化,不是生就是死。”
他停顿了一下,呼吸也微妙地改变了。“我说的不是生与死。”
总是回到战争上。即使身处美丽舒适的环境,她也想不起别的。她无法向一个没有经历过的人解释那种感觉有多么强烈,其他什么都没有,生与死就是一切。所以她走开了。
然而,马尔福不肯放下这个话题。“真有趣,在所有人之中,偏偏是你说生与死之间没有过渡。”
“为什么?”金妮怒气冲冲地说,沿着小路朝房子走去。
“乔治。”
她立刻停了下来,他撞到了她身上;她转过身,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你怎么知道乔治的事情?谁告诉你的?你知道些什么?”
“我在这里的前六个月里,一直让人给我寄来《预言家日报》,”他说,“直到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和他的同党控制报纸为止。我读到乔治·韦斯莱中了一种谁也不知道的奇怪诅咒,住进了圣芒戈医院的永久魔咒伤害病房。”
“某种睡眠魔法或诅咒。”她嘟囔道。、
“赫菲斯托斯·索姆纳喜欢这种东西。”马尔福若有所思地说。他转过身,双手叉腰,凝望着外面的海湾。他的长发随风飘动,营造了一幕引人注目的画面。“一个人睡了很多年,醒来后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他喜欢这种念头。”
金妮睁大了眼睛。他们一直没能查出是谁施的魔咒。“那——那意味着乔治会醒过来吗?”
“我不怀疑。”他转向她说。
“可已经四年了——”
“他没死。”马尔福说,双臂抱在胸前,得意地看了她一眼。“他睡着了。徘徊在生与死之间。”
她想起了弗雷德在她梦中说的话:没有死去,但也不算真正活着。即使卡西奥佩娅治疗师一遍遍地向她解释之后,她还是理解不了既不是死也不是活着,现在她意识到马尔福说的是真的:没有非黑即白的情况。有像哈利和她的家人这样的好人,有像伏地魔这样的坏人,但也有像蒙顿格斯·弗莱奇和德拉科·马尔福这种明哲保身的人。
“这么说,韦斯莱死了,”他淡淡地说。“罗恩。”
“他们都死了。”她说。她拉紧毛巾,继续向房子走去。
他的行为方式最让她困扰的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他。当他说难听的话时——比在霍格沃茨时少多了——她也可以用难听的话回敬他,但不到五分钟后,他就会问她的卧室是否舒适,或者她想不想去看看他的图书馆。
“什么?”
“你看起来很无聊,所以我想你可能想读书。”
“我怀疑你没有我喜欢读的那类书,”金妮冷冷地说,继续翻阅着一本几个月前的《巫师时尚指南》,一本高档服装目录。
“你喜欢读什么类型的书?”
“不是详细说明如何在三步之内给你的敌人开膛破肚的书。”
他耸动着眉毛,似乎在强忍笑容。“一日食死徒,终身食死徒,嗯?”
“我只是以过去的观察推断现在的情况。”
他走过去,卷起袖子,把她吓了一跳。“我不是。”他说。她无法移开目光,只是盯着他光滑无瑕的象牙色皮肤。“我没有黑魔标记。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
她抬头看着他。“但哈利说——”
“波特怎么会知道?在我没能杀死邓布利多之后,黑魔王认为我毫无价值的时候,他不在场,对吧?”
金妮不服地站了起来。“因为只有食死徒才叫他黑魔王,有时候你不需要明显的成员标志来表明你属于哪个组织。”她拿起服装目录,去了另一个房间。
在这里生活了八个星期后,金妮发现自己爱上了这座宅邸。她发现房子后面的树林里藏着一个温室,在问过照管它的家养小精灵之后,她开始帮助他们种花和浇水。里面有一个巫师所需要的一切:一些常见的魔药原料,特别是用于保健魔药的成分,一些本身就具有治疗作用的植物,还有很多金妮从没见过的最美丽的花。马尔福坚持每天摆放在餐厅和前厅的百合花和水仙一定就来源于此。
夏日渐渐到来,金妮越来越常去那片她声称属于自己的海湾里游泳。马尔福没有再像那天一样来到岸边,不过有几次,她好像看到他站在房子的窗边看她。有一天,她漫无目的地探索宅邸时,在一个满是音乐书籍的房间里发现了一架崭新的钢琴。金妮不会弹琴,也看不懂乐谱,但她还是花了好几个小时,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弹出了她母亲最喜欢的塞蒂娜·沃贝克的歌,同时轻轻地唱着歌词。
一天,她弹钢琴的时候,他走了过来。“这么说你喜欢音乐,是吗?”他靠在门框上问道。
金妮耸了耸肩,手指轻轻抚摸着琴键。“应该和其他人一样吧。”见他没有再说什么,她继续边弹边哼唱着《一坩埚火热的爱》。
“你去过剧院吗?”
他已经进了房间,两脚分开站立,双手插在定制的灰色裤子口袋里。他看起来很有压迫感,与他父亲惊人地相似。
“穷,记得吗?”金妮干巴巴地说。“我们甚至从来不去饭店。”
“那就是没去过了。”
“大写的没去过。”
“你想去吗?”
她的手指停在了琴键上方。梅林,她想,他是在约我出去吗?
“西雅图有一家很好的戏剧公司,”他说,好像在做很寻常的事。“我的朋友威尔·斯塔林告诉我,他们正在演音乐剧《卡米洛特》。如果你想去,我可以拿到票。”
她在钢琴凳上转过身,警惕地盯着他。“这对你有什么好处?”金妮问道。
“一直工作让我快疯了,”他轻飘飘地说。“我想放松一下。”
说实话,金妮也很想出去。自从她来到这里的第二天和品奇一起去购物后,她就没有离开过他的房子。“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去?”
他得意地笑了。“这是答应了,韦斯莱?”
“让我看看我繁忙的日程安排,然后再答复你。”她回嘴道。
“明天晚上。先吃晚餐,然后看演出,之后去喝点东西。”他转身准备离开,金妮又坐回了钢琴凳上。“韦斯莱?”
“马尔福?”
他把头伸进房间。“穿我让你买的那件麻瓜晚装,因为我们要去市中心。”
金妮张开嘴,想问他是哪一件,因为他在清单上写了六件,但他已经离开了。
那天晚上,她梦见了哈利,自从她决定成为邮购新娘以来,这是她第一次梦到他。他们站在霍格沃茨的天文塔上,尽管天文塔在战争中已经倒塌了。他们头顶群星闪耀,哈利握着她的手。
“我们一直和你在一起,金,”他认真地说。“你永远不会孤单。”
“照看着乔治,好吗?”她说。“我很担心他。”
他咧嘴笑了。“弗雷德一直和他在一起,”他说。“即使死亡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那我们呢?”
他的笑容消失了,他搂住她,把她拉到怀里。“我们不是命中注定的,金,”他说。“你必须释怀。”
“我该怎么办?”
“要快乐,”他说。“答应我,你会快乐的。”
金妮在他的胸前点了点头,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他坚实的身体,随后,他和塔楼都化入了她眼皮底下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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