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兰的眉头越皱越紧,心底那股强烈的不协调感几乎要破土而出。
身后,多罗碧加乐园的摩天轮依旧闪烁着过于绚烂、以至于显得有些虚假的霓虹灯光,将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一种光怪陆离的色彩。
她猛地甩开牵着自己的那双手。
黑发少女退后几步,摆出了空手道的起手式,秀丽的脸庞上是难得的冷意。
“你不是新一,你是谁?”她同新一一起长大,熟悉对方到了骨血里,面前这个人只能迷惑她一会。
站在明暗光影里的俊秀少年湛蓝色的眼里是真实的疑惑,“你在说什么啊小兰。”他上前两步,毛利兰毫不犹豫退后。
“我不是工藤新一又会是谁呢?”黑发少年问道,看到毛利兰拉开与他的距离时,他原本清澈的蓝色眼眸,此刻却像两颗冰冷的玻璃珠子,清晰地映照出一种被刻意表演出来的、浮于表面的伤心意味。
但是,黑发少女心底的感情却越发坚定,这个人绝不是新一。
即使脸和身形都一样,但是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套上人皮的妖怪一样。真正的工藤新一,即使是在最沮丧的时候,他的眼神深处也永远燃烧着不服输的火焰,而不是这种空洞的、仿佛程序设定好的悲伤。
“工藤新一”细细打量了一会毛利兰毛脸上无法完全掩饰的警惕与疏离,突然,他咧开嘴,笑了起来。
这个笑不是工藤新一意气风发的笑,也不是工藤新一恶作剧后的坏笑,而是阴森森的。
那笑容里蕴含的恶意是如此浓稠,几乎化为实质,如同冰冷的触手般向毛利兰扑面而来,让她瞬间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寒意。
“让你发现了啊。”无名氏依然顶着工藤新一的面容,语调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轻佻和戏谑。
“不过,你真的在任何时候都能认出他吗?”无名氏的声音里充满了恶毒的蛊惑,“你真的敢确定……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你都能准确无误地认出他吗?”
毛利兰不明白这个怪物到底在暗示什么,但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她的心脏,突然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稚嫩的声音。
“小兰姐姐!”
是柯南!
毛利兰几乎是本能地立刻转头望去。
穿着那身标志性蓝色小西装的江户川柯南,正站在不远处旋转木马投下的斑斓光影里,小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急切,正用力地向她挥手。
看到这个小小的、熟悉的身影,毛利兰心中瞬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心感。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快步向柯南走去,同时伸出手,想要像往常一样牵起他的手,将他带离这个危险而诡异的地方。
然而,身后那个顶着工藤新一脸庞的无名氏,却用一种慢悠悠的、仿佛看好戏般的腔调再次开口,声音如同跗骨之蛆,钻进她的耳朵。
“你真的能认得出……真正的工藤新一吗?”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刚刚被她握住了小手的江户川柯南,也突然抬起了头。
那张稚气未脱却莫名熟悉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与年龄完全不符的、带着几分诡异深意的笑容。他用那双清澈的蓝色大眼睛,望着毛利兰,重复了那个可怕的问题。
“小兰姐姐,你真的能认得出真正的工藤新一吗?”
“那你,为什么没有认出来呢?兰。”黑发蓝眸的男孩子用一种让她觉得熟悉的口吻问道。
毛利兰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让她如坠冰窟。
另一边。
江户川柯南和赤井先生踏过由无数扭曲怪物尸体铺就的道路,终于抵达了这座黄金铸成的别馆。
但是黄金一样的别馆爬满了锈迹,在黄昏那过于瑰丽、近乎血色光芒的照射下,整座别馆仿佛一颗巨大而病态的心脏,正在微弱而持续地脉动着,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赤井先生全名叫赤井秀一,是一个强悍坚定的人。从他持枪时稳定如磐石的手臂、更换弹匣时流畅到近乎本能的动作,到他言谈间简洁有力的风格、以及身上那件虽破损却难掩其专业性的战术服装,工藤新一几乎可以断定:这绝非普通的警察,而极有可能是受过最严酷训练的特工或秘密搜查官。
根据他带点混血的面容来看,要么是FBI要么是CIA。
被拘束在身体里的工藤新一冷静判断着。
他们一路遭遇的怪物,形态似犬非犬,浑身覆盖着粘稠的黑暗,攻击性极强。
最让工藤新一在意的是,这些怪物的面部特征,隐约与山泥寺餐厅里那个诡异的“雾天狗”面具有着几分令人不舒服的神似。而赤井秀一用来对付这些怪物的子弹也非同寻常。
在男人利落地更换弹匣的瞬间,工藤新一凭借过人的视力捕捉到,那些黄铜弹壳上铭刻着细微而复杂的奇异纹路,绝非工业流水线的产物,更像是某种特殊处理的武器。
“男孩,你真的要和我一起进去吗?”黑发的冷峻男人利落地换好弹匣,他甚至没有时间拭去额上的血痕,“我认为至少得保留有一丝机会。”
“赤井先生,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黑发蓝眸的孩子平静说道,那是千帆过尽后的死寂,只剩下最后的目标在支持着他前进,“这个世界也是,恐怕只有我们二人还清醒着了。”
“我和你都已经没有退路了。”江户川柯南抬眸看向身前这个自己信任的战友,“成败就在这最后了。”所以留下最后的火种根本没有必要,在这样空茫茫的黑暗里,火焰也只会熄灭。
赤井秀一勾唇笑了笑,“那就往前冲吧。”
这惨烈的未来,会和此刻他们身处的、诡异莫测的山泥寺有联系吗?寺庙里的异常,是这一切的开端?还是说眼前这令人绝望的一切,仅仅是一场过于逼真的、源于对未知恐惧的噩梦?
一向坚信科学、奉行理性主义的工藤新一,此刻也罕见地陷入了巨大的困惑与动摇的深渊。
就在他的意识高度集中,即将跟随自己和赤井秀一踏入别馆那扇如同巨兽之口的大门时。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的排斥力从身体里猛地传来。
工藤新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意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从那个绝望的未来图景中拽了出来。
他又回到了那个奇怪的混沌的空间。
身边一条条、一片片柔和而不刺眼的光带依然环绕着他在转动、盘旋,仿佛亘古不变的星辰。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毛利小五郎如此想到。
明明身边坐着自己的爱人和女儿,心底却一直觉得空虚和恐慌。
[为什么总觉得怪怪的?]他看着身边的爱人和对面的女儿,努力压下心中的异样,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拿起餐盘里那个看起来用料十足、烤得金黄的三明治。要拿起餐盘中的三明治往嘴里塞。
但在抓住感觉手上的三明治不像食物的那种温热,而是湿湿滑滑的,宛如活物一般在手中蠕动。
毛利小五郎低头一看,瞳孔猛地放大。
手里哪还是三明治,而是一坨不可名状的血肉,面包不是面包,而是泛着油腻光泽的皮状物,上面甚至还有清晰的皮肤纹理和汗毛,中间的午餐肉也是一团蠕动着的宛如胎盘一样的东西,这肉块甚至伸出了细小如触须般的末端,正贪婪地舔舐着他的手指。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当这团血肉察觉到毛利小五郎惊骇的目光时,它那不断变化的表面,竟然扭曲出了一个个的孔洞,从中发出了尖锐、粘腻、如同无数小虫摩擦翅膀的叽叽笑声。
那是笑声没错,怎么可能,怎么会有发声器官......
毛利小五郎的理智在疯狂尖叫,恶心和眩晕感直冲大脑,他拼尽全力想要甩开这恐怖的玩意儿,但身体却像被无形的绳索捆缚,僵硬得如同石雕,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他的眼球也无法转动,只能死死地、被迫地“欣赏”着这团血肉继续膨胀、扭曲,表面鼓起一个又一个恶心的肉瘤,如同有活物在里面钻营。
“亲爱的,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妃英理关切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毛利小五郎猛地一个激灵。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狠狠一甩手!
“啪嗒!”那团东西被他甩在了地上。
他惊魂未定地看向自己的手,干干净净,什么东西都没有。再看向地面,那只是一个普通的三明治,面包、蔬菜、火腿片散落一地,根本没有什么血肉怪物。
“爸爸?”小兰担忧地看着他。
“没事没事。”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我应该是昨晚上酒喝多了。”
妃英理嗔怪道,“让你少喝点酒你就是不听。”她把毛利小五郎的公文包递给他,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该去上班了,亲爱的。”
上班?
这个词落入耳中,带来一种奇异的陌生感。他多久没有正儿八经地去“上班”了?侦探事务所的工作……似乎不是这样的规律。
但在妃英理温柔的催促和女儿注视下,他迷迷糊糊地接过公文包,走向门口。
当他踏出家门,走到街道上时,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明亮的落地窗后,妃英理和毛利兰正并肩站在一起,脸上带着完美得如同面具般的微笑,同步地、机械地向他挥手告别。
就在毛利小五郎转过身,准备离开的刹那。
窗户后的两个身影,如同被高温炙烤的蜡像,瞬间软化、溶解。
她们的轮廓模糊、交融,最后竟然坍缩、扭曲成了一个难以形容的、由触手和蠕动血肉构成的怪物,那怪物趴在玻璃上,用无数只复眼注视着他离开的方向,正发出叽叽的笑声。
最近忙的回家就想倒头睡觉,国庆的时候应该可以攒一攒稿子,感觉这个副本越写越长了,得加快点节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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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雾中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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