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离开的两人回到车里，琴酒坐在驾驶座上点燃了一根香烟。
青木川靠着车窗，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一言不发。
车内一片死寂，伴随着最后一丝烟雾的消散，琴酒率先开口打破这份沉默：“做的不错。”
“嗯。”青木川淡淡回应。
感受到他冷漠的态度，琴酒冷笑一声：“善意提醒一下，今天可不是什么杀人技巧的复习课。”
青木川的目光从窗外收回，透过后视镜与琴酒的眼睛对视：“那么，是为了什么？那个人渣的命，还不值得如此兴师动众。”
一个外围管不住自己的成员，清理掉是必然，但通常不会用上代号成员，更不需要如此迂回地制造意外。
“他的命当然不值钱。”琴酒的声音充满轻蔑，“值钱的，是你的忠心，或者说你还剩多少的忠心。”
青木川沉默着，手指不自觉地攥紧，等待下文。
“组织过去可以容忍你只挑人渣下手的小癖好，毕竟都是杀人没有区别。”琴酒的话锋陡然一转，语气中带上威胁，“但在黑麦暴露之后，意义可就完全不一样了，你和他走的太近了。”
黑麦这个名字像一枚深水炸弹，迫使青木川的记忆不受控制地翻涌。
黑麦，或者说赤井秀一，青木川向来很欣赏他，他们的道德观几乎一样，会默契的放跑一些“小角色”，面对罪大恶极的罪犯，哪怕对方对组织还有价值，也会毫不留情的下死手，。
这种默契超越了组织要求的合作，近乎“朋友”。
青木川：“我们只是高效地完成任务，所有报告均有记录。”
琴酒嗤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讽刺，“谁能证明那份高效背后没有藏着别的东西？谁能保证FBI的老鼠没有给你灌下‘毒药’？”
琴酒从怀里掏出一把枪，咔嗒一声，放在两人中间的扶手箱上。
“你挑选任务的原则，以前是小癖好，现在就是叛徒的证据。”
青木川转头看着琴酒，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如果Boss需要证明我的忠诚，我会证明。”
“今天的测试，就是最好的证明，所以你…合格了。”琴酒一字一顿，像在敲打。
青木川下意识松了口气，至少目前他还是安全的，在这个封闭的小车里琴酒如果真想杀他，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成功反杀。
“Boss对你的信任度很高，不然你连测试的资格都没有。”琴酒将手枪收起。
“嗯。”青木川移开目光，恢复了没有感情的语调，重新望向窗外。
路上的行人很多，大多都步履匆匆，少部分的情侣有说有笑手牵着手，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在往家的方向赶去。
明明只隔着一层玻璃，那片裹挟着烟火气的温暖，却遥远得像另一个世界，与车里的人毫无关联。
琴酒沉默了几秒，方向盘在他手里打了个弯，车拐进另一条路：“你接下来去日本，你的那套算命把戏，正好适合在那里收集些零碎情报。”
青木川：“知道了。”
琴酒将青木川送回研究院门口，青木川看到门前的小摊，深深叹了口气，这种舒心的日子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收拾好小摊上的物品，青木川背着厚厚的包袱进入到研究院。刚拐过走廊，就被一个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拦住。
“老大，有人找你，现在在办公室等你。”
“知道了，不过我马上要被调到日本了，以后不要喊我老大了，喊代号。”
“好。”研究人员点点头，心中不免有些落寞，老大除了时不时拉人算卦，平常都挺好的，最起码不会突然杀人，对待他们也挺宽容的，还允许背后偷偷议论组织八卦。
青木川进到办公室里，桌前坐着一位少女，正是之前的宫野明美。
他脱下外褂挂在衣架上：“找我有什么事吗？”
宫野明美站起身循声望去，发现自己等了好久的人居然就是那个算卦师。她手里的资料袋差点脱手，一脸难以置信：“你是托卡伊阿苏？”
在她的印象里，托卡伊阿苏是组织里最年轻的代号人员，和她妹妹一样，从小在组织里长大，深受Boss信任，行踪不定极其神秘，这样的人物很难和刚才诡异的算卦师联想起来。
青木川坐到在座位后点头，“是我，所以找我有事吗？”
宫野明美坐回他的面前，将黄色资料袋递了过去：“送一份研究资料，志保说必须由你亲手收下。”
青木川打开文件，里面是一份报告单，上面写着最新的实验数据，一张小纸条夹在里头，他拿出纸条将文件原样不动的放回，“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雪莉，没有问题。”
“好。”
宫野明美离开办公室后，青木川展开手里的纸条，上面仅仅写着七个字，“周六米花大饭店”。
“日本…米花町…”青木川低声自语，将纸条凑近桌上的油灯，迅速化为一小撮灰烬，他轻轻吹散，看来这次是必须去日本了。
接下来的两天，青木川高效地处理完手头的交接工作，将他负责的研究项目暂时移交给下属。
研究院的同僚们对于他的离开，大多保持着组织成员特有的沉默，但一些细微的眼神里，还是流露出些许的惋惜，毕竟他这种上司，在组织里堪称稀有。
……
周六，日本，米花町。
飞机降落，空气中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踏上异国的土地，青木川拎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箱，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物，便是他那套算卦的行头。
和过往的行人不同，青木川走的很慢，一位少年，拎着箱子，在雨中慢悠悠的走着，还不打伞，总会引起一些路人的侧目。
一位好心的奶奶走到青木川的面前，问他：“小伙子，你是不是来旅游不认道了，要去哪里，我给你指路，这把伞给你，别来玩第一天就感冒了。”
青木川拒绝了这位奶奶的好意，将伞推回老奶奶的怀里：“不用了，我有人接，谢谢您。”
说完他还指了指旁边的黑车，这辆车从出了机场就一直跟在他后面，一看就知是组织派来的。
奶奶点头，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有人接就好，擦擦头发就赶紧上车。”
青木川接过纸巾，道了声谢，走到黑车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走吧，回住处。”
黑车停在了一栋位于米花町二丁目的老旧公寓楼前。
这栋楼位置相对僻静，不在主干道旁，住户似乎也不多，显得有些冷清。他的房间在顶层最靠里的一间。
房间不大，两室一厅带一个小阳台，家具简单，基本设施齐全。阳台视野相对开阔，可以观察到街道两个方向的动静，且隔壁房间似乎空置已久。
楼道的监控摄像头年久失修，只有一个模糊的红点偶尔闪烁，形同虚设，对于需要隐秘行动的他来说，这些缺点反而成了优点，组织能找到这么一间房也真是下了苦功。
送走手下，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青木川没有急于整理行李，而是走到窗边，交叉双臂环抱在胸前，静静地思考着。
窗外，雨，一直在下。
一小时后。
青木川乔装成普通上班族，一身西装，带着黑框眼镜，提着手提包，下了楼。
到达米花大饭店，雪莉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他走了过去，拉开面前的凳子，坐下。
雪莉抬头看了眼来人，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菜单，象征性的点了两道菜，再推到青木川面前：“看看点些什么？”
青木川垂目翻看着菜单点了一份牛排，一瓶红酒，便把菜单还给了服务员。
他双手随意搭在腿上，眼含笑意：“好久不见，这次这么着急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雪莉晃动着面前的白水：“实验出了点状况。”
青木川：“那不应该找我，我的本事可没大到可以为你遮掩实验数据。”
雪莉摇摇头：“不是数据，是一只老鼠成功变小了。”
青木川看着雪莉的眼睛，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将一只老鼠变小，这可真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都有谁知道？”
雪莉：“只有我，那组实验是我盯着的。”
青木川沉声道：“别和任何人说，实验报道里就填老鼠已经死亡。”
雪莉应声，表示知道了。
很快，饭菜陆续上桌，青木川为雪莉斟上一杯红酒，两人举杯相碰，发出一声清响。
他用刀叉抵住牛排边缘，轻轻切下一块，放入嘴中：“你来见我不会只是为了这件事吧。”
雪莉：“听说你被怀疑了？”
青木川嗔笑一声：“对啊，因为你姐姐那位前男友，今天我可是冒着很大风险来见你的。”
雪莉瞥了他一眼：“别装得好像为我能豁出命似的。要不是我们还有交易，你会搭理我？”
青木川回答得干脆：“肯定不会。”
雪莉：“我就知道。”
“对了，那天我给你姐姐算了一卦。”青木川忽然提起宫野明美，雪莉的表情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我只信科学。”她很快恢复平静。
“是吗？”青木川挑眉，“那还和我这个老神棍合作？”
“第六感。”
青木川想到自己那一堆器材，“那和玄学也差不远了，不过我也不信。”
雪莉的嘴角抽了抽，你一个算卦的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不信玄学，这合理吗。
青木川看出雪莉的疑惑，解释道：“我只信我自己，算卦的本事是我自己，所以我信。”
雪莉没再和他争辩，时间差不多了，她也是偷溜出来的。
两人结完账，一前一后离开了饭店，身影融入绵绵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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