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又过了一周的某天，海隆往沙滩上一坐，脸被晒得通红，他抬手抹了把脸，汗水顺着下巴滴进沙子里：“说真的埃米尔，你这三个月跟换了个人似的。”
他比了比两人的身高差，“我妈说再让你这么练下去，明年就能追上我了。”
温迪蹲在旁边捡贝壳，黑色的娃娃头随着动作轻轻晃：“本来也没差多少嘛。”
她把一枚带彩纹的贝壳塞进兜里，抬头时眼睛弯成月牙，“不过埃米尔确实厉害，上周帮铁匠铺吉森大叔抬铁砧，那么沉的东西，你居然能跟吉森大叔一起抬动。”
埃米尔正在做弓步，拉伸腿部肌肉，闻言笑了笑，突然余光瞥到不远处的西尼什维。
那家伙独自站在礁石边，背对着他们，黑色的刘海垂下来，遮住大半张脸，不知道在看什么。海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细瘦的手腕，显得很单薄。
“喂，西尼什维。”埃米尔扬声喊。
西尼什维的肩膀僵了一下，慢慢转过身，刘海下的眼睛飞快地扫了他一眼，又低下去：“……干嘛？”
“刚才的折返跑，你又落在最后。”
埃米尔起身朝他走了两步，“膝盖再弯重点，步子迈开，别总跟怕踩碎沙子似的。”他边说边示范，“你看温迪，她一开始也跑不快，现在不也能跟上了？”
温迪立刻挺起小胸脯，像只被夸的小雀儿。海隆在旁边起哄：“就是，西尼什维你胆子比兔子还小，跑起来跟飘似的。”
西尼什维没说话，只是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直到训练结束后，西尼什维还是黑雾笼罩状态，也许是他一直是阴沉沉的模样，其他二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在旁边你追我赶地打闹。
埃米尔觉得自己对情绪变化真的很”敏感，即便西尼什维还是那副模样，但是他清晰地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开心。
因为中午他的语气太重了？
埃米尔走到西尼什维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对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突然被他吓了一跳。
埃米尔蓝色的眼睛笑的眯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中午是我说话太冲了，对不起，别不开心了。”说罢从兜里掏出来一颗奶糖，递给西尼什维。
“你进步超级大的！”
西尼什维低着头，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袖口——那是他紧张时的习惯。
埃米尔递来的奶糖包装是明黄色的，他没接，也没说话，只有喉结悄悄动了动。
“真的！”埃米尔见他没反应，又把糖往前递了递，声音放得更软，“上次训练，你闪避的速度比上周快了半拍，我都没反应过来。”
西尼什维的指尖终于动了动，像是犹豫了很久，才用指尖轻轻捏住了奶糖的一角，快得像怕被烫到似的拿了过去。掌心感觉到糖纸小小的棱角，带着点微不可查的温度。
“……嗯。”他发出一个极轻的音节，像怕惊扰了什么，眼睛却偷偷抬了一下，看到埃米尔笑着盯着他，眼里带着稀碎的光，西尼什维又猛地垂下眼睛。
埃米尔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算看明白西尼什维了，有点内向？应该是内向吧，但是个心思单纯的人。
埃米尔对他也没之前的冷淡了，主动破冰，揽过对方的肩膀，笑嘻嘻道：“我和你讲，这个糖可是隐藏款！一袋里面有时候都出不了一个……”
西尼什维被揽住肩膀时浑身一僵，像只突然被按住的小兽，呼吸都顿了半拍。但埃米尔的手臂很暖，没让他觉得被冒犯，反而像有股松快的气顺着肩膀漫上来。
他攥着奶糖的手紧了紧，糖纸的塑料声在安静里格外清晰。埃米尔的声音带着笑，絮絮叨叨讲着糖果店的趣事——说老板每次刚进完货，老板儿子就把他自己爱吃的全挑出来，这个芒果味儿恰巧就是其中之一。糖果店老板儿子怕他爸发现，只在零星几袋里装这个味道的。所以每次买到隐藏款，他都会觉得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会很幸运。
西尼什维没抬头，却听得很认真。埃米尔讲的眉开眼笑，连带着那些琐碎的小事都变得生动起来。
他们两家离得近，所以一道回去，进门前，埃米尔回头道了声：“晚安，西尼什维。”
说罢关上门，捂着饿急了肚子，急急忙忙冲到餐桌前，看到丰盛的晚餐，埃米尔开心地哇哇直叫。
逗的依莎直乐。
叫完之后埃米尔有些沉默住了，他心理年龄已经被身体年龄影响到如此了吗？
但闻到大闸蟹蒸熟后那股混着姜醋的醇厚香气，还缠着龙虾尾被热油激出的麻辣鲜香，两种味道勾着魂儿往喉咙里钻，连带着肚子都忍不住“咕噜”叫了一声。
暂且忘却变幼稚这件令他伤心的事情，餐桌上一顿风残云涌。
”
埃米尔打了个饱嗝。
他竖起大拇指，“妈妈你这手艺跟大厨都没差了。”
依莎笑了笑：“就你嘴甜。”随后她像是想起什么，拍了下手，问：“啊……才想起来。”
“埃米尔，你想接受专业的训练吗？”
“前些天迪杰布看到你训练，说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海军，让我问你，你愿意跟着他训练吗？”
“迪杰布？那个喜欢吹牛的老头啊。”
埃米尔撇撇嘴，“上次他还说自己能徒手掀翻小渔船呢，结果腰闪了躺了两个月。”
依莎不赞同道：“迪杰布大叔年轻时候很厉害的，我小时候的夏日庆典，小镇遭海贼了。”依莎的声音沉了沉，回忆着那日的情：“那天烟火刚在天上炸开第一朵，就听见码头传来尖叫。海贼的船像黑云似的压过来，刀光比烟花还刺眼。”
埃米尔停下筷子，眼睛睁得圆圆的。
……
“大人们都慌了，抱着孩子往教堂跑。是迪杰布大叔，抄起一把大铁刀，站在石阶最上面。后来青壮年都受到他的影响，在港口与海贼们奋战。”
依莎抬眼望向窗外，仿佛又看见那年夏夜的火光，“他那时四十出头，后背被砍了一刀，血顺着脊梁骨往下淌，却硬是把海贼堵在石阶下，直到海军的军舰赶过来。”
埃米尔是真没想到，那个牙都快掉没的老头年轻时候居然那么勇猛。
不过，他还是很犹豫，“您也说了是迪杰布爷爷年轻时候的事儿了，他老人家也确实勇猛，可是锻炼这种事情他也是业余的吧？”
依莎忍不住笑出声：“你这孩子，倒懂得挑拣。”
“迪杰布大叔当年可是正经在海军支部待过三年的，要不是为了照顾他生病的母亲，现在说不定已经是战功赫赫的老兵了。”
灯光落在依莎鬓角的碎发上，“他教人的法子都是按当年海军训练的章程来的，要不然你以为码头那些小伙子为什么总爱围着他转？”
埃米尔眼睛一转，“明天我去找他！”
有人在看吗[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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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训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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