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执壶为自己斟了杯酒。
“我是。”楚明澜坦然承认,却无半分惶恐,反而饶有兴致地反问,“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太子低笑一声,指尖摩挲着杯沿:“姓萧,行一。”
楚明澜终于勉强掀起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温润如玉的俊脸。对方一袭锦袍,腰间挂着块质地极佳的玉佩。
“原来是萧大公子。”
太子被他这反应逗乐了,举杯示意:“楚公子不敬我一杯?”
“敬酒多没意思。”楚明澜随手拿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不如聊聊萧大公子为何对我感兴趣?”
太子轻笑,“楚公子不妨猜一猜。”
楚明澜又趴下去,“那我不想知道了。”
萧泽的府邸坐落在皇城东侧,朱门高墙,庭院深深。一进门,便是曲折的回廊,两侧栽着名贵的花木,假山流水点缀其间,处处透着皇家的气派。
“江大人,你看!”萧泽拽着江清屿的手腕,兴致勃勃地指着一处亭台,“那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夏天在那儿乘凉最舒服。”
江清屿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座精巧的六角亭临水而建,檐角悬着铜铃,风一吹便叮当作响。
他微微颔首:“确实十分雅致。”
萧泽见他喜欢,眼睛一亮,又拉着他往内院走:“我带你去书房!我收藏了好多孤本,你肯定感兴趣。”
穿过几道月洞门,眼前豁然开朗。萧泽的书房宽敞明亮,四壁书架直抵房梁,上面整整齐齐码着各式典籍。窗边设着一张紫檀案几,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案头还摆着一盆开得正好的兰花。
这间书房很不萧泽。
江清屿的目光在书架上流连,好多书,萧泽见状,得意地凑过来:“怎么样?比翰林院的藏书如何?”
“殿下的珍藏,确实令人惊叹。”江清屿诚心道。
萧泽趁热打铁,一把抓住他的手:“江大人,你搬来我这儿住吧!书房随你用,这些书你都可以看,多好!”
“殿下,这于礼不合。”
“可是我想天天见到你。”
江清屿挣开萧泽的手,静静看了他片刻,“那我以什么身份住过来呢?”
萧泽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和将亲故算什么关系?同僚?朋友?还是……为什么想天天见到江清屿?
见萧泽愣在原地,江清屿退后一步:“殿下若没有答案,臣先告辞了。”
“等等!”萧泽慌忙拦住他,耳根发烫,语速飞快,“我、我肯定会想清楚的!你千万别着急,给我点时间……”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成了嘟囔,“反正……反正我认定你了。”
江清屿眸光微动,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那臣静候殿下佳音。”
萧泽红着脸点头,一路将人送到府门口,还不住地叮嘱:“你回去好好吃饭,别熬夜看书,我想清楚就去找你……”
江清屿被他念叨得无奈,临上马车前,忽然回头道:“殿下。”
“嗯?”
“再见。”
江清屿的马车刚驶出视线,萧泽便猛地转身,大步朝马厩走去。他心跳得厉害,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江清屿清冷的眉眼,一会儿是他那句“我们算什么关系”。
“备马!”他扬声喊道,衣袍翻飞间已跃上马背,“我要进宫!”
骏马疾驰过长安街巷,萧泽攥着缰绳的手指微微发白。他从未如此急切过,也从未如此迷茫过——他只知道,他绝不能放江清屿就这样离开。
紫宸殿内
皇帝正在欣赏一幅新得的《雪景寒林图》,内侍轻手轻脚地进来,躬身道:“陛下,五殿下求见,说是有急事。”
听闻五皇子急匆匆求见,皇帝笔尖一顿,饶有兴致地挑眉:“哦?这个时辰?让他进来。”
萧泽几乎是冲进殿内的,发冠都有些歪了,额前还沁着细汗。他扑通一声跪下:“父皇!儿臣……儿臣有事相求!”
皇帝慢条斯理地卷起画轴,打量着自己这个向来张扬的儿子:“难得见你这么着急,说吧,闯什么祸了?”
“儿臣没闯祸!”萧泽下意识反驳,随即又卡了壳,耳根渐渐红了起来,“就是……就是有件事想请教父皇。”
皇帝彻底来了性质,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说,朕听着。”
萧泽攥紧了袖口,支支吾吾道:“儿臣有个……很在意的人。想让他搬来府里同住,可他问儿臣我们算什么关系……”他越说声音越小,“儿臣答不上来……”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慢悠悠地端起茶盏:“是那个江编修吧?”
萧泽猛地抬头,脸唰地红了:“父、父皇怎么知道?”
皇帝无语地放下茶盏:“有没有可能,朕今天也上朝了?”他指了指案头的奏折,“御史参你的折子还在这儿放着呢。”
萧泽这才想起今日朝堂上的闹剧,顿时耳根更红了。他局促地站在那儿,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带,哪还有半点平日张扬的模样。
皇帝端详着眼前局促不安的儿子,唇角微微上扬:“小五啊,你这是喜欢上江编修了。”
萧泽一张俊脸瞬间涨得通红:“父、父皇!真的吗?这就是喜欢吗?”
皇帝后仰好整以暇地靠在龙椅上,“不喜欢你会日日往翰林院跑?还要人家好好一个人住到你家去?还要……”他故意拖长了声调,“特意跑来问朕你们算什么关系?”
萧泽的耳根红得几乎要滴血,殿内鎏金香炉升起袅袅青烟,将他通红的脸庞笼在一片朦胧中。
“儿臣……”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儿臣就是觉得……和他在一处特别舒坦。”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语气柔和下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见着他就欢喜,不见就想念,他说句话你能琢磨半天……”说着说着,皇帝的目光渐渐悠远,似是想起什么往事。
萧泽怔怔地望着父皇,忽然福至心灵:“就像父皇对母妃那样?”
皇帝回过神,轻笑一声:“是啊。所以朕才说,你这是喜欢上人家了。”他顿了顿,“江卿是个好孩子,就是性子淡了些。你若是真心就好好待他。”
“儿臣当然是真心的!”
“行了。”皇帝摆摆手,“你可真是青出于蓝,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追你母妃也没被人当朝参一本。”
萧泽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却听皇帝突然正色道:“不过小五,你可想清楚了?江卿是寒门出身,若真成了……”
“儿臣不在乎!”萧泽抬头,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皇帝静静看了他片刻,忽然笑了:“好。”他从案头取过一块羊脂玉佩,“既如此,这个给你。”
萧泽接过玉佩,只见上面雕着比目双鱼,顿时明白了父皇的用意,眼眶一热:“谢父皇!”
“去吧。”皇帝挥挥手,“你母妃也会高兴的。”
萧泽郑重行礼,转身时差点被自己的衣摆绊倒。皇帝看着儿子跌跌撞撞的背影,摇头失笑:“这孩子……”转头对内侍道,“去,把礼部尚书给朕叫来。”
日光西斜,萧泽打马穿过长街,守门的侍卫只见五殿下翻身上马,衣袂飞扬间,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明亮笑意。
江清屿回到自己的小院,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坐在案前,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神色沉静。
“小四。”
“在呢在呢!”活泼的电子音立刻在脑海中响起,一道淡蓝色的光幕在眼前展开,“丘丘,要开始行动了吗?”
“统计楚明澜已经搬运过的古诗。”
“好嘞!”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