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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下

(七)

院子里的纺织娘终于噤了声。

月色清亮,透过乌云的罅隙,水一般流向和泉守兼定的刀刃,截出一小块刺眼的寒光,抵在堀川国广心脏的位置。分毫不差。

夏日长夜,虫鸣尚未响起,房间里仅有二人起伏的呼吸,静得人耳朵发痛。小虫扇动翅膀,围着灯笼一圈一圈地绕着,只片刻,便消失在了火光之中。

和泉守兼定的杀意是认真的。堀川国广的惯用的右臂被他按着,被对方攥出五道骇人的白。可少年不觉害怕,他只平静地注视着对方,眉宇间有着清晰,了然的意味。

“…你不害怕?”

“…兼先生。杀人的时候,怎么能问对方这种问题呢。”

“……第一个坐标是陷阱。”

“什么?”

话说出口的瞬间,一向上挑的眼尾倏然失了锐气。和泉守兼定垂下肩膀,整个人的气势都卸了下去,声音里藏着极大的痛苦:

“所以…千万不要去第一个坐标。”

堀川国广盯着和泉守兼定,眼神晃动了一瞬。

“您回到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吗?”

“……”

“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

“兼先生,您不是为了保护历史,才来新选组修行的吗?您现在告诉我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历史…不就改变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和你说过…”

“我怎么知道的先不提。兼先生,您的房间和土方先生的房间挨得很近,所以我们都能听见,您似乎每晚都在做噩梦。梦里…大概是一些很残酷的内容吧。”

“……”

“既然您不惜改变历史也要向我传递这个情报,那么,您的噩梦应该和我有关。如果让我把事情往最阴暗的方向去猜测,或许是我被——呃、!”

堀川国广突然绷紧了身体。和泉守兼定的刀深了一寸,没入少年的胸前,流出一柱细细的红。

只这一寸,他的刀已经抖得不像样子。看着堀川吃痛的表情,和泉守的杀气散了大半,但依旧强撑着,试图阻止对方继续推理,继续说下去。

“不要去想那些,国广。你只要把我说的话记住就好。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咳…没有实体的付丧神是无法被杀死的,这件事您应当清楚。而且,这样的伤口…是不足以让我停下思考的。”

堀川国广一眨眼睛,挤出因疼痛而溢出的泪水,帮对方扶稳刀身。

“您忘了吗?我也是土方先生的刀,也很擅长忍耐拷问呀……”

“……”

“既然您不肯说话,那我就继续猜下去了…”说着,国广一舔落向唇边的汗水,

“所以……兼先生,未来的我,是被谁折断了吗?”

“……”

“看来不止是折断,而是比那更恐怖的事情啊。怪不得兼先生会想要杀了我,大概是死在现在会比较轻松吧。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呼……”

堀川国广一边调整呼吸,一边伸出左手攀上,和泉守兼定持刀的双手。

“兼先生还是一如既往地…在这方面很笨拙啊。”少年苦笑着,额头因疼痛有汗水滴落,“您真是完全不会撒谎呢。随便问问就猜出来了。”

“…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意外?”

“因为…人都会死,付丧神也一样…”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听到这里,堀川国广有点自嘲地笑了,月亮从云层后露出小小的弯钩,有光落进少年的眸子里,银亮一片。

“因为…兼先生,您要对我说的那些事,我早就知道了。”

“……?”

“一号坐标是陷阱。我会死在那里。兼先生会来到新选组,为的是改变残酷的历史。如果改变历史,兼先生的身上会发生很残酷的事情…所以我必须阻止您。这些,我早就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了。”

“什么…”

“但我不会按照您说的去做。兼先生,既然您的职责就是守护,作为您的助手,我是绝对不允许让您走上歧途的。”

“你……”

未等和泉守兼定说完,堀川国广唤出本体,以刀鞘抵住对方的刀刃,猛地一推,挣开了束缚。

和泉守兼定看着堀川国广。

他持刀的手不住地颤抖,最终,也只吐出三个字:“为什么?”

堀川国广低下头,整理了一下被和泉守兼定扯得松散的领结。

“兼先生,您有想过吗?为什么新选组,只有我一人变成了付丧神?”

“……”

“——加州先生,大和守先生,还有虎彻大哥。虽然我们的出身各不相同,但大家同为新选组的刀剑,都被自己的主人信赖着,化身为付丧神的机会也是一样的。可是为什么,如今只有我一个人变成了付丧神,出现在您的面前呢?”

“为什么……?”

“因为,在这之前,我就已经见过堀川国广…见过那个未来的我了。”

“你是说,国广来过这里修行?可是那样的话,时间对不上……”

“是的,所以我见到的不是来新选组修行的堀川国广,而是即将被折断的堀川国广。他在意识散尽前来到了这里,用尽最后的力量,将自己的灵力托付给我,又把一切都告诉了我。”

少年的掌心抚上胸口,抬起头,“所以,非要说的话…我就是他。我是过去的他。”

和泉守兼定瞪大了眼睛。

“国广……?”

“嗯,虽然我的确什么都不记得……但,好久不见。”堀川国广微微笑着,“兼先生,您果然来了。”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兼先生您。未来的堀川国广,猜到您一定会想要改变历史,所以留下了我作为保险。他告诉我,兼先生可能会来到这里,甚至还会做很多傻事,要我一定照顾好您。”

“……”

“其实一开始,我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变成付丧神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过得很……嗯,孤独。总之,没有人能看到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也不知道未来的您是否真的会来到这边。”

“我可是等了您好久呢,兼先生。所以,真的见到您的时候,哪怕我已经知道您了的目的……也很开心。”

“……如果…我没来呢?”

“那也没什么关系。未来的堀川国广分给我的灵力没那么多。等时间一过,我自然会陷入沉睡。可以说,我能够诞生于此,就是为了见到您。”

堀川国广说着,垂下头,以指腹抵住胸前的伤口。为了治疗和泉守兼定,他的灵力还没有彻底恢复,如今不能修复自己的身体,便任由血淌下来,月光下刺得人眼痛。

“总之,兼先生。我会忘记您说的话,您也不要再动改变历史的念头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算了?”

“嗯。我不会再问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兼先生也请继续完成自己的使命…”

和泉守兼定猛地握住堀川国广的肩膀,那是相当沉重的力量,推得少年身体一震。

青年压抑着,颤抖着,痛苦地垂下头:

“使命……使命什么的……”

他抬起头,红血丝涨满了双眼:“国广……你会死的……!”

“可是,人都会死啊。”堀川国广无奈地笑笑,“付丧神也不例外。”

“不,你会遭遇比死还要恐怖的经历,我绝对,绝对不能让你再——”

和泉守兼定说着,回忆翻江倒海地在头脑涌现,他一把松开堀川国广的肩膀,猛地捂住额头,痛苦地抽着气。

“你最后的结局——国广他…他,难道没有和你说过吗?……”他的声音颤抖得走了调。

“没有。可能是时间不够,也可能是不想让我对自己的未来感到悲观。所以我不会再猜下去,兼先生也别告诉我了。他只是对我说,未来的兼先生是个热血,帅气,思维简单却又十分细腻的家伙。可是从今往后,他就不能陪在您的身边了。至少现在,要我好好照顾您。”

堀川国广伸出手,轻拍和泉守急促起伏的后背:“无论我的结局如何,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既然他这么担心您,您也为他考虑一下吧。”

和泉守兼定抬起头,看着堀川国广。

少年的眼神明亮。有什么情绪被他藏起来了。可是那情绪分明重要。那情绪才是最真实的他。和泉守兼定明白,堀川国广也很清楚。所以他立刻别开视线,不再去看对方。

“我知道兼先生不是那种会轻易动摇信念,抛弃责任的人。所以,那一定是个相当悲惨的结局,才会让您选择背叛自己的道路。老实说,我也有点害怕。”说着,堀川握住自己的胳膊,摇摇头,“但,身为刀剑,无论什么样的结局都该接受。只要想通这件事,也就没什么好恐惧的了。”

“……不对——”

“哪里不对呢?兼先生,如果我们交换立场,您会允许我为了您改变历史吗?”

“我……”

“因为我们是这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搭档。所以,我们一定会阻止彼此。一直以来,我们不都是这样做的吗?”

泪水划过和泉守兼定的脸颊。

青年轻轻地开口:“我忽然想到…如果我不来找你,不告诉你一号坐标的事情,你是不是反而就会避开了…?”

“不。说到底,这不是您的错。那个时候,那种情况,没有人会把本丸的全部战力押向同一处坐标,换您,换土方先生来做决策,都是一样的。简而言之,你我之间,必有一人前往那里。只不过是历史选择了我。这也是没办法的。”

“不对……”

“兼先生……哪怕是这样的历史,也是您必须守护的结局……”

“不对——不对——不是那么回事——!”

和泉守兼定咆哮着捶向地面——

“别把这种事情说得那么简单——!”

“……历史,历史什么的!历史就一定是正确的吗!?发生过的事情就一定是正确的吗!?我当然知道要保护历史,也知道这就是我们刀剑男士诞生的意义,对于过去发生的事情,哪怕和土方先生有关的战场,我都按照主上要求的去做了……!武士的时代已经结束,幕府的时代已经结束,如果这就是历史的必然,我当然愿意捍卫土方先生的尊严,哪怕需要折断自己的私心——我当然,我当然——”

说到这儿,和泉守兼定的身体颤抖起来,声音染上了细不可闻的哭腔:“可是——可是,国广,我们的结局,对历史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堀川国广默然。

“土方先生虽然最后也没能实现自己的梦想,但他是心怀武士的忠义,践行自己的道义,勇敢地战斗到了最后一刻。这样的土方先生,就是我们引以为傲的主人!但是国广,你……你被他们……被那些家伙……!我们只是刀剑,本就该在历史舞台上谢幕,对于这样的结局,我并无怨言。可是,可是,我们被人从沉睡中唤醒,目的就是为了以最悲惨的方式死去吗!?人类赋予我们身体,赋予我们灵魂,我们明明有更需要做的事情,但这些事情包括我们该如何死去吗!?

“和泉守兼定被赋予的使命,就是要看着堀川国广在我面前死去吗!?”

他的双拳重重地捶着榻榻米,一下又一下,直到有血渗出,直到堀川拦住他,握住他的手腕,仍不肯停止:“我们——我们之间,就一定要有一个人变成那种下场吗!?”

“不讲道理……不讲道理啊……!”

堀川国广用力地拦下了和泉守兼定的动作,低下头,将他溢出鲜血的拳头抵向自己的嘴唇。

他想说些什么,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和泉守兼定说的那些,他怎么会不明白呢。

“……我的结局怎样都好。兼先生。归根结底,我只是被堀川国广锻造的一把胁差,是被人类用来杀戮的工具。所以,无论什么样的结局,我都接受。”

良久,堀川国广终于开口,说着违心的话语。他的声音颤抖着,连头也不敢抬起。

“工具……如今我们有手有脚,饿了需要吃饭,困了需要睡觉。我们拥有了情感,拥有了意志,可如今又要被视为工具……”

“难道工具……就该心甘情愿地接受这样的结局吗……?!”

和泉守兼定将堀川国广的脸扳过来。原来对方也早就哭了。二人标致的五官此刻被眼泪揉成一团,刘海也乱糟糟的,看起来又滑稽,又悲伤:

“……我总是在想,为什么一定要是你…?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我?如果是我的话……哪怕是我的话……”

“兼先生……”

和泉守兼定咬住嘴唇。

半晌,他恍恍地开口。轻轻地,轻轻的吐出一句似乎完全不着头脑的话:“……他甚至……来不及知道我喜欢他。”

提到喜欢二字,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沙哑,轻得几乎难辨。

“我想,他应该是知道的。”

和泉守兼定愣住了。

“您忘了吗?我是他最后的灵力,我就是过去的他。您今天对我说的一切,未来的我都会记得。”

“……那为什么…未来的你,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这些?”

“因为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有什么比确认心意,又不得不死生殊途更加痛苦的事呢。有些事不知道,没察觉,也就算了。兼先生,无论何时,我都不想让您为难啊。”

和泉守兼定卸去了浑身的力量。

他脱力地仰靠到墙边,怆然抬头,望向廊外的月色。

堀川国广叹了口气。他挪上前去,抱住了和泉守兼定。

“抱歉哪,兼先生。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么痛苦的回忆。其实,如果换成是我,大概也会像您这样做吧。哪怕改变历史也要守护兼先生什么的,这样的觉悟,我也是有的。”

“……”

“我知道,现在我说的,都是些再任性不过的话。不想让兼先生为我背负上罪孽,只是我一厢情愿的私心罢了。我知道兼先生并不在意这些。嗯,这么想来,我还真是一名不合格的助手啊。”

“……”

“不过,这应该就是最后一次了。所以,偶尔也听我一次吧,兼先生。”

和泉守兼定搭上堀川国广的手。

“……对不起。国广。”

“嗯…?”

“那时候,是我来迟了。如果我动作能再快一点…再快一点…我就能把你从敌人手里夺回来……你就不会被……”

“嗯。”

“对不起…你明明说过,让我不要恋战…但是……但是……我让第二小队留在了那里,因为那名人类马上就要被……明明是不相干的人,但……”

“嗯…”

“…如果我再厉害一点,如果我在训练场的时候更认真一点,如果我的实力更加强大一点,如果我能做到土方先生那样,如果我,如果我……”

“嗯。可是,兼先生。就算是土方先生也不能做到一切。况且,我也从来都没有怪过您啊。您一直都很强大,这件事我是很清楚的。”

堀川国广伸手揩去和泉守兼定的眼泪。

“您保护了现在的主人,守护着应该守护的历史。这不是已经做得很好了吗。土方先生也会为现在的您感到骄傲的。”

“…别说了…”

“兼先生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就算今后看不到了,我也会一直记得。况且,我这不是又和您相见了吗。虽然只能以灵体的形式,却能像这样触碰到您,我已经很满足了。而且我还知道,原来未来的兼先生是这么爱我。这样的话,即使未来注定无比悲伤,也让人忍不住产生期待了呢。”

“别说了…”

“还有,还有…”

“求你了,别说了……”

和泉守兼定吻住了堀川国广。

月光下,一个跨越时间的吻。

来自哀而无望的未来,吻着止步于此的过去。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我其实也不想离开你啊。少年这么想,只觉眼眶再次变得酸痛,忍不住阖上双眸,吮入唇中的,却是对方的泪水。

睁开眼,对方正和自己一样,悲伤地,悲伤地,悲伤地望进他的瞳孔。

他们的眼眸倒映着彼此的模样,如出一辙的相貌,为了保护彼此而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们是土方岁三最得意的两把刀。

和泉守兼定和堀川国广。

不要结束。不要结束。不要结束。想到这里,他们又加深了这个吻,吻到万籁俱静,吻到时间停摆,吻到岁月的沙漏停了一瞬,吻到命运愿意在此驻足片刻,片刻地瞥视他们,留下一个漫长的,悲悯的叹息。

和泉守兼定将堀川国广置身下。他珍惜地,珍惜地亲吻着来自过去的搭档。吻如细雨,温柔而细密,带着浓烈到无法化开的悲伤,深深浅浅地融入二人的身体。堀川国广回应着他,他仰起脖颈,将自己的喉结递过去,被和泉守兼定轻轻地咬住。

红色的领结被解开,浅葱色的羽织覆到了二人身上。有滚烫的泪水落到他们的胸前。那是两个人共同受伤的位置。那是身为刀剑的宿命,那是工具必须面对的终焉。

如果死亡就是工具的宿命。

——那么,能在那时一同死去该有多好。

国广,国广。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梦里的你被溯行军的陷阱捕获,被敌人耀武扬威地将用长枪挑在上空。我看着他们一点一点地将你摧毁,折断,却怎么都跑不过去。我想这大概是因为我在现实中就去晚了,所以连在梦境中都没法拯救你。于是我醒了,想着幸好是梦,然后我立刻起身,因为我看到你被敌人的枪尖挑起,悬在上空,被他们一点一点地折磨,取乐。我发现自己还是跑不过去。我拼命地喊你,可你却什么都听不见。因为那个时候你已经死了,我知道的。原来是这样啊,我想着,然后醒来。然后我站起身,看见你被他们抓住,然后我拼命地跑过去。然后我又失败了,然后我醒来,然后我看见,然后我跑过去,然后我醒来,然后我看见,然后我跑过去。然后我跑过去。然后我跑过去。然后我跑过去。然后我跑过去。

我到底跑了有多久呢。这场梦到底持续了多久呢。白日里,我是和泉守兼定,是这座本丸最强的付丧神。阖上双眼,我是游荡在地狱的孤魂,非鬼亦非人,在炼狱里徘徊,一遍又一遍地回忆过去,找寻并不存在的出口。伪装是如此折磨,清醒是如此痛苦。有一天我甚至不小心击伤了来与我手合的五虎退。我还以为那是幻觉。后来明白自己才是幻觉。是我从未从那场战斗中走出来过。当初要是被折断的是我就好了。但如果是那样,国广,你是不是也会像我这样,哪怕背负罪孽,也要改变历史呢?

人类赋予我们形体,又偏偏将我们视为工具。我们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历史,但历史只是忠实地记录一切。它是一条不能折返亦无法前行的荆棘之路。它是一方通行的单行线。无法回头。不能回头。

如果能够重来,如果能够实现。如果能够让你的笑容延续下去,国广,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国广,国广。让我们再相遇一次吧。你记得吗,之定看我喜欢作诗,便借我一本来自中国的诗集,让我把这些读完再写。我们跑到本丸的廊下,你帮我泡了杯茶,主上又换了新买的景趣,雨水细细密密地垂下来,敲在院子里的万年樱上,沿着樱叶的尖端坠下,流进深绿色的草丛里。我只翻了一页就睡过去了,你帮我拿来枕头,捧着一杯暖茶,冲来来回回走过的刃们比嘘。后来你也困了,直接躺在我的身边,刘海翘起来戳在我的脸上,我醒了,也不觉痒。后来我们两个把那本书睡皱了,其中一页还被撕了下来。之定说什么都要把我砍了,你在后面拉着他,拼命地替我道歉。

结果只有那页纸上的诗我背下来了。因为你说过,兼先生的刀鞘上也有凤凰呢。

这次,我们再也不要囿于血色的地狱,再也不要被死亡生生地分离。从今以后没有尸山,没有血海,没有贯穿胸口的长枪。我会梦见柠檬色的海水,梦见天蓝色的阳光,梦见世间的颜色纷纷退却,唯有京都的椿花盛开,由浅至深的粉,泉水般涌向山脚,比清水寺的山樱还要绚烂百倍。

等到暮春的第一场雨落下,我撑起伞,你钻进来,仰起头冲我露出一个微笑。

你伸出胳膊,指向天空,指向大地,指向蔚蓝色与柠檬色相切的一线,指向这个世界的尽头。

“兼先生,我想去那边看一看呢。”

你说。

我点点头,同你一起迈开脚步。

国广,我累了。

让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终)

“阿兼,交给你的俳句想得怎么样了?”

翌日,土方岁三来到了和泉守兼定的房间。说是想看俳句,其实他只是想看看阿兼的伤口好了没有。

推开房门,阿兼却不知去了哪里。是去训练了吗?伤还没好就乱来,真是个逞强的臭小子。土方岁三挠挠头,看到摆在刀架上的堀川国广,还有桌子上的俳句本。

他走过去,拿起堀川国广,却觉得似乎比之前更轻了一点。是错觉吗?土方岁三抽刀出鞘,也没发现哪里有变,刃身还是寻常一样精湛,漂亮。可能是自己勤于锻炼的缘故吧,力气增加了什么的。他想,把刀又放了回去。

堀川国广就坐在刀架上面。

他身着白色的衬衫,看着院子里的景色,脸上挂着已经干涸的泪痕。

这一次——

他低声喃喃:“这一次,您又要让我等上多久呢?……”

有眼泪划过少年的脸颊,滴落在刀鞘上,溅起起小小的浮尘。土方岁三看不见。

再也没人能看见了。

堀川国广闭上眼,慢慢隐去了身形。

土方岁三把俳句本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留着阿兼写下的诗句。虽然那看起来并非他所写,更像是中国的古体诗,或是赋一类的东西。土方总觉得在哪里读过。

那是力道极为苍劲的几个字。力透纸背,像是用尽全部的力气作成。然后,从此搁笔,山高水长。

——不得于飞兮,

——使我沦亡。

-fin-

后记:

写这文的初衷很怪。

起因是我和小伙伴聊天,小伙伴说,既然是十年前的cp,就要用十年前的文风去写(。

虽然没什么道理,但我心动了。因为我也好奇自己还能不能写出来那个味儿。

于是我想,我要写一篇,非常缱绻咯噔的文。()

我想到贴吧时代。想到看过的许多同人文。有些看了不下数十遍,连段落都可以背下来。但我本来是个记忆力特别差的人。

然后我又注意到卡内桑衣服上的凤凰纹,立刻就想到了司马相如的凤求凰。

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就用这一句话奠定了文章的基调,于是我开始脑补他们之间发到底生了什么。

虽然我实在想不到到底要多大的打击会让卡内桑颓成这样,但总之就是发生了。kns颓了,中途也给我自己写颓了。

我曾想过想过很多残忍的画面,但是写不出来,也不愿意细想。这点最要命,因为这样的话,就等于连作者都不知道最后那场战斗究竟发生了什么。最后就折中成了:堀哥硬刚高速枪全军覆没,兼桑舍试图改变历史未遂(…………)的简单剧情。

之于结局之后的兼桑呢?

因为是OE,所以可能是回到本丸了。

但在我看来,他应该是和属于他的国广一起离开了吧。

人的成长真是很神奇的事情。十几岁的我,写这种缱绻咯噔的东西特别顺手,甚至能给我自己写哭。十年之后再写就不是那回事了。写的时候我时刻提醒自己,这次也要给自己写哭才行。但其实我写的时候很平静,非常平静。因为这也不算我写过最虐的文,而我也并没有特意想虐谁,我就是想写这么一个故事,想引这么一句诗。

总之,写这文的时候,我真的非常努力地想要找回上高中时的自己那种,字斟句酌,努力把每个字和词都搞得很美的心劲儿。但说实话,虽然我写得肯定要比十年前好一些,但我已经不能将那种风格把握得心应手,水到渠成了。所以写到后来基本就是该怎么写怎么写了。

总之,这篇文真的花了我好长时间,这真是我写过的最卖力气的短篇了。属于是,上班路上想情节,蹲坑时候复盘情节,午休时候写情节,下班路上改情节,整整一个礼拜我的时间就被这篇文填满。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为一篇(没什么人看的)文做到这个程度。

虽然说了这么多,但其实我是抱着相当认真的态度去写的。如果你喜欢,请告诉我。

以后可能不会写这种文了。一是累,太累了,累得我比文中的兼桑还要憔悴。二是这游戏也没什么虐点,甚至没什么剧情,没必要给他俩写得这么悲壮,而且写be我自己也会觉得痛苦。

最后想说的是,我真的不会给任何一个讨厌的cp创作加起来将近十万字的文章,be只是一种再普通不过的结局,不代表我对cp或者角色的态度,还请各位理解这一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之前被人认为我写虐文是因为我恨角色。其他的说什么都行,只有这点我必须要反复澄清。我不会为了恨的东西付出时间甚至是健康。

因为写得太用力了,我甚至想为这篇文留下画作,但我并不知道找谁约稿,我对圈子之类的真的很不敏感orz也怕雷到别人。

总之,谢谢你看到这里。如果你讨厌,请拉黑我;如果你喜欢,请务必告诉我。

我真的很期待大家的感想,谢谢大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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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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