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蒙·斯佩多第一次听闻“Giotto”其名时,只从喉间溢出一声极轻蔑的冷哼。
彼时他正慵懒地陷在威尼斯某个贵族沙龙的天鹅绒沙发里,指尖漫不经心地捻动着一朵由幻术凝成的蓝玫瑰,听几位妆容精致的贵族小姐用夸张而倾慕的语调,谈论着南边西西里岛突然冒出的那位“金色天使”。
“他有一头比阳光更灿烂的金发!”
“他的笑容温柔得能融化亚得里亚海的坚冰!”
“他组建的自卫队保护了很多人,却从不索要报酬!”
“听说他战斗时燃起的火焰,比圣马可教堂穹顶壁画上的圣光还要耀眼……”
戴蒙嗤笑一声,指尖那朵幽蓝的玫瑰“啪”地碎裂,化作一簇转瞬即逝的星芒,消散在熏香的空气里。
他啜饮一口杯中醇厚的红酒,只觉得甜腻得令人作呕。
虚伪。
这是他唯一的评价。
金发,笑颜,满口仁义道德,行事活脱脱一个悲天悯人的圣徒。就凭这些,竟能成为那片混乱之地上的一支武装首领?简直荒谬得令人发笑。
在戴蒙·斯佩多根深蒂固的认知里,人性本恶,权力与**才是驱动一切的终极根源。他出身世代簪缨之家,看够了那些披着华丽丝绸,喷洒着昂贵香水,举止优雅得体内里却早已腐烂发臭的所谓“上流人士”。
当然,他自己也游刃有余地周旋其中,一边享受着,一边厌恶着这一切。
拥有力量却毫无私欲?保护他人而不求回报?他不信。
这世上绝无如此完美之人,若有,那必定是更为卑劣的骗局。
他对此类沽名钓誉之徒向来不屑一顾,直到他发现,他唯一另眼相看视若净土的例外——艾莲娜,竟也不知何时成了那个“金色传说”的狂热信徒。
艾莲娜是不同的。
她是这个腐朽世界里罕见的光,她善良,纯洁,真诚,拥有着与周遭庸俗贵族截然不同的灵魂。
戴蒙欣赏她,乃至爱慕她。
然而,就是这样的艾莲娜,如今开口闭口都是“Giotto先生”,整日往那个她口中或许天真却无比崇高的自卫队据点跑,甚至慷慨地捐出大笔钱财,支持他们那“伟大”的事业。
这让戴蒙感到极度不悦,一种混合着尖锐嫉妒和被莫名冒犯的烦躁感油然而生。
“那个小白脸,不会是看中了艾莲娜的钱和她家族的权势吧?”
他阴暗地想着。
“生了那么一张适合招摇撞骗的脸,倒是挺具欺骗性。”
一次,他精心安排的下午茶约会再次被艾莲娜因为“Giotto先生那边有重要会议”而推掉时,戴蒙终于忍不住嘲讽到。
“那个Giotto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一次次抛下我们的约定,像个被蛊惑的信徒一样奔向他?”
艾莲娜正忙着让女仆准备马车,闻言回头,脸上没有丝毫愧疚,反而洋溢着一种戴蒙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光彩。
“戴蒙,你不明白。Giotto先生是不同的!他今天要在旧城区广场发表演讲,是关于如何改善贫民窟生活和组织小商贩互帮互助的计划!这太重要了,我必须去支持他!”
说完,她甚至没等戴蒙回应,就提着她那过分华丽的裙摆急匆匆地跑出了大门,留下原地的脸色阴沉的戴蒙斯佩德。
毫无保留?只为他人燃烧?他倒要亲自去看看,这颗被捧上神坛的“圣心”底下,究竟藏着多少龌龊。
他隐匿了身形,如同一个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跟在了艾莲娜的马车后面。
旧城区广场拥挤而肮脏,空气里混杂着贫民窟特有的酸腐气味,与他熟悉的世界格格不入。人群攒动,大多面黄肌瘦,衣衫褴褛。而在广场中央临时搭建的木台上,Giotto正站在那里,阳光恰好为他周身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边。
他确实生得极美,与这里的贫瘠形成残酷对比——肤色白皙,身形颀长却不显孱弱,尤其是那双金红色的眼眸,抬望间竟真有种不合时宜的温柔与神圣。
他的演讲清晰而富有感染力,正在呼吁小商贩们停止内斗,团结起来对抗大商会的压榨和地痞的骚扰;承诺彭格列将提供保护且分文不取;描绘着一个互助共赢的未来。
台下的人们仰望着他,眼神炽热,如同仰望降临凡间的救世主。艾莲娜站在人群最前方,仰望着台上的身影,眼中闪烁着近乎痴迷的光彩。
戴蒙冷眼旁观。多么动人的演说,多么完美的表演。他几乎要为这精湛的演技鼓掌了。保护弱小?不求回报?真是崇高的笑话。他倒要看看,这出戏能唱到几时。
自那以后,或许是出于一种揭穿骗局的心理,或许是出于对艾莲娜动向的关注,戴蒙开始有意无意地关注起Giotto和他的彭格列。
他利用幻术和贵族的情报网,轻易地获取着信息。然而,越是探查,他内心的不屑却渐渐掺入了一丝困惑。
这个人,居然真的在无声无息地给那些戴蒙同样厌恶的腐朽贵族和恶霸设置绊子。
他手段巧妙,甚至称得上狠辣,几次精准的劫掠和打击,让几个声名狼藉的贵族损失惨重。
劫来的财富呢?戴蒙疑惑。还有艾莲娜持续投入的大笔资金呢?为何彭格列的据点依旧那般简陋?他们的成员甚至时常需要接济更困难的流民?这个人,若真是骗子,图谋的又是什么?
直至那次,戴蒙借幻术潜入一个与彭格列结怨的旧贵族堡垒。他本意只想旁观彭格列的行动,却意外撞见一场惊心动魄的清剿。
那是来自Giotto单方面的清剿。
他隐匿在阴影中,看着那个金发青年如同以肉眼几乎看不到的速度穿梭于守卫之间。
金橙色的火焰在他额前燃烧,纯净而耀眼,与他干脆利落甚至带着几分残酷的战斗方式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他的动作流畅,力量与速度完美结合,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瓦解敌人的战斗力。
很美。戴蒙不得不承认。
那火焰很美,战斗的姿态很美,那具在战斗中展露出惊人力量与韧性的身体……也很美。
然而,双拳终究难敌四手。
或许是情报有误,也或许是低估了贵族的垂死反扑,更多的守卫从暗门中涌出,包围圈骤然缩紧。
Giotto慢慢陷入了危机,一道伤口出现在他的手臂,鲜血瞬间染红了衬衫。
“呵,果然。”戴蒙心道,带着一丝不出所料的嘲弄,“一个人就敢闯这种龙潭虎穴,没被打成碎块都算是奇迹了。”
他袖手旁观,指尖萦绕着幽蓝的雾气,犹豫着是否要出手。
并不是为了救那个虚伪的家伙,只是……若他死了,艾莲娜会很伤心吧?
就在他权衡之际,一声怒吼从堡垒破损的大门处传来。一个红发的青年悍然闯入,周身爆发的赤红火焰狂暴而愤怒,瞬间撕裂了包围圈的一角。紧接着,另外几个身影也加入了战局,战斗的天平迅速倾斜。
“啧,聒噪的帮手来了。”
戴蒙撇撇嘴,看着那个红发小子如同护主的疯狗,不顾一切地冲到Giotto身边替他挡开攻击,眼中的焦急与愤怒几乎要化为实质。
危机解除。戴蒙意兴阑珊,正欲悄然离去,却鬼使神差地再次隐匿形迹,跟上了迅速撤离的彭格列一行人。
他们悄然潜入一片僻静的小树林深处。
戴蒙刚隐匿好身形,便听到一声压抑着带着浓重哭腔的呻吟钻入耳膜。
“G…慢点…我受不了了……嗯……”
那声音……是Giotto?
但这绝不是在处理伤口时会发出的痛呼,这嗓音沙哑黏腻,更像……
戴蒙悄然拨开枝叶,眼前的景象让他大为震撼。
Giotto被那个红发青年抱着按在树干上, 象征首领身份的披风早已委顿于泥地。
他灿烂的金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与颈侧, 头无力地靠在树干上, 毫无防备地暴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 那里肌肤泛着不自然的绯红, 一路蔓延至眼角, 晕开一片惊心动魄的潮色。
(只是接吻!只是接吻!只是砸树!只是砸树!)
他平日里清澈温和的金色眼眸此刻失焦地半瞇着,蒙着一层水光,两人正吻得难舍难分,衣物在粗暴的动作间被扯得七零八落,而那个红发青年,正如同标记所有物的野兽般埋首在他颈间啃咬,一只手则强横地托着他一条白皙修长的腿。
“混蛋!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你要是再……”
红发青年低吼着,声音剧烈颤抖,控制不住地一拳砸到树上,而后树干摇晃得愈发剧烈。
Giotto似乎想辩解什么,嘴唇却又被狠狠堵住,随后是几声闷哼。
戴蒙只觉得一股陌生而汹涌的热流猛地窜出,某种阴暗的**被这活色生香的场景瞬间点燃。他暗骂一声,近乎狼狈地迅速转身离去,不敢再看下去。
“真够放荡的。”
他低声啐道,试图用鄙夷掩盖内心的震荡。
衣冠楚楚,光辉灿烂的民众领袖,在无人知晓的暗处,竟与下属是这般不堪的关系,竟能发出如此**的叫喊。
真是极致的虚伪, 又极致的....诱人。
最后,当艾莲娜带着无比兴奋和期待的表情,正式代替Giotto传达加入彭格列的邀请时,戴蒙·斯佩多几乎没有犹豫,便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他倒要看看,这个表里不一的家伙,这个能同时蛊惑纯洁少女和暴躁下属的骗子,这个能一边宣讲崇高理想一边在男人身下承欢呻吟的“圣人”,究竟能将这出荒谬的戏剧演到何种地步。
站在重新修葺一新的彭格列总部,戴蒙·斯佩多看着面前的金发首领。
Giotto穿着剪裁合体的条纹西装,披着象征权威的披风,正温和有礼地向他表示欢迎,说着关于“守护”、“信念”、“未来”的官样文章。
“斯佩多先生, 我谨代表彭格列家族, 欢迎你的加入。你的幻术力量必将成为我们守护信念、开拓未来的重要倚仗。”
戴蒙看着这张道貌岸然的脸,脑中却不受控制地闪过树林里那一幕——他被按在树干上,金发凌乱,红唇微张,眼角泛红,完全沉浸在**中。
他又想起艾莲娜提起他时那全然崇拜信任的眼神。
虚伪。衣冠禽兽。他再次在心里下了定论。
艾莲娜可知晓她心目中光芒万丈的偶像,在别的男人身下是何等放荡情态?
戴蒙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贵族式微笑, 上前一步。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依照礼节进行贴面礼。
在脸颊即将相触、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刹那,他的唇瓣极其精准地擦过了Giotto的唇,停留了近乎挑畔的半秒。
那触感柔软而温热。
果然,他清晰地感受到,Giotto整个人瞬间僵硬,那完美无缺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那双向来沉稳的金色眼眸里, 闪过一丝罕见的慌乱。
紧接着,他白皙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上一层绯红。
戴蒙·斯佩多满意地退后一步,从容地伸出手, 握住Giotto微凉的手指,脸上依旧是那副捉摸不透的微笑。
“合作愉快,Primo。”
括号为了过审没办法,影响阅读感受之致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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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戴蒙斯佩多XGiot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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