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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庄生晓梦(10)

云谧独行不久后便看见微茫的光线里,谢晦在歧路岔口处等他。身边趴伏着一头羚羊,后腿上有伤,血流出了一条道。

“这是你猎的?”云谧问。

“是。”谢晦道,“但臣愿将它献给殿下,请殿下笑纳。”

云谧诧异,“为何?一无所获的话,不仅会被嘲讽,说不定还会被皇帝斥责。”

谢晦轻声一笑,“因此才更要献给殿下。”

云谧愣了一愣,没有坚决拒绝,只道:“多谢五郎。”

但当侍卫将羚羊抬下山后,云谧却并未将之献给皇帝。

当晚,清点各人所获时,云谧和谢晦都垫了底。

冷嘲热讽自是避免不了的。但皇帝心情极好,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至于皇帝的好心情,全因他亲自出马后猎下了一头野猪。众宠妃嫔妾、王子公主、文武官员的赞美不绝于耳。其中尤以云容的一曲琴歌最得圣心:

彼茁者葭,壹发五豝,于嗟乎驺虞!

彼茁者蓬,壹发五豵,于嗟乎驺虞!

弹唱之后,云容赞道:“朱子有言,‘南国诸侯承文王之化,修身齐家以治其国,而其仁民之余恩,又有以及于庶类。故其春田之际,草木之茂,禽兽之多,至于如此’。而今,父皇之圣恩泽被天下,才有这万物欣荣之景象。女儿有幸亲身体会,心中喜悦之情不知如何表达,便借此歌献于父皇,虽琴技生疏,歌声潦草,但诚心诚意,恳请父皇体恤,莫要嫌弃。”

皇帝大笑,“容儿不愧是朕的掌上明珠,如此心意和才华,朕自然不会嫌弃,相反,朕重重有赏!朕听闻去年晋州的手艺大师邱夫人制作了一把绝世好琴,并四处为此琴寻找可堪匹配的主人。容儿琴声甚妙,蕙质兰心,当为琴主。朕回宫后便下旨晋州,命人将琴寻来赏你。”

云容忙跪拜谢恩。

明月流光,篝火照野,亮如白昼。人群中央,少女双眸熠熠,笑靥如花。

皇帝龙颜大悦,很是畅快地对一众儿郎们逐一以所获多少而行赏。过后众人便就着篝火烤肉喝酒,载歌载舞。

云谧在人群之外,热闹之余对谢晦道:“说来也巧,倘若四妹没有献歌,我也会将此诗念给父皇听。不过若是如此,那现下的场景就不是君臣尽欢了。”

“殿下意思是……”

“《诗》嘛,你也读,我也读。虽是一样读,但你这般解,我那样解。比起朱子的解法,我更认同驺虞乃神兽,正因它仁心护佑,才使生灵得以繁衍之说。咱们这位自称仁德的陛下,却为一己之欲,发动这场千万人参与的春猎,与仁心仁德背道而驰。正当以驺虞之叹讽谏一番。”

谢晦闻言只觉哭笑不得。云谧心思灵敏,且全不将陛下放在眼里,这一招若真使出,皇帝面上无光,不可谓不损。但虽则解气,却也忤逆了天下,届时怕又是一番鸡飞狗跳,难以收场。

此时谢晦又有些感激四公主了。虽然此前他兴致缺缺,并未从众去恭维皇帝与其爱女,但当下却真心实意认为四公主琴弹得妙,话说得巧。

于是破天荒地,谢晦前去敬了云容一杯。

云容意外至极,但也将谢晦的敬酒一饮而尽。面上醉红犹胜火光。

但谢晦不等她多说什么便拎着酒壶转身而去。

苏妃见女儿低落下来的神色,便扶她坐下,顺手拿起一堆用以引火的枯茅丢进篝火之中。

“容儿你瞧这火光,乍看何其旺。但你再瞧,不过转瞬便熄了。有些人看着是人群里最光彩照人的,但也不过是金玉其外罢了。你何等的身份,何等的荣宠,当配可荫蔽你一生的参天巨木。何必去理睬那路边那一岁一枯荣的茅草?”

云容叹息一声,没有当面反驳她娘,只在心中低诉:

不是的,谢郎并非只有金玉其外,亦不是路边茅草,而是真正可倚仗的大树。

她永远记得当年,她想去给父皇看她初次梳成的少女发髻,她不再是总角孩童了,她长大了。

丫鬟们说父皇去了资善堂,她也迫不及待地去了。然后便看见了盛怒的父皇,和哪怕跪着,也仍然不服软不改口的谢晦。

后来她悄悄打听此事,那道倔强的身影便像种子一样在心底扎了根。此后,她更加留心。于是看到了这个人始终伴随于太子身边,为他执伞,对他笑语,替他拂衣正冠……温柔而专注,数载如一,哪怕她的太子哥哥在宫中已是人人或避之不及或悲叹哀惋的西山日。

当他在东宫外当风而立,辞别太子时,她在观星楼上看他。看风鼓满他清瘦而俊直的身姿,看花在他头上静静开落,看门关了,他才默默离去,步履从容稳健,不疾不徐地穿行在空荡的皇宫之中。

她虽年少,未曾真正懂得儿女情长,但她知道自己向往他,因为她在周边任何人身上都不曾感受到纯粹的情深义重,哪怕她的父皇那般宠爱皇后,哪怕她的母妃与皇后情同姐妹,哪怕皇后为二皇兄殚精竭虑,哪怕母妃为自己谋划深远,她仍时时都感觉到这些情分之中仍有这宫中人人不可回避的东西——权势与利益。

身为公主,她并不反感这些,但出淤泥的人也会倾慕纯净真挚的心。她无比歆羡太子,谢晦待他好,只是珍重他,无关其他。

只是可惜,自己不在谢晦心中,所以无缘于他纯粹的情意。

这些年来,在母妃的教导和自己的努力下,她获得了荣宠和富贵,几乎被认为是天下第一金尊玉贵的女儿,但正因如此,她也越发体会到,最无法算计的才最遥不可及。

更深风起,虽然是春夜,但山中寒气犹重。酒过三巡后帝后离场,其他人看看月影,也相继离去。

云谧回去后先让随行而来的千谨到跟前回话,问今日送来叫医治的羚羊现下如何了。

“回殿下,谢公子那箭射得深,只得请了兽医来处理,上了药,暂且无碍。那畜生半个时辰前还吃了几口,也啜了些水,现在挂在树上睡了。”

“继续仔细看顾着。待它可以走了,就放回山里去。”

云谧今日着实乏了,且大小心事此时皆已卸下,沐浴后便沉沉睡去。一觉睡到次日辰时方醒。

下床后,便透过明窗看见谢晦坐在他院子里正读着书。山桃灼灼,却衬得谢晦平和的神情越发沉静。听见靠近的脚步声,他抬首看来,双眼里便漾出一圈笑意的涟漪。

云谧倚着窗,亦不由自主微笑唤他:“五郎。”

两人一起用早膳,谢晦问道:“听小谨说您想将那头羊放生?”

“是这么打算。”

“是臣鲁莽了,或许本就不该射那一箭。”

“并非这样。五郎,我放生它是发现它是一只母羊,也许山里有它的崽子在等它回去。”

无论是母眷子,还是子恋母,都会令人心生恻隐。更何况,失恃之痛,云谧感同身受。

谢晦领会其意思,便也不再多说,只默默点头。

此后数日皆是行猎游乐宴会,并无他事。

皇帝率众尽兴而归。

等回宫后,他意外地收到了太子不再想要伴读的请求。

按历朝惯例,此时的太子约摸已可以入朝观政,而东宫各级官吏也应当逐渐充实起来。倘若真如此,云谧当然无须再要伴读,而谢晦也可以顺理成章地成为太子的一员属官,将来太子登基,他更是会荣升为天子心腹。但皇帝显然没有放云谧入朝的这种打算。而云谧也没有主动争取,因他心知即便力争也只是白费功夫。而现下他似乎只是不想要谢晦伴读了而已,只到这一步皇帝还能接受。于是应允了他。

宫外谢府,谢晦亦将自己的打算告知了母亲。

“如此也好。”冯氏道,“你在宫中伴读多年,皇帝即使再不待见太子和你,顾及体面也要赏你点什么的。不如你主动请求进国子监读书去。对于你来说,这比待在太子身边兴许更有出人头地的可能。”

“娘,我不想再在京中继续读书了。儿子读了十多年的书,足够了。儿子想出京去,正好舅舅他们走南行北,听说今年冬日里还会趁北风下南洋。儿子跟着舅舅,可以走万里路,见天下世面。”

冯氏震惊道:“不读书了?和你舅舅他们去走商?晦儿,你怎么忽然间如此糊涂了?”

“娘。儿子不是立志于行商,只是跟着舅舅去见世面而已。总会回来的。”

“但那时候再回来,这京城,甚至只是这谢府,哪里还有你的立足之地?”冯氏急得向来平和的人说话都大声起来。

“娘。这里现在就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所以儿子才要去外头谋出路,与其困于人囚于己,不如破而后立。”

冯氏眼中泛泪,哽咽道:“当年我嫁给你爹,就是希望借他谢府的东风,让我以后的孩子能够在这京城活得自在,活得风光。谁知到头来,你过得还不如你舅舅家的那些孩子,至少他们在家里在那些商贾面前,是可以抬头挺胸大方处事的。可晦儿你呢?自从先皇后去后,你越发举步维艰,动辄得咎。都怪你爹早早抛下了我们,也怪……怪太子,太不争气了!早知今日,我就不能答应送你进宫去。如今是追悔莫及了!”

“娘!”谢晦冷了脸,“太子他比我更身不由己,儿子从来没后悔过进宫伴读,以后也不想再听见娘对太子有何不敬之语。”

冯氏见谢晦如此神情,知子莫若母,她也知晓自己这是触了他的逆鳞了,便只讪讪地,低头抹泪。

母子二人俱不语片刻。

冯氏平复好情绪后,轻轻拉了谢晦坐下,温声问道:“你要走的事情,可跟三皇子说过?”

“娘,我的事何必刻意告知三皇子?”

“若他想留你在京中呢?说不定他可以为你谋一条出路。”

“娘,人需自己有价值才可以予以重任,却不可本末倒置,等着别人来赋予自己价值。”

“晦儿,娘知道你自尊自爱,可有时候低低头,也是必要的,并不可耻。”

“但是娘,儿子现在确实无需去低这个头。倘若三皇子确实要重用我,也自有他的想法与计划。我也只需先走好自己的路。”

冯氏摇摇头,“晦儿,你从小生在公侯家,即使这些年过得不如意,也没真正遭遇过被人踩在脚下的苦。当年你外公还没有入选皇商,即使生意做得再好,也常常被权贵无端欺凌,人家随随便便扯一个理由,就可以让你多年心血付诸东流。即使你外公再如何了得,凭自己的本事成了皇商,但对上还是没有硬气的资格,只能唯唯诺诺,谨小慎微,所谓夹缝中讨饭吃不过如此。正因如此,当年你祖父急需巨资弥补任上亏空的时候,你外公才想方设法地搭上这条线,将我嫁给了你爹。就是如此,若不是你爹不受他父亲和继母待见,我也远远够不上做他的正室。嫁进谢府后,娘也受了不少白眼和委屈。但你爹,他对娘是爱重的,处处为我们娘儿俩着想。娘想着,为了你爹,为了你,再多的委屈我也可以忍受,只盼将来,你爹成为侯爷,你做了世子,咱们仨便可以过舒坦的日子了。可谁知……天不遂人愿。到如今,娘已不奢求什么荣华富贵,娘只希望你以后可以活得不那么辛苦,能够不受人掣肘地过自己的小日子。但是如今,你要主动离了这京城,娘难免心惊胆颤,就怕你一步错步步错,就和你爹当年那样,豁出命去地搏一把,却还是一无所获,甚至……甚至……”

谢晦为冯氏擦去泪痕,温声道:“娘。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你放心,儿子心里有牵挂,会时刻珍重自己的。”

“娘知道,我儿心中自有乾坤,办事也素有章法。是娘关心则乱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儿子这样大了,还让娘担心伤心,是儿子不孝。但儿子答应娘,一定全身全尾安然无恙地回来。将来,儿子还要为娘挣诰命,将娘从前的遗憾都弥补回来。”

“好。娘记着你的话,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冯氏一笑,“但晦儿,你更要记住,为人母的,最希望的还是自己的儿女一生安康。在你挣前途的时候,还是以保重自己为第一要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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