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顺流而下，很快驶入一片密林。月光被茂密的枝叶遮挡，四周一片漆黑。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水声，似乎有船只靠近。
江清屿示意众人噤声，小船悄悄靠岸，隐藏在芦苇丛中。片刻后，一艘大船缓缓驶过，船上灯火通明，隐约可见苏家的旗帜。
“是苏家的巡逻船！”如玉低呼。
江清屿目光一沉：“看来苏怀瑾已经封锁了水路。”
连胜焦急道：“这可怎么办？”
如玉思索片刻，指向对岸：“我们从那里上岸，步行绕过他们的防线。”
三人又悄悄划船靠岸，潜入密林，林中荆棘丛生，行走艰难。江清屿肩头的伤口又渗出血来，但他咬牙坚持，走在最后断路。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渐亮，远处传来鸡鸣声，隐约可见一座村庄的轮廓。
“前面有村子，我们可以稍作休整。”如玉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他们走近村庄时，却发现村中一片死寂，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味道，江清屿心中一紧，快步走进村子，房屋被烧毁，地上散落着破碎的家具和衣物，几具尸体横陈在路边，显然早已失去生息。
“这……这是怎么回事？”连胜声音颤抖。
江清屿蹲下身，检查一具尸体的伤口：“是刀伤，而且是一击毙命。这不是普通的强盗所为。”
如玉捂住嘴，“是苏家！一定是苏家！不会有别的可能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江清屿立刻拉起如玉和连胜：“快躲起来！”
三人藏进一间半塌的屋子，透过缝隙观察外面，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扫视了一眼村庄，冷笑道：“一群刁民，居然敢藏匿苏大人的婢女，真是胆大包天！”
话音未落，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突然从废墟中冲了出来，她衣衫褴褛，脸上布满泪痕，嘶声喊道：“胡说！那明明是我的女儿！她从小在这村里长大，怎么会是苏家的婢女？！”
领头的眼神一冷，连话都懒得再说，抬手一挥。
“唰！”
一道寒光闪过，老妇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瞪大眼睛，脖颈间缓缓渗出一道血线，随后“扑通”一声栽倒在地，鲜血在尘土中洇开一片暗红。
一名手下问道：“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领头人懒洋洋地说：“搜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个女人能跑多远，慢慢找就是了。”
马蹄声渐远，江清屿从藏身之处走出，看着老妇人的尸体，眼中寒意更甚。如玉和连胜跟在他身后，脸色惨白。
“苏家竟如此草菅人命……”如玉声音颤抖。
江清屿蹲下身，轻轻合上老妇人的双眼：“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村庄的惨状：“这里不能久留，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三人绕过村庄，继续向东北方向行进，一路上，江清屿的伤口隐隐作痛，但他始终未发一言。小四化作的狸花猫隐身出现在他肩膀旁边，轻轻用脑袋蹭蹭他，眼中满是担忧。
“丘丘，你的伤……”
“没事。”江清屿在脑海里和他沟通，“先离开扬州地界再说。”
又过了好一阵，他们终于抵达一处隐蔽的山洞，如玉从包袱里取出干粮分发，连胜则想帮江清屿重新包扎伤口，被婉言谢绝。
“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如玉问道，“苏家步步紧逼，我们恐怕很难摆脱。”
“从这里向北，有一条小路可以绕过官道，直通淮河。只要能渡河，就能甩开追兵。”
“可那条河水流湍急，没有船怎么过去？”
“沿岸必然有渔村，我们可以找渔民帮忙。”
三人简单休整后，趁着夜色继续赶路，山路崎岖，月光被云层遮挡，四周一片漆黑。小四走在最前方，趁着其他两人都看不见正大光明引路。
突然，小四停下脚步，耳朵竖起：“丘丘，前面有人！”
江清屿立刻示意大家隐蔽，片刻后，一队举着火把的士兵从前方经过，铠甲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是府兵！”连胜压低声音，“他们也是听了苏家命令来追我们。”
“苏家竟真成了扬州土皇帝了。”
待府兵走远，三人继续前行。然而，刚走出不远，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犬吠声。
“不好，是猎犬！”如玉脸色骤变，“他们发现我们了！”
“分开走！”江清屿当机立断，“连胜，你带如玉姑娘走，我引开他们，河边汇合，若是我没到，不用管我直接走！”
“大人！”如玉还想说什么，却被连胜一把拉住。
“保重！”连胜深深看了江清屿一眼，拉着如玉转身钻入密林。
江清屿深吸一口气，朝另一个方向疾奔而去。
身后追兵的火把如点点鬼火，越来越近，江清屿的体力逐渐耗尽，肩头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衣衫。
就在他即将力竭时，前方突然出现一道断崖，崖下是奔腾的流水。
“丘丘！跳下去！”
江清屿回头看了一眼追兵，火光中，领头人狰狞的面容清晰可见，他不再犹豫，纵身跃入冰冷的河水中。
河水瞬间淹没了他，刺骨的寒意让伤口如同刀割，江清屿奋力挣扎，却被湍急的水流裹挟着向下游冲去。
意识逐渐模糊之际，他感觉小四正用尽全力叼着他的衣领，向岸边游去。
不知过了多久，江清屿被冲上一处浅滩，他剧烈咳嗽着，勉强翻过身，侧头发现小四正湿漉漉地趴在自己身旁。
“小四……”他轻轻抱起猫咪放在自己胸膛上，“谢谢。”
小四虚弱地“喵”了一声，蹭了蹭他的手心。
阴差阳错，河水把江清屿居然已经冲过来了，不用再想着如何渡河，希望连胜和如玉那边不要等自己直接离开。
缓了好一阵，江清屿抱着小四，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上岸，他的衣衫破烂不堪，伤口被河水泡得发白，眼神还保持着清明。
“丘丘，前面有炊烟！”小四在他怀中抬起头。
江清屿顺着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一座小村庄。他勉强打起精神，朝村子走去。
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孩童正在玩耍。见到浑身湿透的陌生人，他们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好奇地围了上来。
“你是从河里来的吗？”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大胆地问道。
江清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是啊，我的船翻了。”
“阿爷！阿爷！有人落水了！”孩子们嚷嚷着跑进村子。
不多时，一位白发老者拄着拐杖走来，上下打量了江清屿一番：“跟我来吧。”
老者将江清屿带到自家院子，让老妻拿来干净的衣物和伤药，江清屿道谢后，简单处理了伤口，换上衣衫。
“老丈，这里是何处？”他问道。
“北山村。”老者递给他一碗热粥，“客人从哪里来？”
“来自扬州，船不慎翻了，捡回一条小命。”江清屿接过粥碗。
老头笑呵呵，“扬州是个好地方啊，客人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江清屿喂小四喝了点粥，随后沉沉睡去。
醒来时已是傍晚，院子里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阿公，那人的身份会不会不对？”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充满担忧。
“嘘——小点声！”老者压低声音，“我看他面相端正，不像是歹人，估计就是遭了难。”
江清屿轻轻推开门，院中的谈话戛然而止，年轻男子有些尴尬地站起身，老者则神色如常：“饿了吧，灶上还热着饭菜。”
“多谢老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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