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然一新的彭格列总部大厅,石柱高耸,烛台与壁灯将室内映照得金碧辉煌,早已洗褪了昔日自卫团驻地的简陋气息。
G紧锁眉头,看着一件件过于华丽的家具被搬入,眼中满是不屑。
“那家伙,真把自己当贵族了。”
他低声嗤道。
他心知肚明,比起Giotto本人低调的偏好,这个新据点更多地遵循了Giotto那位堂弟的浮夸审美——那个与Giotto流淌着相似火焰,比起自卫团却更像个暴发户的男人。
他近乎疯狂地推动扩张,彭格列能有如今的势力,他功不可没。
但G很清楚,这一切也并不仅仅是因为他。
随着彭格列在西西里的影响力与日俱增,除了家族自身产业开始稳步盈利,来自各方——尤其是贵族阶层的捐赠与合作也愈发频繁。
比如此刻正站在Primo面前,庄严宣誓效忠的戴蒙·斯佩多,便是例证。
谁也没料到,彭格列的最后一位守护者,竟会是一位真正的贵族。
这是否意味着彭格列已从一支纯粹的自卫力量,彻底转变为一个手握实权的黑手党势力?G对此不置可否,而Giotto也从未给出过正面回应。
G深知Giotto内心对于这种不受控的扩张始终存有一份犹豫,但或许是因为周边列强对意大利的侵扰已不再局限于西西里一隅,他最终还是默许了。
但无论Giotto做出什么决定,G都会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这是他从始至终唯一的信条。
此刻,这个红发的男人正抱着手臂,背靠一根冰冷的大理石柱,冷眼看着那个装模作样的幻术师,正假惺惺地向Giotto行着效忠礼。
他周身的气压低得骇人,仿佛下一秒岚之火焰就要失控地燃起。
蓝宝蹭在他旁边,不安分地嘟囔着。
“我不喜欢那家伙……看人的眼神黏腻又冰冷,像藏在暗处的毒蛇,凉飕飕的,怪不舒服。”
G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算是认同。他也不喜欢戴蒙·斯佩多,那家伙周身上下都缠绕着一种华丽的诡谲感,像一团看不透的迷雾,危险且目的不明。
但是——
G侧过头,赤红的眼眸扫向蓝宝。
“Primo决定的事,自有他的考量。在质疑首领的决定之前,你先问问自己,今天的训练完成了吗?primo给你的那口锅,你用熟练了吗?”
蓝宝一听这个就垮下脸,指着G脚边那把造型凌厉长弓,抱怨道。
“为什么Primo给你的武器这么酷炫,给我的就是一口可笑的锅?这公平吗!”
G二话不说,顺手抄起那口崭新的铁锅就往蓝宝那颗绿油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发出“铛”一声脆响。
“武器称不称手,看的是用的人,不是外观。”
他看了蓝宝几秒,忽然毫无征兆地压低声音,语气生硬得像是在审问犯人。
“你小子,别转移话题。庄园庆典那晚之后,你真的不知道Primo去了哪?”
蓝宝的心脏猛地一跳,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慌乱。
那个晚上……
那个他耗尽毕生勇气吻上去而Primo没有拒绝的晚上……
他尝到了那两片朝思暮想的唇瓣,跟想象中一样柔软;掌心下隔着一层衣料感受到的腰肢纤细柔韧,不知道会不会跟他的唇一样柔软。
但那也仅仅止于一个吻。
那晚Primo虽然没有拒绝,却也没有更多回应,他只是像安抚一只闹腾的小动物般揉了揉他的头发,温和却不容置疑地将他推出了房门。
“蓝宝,你该睡觉了,晚安。”
可那个晚上,他满脑子都是那个短暂的吻和一些更加不堪入目的画面。
Primo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接受了吗?
还是说……他依然只把自己看作一个需要哄劝的孩子?
他辗转反侧,根本一夜未眠。
他下意识瞟了一眼G紧抿的嘴唇和锐利的眼神,赶紧移开视线,不敢与之对视。
一种微妙的心虚和背德感油然而生,仿佛他是个卑劣的窃贼,侥幸偷尝了一口本不属于自己的禁果。
“我…我不知道啊……”
蓝宝眼神飘忽,声音不自觉地变小。
“你不是也从Primo房间里出来吗?他没跟你说吗?”
G的眉头瞬间锁紧,红发几乎要炸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从他房间出来?你那天晚上果然偷偷去找过他!”
蓝宝心里大叫不好,脚下抹油,转身就想溜。
“我真的不知道!我训练去了!”
G这次没去追,只是眉头皱得更紧,重新投向那个金发的身影。
Giotto披着象征权威的黑色披风,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领袖笑容,正亲自引领新加入的雾守戴蒙以及满眼倾慕的艾莲娜参观城堡。
他举止沉稳,谈吐得体,一副无懈可击的完美模样。
但看着那副景象,G的一股无名火就冒起来。
Primo这家伙,从庄园庆典那晚之后,就莫名其妙失踪了整整半个月!音信全无,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跑去了哪里,只有报平安的信件倒是雷打不动准时送达,上面带着独一无二的大空火炎印记做防伪,证明他人还活着,仅此而已。
想到他总这样,G浑身的怒火就几乎压抑不住。
从小到大,Giotto骨子里就是个任性到极点的家伙。但他的任性,从来不是孩童般的胡闹,而是裹挟着惊人意志与笃定远见的独断。
当他凝视着远方,用那种听起来平静温和却不容置疑的语气阐述一个看似不可能的梦想时,很少有人能拒绝那份灼热的感召。
正如当年,他提出要建立一个守护弱小的自卫队,并最终要颠覆盘踞在这片土地上腐朽的旧秩序时,G并未感到太多意外,只是默默选择了追随。因为他比谁都清楚,那双金色眼眸深处燃烧的火焰,足以燎原。
他表面温和包容,善于倾听,可骨子里却比任何人都固执。一旦认准道路,即便荆棘遍野也绝不回头。所以G早已无奈地接受了一个事实:他只能追随Giotto的脚步,却无法阻拦他,更无法改变他。
更让G头疼的是,这位麻烦的首领还极度偏爱单独行动,动不动就玩消失,美其名曰“深入巡视”或“体察真实民情”,将偌大一个家族和所有担忧都抛在身后。
而每次消失回来后,身边总会多出一两个被他捡回来的,奇奇怪怪却能力出众的同伴。
或者……多出几道让G咬牙切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但依稀能见狰狞的伤口。
多年下来,他被硬生生锻炼出了一副坚韧无比的心脏和无论何时都必须保持的沉稳。
但今时不同往日。
彭格列早已不是过去那个小打小闹、守护一方的自卫队。如今的他们树大招风,掌控着庞大的利益链条,触动了无数旧势力的奶酪,明枪暗箭,防不胜防,危险程度呈几何级数增长。
而这个金发混蛋居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胡闹,对这失踪的半个月行程闭口不谈,简直岂有此理!
似乎终于注意到自家岚守那极其不友善的视线,Giotto结束了与戴蒙和艾莲娜的交谈,朝着G的方向走了过来。
“G,怎么了?脸色这么沉重。”
他首先想到的永远是正事。
“是哪里又发生冲突了吗?伤亡情况如何?”
G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锐利的赤红眼眸将他从头到脚,从前到后严严实实地扫视了一遍又一遍。
“冲突没有。但你等一下立刻跟我去医疗室。”
Giotto:“……去医疗室?为什么?我很好啊。”
他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
“给你做个彻彻底底的全身检查。”
G的目光仿佛能剥开那身严谨的西装。
“必须确认你离开这半个月,没有带回来任何不该有的隐患,无论是伤口,还是别的东西。”
Giotto浑身轻微一颤,方才面对戴蒙时都完美维持的首领威严瞬间开裂,一种混合着心虚和某种不妙的预感瞬间席卷了他。
“不用了吧?G,我真的没事……”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微弱的挣扎。
Giotto始终秉持着一个信念:被赋予了力量的人,必须承担与之对等的重任,而这份责任的重量,往往只能由一个人孤独地背负。
因此,在无法确保万无一失,没有绝对把握护得同伴周全时,他总会选择瞒着G,独自踏上危机四伏的道路。
可他并非神明,只是血肉之躯。是人就会遭遇无法预料的危机,就会受伤。而讽刺的是,他身上没有任何一处伤,能瞒过G的眼睛。
G总会发现,也总会为此震怒。而这个男人表达愤怒的方式,向来直接且原始。
Giotto有时甚至会带着一丝嘲弄想,男人或许终究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那么他用身体去平息对方的怒火,似乎也算一种公平的偿还。
然而,当事情超出某个界限时,简单的偿还还会失效。
此刻,当他他挣扎未果,腿上那个愈合不久的枪伤彻底暴露在G的眼前时,Giotto就知道这次麻烦大了。
当他被一把抱起,粗暴地按在窗台上,背后是柔软的窗帘也隔绝不了他的恐惧,面前是G那双燃烧着怒火的赤红眼眸。
他又想起了许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彼时他单枪匹马潜入一座贵族堡垒,却不幸中了埋伏。身陷绝境之际,是G察觉到他匆忙间留下的线索,不顾一切地杀入重围,才堪堪将他从生死边缘拖回。
他们侥幸逃脱,最终藏匿于附近一片寂静无声的密林之中。
那是G最愤怒的一次。
在确认他身上的伤口并不致命并做了紧急包扎后,下一秒,他就被狠狠压在了身旁一棵粗糙的树干上。
树木的纹理硌得人生疼,但远比不上G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愤怒。那一夜,所有的言语都苍白无力,最终他彻底在G的怀里失去了意识。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裹挟着鲜明的惧意。Giotto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声音里透出几分罕见的颤栗:
“G……年纪大了,真的受不了这么折腾。我们商量一下……去床上行不行?”
可他的恳求并未换来丝毫宽宥。
………………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终于归于沉寂。
G将怀中彻底昏睡过去的金发首领横抱而起,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医疗室狭窄的床铺上。
他静立床畔,沉默地凝视良久。
那双赤色的眼眸中翻涌着未散的余怒,更深处,却是一种近乎疼痛,无法割舍的忠诚。
对这个总是独自背负一切的金发混蛋,他究竟该如何是好?
良久,他终是缓缓屈下一膝跪在床边,极其郑重地执起Giotto无力垂落的手。
他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沉默的将一个灼热的吻,印在了那枚大空指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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