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祭庆典结束,斑与扉间冷战了——更具体一点来说是斑单方面对扉间爱答不理。
扉间并非不明白问题所在。他的本意即使如此,狠下心将最残酷的现实剖析给斑看,不愿给他留太多希望。若真有一日不得不分开,他至少能有一个心理准备。
可真的面对斑的疏离,他没有自己想象得镇定坦然。失落铺天盖地袭来,虽不似那日灵魂被燃烧般痛苦,却是密密麻麻得如同被一根根木刺扎进去一样,表面安然无恙,实则一碰就疼的不得了。
“如果你不愿我使用那种力量,若非迫不得已的情况,我不会再用了,我保证。”
最终,扉间妥协了。他知斑向来不会低头,况且这件事的确是他理亏,他退一步无可厚非。
斑正在进行下班前的例行阅读。
即便那日的谈心不欢而散,他仍然没有停止寻找扉间灵魂重回人间的原因。
闻扉间此言,他没什么表示,视线都没有从书页上离开。
“你以为我在和你赌气冷战?”
“不然呢?难道你没有?”
斑的反问莫名其妙,除了这件事,扉间不知道自己还有哪里惹恼了他。他终于有了点反应,但也只是不咸不淡瞥了他一眼,又去低头看他那破书。
“那就当我在为此生气吧,你最好以后都记得今天向我保证了什么。还有三页,等我看完这章就回家。”
“好。”
他消气了吗?还是没有?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让扉间不那么确定。他安静地坐在桌边等斑看完,内心忐忑揣摩斑的想法。待斑东西都收拾好了在门口叫他,他才回过神,心不在焉跟上。
回宇智波大宅要经过闹市区,一路上不间断有人和斑打招呼,以至于为了不让他人看出端倪,扉间没什么机会同斑交谈。
过去扉间忧心过,总因傲慢拒人千里之外的斑作为木叶创始人会不会不太受人待见。如今一看倒是他多虑了,肯放低哪怕一点态度的斑远比他想象中迷人。他有些厌烦,干脆合上眼,嘴上念念有词数着街道上的人解乏。
“你一直在念叨什么,是在说我坏话吗?”
四周清净了点,扉间良久才意识到斑是在和他讲话。他睁开眼,主街的景观被宇智波风格的建筑取代,他们快到家了。
“我哪里敢?您宇智波斑大人可是木叶的大红人。”他阴阳怪气道,“我在数街上的人,解解闷。”
“可你分明没睁眼。”斑自动过滤了他的讽刺,“还是说你有查克拉,能开启感知了?”
“是感知,但不依靠查克拉,而是依靠灵魂,这正是今天我想告诉你的。”提及正事,扉间收敛起浑身的刺,一本正经解释,“接下来我说什么,你尽管去数就好了。”
语毕,他再度合眼,集中注意力感知。
“左手边的杂货铺,屋内有两人。”
“右手边的五金店只有一个人,楼上还有三人。”
“杂货铺后面的餐馆,门内十九人,门外七人。啊,外面还有一条狗。”
……
扉间说着,斑便照他说的开启写轮眼一一进行细致观察。果不其然,观察结果和扉间报出的别无二致,就连没有查克拉的动物都对上了。
“这是我醒来之后突然有的能力,我最近才探知到它的使用方法。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能感应到以我为中心方圆五里的所有灵魂,距离越近灵魂的存在感越强,模样和动作越清晰,无论是否是忍者都能感知到。”
这种能力要比扉间生前的查克拉感知更强。忍者为了隐藏自己可能会用什么方法隐藏自己的查克拉,但无论是谁,只要是活在世间的人,没有人能藏得住自己的灵魂。且方圆五里,这是一个极可观的范围,虽不及查克拉感知的范围,但胜在精准。
也不知道斑有没有听进扉间的说明,他死死盯着扉间,上下打量,不知道是在观察什么,看得扉间莫名其妙。
“这项能力会有副作用吗?”半晌,斑开口问,仍未移开目光。
“嗯,但是很小。”扉间没有对他隐瞒,“使用这项能力后会出现短暂眩晕,受使用时间和使用范围影响,时间越长、范围越大眩晕感会越久,越重。三里是对忍者几乎没有影响的安全范围,半小时则是安全时间,超过三里和半小时才会对我产生点影响。”
“哦,怪不得某人前几天偶尔会出现蔫蔫的状态,我还以为是睡太久的缘故,原来是因为乱用这项能力。”斑眯起眼睛,狭长的写轮眼亮起危险的光,“木叶没有危险到需要你感知开到最大最久吧?”
“我没有乱用,这是必要的试验。”扉间反驳了他,“这项能力空前强大,我需要得知它的规律和后果,否则不能轻易使用。我希望能掌控它,进一步锻炼……”
“不能掌控就别用。”斑打断了他,语气中充满暴躁,“我的写轮眼还没瞎,用不着你大费周章替我感知,我不会感谢你。”
“管住你乱七八糟的能力,这次我不和你计较,别忘了你今天向我保证过什么。”
说罢他不再理会扉间,独自往家的方向前进。扉间注视着他的背影,胸中的憋屈和不理解达到了顶峰。
“我不明白,宇智波斑,你到底在忌惮什么?”他叫住他的全名,恼怒地问,“你认为我是什么毫无分寸的莽夫吗?还是说你觉得你比我更了解我自己?安全可控的力量我为什么不能用?难道你最初忌惮过永恒万花筒写轮眼带给你的力量吗?”
闻此,斑的脚步顿了顿,然而只是片刻,他又继续向前。
“那就随你,以后你爱怎样就怎样,什么都不用和我说。你再出什么事就自己受着,一切都与我无关。”
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清冷,即便是在相互猜忌仇恨的最初,他也不曾对他用过这样的语气。
扉间不由得攥紧了拳,良久又无力地松开。
他们之间在朝着他计划里最好的方向发展,可为什么,他那么难过呢?
就当扉间以为在他回归净土前他们要一直这样僵持下去时,转折突如其来。
那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后——或许没有那么长,只是煎熬放大了扉间经历的每分每秒。为了与邻近的涡之国建立友好合作关系,火之国的火影千手柱间与涡之国的公主漩涡水户经过商议后决定联姻。
柱间的人气比起斑只多不少,与水户联姻是整个木叶的大事。两人门当户对,佳偶天成,无论高层还是百姓,人人都想为这桩佳缘贡献出一份力,木叶上下张灯结彩,四处喜气洋洋的。
扉间与斑不冷不热的微妙关系就是在那几日里有所缓和的。
斑是柱间指定的伴郎兼帮忙筹备婚礼的人,他知扉间牵挂柱间,于是主动帮扉间传达了许多婚礼方案。扉间自然是知趣的,没在这种时候提起不合时宜的话。
他们之间好像回到了木叶创立初期,他又变成了他的传话筒,区别就是争吵不再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压抑的小心和试探。
在木叶众人的努力下,一场符合传统的完美婚礼被设计出来了。柱间对此很是感激,婚礼前夜和一众好友喝得酩酊大醉,最后还是扉间忍无可忍提醒斑,斑也看不下去,向众人告别拖着柱间送他回家。
“酒量差得要死还喝那么多,不知道明天你结婚吗?真是不怕出岔子。”
回千手家路上,斑抱怨了一路。柱间壮得很,偏偏喝醉后还极不安生,他几次都险些扶不住他摔倒。他压着火止不住嘟囔,劝自己别和醉鬼计较,谁知这家伙又提出了无理的要求。
“我要见扉间,明天我婚礼,扉间要来参加的。”他说得一本正经,好像真的知道扉间就在斑身边一样。斑翻了白眼,没好气道:“他不见你,回去睡你的吧。”
“喂,你别瞎讲挑拨我和我大哥的关系。”扉间本人在斑身边忿忿开口,斑对此冷哼一声,没有回应。
也不知是不是被斑随意的一句气话戳中,原本不老实的柱间突然安静下来了。他呆呆愣愣地抬头仰望夜空,天空布满阴云,看不见星星,见此,他苦笑了一声。
“是啊,他不愿意见我,我也没脸见他。”
“这么久了,我甚至没能梦到过他,想来他是有点怪我的吧,否则怎么连我的梦都不愿意入呢?”
书上说,故人托梦是一种迷信的说法,梦的内容与人的潜意识有关。或许梦到扉间会为柱间带来无法想象的痛苦,出于人体的保护机制,潜意识不愿让柱间梦到扉间,这不是一件坏事。
扉间试图这么说服自己,还是难免鼻头一酸,哽咽卡在喉中。
谁说思念无声呢?思念明明震耳欲聋。
“他没怪过你,我刚刚开玩笑的。”许久,斑轻声说,“回家睡一觉吧,今晚就能梦到他了。”
“不,我先不回去了。”说着,柱间挣脱了斑的搀扶,“我去墓园看看扉间,很久没去了,扉间知道恐怕要怪我疏忽他了。”
他似乎脑子清醒了,走路都不摇摇晃晃了,只是脸上还有喝醉的酡红。
“明天是你婚礼,你别乱来。”斑拽住他一字一句道,“现在跟我回去好好睡一觉,你也不想明天婚礼在那么多人面前状态那么差吧?”
“没事,你放心,我有分寸。”柱间挥开他的手,转身就往千手墓园方向走,“明天是我婚礼,一生一次的大事,我想一个人和扉间说说话,你回去吧斑,谢谢你送我过来。”
他这就要走了,扉间心急如焚,想让斑追上再劝劝。斑凝视着那道孤独的背影,长叹一声悄悄跟了上去。
大事上,柱间说自己有分寸不会骗人。他真的只是去扉间的墓前坐了很久说了会儿话,没有崩溃,没有痛哭,安安静静的。把扉间周围打扫干净,他就一个人走了,目送他回家,扉间才彻底放下心。
至于他到底说了点什么,扉间不得而知。或许斑会知道,扉间注意到他开了写轮眼,大抵是在读唇语,只是斑神情很复杂古怪,问起来也什么都不肯说,扉间便也不问了。
担心了一夜,好在第二天,婚礼没出任何意外,正常进行了。斑惦记着前一夜的事,作为伴郎比新郎官柱间还紧张,柱间则恢复成平日里憨厚开朗的模样,仿佛之前的忧伤一夜里一扫而空。他甚至还有功夫嘲笑斑心理素质不行,当伴郎都紧张的要死,日后当新郎了怎么办,气得斑背地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盛大的婚宴维持了整整一天,斑从早忙到晚,婚宴结束,他也被人灌得醉醺醺了。他不像柱间有温婉的妻子照顾,孤家寡人的没人接,有好心的人提出送他回去,他摆摆手拒绝了,一个人慢慢悠悠往家走。
伴郎是离婚礼新人最近的地方,如果扉间还活着,这个位置大概率就是扉间的了。不过是斑也没太大区别,扉间就在斑旁边,全程看着大哥大嫂一步步结誓成为夫妻,心中感慨万千。
“你在人间还有什么未尽的执念吗?”
还沉浸在大哥大嫂的婚礼中,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不明所以看向斑,不知是否是因为醉意,斑不复往日冷淡,面容带着几分忧郁。
“书上说,灵魂久留于人世,可能是心存执念无法解开,说不定解开了就会魂归净土。”他如此解释,“所以你还有什么执念吗?”
“大哥成家立业,木叶稳定发展,你也平安健康,可能没有吧。”扉间略一思索,犹豫了一下。
“可能?”斑这时候倒是很敏锐了,扉间无奈地笑笑。
“好吧,是还有一点。”他说,“不过不重要,如果因为这件事我无法返回净土,这不是一件坏事。”
“……哦。”
话题中断,他们又陷入无话可说的沉默之中。斑始终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扉间则故作不在意侧头去看木叶的街景。不足片刻,斑再次开口。
“我的戒断反应比我想象中严重。”
“嗯?”
扉间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但他不记得斑有服用过什么成瘾性的药物。
“我是说,我不会再限制你使用你的力量了,它既然属于你,使用权在你,而非我。”斑没有解释所谓的戒断反应,轻声道,“只是我希望你注意分寸,不要因为乱用受伤。”
“我还是那句话,我能失去的人不多了,我不想下一个是你。但是,倘若真的有一日,你不得不走,一定要向我告别好吗?我不确定我能否承受得住不告而别。”
他得有多久没有听过斑这样温柔哀伤的语气了?上次还是在他刚刚醒来,到现在已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了,他比自己想象中更思念这种温柔。
扉间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了地,他点点头,难过地笑了笑。
“如果真的有那日,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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