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澜不在乎楚家那群虚伪势利的人,但若真因自己牵连无辜……
“疯子,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萧珏满意地笑了,指腹轻轻摩挲他的脸颊:“阿澜,你心软了。”
楚明澜别过头不想看见这张狰狞的脸,绸带勒得手腕生疼,窗外树影婆娑,萧珏的影子很长,如同无形的牢笼笼罩着他。
“殿下何必强人所难?”他冷笑,“我就是个欺世盗名的骗子,配不上东宫的厚爱。”
“我不在乎。”
楚明澜沉默,他觉得萧珏脑子坏掉了。
萧珏俯身,几乎与他鼻尖相抵:“你能造出琉璃,能引天雷,能酿烈酒……阿澜,你身上还有多少秘密?”
江清屿在扬州城的暗巷中穿行,青石板一踩一脚水,裤脚都被打湿,干了之后留下一个一个泥点子。
苏家的追兵仍在城中大肆搜捕,简直就像是这座城里的土皇帝,肆无忌惮。
“丘丘,前面有个废弃的茶寮!”小四在他脑海中低声提醒,跟着他的不多的暗卫早已经分头去引开追兵,约定了见面的地方,现下只剩江清屿一人。
江清屿闪身钻进半塌的草棚,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他背靠断墙,指尖微微发颤,他肩头的箭伤只是草草包扎,又经了水浸泡,若是能看见,就会发现伤口边缘已泛起不正常的青紫色。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火把的光亮透过雨幕晃动。
“搜!那小子跑不远!”
江清屿屏住呼吸,缓缓抽出如玉给的簪子。簪尖在掌心划出一道血痕,疼痛让他混沌的思绪稍稍清醒。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头儿,这边搜过了,没人!”
“放屁!血迹到这儿就断了,他能飞了不成?”
江清屿的指尖扣住簪尾,随时准备动手。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老大!红袖招起火了!老爷令所有人回防码头!”
追兵们骂骂咧咧地调转方向,火把的光亮渐渐远去。江清屿仍一动不动地等了半刻钟,直到小四出来从屋檐跳下来,轻巧地钻进来:“丘丘,他们真走了。”
他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汗水混着雨水搞得身上湿哒哒一片。低头看向掌心的银簪,血珠顺着花纹蜿蜒而下,这簪子有古怪。
他仔细摩挲簪身,在靠近簪尾处摸到一道几不可察的缝隙,用力一旋,簪子竟从中间分开,露出卷成细条的薄绢!
“哇,是密文!”小四凑过来,猫瞳在黑暗中泛着微光。
绢条上写着两个蝇头小字,破庙。
城郊的破庙。
江清屿蜷缩在神龛后,高烧让他的视线模糊不清。小四化作的狸花猫叼来几株草药,焦急地在他脚边打转:“丘丘,嚼这个能退热!”
他勉强咽下苦涩的草汁,从怀中取出那本浸湿后又晾干的账册。纸张已经皱缩,墨迹却清晰可辨。
“五年,苏氏漕船第七号,载粮五千石,伪作药材,运往突厥……”
一行行记录触目惊心。苏怀瑾不仅借漕运之便,将江南税粮暗中转运敌国,甚至还有铁!
江清屿指尖发冷,强撑着用雨水研墨提笔,“臣江清屿谨奏,扬州苏氏,私通突厥,盗运粮草,资敌叛国。账册为证……臣伤重难行,恐负圣恩,唯以此书明志……”
字迹渐渐歪斜,小四急得用爪子扒拉他的衣袖:“丘丘别睡!不能睡!”
还未写完,人已昏死过去。
江清屿在混沌中挣扎,意识如同被厚重的迷雾包裹,恍惚间,他听见细微的柴火燃烧的噼啪声,还有低低的交谈声。
努力睁开眼,视线模糊了片刻才逐渐清晰,眼前是跳跃的火堆。对面坐着两个身影,正是如玉和红袖招的老鸨,但她们已褪去了华服珠翠,换上了粗布衣裳。
“大人醒了?”如玉见他睁眼,轻声问道,她的声音不再婉转娇媚,而是带着几分沙哑和疲惫。
江清屿想要起身,却发现浑身无力,肩头的伤口传来阵阵钝痛。他勉强撑起身体,靠在神龛旁,警惕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老鸨叹了口气,往火堆里添了一根柴:“我是连胜,这是如玉。”
如玉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江清屿:“这是金疮药,敷在伤口上能消炎止痛。”
江清屿接过药瓶,沉默片刻,道:“多谢。”
他避开那两个人,解开肩头的布条,伤口已经红肿发烫,隐隐有溃烂的迹象,咬牙将药粉撒在伤口上。
“江大人倒是条硬汉。”
江清屿缓过气来,换了个问题问道:“你们为何要帮我?苏家的势力在扬州一手遮天,你们这样做,无异于自寻死路。”
如玉苦笑一声:“苏怀瑾作恶多端,红袖招的姐妹被他害死的不少,我早就想揭露他的罪行,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她顿了顿,眼中泛起泪光,“我姐姐……就是被他打死的。”
连胜拍了拍如玉的肩膀,对江清屿道:“如玉的姐姐曾是红袖招的头牌,因不愿做苏怀瑾的妾室,被他派人活活打死,何况楼里不少姑娘都是他扔进来的。”
“我听说红袖招起火,其他的人呢?”
连胜爽朗一笑,“都被我安置好了,江大人不必担心。”
如玉紧跟着开口描补,“大人昏迷的时候我看了那封信,知道了您的身份。”
“我们逃出来时,还带了一些苏家与突厥往来的密信,就藏在这里。”
连胜起身,走到破败的神像旁,伸手在底座下摸索片刻,取出一个油纸包。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几封泛黄的信件和一枚印章。
江清屿接过信件,借着火光细看,越看脸色越沉。信中详细记录了苏家与突厥的勾结,甚至提到了朝中有人暗中支持——信末的落款赫然是一个“李”字。
“李?”江清屿眉头紧锁,“难道是……”
如玉摇头,“并不清楚,也没有在苏怀瑾身边见过任何姓李的人。”
江清屿将信件收好,沉声道:“此事关系重大,我会尽快禀明圣上。”
如玉忧心忡忡:“可如今苏家的人四处搜捕,我们如何离开?”
就在这时,庙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三人顿时屏息凝神,江清屿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头儿!这里有火光!”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
江清屿示意如玉和连胜躲到神像后,自己则贴着墙壁,隐入阴影中。
庙门被猛地推开,几名持刀的壮汉闯了进来,为首的汉子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尚未熄灭的火堆上:“人刚走不久,追!”
待脚步声远去,江清屿才从阴影中走出。如玉和连胜从神像后探出头,脸色有些难看。
“他们很快会发现不对劲,我们必须立刻离开。”江清屿低声道。
三人迅速收拾好东西,从庙后的破窗翻出,潜入夜色中。
水声隐约可闻,月光下,一艘破旧的小船静静地停靠在芦苇丛中。如玉轻车熟路地跳上船,解开缆绳,像最娴熟的渔女,“快上来!”
江清屿扶连胜上船,自己则站在船尾,警惕地观察四周。小船缓缓驶入河道,顺着水流悄然远离。
河风拂面,江清屿望着逐渐远去的城墙,心中稍安。他转身对如玉道:“多谢二位相助,待此事了结,我必为你们请功。”
连胜摇头:“我们不要功劳,只求苏怀瑾伏法,还扬州百姓一个公道。”
如玉叹息道:“这些年,苏家横行霸道,百姓苦不堪言。江大人若能铲除这颗毒瘤,便是扬州的大恩人。”
江清屿郑重地点头:“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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