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扉间做了个梦，他其实挺少做梦的。
大概是建村子的事正处于收尾阶段，而两名弟弟的复生有那么一刻缓解了自己紧绷的神经，总之，他久违想起曾经的时候。
所有接近模糊分散的画面中，静静站在血泊之中的雪发少女那双黑漆漆的双瞳望着千手扉间，他甚至提不起避开这道过分真挚注视的眼神的心思，他听见梦中属于自己的声音响起，喊了一声长姐。
和千手扉间相同的发色比起他总是不服输的刺，对方的发丝却意外柔顺，像是一捧永远不会融化的初雪，冷漠的垂落至千手族服褶皱间，绿色里衣略带松垮的束在外袍内——千手扉间准备替对方整理衣襟时，出现的风吹散面前影影绰绰的人影 。
他凝视着再度出现眼前的人，无法控制地伸出一只手抬起，然后她干脆到显得漠然地转身。
身旁是看不清楚面容的大哥，唯独只有那张脸清楚呈现于千手扉间眼中，他不禁惊诧且错愕的内心诘问自己是否有这样认真记住长姐的理由。
“让我去。”
梦中的自己夹杂着当时千手扉间并未发觉的焦急打断正欲开口的两人，身体同时承受大哥与对方的两道目光。
短暂的几秒钟内，千手扉间的意识挣扎着就要脱离梦境清醒，他记得眼下是长姐替瓦间报仇回来的那天，因为难以形容的原因提出跟随长姐的话后，得到的是不算意料之外的拒绝，既然已经知道结果，继续下去便失去意义。
只是梦中的情节并不太相似。
“扉间吗？”长姐重新回过头，目光直直落到眼瞳颤动的千手扉间发梢，她忽然唇畔浮现温和意味，好整以待缓缓道：“你得给我看看你的价值。”
他不知不觉停止挣扎，频繁眨动的眼睫趋近于思考状态的平缓，大哥的存在彻底消失，昏沉无一物的空间余留自己与长姐二人。
千手扉间赤色瞳孔倒映出等待着他动作的人，坠挂她耳垂上鲜红晃动的耳饰仿佛开始流动细微血液，他保持片刻的沉默，接着先是迈步向前，伸手用力揩去凝结成血珠的尾端，随后盯着自己身体骤然拔高下抬头的长姐。
古怪的氛围令千手扉间感到晕眩窒息，他语气莫名道：“看来你一直把我和大哥、甚至瓦间板间他们当做物品来衡量……”
她轻飘飘地扬起眼尾，轻蔑而又理直气壮。
“我明白了。”千手扉间知道自己肯定紧锁眉头，唇瓣却相反地扯出笑容：“只要证明我胜过宇智波斑的价值，那么你自然而然就会放弃可笑的想法。”
直到双手牢牢钳制住长姐肩膀，他才不可思议发觉其实她比平时看起来还要单薄，以至于可以轻而易举掌控住她。
那对细长艳丽的耳坠快要融进雪发中，跟随簌簌发抖的发丝翻滚浪潮。
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
“您上辈子是被宇智波斑给杀死的。”一团看不清具体模样的黑影趴在树枝间对我信誓旦旦道。
我瞥了他一眼，脚下悠闲地晃荡，收回视线转而眺望完工的村子，口中漫不经心回应：“你认识上辈子的我？”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非人生物在我欣赏风景时说些奇怪的话，不，应该是滑稽的话。毕竟第一个存档究竟是怎么失败的我会不清楚？
非要追究宇智波斑的责任，那大概是身为他前前前前…前世的因陀罗让我号差点被盗，影响了我一堆扎根NPC的属性，否则现在我早该嫌弃族群无聊离开。
黑影见我棱模两可的态度，瞬间一股脑说出我上个存档的事情，只不过情节改编许多。
例如本来是我三番两头跑去挑衅六道仙人，还坚持不懈挖走他的两个儿子。
到他口中则变成我和阿修罗两情相悦，六道仙人棒打鸳鸯，因陀罗中途插入最后背刺我。
再例如我多么相信因陀罗，为了他连日常反抗六道仙人的打斗都搁置，整天带着他逍遥快活，没想到会遭受因陀罗的背叛。
在黑影口中，我变成了一名求爱不得、遭受背叛惨死的可怜人。
假如我不是玩家，说不定会稍微信那么几分。
因为钻入耳中的话语无比诚恳，中途还像模像样的为我愤愤不满，倒像是他遭受了这一切。
怪不得惶根尊会被欺骗，同样是游戏数据，黑影明显更为狡诈。
我不介意把黑影当做解闷的乐子，强压下暗戳戳的恶意摆出同仇敌忾姿态的假象不是很有意思？
“你叫什么？”我打断对方的话，冷淡询问。
黑影顿了顿，微微拉近距离，压低嗓门暗笑：“您称呼我为「绝」就可以。”
绝打算继续说些经过篡改的故事，试图趁现在的机会给眼前的人心中埋入一粒深到无法挖出的种子，远处传来的动静却让他不得不无奈放弃。
“我要走了。”绝一边往茂密阴暗的树叶隐匿，一边朝我低声道：“您一定要小心这个时代的宇智波斑……”
等到绝的气息彻底消失在附近，下方也跟着出现几道人影，我双手托腮，垂眸平静看着领头为身穿族服的千手柱间的一行人。
其中一名头发被阳光反射出热烈色彩的女性脚步放缓，分别置于耳边两侧的灵符微晃，紧接着我溺进一片宁静悠远的汪洋。
“咦？水户？”似乎是发现以漩涡一族名义来商谈事情的漩涡水户不知为何仰头望向高耸的大树，千手柱间愣了愣，摸不到头脑地转身靠近，他有样学样抬头看过去。
独自生长在高处的树木出乎意料的相较森林里的群树粗壮高大，尤其是春季尾声夏季开端时节，密密麻麻探出的叶片几乎笼罩出一座房屋大小的阴影。
就在这种翠绿透出光隙的暗色中，千手柱间看见长姐披着族服坐在高挂的树梢上默然的盯着漩涡水户，他放松垂落身侧的指节微不可见地抽动。
地面颤动了几下，一根藤蔓模样的枝桠拔地而起延伸向上方，千手柱间眯起眼笑了笑：“长姐，你在这里啊。”
恰好我思索是跳下去亦或者召唤坐骑带我下去，千手柱间木遁忍术倒是解决了我的问题，我扶着树干起身走到枝桠顶端。
犹如千手柱间的伴身体一样，枝桠极具灵性地往回伸，一下一下的竭力保持不令我身形不稳掉落的节奏。
但是到达挑不出危险的高度时，我想着索性一下子跳下去，反正不会扣生命值之类，按照枝桠的速度估计得慢不少。
确定好后，我舒展身体，果断跃起直直坠落，余光中千手柱间脸上出现［果然会这样］的无奈，黑亮眼眸在阳光衬托下呈现暗灰的温润。
只是没等我落地，千手柱间口中的水户调整身形张开手臂中途拦截了我，她一来一回无比自然流畅，看样子纯粹是好心的驱使，没停留怀中几秒，我被轻轻放在地面。
反正不是什么大事，我侧头看了眼漩涡水户，对上她唇边若有若无的笑意，眨了眨眼：“他们是谁？”
我指的是除了漩涡水户外的几人，千手柱间替我拢了拢凌乱的外袍，口中按耐不住的高兴：“是和水户一起来我们村商谈的漩涡一族的人，对了，长姐还记得水户吗？”
水户？漩涡水户？
我又忍不住看向不说话的漩涡水户，明了大概是发展势力必须经历的盟友什么的，于是一点都不心虚应下：“我们族的远方族亲，我记得。”
“我也记得您。”漩涡水户对我的称呼难免让我觉得一头雾水，她的红头发比其他族人明艳，笑起来是另外一种风姿：“您还是一如既往。”
“不愧是长姐，记性真好。”千手柱间浑然不觉漩涡水户对我尊敬的态度违和，自顾自地揽住我的肩膀带动我开始走向村子，几缕乌黑长长的发尾掺杂进我的发间。
漩涡水户走到我的另一侧，目视前方有一搭没一搭问我一些问题，留给我侧脸的轮廓时不时勾起嘴角，和她相处竟然一点不会觉得难应付。
中途千手柱间像是想到什么，稍微收敛笑呵呵的弧度，眼瞳侧移虚虚地落到我鼻尖位置，犹豫吞吐道：“那个，你之前说的和斑和婚的事，我告诉斑是需要他嫁入千手……”
“嗯？有什么问题？”我不太理解千手柱间提这个事的原因，鼻腔发出气音反问他。
“斑的弟弟——就是泉奈，他说这件事需要找长姐沟通一下。”千手柱间叹了口气，为难道：“宇智波一族本就极少产生和外族人的婚姻，我猜泉奈的态度多半是不赞同。”
我若有所思点着婚姻栏宇智波斑的头像，没想到会存在系统承认而本人不承认的婚姻，口中回道：“不同意就不同意，我对他们的兴趣没有多大。”
听完简短几句话的漩涡水户理清了从千手族人口中听见的联姻一事，她所处的漩涡一族不算无名，为了巩固一些势力间的合作的必要手段也是见过。
漩涡水户知道这算是千手柱间他们的家事，即便自己有心了解，身份上不允许她插手。
所以她极为识趣的谈及其他话题缓解不明的氛围。
——
当然，宇智波泉奈找我的事没有遭到拒绝，我总得从他们那里拿到培养拥有写轮眼的队友基因，左右不过是见一面。
他选的地方不是正式场合，反而是一条涓涓细流的河边，郁郁葱葱的草木没有村里那样稀疏。
蹲在河边伸出手指拨弄河流的宇智波泉奈背对我，宇智波一族的族徽镶嵌于暗沉衣袍中央，鲜少与之相处的对方轻声道：“斑哥不能嫁给你。”
从我站在宇智波泉奈身后的视角来看，那根细长探入水流中的手指指尖汇聚不少幼小鱼苗，至于他的神情则多数被小辫遮挡，河中倒影跟随涟漪抖动。
“这件事我早就知道。”我莫名其妙看着他，搞不懂宇智波泉奈到底要说什么。
可能是玩够了，宇智波泉奈缓缓起身，转过来看着我，平时只有偶尔碰面见到的面容浮现狡黠的笑意，他笑容盈盈：“但是我告诉斑哥，我能代替斑哥成为那名嫁给你的宇智波族人。”
「宇智波泉奈正在向您求婚」
“斑哥说需要你的同意，我就约见了你一面。”宇智波泉奈似乎有些羞涩，撇开脑袋移开目光。
我第一次见好感度刚达及格线就求婚的NPC，有意思，我同意了。
我按下对话框里的同意，说出的话口吻冷淡：“是吗？那就证明值得我换掉宇智波斑选你的价值。”
对上宇智波泉奈发愣看我的眼神，我慢吞吞扯出一抹略带恶劣的笑：“你在我这里的属性值可没有宇智波斑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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