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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竞争

既然我现在无法退出游戏,那还是先好好青训好了。

不是因为我心态好,是因为我真的没招了。

每天的训练日程被填得满满当当,像一台精密运行的机器被设定了固定程序。清晨的体能拉练,上午的技术打磨,下午的战术演练和分组对抗,晚上还有加练和录像分析。拜塔慕尼黑的青训体系以其严苛和高效闻名,而我,作为这个体系里最新、也最“特殊”的一员,被这股洪流裹挟着向前奔跑。现实世界失联的恐慌被高强度的训练暂时压制,身体在一次次极限冲击中发出疲惫的抗议,又被那股不属于我的、强悍的力量强行安抚下去。我像一个被丢进顶级方程式赛车的初学者,凭借着作弊得来的超级引擎,在陌生的赛道上横冲直撞,努力不让自己翻车。

内斯似乎真的很想和我打好关系。凯撒不在场的时候,他那张精致的娃娃脸总会适时出现,带着温和无害的笑容。训练间隙递来一瓶补充电解质的运动饮料,拉伸时分享他带来的家乡汉堡的小点心(虽然味道有点奇怪),甚至在我一次略显笨拙的德语表达卡壳时,他会立刻用更简单清晰的词汇帮我解围。他的友善是润物细无声的,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仿佛在凯撒划定的禁区边缘,偷偷摸摸地撒下友谊的种子。

“Asaru,刚才那个反越位跑动很漂亮,时机抓得正好!”一次分组对抗后,内斯小跑过来,递给我擦汗的毛巾,梅色的眼睛弯成月牙,真诚地夸赞道。他的目光扫过不远处正被助理教练围着讨论数据的凯撒,声音压低了些,“Kaiser也看到了,他刚才那个眼神……嗯,很专注。”

我接过毛巾,擦了擦顺着额角滑落的汗珠,心里却没什么被夸赞的喜悦。凯撒的“专注”眼神?我太熟悉了。那不是欣赏,是冰冷的评估,是猛兽锁定猎物般的审视。每次训练,我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炽热又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牢牢钉在我身上,仿佛要把我的骨头都烧穿,把每一丝潜力都榨取出来。那目光里没有队友间的温度,只有纯粹的竞争和毫不掩饰的敌意。

宿敌?不,我一点都不想拥有这种东西。尤其是在这个前途未卜、孤立无援的游戏世界里。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尤其这个敌人还是队里说一不二的王牌。我渴望的是融入,是配合,是像和内斯这样轻松一点的交流,而不是时时刻刻被架在火上烤。

所以,当内斯又一次在凯撒去开会时,悄悄凑到我旁边,问我是否需要帮忙调整护腿板松紧时,我抓住了机会。

“内斯,”我一边整理着球袜,一边状似无意地开口,声音也放得很轻,“你……和Kaiser关系很好吧?认识很久了?”

内斯帮我固定护腿板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抬起头,梅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接着是明显的苦恼。他叹了口气,肩膀垮下来一点:“嗯……算是吧。从青年队选拔时就认识了。Kaiser他……是那种目标非常明确,对自己和周围人都要求极高的人。”他斟酌着词句,像是在描述一件易碎的艺术品,“所以,他对你的态度……Asaru,你别太往心里去。他只是……嗯,不太习惯有人能这么快接近他的水平线。”他试图安慰我。

“我明白。”我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诚恳又带着点困扰,“但每次训练都被他用那种眼神盯着,感觉压力很大。内斯,你比较了解他,你觉得……有什么办法能稍微改善一下关系吗?至少让他别把我当成必须立刻踩死的虫子?”我半开玩笑地说,但语气里的无奈是真实的。

“改善关系……”内斯歪着头,陷入了认真的思考,那模样像极了在解一道复杂的数学题。他白皙的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自己一缕紫粉色的发梢,“送礼物?恐怕不行。Kaiser不是那种类型。以前队里有人试着送过新款的护腕或者音乐播放器,都被他原封不动地退回来了,连句话都没有。他好像只对……嗯……”内斯的脸颊微微泛红,声音更小了,“情人节的时候粉丝送的巧克力会收,但那是统一送给俱乐部的。至于吃的喝的……他明确表示讨厌牛奶,闻到味道都不行。面包的话……好像还行?但我也说不准,有时候看他早餐会拿可颂,有时候碰都不碰。哇……这样一想,Kaiser还真是……”他苦恼地皱起了鼻子,“……挺难搞定的。”

听完内斯的描述,我只觉得眼前一黑。讨厌牛奶,面包看心情,只收情人节巧克力?这哪里是难搞定,简直是社交黑洞级别的存在!送礼这条路基本堵死。难道要靠进球去“打动”他?那只会让宿敌之火越烧越旺吧!

“那……他有没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事情?或者……比较好说话的时候?”我不死心地追问。

内斯努力回忆着,梅色的眼睛眨啊眨:“特别在意的事情……当然是足球,还有他的‘帝王’地位不能动摇。好说话的时候……好像没有特别明显的?不过他心情好的时候,嗯……大概就是进球特别漂亮或者训练特别顺利的时候?但那种时候他通常更专注于自己,也不太理人。”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不过,Kaiser有时候人其实……也不算太坏。”

听到内斯说凯撒“人其实不算太坏”,我下意识地接了一句:“是吗?那还好。我从小到大身边基本也没什么真正的坏人。”话一出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跳进了脑海。那个在埼玉,从爱哭包一路成长为“埼玉县最强前锋”,又一度因为想装酷装大人而让我倍感压力的家伙。“除了……嗯,我的一个竹马,之前有阵子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装酷装深沉,整天板着脸,话也变少,弄得我特别难受,相处起来压力巨大。不过后来……”我嘴角忍不住弯起一丝笑意,“他又变回来了,话唠,啰嗦,管得还宽。但我现在……好像暂时联系不上他了。”说到最后,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洁世一那个笨蛋,在现实世界发现我失联,会不会急疯了?蜂乐回的电话轰炸大概能把手机打爆吧?

“竹马?联系不上?”内斯捕捉到了我语气里的变化,梅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纯粹的好奇,“Asaru你是刚来德国不久吗?和家人朋友分开很不习惯吧?”他的关心很真诚。

“啊,是啊。”我回过神,顺着他的话回答,“刚来没多久。选择拜塔慕尼黑……”我顿了一下,一个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这是个机会!一个探听诺亚消息的机会!我立刻调整表情,露出一个带着点憧憬和粉丝心态的笑容,“当然是因为诺埃尔·诺亚啊!世界级的前锋!谁不想在他曾经战斗过的地方踢球呢?”我的目光紧紧锁住内斯,观察他的反应。

“哦!诺亚前辈!”内斯果然毫无防备,脸上立刻露出“原来如此”的了然表情,甚至带上了几分与有荣焉,“他的确是我们俱乐部的传奇!现在也还在队里呢,一线队的绝对核心!世界第一前锋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他兴致勃勃地说,显然对俱乐部这位旗帜性人物充满敬意。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诺亚!他果然还在拜塔!而且……世界第一前锋!和我在那个宛如预言的梦境里看到的成熟体态完全吻合!一股巨大的激动和难以言喻的亲切感瞬间攫住了我,几乎要冲破胸腔。我强压着情绪,继续用好奇粉丝的语气套话:“真的吗?他还在踢?天啊!那岂不是……呃,我是说,他看起来状态怎么样?粉丝是不是特别多?在慕尼黑是不是像国王一样?”我努力让自己的问题听起来像是狂热粉丝的八卦。

内斯完全没察觉到我的真实意图,很自然地接话:“状态?简直逆天!三十岁的人了,场上跑动和冲击力比很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还猛!技术更是炉火纯青。粉丝?那当然是海量!主场安联球场每次他出场,欢呼声都能掀翻顶棚!在慕尼黑,诺亚前辈的地位……”他正要眉飞色舞地继续描述这位传奇球星的盛况——

“聊得很开心?”

一个冰冷、磁性、带着明显嘲讽意味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锥,毫无预兆地从我们身后刺来!

我和内斯同时浑身一僵,仿佛被瞬间冻住。刚才还轻松聊天的氛围荡然无存,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上来。我甚至能听到内斯倒抽一口冷气时那细微的“嘶”声。

僵硬地转过身。米歇尔·凯撒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我们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他双臂环抱,姿态慵懒地斜倚着更衣室外的储物柜,金色的长发有几缕随意地搭在肩头,在顶灯下流淌着冷冽的光泽。他那张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冰蓝色的眼眸如同极地寒冰,冷冷地扫过内斯,最后如同两把精准的手术刀,牢牢地钉在我身上。眼角那抹标志性的绯红眼影,此刻像是凝固的火焰,散发着无声的压迫感。

“K… Kaiser!”内斯瞬间站直,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刚才侃侃而谈的轻松消失无踪,只剩下慌乱和紧张,“我…我们只是在讨论诺亚前辈…还有Asaru她刚来德国……”他试图解释,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发颤。

凯撒像是没听见内斯的话,目光依旧锁死在我身上,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剥开皮肉,直视灵魂。他唇角勾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哦?看来我们的‘远东飓风’适应得不错,这么快就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了?”他刻意加重了“朋友”两个字,尾音拖得长长的,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冷汗瞬间浸湿了我的后背。我能感觉到内斯在我旁边几乎要窒息了。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打圆场,挤出一点僵硬的笑容:“Kaiser,我们只是随便聊聊……”

“随便聊聊?”凯撒终于将视线稍微移开了一点,落在我脸上,但那冰冷的压力丝毫没有减弱。他直起身,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朝我们走来。锃亮的球鞋踩在更衣室光滑的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压迫的“嗒、嗒”声,每一下都像敲在我的神经上。他在距离我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下,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几乎将我完全笼罩。一股混合着高级须后水、汗水和一种独特冷冽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微微俯身,冰蓝色的眼眸近距离地逼视着我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的不再仅仅是敌意,而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危险的审视和一种被挑战权威的愠怒。

“Edoda,”他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告诉我,你这么急切地打听诺亚,打听俱乐部的核心,费尽心机地接近我的中场……”他眼角的余光冷冷地瞥了一眼旁边噤若寒蝉的内斯,“是想做什么?”他顿了顿,身体又微微前倾了一分,冰冷的吐息几乎拂过我的额头,一字一句,如同宣判:

“是觉得我这个‘王牌前锋’的位置,坐得太稳了?”

“是想取而代之吗?”

这顶帽子扣得又大又沉!我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股巨大的冤屈感直冲头顶。“我没有!”这三个字几乎要脱口而出,带着被误解的愤怒。取代他?我连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未来会怎样都不知道!我只想在这个该死的游戏里生存下去,找到回去的路,顺便……也许能远远看一眼那个存在于我童年记忆和梦境里的诺亚!

内斯也急了,顾不上害怕,急切地想要解释:“Kaiser!不是这样的!Asaru她只是刚来,对俱乐部传奇很好奇,是我多嘴……”

“闭嘴,内斯。”凯撒的声音不高,甚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他没有回头,只是抬起一只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目光依旧如同冰锥般钉在我脸上,将内斯所有未出口的话都堵了回去。

更衣室外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咚咚咚,像要挣脱束缚跳出来。凯撒的视线带着巨大的压迫感,仿佛有实质的重量压在我的肩膀上。那里面没有一丝玩笑的成分,只有冰冷的审视和一种被侵犯领地后的高度戒备。宿敌?这已经超出了宿敌的范畴,更像是一个帝王在审视一个可能动摇他王座的叛乱者。

就在我被他看得几乎要喘不过气,大脑一片空白,搜肠刮肚也找不到一句能化解这致命误会的辩解时,凯撒那紧抿的、线条完美的薄唇再次动了动。他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极锐利的光芒一闪而过。

“既然都是前锋,”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慵懒的傲慢,但其中的冷意丝毫未减,“光靠嘴皮子和拉拢人心可不够。”

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如同俯视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下次分队对抗。”

“你和我,各带一队。”

“用进球说话。”

“让我看看,你这个‘飓风’,到底有多少斤两,值不值得我……‘关注’。” 他刻意在“关注”二字上加重了语气,那冰冷的意味比直接的威胁更让人头皮发麻。

说完,他甚至没给我任何回应的时间,仿佛刚才的宣战只是通知一个既定事实。他最后冷冷地扫了我一眼,那目光如同淬毒的冰刃,然后干脆利落地转身。金色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冰冷耀眼的弧线。他没有再看内斯一眼,迈开长腿,径直走向更衣室深处,背影挺拔而孤绝,带着生人勿近的帝王气场。

直到凯撒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更衣室的拐角,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才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我僵硬地站在原地,后背的冷汗已经湿透了训练服里层,紧贴着皮肤,一片冰凉。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一种更深的无力感。取代他?这个指控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口。我只是想在这个鬼地方生存下去啊!

“As… Asaru……”内斯的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的胳膊。他脸色苍白,梅色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歉意和担忧,“对…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拉着你说那么多,还被Kaiser听到了……他好像……真的误会了……”他懊恼得几乎要哭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翻腾的情绪,抬手抹了一把额角的冷汗,声音还有些发紧:“不关你的事,内斯。是我问得太多。” 我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来,这场‘考试’是躲不掉了。”

这像是通往生存之路必须跨越的一道天堑。米歇尔·凯撒,这个拜塔U18的帝王,用他冰冷的目光和一场进球对决,在我面前划下了一道清晰无比的界限。要么证明自己有价值,要么……被他彻底碾碎。

***

凯撒的“宣战”像一道无形的鞭子,抽打在我本就紧绷的神经上。训练中的对抗性肉眼可见地升级了。分组时,只要我和凯撒不在同一队,他所在的队伍就像是打了鸡血,尤其是负责盯防我的球员,简直拿出了正式比赛的拼抢强度,动作凶狠,寸土不让。凯撒本人更是火力全开,每一次触球都带着摧毁一切的凌厉,射门角度刁钻,力量恐怖,仿佛要将球网连同守门员的信心一起洞穿。他在用实际行动告诉我:这里是他的地盘,他的王座,不容挑衅。

而我,除了咬牙硬扛,别无选择。那股不属于我的力量在高压下运转到了极致。速度、力量、爆发力、对抗性……我将身体的机能压榨到极限,在肌肉的酸痛和精神的紧绷中,一次次强行突破围剿,一次次用更蛮横、更不讲理的进球予以回击。每一次成功的突破,每一次洞穿凯撒所在队伍的球门,都会引来队友(蓝队队员)压抑的欢呼和凯撒那边更加冰冷锐利的注视。训练场变成了无声的战场,空气中弥漫着汗水、草屑和浓烈的火药味。施密特教练对此似乎乐见其成,记录板上的笔迹愈发狂放,看向我和凯撒的眼神充满了发现宝藏的兴奋。

终于,到了凯撒指定的“考试日”——一场由他主导分组、强度拉满的内部对抗赛。他显然动用了“王牌”的特权,将内斯牢牢地划拨到了他的红队阵营,同时挑选了几个配合最默契、防守最硬朗的球员。而我所在的蓝队,则是相对年轻、冲击力强但配合稍显生疏的一批人。

“听着,蓝队!”赛前,我站在围成一圈的队友面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有力,尽管掌心全是汗,“我们实力可能不如红队均衡,但我们有速度,有冲击力!别被Kaiser的名头吓住!多跑动!多接应!拿到球,有机会就果断前插!把节奏带起来!防守时,看死自己的人,别轻易被拉扯开!压缩空间!”我快速布置着,试图用简洁的指令激发团队的斗志。队友们看着我,眼神里有紧张,有怀疑,但也有一丝被我的表现点燃的信任火花。

另一侧,凯撒甚至没有围圈。他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内斯如同影子般立在他侧后方半步。凯撒冰蓝色的眼眸扫过自己的队员,没有多余的废话,只吐出几个冰冷的单词:“碾碎他们。”那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红队的队员们立刻挺直了腰板,眼神变得凶狠而专注。内斯看了我一眼,梅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歉意和无奈,随即也低下头,收敛了所有情绪,进入了战斗状态。

哨声如同发令枪,点燃了早已蓄势待发的硝烟。

比赛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红队在中场核心内斯的精准调度下,牢牢掌控着球权,传递流畅而富有压迫性。凯撒如同游弋在锋线的顶级猎食者,跑位飘忽灵动,每一次触球都带着致命的威胁。他并不急于射门,而是利用自己强大的牵制力,不断拉扯蓝队的防线,为队友创造机会。很快,红队就凭借一次精妙的肋部配合,由插上的边前卫首开纪录。

0:1!

进球后的红队气势更盛,攻势如潮。蓝队被压得喘不过气,只能疲于奔命地防守。我的位置被红队一个身高体壮、作风极其硬朗的后卫如影随形地盯防着,小动作不断,对抗极其凶狠,几乎不给我舒服拿球的机会。凯撒远远地看着,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嘲讽,仿佛在欣赏猎物徒劳的挣扎。

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破局!必须让球动起来,把节奏抢回来!

机会在一次蓝队的后场抢断后出现。中后卫一个大脚解围,球高高飞向前场右路,落点并不好。负责盯防我的红队壮汉后卫卡住位置,准备轻松将球顶回中场。就在他起跳的瞬间,我猛地从他身侧启动!将速度瞬间提升到极限!如同一道撕裂空间的红色闪电!

那后卫只觉身侧刮过一阵狂风,再抬头,我已经抢先半个身位,高高跃起!用胸部将那个又高又飘的解围球硬生生卸了下来!球落地弹起,我右脚外脚背顺势向前一趟,人球结合,瞬间冲了出去!

“拦住她!”红队后防线上响起一片惊怒的吼声。

前方一片开阔!我带着球,如同脱缰野马,向着红队的禁区狂飙突进!风声在耳边呼啸,草皮在脚下飞速后退。盯防我的壮汉后卫在后面拼命回追,但距离在被无情地拉开。红队的另一名中卫仓促补防过来,试图封堵我的内切路线。

来吧!我眼中只有前方球门和那个挡在路上的身影。没有丝毫减速!就在两人即将相撞的瞬间,我的右脚将球向右前方轻轻一拨,身体却猛地向左做出一个极其逼真的沉肩虚晃!那补防的中卫重心瞬间被骗,下意识地向左移动封堵!

就是现在!我的左脚如同闪电般跨出,追上被拨开的皮球!一个干净利落的油炸丸子!右脚内侧迅速将球扣回身体右侧!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鬼魅!那名被骗开重心的中卫连我的衣角都没碰到,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从他身侧的空档呼啸而过!

单刀了!

眼前只剩下红队的门将!他弃门出击,试图缩小我的射门角度。

没有时间犹豫!没有空间调整!我甚至没有进入禁区!就在距离球门还有二十七八米的位置,身体重心微微向□□斜,右腿如同拉满的强弓,肌肉瞬间绷紧到极致,小腿如同鞭子般全力抽出!脚背狠狠地抽在足球中下部!

“嘭——!!!”

一声如同平地惊雷般的巨响!足球化作一道模糊的白色残影,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以一条近乎笔直的、刚猛绝伦的轨迹,如同出膛的炮弹,直轰球门右上角!绝对意义上的死角!理论上的死角!

红队的门将做出了极限扑救,身体完全舒展开,指尖似乎蹭到了球皮?但毫无意义!这球的力量和速度已经超出了人类反应的极限!

“唰——!”

足球狠狠地砸在球门内侧上沿的边网,发出清脆的摩擦声,然后急速下坠,在门线内疯狂旋转!

1:1!

整个训练场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只有足球在球网里旋转摩擦的“沙沙”声和我自己剧烈喘息的声音清晰可闻。蓝队的队员们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下一秒才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几乎要掀翻顶棚的狂吼!

“Asaru——!!!!”

“Goal!!!!!”

“上帝啊!这球!这球!!!”

他们疯了一样冲向我,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劫后余生的激动!刚才被压制的憋屈在这一刻彻底释放!这个进球不仅扳平了比分,更点燃了蓝队所有人的斗志!这是对凯撒红队强大压制力的最有力回击!

我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汗水顺着额角滑落。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越过庆祝的队友,投向红队半场。

凯撒站在那里。金色的长发有几缕被汗水粘在额角。他冰蓝色的眼眸不再是之前的冰冷嘲讽,而是如同凝固的深潭,死死地盯着球门里还在旋转的皮球,又缓缓移到我身上。那眼神极其复杂,充满了震惊、审视,以及一种被更强大力量冲击后产生的、难以言喻的悸动。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紧紧的。那道绯红的眼影,在阳光下仿佛凝固的火焰。他没有说话,但周身的气场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再是纯粹的睥睨,而是多了一种棋逢对手的凝重。

内斯站在他身边,梅色的大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脸上是纯粹的、不加掩饰的震撼。他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突然降临人间的怪物。

教练在场边激动地挥舞着拳头,对着助理教练的耳朵大声吼着什么,唾沫星子横飞,记录板被他拍得啪啪作响。看向我的眼神,炽热得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

比赛重新开始。凯撒的进攻**被彻底点燃了!他不再满足于组织和牵制,而是频频回撤要球,亲自带球推进。他的技术华丽而致命,盘带如同舞蹈,传球精准如手术刀。但蓝队被我的进球彻底激活了!士气高涨,跑动更加积极,拼抢更加凶狠。我们利用速度和冲击力,不断地冲击着红队的防线,试图打乱他们的节奏。

凯撒在一次禁区前沿的拿球,被蓝队两名球员包夹。他展现出惊人的控球能力,脚下如同穿花蝴蝶,连续两个踩单车晃开一丝空档,就在他准备起脚抽射的瞬间,一道红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侧后方杀到!是我!

预判!启动!滑铲!

我的动作快如闪电,时机把握妙到毫巅!脚尖精准地捅向他脚下的皮球!凯撒显然没料到我的回防如此迅速和凶狠,他试图拉球转身躲避,但我的铲抢范围极大!

“砰!”

沉闷的撞击声!我的鞋底结结实实地铲在了他支撑脚的脚踝侧面!

“呃!”凯撒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一个踉跄向前扑倒在地!足球被我一脚捅出了边线。

哨声尖锐响起!裁判指向犯规地点——禁区弧顶外一点,一个位置极佳的任意球。

红队的队员立刻围了上来,愤怒地指责我动作太大。蓝队的队员也围过来保护我,双方推搡着,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我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看向倒地的凯撒。他单手撑地,另一只手捂住了被铲中的脚踝,金色的长发垂落,遮住了他的表情。内斯第一时间冲到他身边,焦急地询问着。

心头一紧。刚才那一下……好像铲得有点狠?虽然是冲着球去,但高速对抗下收不住力了。我连忙走过去,想看看他的情况。

“Kaiser,你怎么样?”我蹲下身,语气带着一丝紧张和歉意。

凯撒缓缓抬起头。几缕金发黏在他汗湿的额角,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了之前的冰冷,也没有愤怒,反而像是被疼痛激发出了一种更加锐利、更加野性的光芒。他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如同受伤的猛兽,带着痛楚、难以置信和一种被彻底激怒的狂暴。他猛地甩开内斯试图搀扶的手,咬着牙,自己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左脚踝明显不敢用力,只能虚点着地。

“滚开。”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压抑的痛楚和极致的冰冷,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一种被侵犯了绝对领域的暴怒。那抹绯红的眼影,此刻像是燃烧的怒火烙印。

他拒绝了队医的检查,咬着牙,一瘸一拐地走向罚球点。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但背脊却挺得笔直,带着一种不肯低头的倔强和帝王般的尊严。

内斯担忧地看了我一眼,又赶紧跟上去,站在凯撒身边,准备配合任意球战术。

裁判示意人墙排好。蓝队紧张地布防。我站在人墙里,看着十几米外那个金发的身影。他微微低着头,调整着呼吸,左手捂着隐隐作痛的脚踝,右手叉腰。夕阳的金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却带着伤痛的轮廓。冰蓝色的眼眸抬起,越过人墙,锁定球门。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嘲弄和睥睨,只剩下纯粹的、燃烧的斗志和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助跑!支撑脚(受伤的左脚)在触地瞬间明显有一个不稳的趔趄!但他凭借着强大的核心力量和意志力强行稳住!右腿如同鞭子般抽出!不是他标志性的暴力轰门,而是一记带着强烈旋转的弧线球!足球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绕过人墙,急速下坠,直钻球门右下死角!

蓝队门将判断对了方向,飞身扑救!指尖堪堪蹭到了皮球!但球速太快,角度太刁钻!“唰!”球还是擦着门柱内侧,滚进了球网!

2:1!红队再次领先!

进球后的凯撒没有庆祝。他甚至无法站稳,射门后巨大的反作用力让他受伤的左脚再也无法支撑,身体猛地一晃,单膝跪倒在地!但他立刻用右手撑住地面,阻止了自己完全倒下。他低着头,剧烈地喘息着,金色的长发垂落,遮住了他此刻的表情,只有紧握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显示着他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和消耗。

内斯和红队队员冲过去想扶他,却被他再次挥手制止。他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再次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拖着受伤的左脚,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走向中圈。每一步都异常沉重,每一次落足都牵扯着脚踝的剧痛,但他背脊挺直,如同一个浴血奋战、拒绝倒下的君王。那抹绯红的眼影在夕阳下,仿佛是他不屈意志的徽记。

场边的教练脸色凝重,立刻示意队医准备进场。

比赛因为凯撒的伤势被迫中断了几分钟。队医进行了简单的检查和喷剂处理,示意他无法继续坚持。凯撒冰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不甘和怒火,他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被侵犯的暴怒,有被进球的屈辱,有因伤退场的不甘,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棋逢对手的灼热。

最终,他被内斯和队医搀扶着,一瘸一拐地离开了球场。金色的长发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背影显得有些落寞,但那挺直的脊梁,却透着一种不容亵渎的骄傲。

剩下的比赛,失去了凯撒的红队如同失去了主心骨,虽然内斯努力组织,但气势已泄。最终,蓝队凭借高昂的士气和我的又一次门前抢点,将比分扳成了2:2平局。

比赛结束的哨音响起。蓝队的队员们再次围着我欢呼庆祝,这场平局来之不易,尤其是在扳平又反超再被扳平最后追平的情况下。但我却没什么喜悦的心情。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球员通道。凯撒的伤……还有他离开时那个眼神……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我心头。

这场“考试”,似乎没有赢家。我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却也彻底点燃了凯撒的怒火,甚至可能……结下了更深的梁子。宿敌的烙印,似乎被那记凶狠的铲抢,更深地刻下了。

***

训练结束后,更衣室的气氛有些微妙。蓝队的队员们在兴奋地复盘比赛,讨论着那几个关键进球。红队的队员则大多沉默,气氛有些压抑。凯撒的受伤离场,给这场高强度的对抗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快速冲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心里还在纠结着凯撒的伤势。虽然是他挑衅在先,比赛对抗也难免,但毕竟是我铲伤了他。而且……他最后带伤罚进任意球、拒绝搀扶独自走下球场的身影,莫名地让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那家伙虽然讨厌,但那份骄傲和硬气……确实让人无法轻视。

要不要……去看看?道个歉?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我自己否决了。以凯撒那高傲的性格和对我的敌意,现在去道歉,大概率会被认为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搞不好还会火上浇油。可是……内斯说他人“不算太坏”?想起内斯说他帮队友拿冰袋、制止排挤新人的事,又觉得或许……他也有不那么混蛋的一面?

正犹豫间,更衣室的门被推开了。是内斯。他已经换好了便装,脸上带着明显的担忧和疲惫。他看到我,梅色的眼睛亮了一下,快步走了过来。

“Asaru!”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急切,“Kaiser他……队医检查过了,脚踝扭伤,韧带有点拉伤,不算特别严重,但需要休息一周左右,不能训练和比赛了。”他忧心忡忡地说,“他心情……很差。非常差。”内斯苦恼地抓了抓自己紫粉色的头发,“我刚才想帮他拿点东西,都被他吼出来了。”

果然……我叹了口气。心情差是肯定的,天之骄子被“无名小卒”铲伤退场,还差点输掉赌约(虽然最后是平局),这打击够大的。

“对不起,内斯,”我真心实意地道歉,“那一脚……我冲着球去的,但确实没收住。我没想到会伤到他。”尤其没想到他那么倔,受伤了还要坚持罚进那个任意球。

内斯摇摇头,梅色的眼睛里没有责怪:“训练赛对抗,受伤难免的。Kaiser他……其实也明白,就是……”他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转而道,“他现在一个人在理疗室冰敷,谁也不让进。队医说冰敷完最好补充点能量,但他肯定不愿意吃队里配的能量棒。”内斯苦恼地皱起脸,“我正想去外面的面包店看看有没有他可能吃得下的东西……但他现在那个样子,我送过去估计也是被扔出来。”他求助般地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和……也许是灵光一现?“Asaru,你……你要不要试试?”

“我?”我指着自己,一脸愕然,“我去?他看见我岂不是更生气?没准把面包糊我脸上!”凯撒现在最不想见的人恐怕就是我了吧?

“不一定!”内斯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说,“你看,比赛已经结束了,而且结果是平局……严格来说,你没输。他罚进任意球扳平后我们才被追平的,他其实……呃,某种程度上也算没输?”他努力寻找着理由,“而且,你是当事人,去道个歉,表达一下关心……也许,也许他不会那么抗拒?总比我这个‘叛徒’去强吧?”他自嘲地笑了笑,又补充道,“他讨厌牛奶,但受伤的时候,补充点糖分和碳水应该能接受?新鲜出炉的碱水面包(Pretzel)或者黑麦面包(Roggenbrot),配上一点清淡的酱,说不定行?”

看着内斯充满期待又带着恳求的眼神,再想想凯撒独自在理疗室冰敷的落寞背影(虽然多半是我想象的),我心一横。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总得试试!就当是……为了以后在青训营能稍微喘口气?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死敌强!

“好吧!我去!”我豁出去了,“面包店在哪?我这就去买!”

按照内斯的指点,我在训练基地外不远找到了一家看起来非常地道的德式面包店。浓郁的小麦烘焙香气扑面而来。我挑了一个刚出炉、还带着温热、表皮焦黄酥脆的碱水结(Brezel),又要了一小盒看起来比较清淡的乳酪抹酱(Quark)。想了想,又顺手在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小包能量胶(Energy Gel)——运动后快速补充糖分和电解质的东西,应该比面包更直接有效。

拎着简单的“慰问品”,我怀着一种近乎“赴死”的心情,走向基地的理疗室。门虚掩着。我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回应。

我又敲了敲,稍微用了点力。

“滚!”一个冰冷、嘶哑、带着浓浓不耐烦和痛楚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果然是凯撒。

我头皮一麻,但还是硬着头皮推开了门。

理疗室里光线明亮。凯撒靠坐在一张治疗床上,受伤的左脚踝裹着厚厚的冰袋,架在垫高的软垫上。他脱掉了训练外套,只穿着一件贴身的黑色运动背心,露出线条流畅漂亮的肩膀和手臂肌肉,上面还带着未干的汗迹。金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着,几缕黏在汗湿的额角和脖颈。他微微垂着头,冰蓝色的眼眸低敛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部分眼神。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紧抿的唇线透露出他此刻糟糕的心情和脚踝传来的阵阵痛楚。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低气压和……一种与平时高傲强势截然不同的、带着脆弱感的疲惫。

听到开门声,他极其不耐地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如同淬毒的冰刃射了过来!当看清门口站着的是我时,那冰刃瞬间燃起了实质般的怒火!

“Edoda?”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暴怒和极致的厌恶,“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他几乎是低吼出来的,受伤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前倾,牵扯到脚踝,让他闷哼一声,脸色更加难看。

我被他吼得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心脏狂跳。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强迫自己站在原地,举起手里的小袋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带着一丝示弱的歉意:“Kaiser,对不起。我是来道歉的。那一脚……我真的很抱歉,不是故意的。”我顿了顿,看着他那双燃烧着怒火的冰蓝色眼睛,“还有……这个给你。”我把装着面包、乳酪酱和能量胶的袋子放在离他最近的桌子上,不敢靠太近,“内斯说你没吃东西……这个碱水面包刚出炉的,还有能量胶,补充点体力吧。”

说完,我立刻转身,准备在他发飙把东西扔出来之前逃离现场。

“站住。”

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我的脚步僵在门口。

“转过来。”凯撒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更强的压迫感。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转过身。他已经重新靠回了治疗床,冰蓝色的眼眸依旧死死地盯着我,但那熊熊燃烧的怒火似乎……收敛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复杂的审视。他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扫过我的脸,又落在我放在桌子上的那个简陋的袋子上,最后重新回到我脸上。

理疗室里一片死寂。只有冰袋融化的水滴偶尔滴落的声音。

凯撒没再看那个袋子,也没说收下,更没说道歉是否接受。他只是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要将我的灵魂都剖析开来。就在我被看得浑身发毛,几乎要落荒而逃时,他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捕捉的波动。紧抿的唇线似乎……松动了一丝?

他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幅度小到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然后,他移开了视线,重新垂下眼帘,仿佛刚才那微小的动作和长久的凝视从未发生过。只留下一个冰冷的侧脸轮廓,和一句听不出任何情绪的低语:

“你可以滚了。”

没有感谢,没有原谅,甚至连一句“东西拿走”都没有。但那个极其轻微、几乎无法确认的点头,和他此刻没有再次暴怒驱赶的态度,似乎……已经是这位高傲帝王所能表达的、最大限度的“缓和”?

我如蒙大赦,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理疗室,轻轻带上了门。靠在冰冷的走廊墙壁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又是一层冷汗。

关系改善?道阻且长。但至少……那袋面包和能量胶,他没有直接扔出来。这算不算……一个极其微小的、向“非死敌”方向挪动的开始?我揉了揉还在狂跳的太阳穴。在这个该死的游戏里,生存果然是一门艰难的艺术。

竟然有两个万字大更,我还是太能写了[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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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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