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的小路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前行。车轮碾过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楚明澜靠在车厢内,透过帘缝望着逐渐远去的城墙轮廓,心中五味杂陈。
裴月白递给他一壶酒:“喝点吧,能暖和些。”
楚明澜接过酒壶,仰头灌了一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裴月白摇头:“慢点,这酒烈。”
“江南……”楚明澜低声呢喃,“我该去哪里?”
裴月白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到杭州,那里有我一位故友,他会安顿你。之后的路,你自己选。”
楚明澜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你说,他会找我吗?”
裴月白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谁?太子?”
楚明澜没有回答,只是又喝了一口酒。
裴月白叹了口气:“你若是放不下,何必走这一遭?”
“我不是放不下,”楚明澜讪笑,“都到了这一步,容不得我后悔了。”
马车渐行渐远,楚明澜闭上眼,任由酒意和疲惫将自己淹没。
东宫内,萧珏站在窗前,手中捏着一枚玉佩——那是他在乱葬岗找到的,楚明澜的贴身之物。玉佩冰凉,在自己手中染上体温,仿佛是它主人的温度。
“殿下,”侍卫统领低声禀报,“查到了,有一辆马车从城南离开,车上的人形迹可疑,像是曾经和那位交好的郎中。”
“追!”萧珏眼中燃起一丝希望,“无论他逃到哪里,都要给我带回来!”
侍卫统领犹豫道:“可是陛下有旨,您不能离开东宫……”
萧珏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拿着这个,调动底下另一批人,秘密行事。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必须活着带回来!”
侍卫统领恭敬接过令牌,躬身退下。
萧珏低头看着手中的玉佩,轻声自语:“阿澜,你逃不掉的。”
翌日,江清屿刚踏入翰林院,便听见几名同僚低声议论。
“听说了吗?那边,”说话的人指了指东宫的方向,“昨天晚上有动静,似乎还是之前的那桩事。”
“不是说人已经失踪很久了吗?”
“谁知道呢,上头的事,哪是我们能揣测的?”
江清屿神色如常地走过,仿佛未曾听见。他刚坐下,小四便从窗台跳进来,蹭到他的手边。
“丘丘,太子正在派人追查楚明澜的下落。”
江清屿轻轻抚摸着猫背,低声道:“楚明澜现在到哪儿了?”
“已经过了洛阳,再过几日就能到扬州。”
江清屿点点头:“以他的本事,只要离开长安,太子再想找到他就难了。”
小四歪头看他:“我们不做点什么吗?”
“做,当然要做,今天下值我们就去做。”
正说着,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萧泽大步走进来,手里拎着一个食盒,笑容灿烂:“江大人,今日我带了你爱吃的蟹黄包!”
江清屿抬眸,眼中不自觉地漾起一丝笑意:“殿下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早?”
萧泽将食盒放在案上,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想你了,不行吗?”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江清屿耳尖微红,轻咳一声:“殿下慎行。”
萧泽哈哈一笑,毫不在意地坐下,顺手翻开他面前的奏折:“今日忙什么?我帮你。”
江清屿无奈,却也没有阻拦,只是将食盒打开,香气顿时弥漫开来。他夹起一个蟹黄包,咬了一口,鲜美的滋味在舌尖化开。
萧泽撑着下巴看他,眼中满是宠溺:“好吃吗?”
江清屿点头:“嗯。”
萧泽笑得更加灿烂,“我已经吃过了,不用给我留。”
两人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相处,周围的人早已对此见怪不怪,反正一个两个都不是他们能指摘的人,随便吧。
扬州城,烟雨朦胧。
楚明澜站在客栈的窗前,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这里与长安截然不同,没有高墙深宫,没有勾心斗角,只有寻常百姓的烟火气。
千年江南,好像从未变过。
裴月白的故友为他安排了一处僻静的小院,院中种着几株杏树,枝叶葱郁,透着一股可怜的生机。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裴月白问。
楚明澜沉默片刻,道:“或许……开一间铺子吧。”
裴月白挑眉:“卖什么?”
“卖一些吃食吧,”楚明澜笑了笑,“我在府里做饭,自认为手艺还不错。”
裴月白点头:“也好,总得有个营生,到时候我可要尝一尝。”
楚明澜望向远方,眼神渐渐坚定:“这一次,我要为自己而活。”
夕阳西沉,翰林院内的官员们陆续离去,江清屿整理好案头的文书,抬眸看了一眼窗外渐暗的天色。
萧泽懒洋洋地倚在门边,笑道:“江大人,今日可算忙完了?”
江清屿起身,唇角微扬:“殿下今日倒是耐心。”
萧泽走过来,顺手接过他手中的书册,指尖蹭过他的手背,低声道:“等你,多久都值得。”
江清屿耳尖微热,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轻咳一声。
萧泽笑得促狭,却也没再逗他,只道:“走吧,我送你回府。”
两人并肩走出翰林院,暮色中的长安城华灯初上,街市依旧热闹。行至岔路口,江清屿忽然停下脚步:“殿下,今日我还有些私事要办,就不劳烦相送了。”
萧泽挑眉:“什么事?我陪你。”
江清屿摇头:“小事而已,殿下不必挂心。”
萧泽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凑近,压低声音:“江清屿,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江清屿神色不变,只淡淡道:“殿下多虑了。”
萧泽眯了眯眼,终究没再追问,只道:“那你自己小心,早些回去。”
待到一刻钟后,江清屿估摸着萧泽已经离开,换了一身素色布衣,发髻用发带束起,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寻常书生。
他穿过熙攘的街市,最终停在一座灯火通明的三层楼阁前——醉仙楼,长安城消息最灵通的歌楼。
门口揽客的眼尖,见他虽衣着朴素,但气质出尘,立刻堆笑迎上来:“这位公子,头一回来?”
江清屿压低声音:“不必,我约了人。”
揽客的会意,笑眯眯地让开:“那公子楼上请。”
江清屿径直上了二楼,挑了个临窗的角落坐下。很快,一名抱着琵琶的歌女袅袅婷婷走来,柔声道:“公子听些什么?”
他抬眸,淡淡道:“听说醉仙楼的姑娘消息灵通,不知可否打听些事?”
歌女眸光一闪,笑意更深:“那得看公子想问什么了。”
“滚开!”
外面一阵喧哗。
江清屿心头一跳,还未反应过来,雅间的门已被人一把推开——萧泽面色阴沉地站在门口。
“江、清、屿。”他一字一顿,声音里压着怒意,“你最好解释一下,为何会在这儿?”
歌女吓得抱起琵琶就溜,江清屿沉默一瞬,轻叹:“殿下怎么找来的?”
萧泽冷笑:“我留了人跟着你,本是为了护你安全,结果你倒好——”他大步走近,一把扣住江清屿的手腕,“跑来这种地方,还说自己有事,嗯?”
江清屿试图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只得低声道:“待会儿同殿下解释。”
“为什么是待会儿?我现在就要听!”
江清屿无奈:“殿下,这是在外面。”
萧泽直接揽住他的腰将人带起来:“那我们现在就回去。”
江清屿被他半搂半抱地带出醉仙楼,一路上引来无数惊诧的目光。他压低声音:“萧泽!放开!”
萧泽充耳不闻,直到将他塞进候在街角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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