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赛期间最好……”吉洛兰欲言又止。
我不耐烦地说：“这种事情用不着你提醒。你以为我会跟她像两头/发/情/的野兽一样滚到床上去么？”
吉洛兰脸绿了。
自从上次无意间撞见明石爱理是怎么袭击我之后，他就老是想跟我聊这方面的事情，又觉得此话题太私人了，每次都说半截停半截。他就不应该说。或许是从更早我让他退掉酒店套房入住宿舍的时候他就想要找我谈谈，但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又不该做什么，最不需要他来指手画脚。
而明石爱理根本没有那根弦，玩完她想玩的过家家之后就心满意足地留下一地玩具甩手走人，从来都是这样。
“这么麻烦的话，我也可以帮忙。或者是一开始你就该住你的五星级酒店去，物理层面拉开距离。”她笑眯眯地趴在椅背上，看我洗完第二次澡从浴室里出来，那语气并非是真心想帮忙，有点幸灾乐祸。
我平淡地跟她说了我希望她帮忙的内容，她的笑容消失，一边嘟囔着变态……一边缓慢地消失在椅背后。
“说真的，我还以为你肯定不会住宿舍呢。”
我提醒她：“在马德里我也住过宿舍。”
明石爱理来了精神，一翻身坐起来：“不过，你在有条件之后不是立马就搬出去了么？洁癖怪。”
我确实不太适应那种集体生活，洁癖只是其中的一个理由。就像她现在说这些也只是想听见我说——
“我们已经半年没有见面和聊天了。”我说出这个事实。
她继续看着我。
“……想离你更近一点。有问题？”我面无表情地继续说。
她大吃一惊：“亲嘴还有这种功效？早知道我就该从十年前开始强制爱！”
我：“………”
会用这个词么就强制爱。我一时无语，此人是土生土长的霓虹人士，结果国语比旅居的外国人还烂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说完反而有些惆怅：“但是，难道只有爱情才会萌生思念？在成为恋人之前我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那现在，我这个人终于对你产生意义了么？……如果真是这样，你这之前的眼光跟狗屎一样。这之后也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好的坏的都让她说完了。我虚眼。
我知道她是在说联系寥寥的那四年。不存在借口，我拖延回复那些信息只是因为我无法回复、喘不过气来、有更重要更庞大更遥远的东西要追求，那些几乎把我的生活消耗殆尽。我只是每一条都看过，基于此想象他们在大洋彼端的日子。他们过得不错。那就行了。为什么非要回复？
大街上晃荡的青少年脸上带着散漫的、白痴一样的笑容，说着家人朋友女友。我也曾经想过，如果我没有选择足球，也许跟他们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普通且幸福，在镰仓度过平稳无波的一生。……但我已经选择了，我从不后悔，也同样能够承担这份狂热的后果，哪怕无人理解。
我承认，不得不承认：“那些年我也同样想念你们……但想念是种无用的东西，放在心中像磐石，挂在嘴边像稻草，说出来也起不了任何作用，只会令人担心和软弱。在成功之前我是不会回来的。思念也许会让人发疯，但我会先疯于理想。”
“变成束缚的理想才是种无用的东西呢。”她反驳，“我从来不在意你成功与否，也不在意你是不是天才，我只在意你，冴哥。我支持你的所有选择，相信我们的所有不同，唯独讨厌你把思念和爱藏起来，不被人知道的东西就是不存在，渐行渐远总会断掉先前所有的联系。好孤单。好可怕。”
我又不是你，会害怕一个人活着或者死去。我想这样说，但此时她眼里几乎浮出了浅浅一层水光，是真心实意地因为那种预想感到恐惧，为我所恐惧担忧。
我无奈：“我从不孤单。我知道我不是孤身一人，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我走了多远，你跟凛都在。”
“就算吵得撕破脸皮互不理睬？”
“就算吵得撕破脸皮互不理睬。”
我慢慢地说：“如果有天，我深陷泥潭，所有人都指责我、轻慢我、阻碍我。”
她紧紧地握住我的手，盯着我就像这世界只剩下我和她，不宽敞的单人间被/子/宫/里的羊水浸没，有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包裹着两人。我看着她，看到了现在的她，看到了十年前的她，也看到了更早以前的她。这场景简直就像什么白痴煽情电影的常规镜头。太蠢了。
人的一生总要扮演那么几次蠢货。
我：“哪怕是彼此前一天才恶语相向分崩离析，哪怕是大打出手，哪怕是隔着大半个地球，哪怕是厌恶得皱起眉头发誓老死不相往来，哪怕我什么也不说……”
我：“……你们到时也会站在我身边。”
她：“……到时我也会赶来你身边的。”
“我会那么做，因为你也会为我做同样的事情。”明石爱理不太确定地降低了声音，“但或许，我只是为了面子才这样说。无条件的奔赴让我听上去好笨也好聪明，可我只是会这么做而已。”
用无条件的爱去夺回无条件的爱。这就是她的道路。我心想。
她沉默了片刻：“不过，我还以为家里被宠坏的人只有小凛一个呢……”
我：“我毕竟是他的哥哥。”
好吧，用半年来换半年，我们扯平了，之后我不会再提。你起码还知道我跟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我当初可是什么都不清楚，算下来你还赚了一点呢。但是爱理大人宽宏大度，这点事情就算了。她说。
我：“你实际上也清楚，我当时在西班牙踢球。”
明石爱理：“滚吧，下次我不会再给你打电话了。反正联系不上你也知道我还在霓虹呼吸……”
骂是骂了，她趴在椅背上：“你但凡在小凛面前有现在三分坦诚，你俩都不至于是这幅死样。”
我重申：“我们没有吵架，而且我一直都这样。你……”
明石爱理：“是啊，稳定得不太像人。”
我：“你也不太像是会说人话。”
半天没听见她回嘴，我看过去，她把头埋进手掌里，从指缝中勉强能看到烧红的脸，她犹犹豫豫地露出半边眼睛：“天、天合之作？……好肉麻。突然告白我会害羞的啦。”
……这种理解能力抽象得不是一二般。我用手指捋开她额前的头发，吻了吻眉心，由衷感慨：“亲嘴有什么功效我不知道，但肯定治不好脑子。”
她放下手惊疑不定，脸都还是红的：“你说我是恋爱脑？”
“你不是，我是。”我冷静道，总不能说我只是单纯地觉得她脑子有问题吧，“你先学会怎么谈恋爱再给自己戴这顶高帽。”
说得像是你很会谈恋爱一样，不过半斤八两……她翻白眼。
她只有一点说得很对，复合关系很难平衡。在恋人之前，我们有很多重其他身份，赛场上尚且顾不了什么，赛场下秋后算账就显得格外麻烦。
U20试行赛经过十三轮的点球大战终于决出胜负，U20拿到了胜利，保住了队伍。对面蓝色监狱弥漫着一种悲壮且迷茫的氛围，明石爱理作为前助教，只是隔着半场远远望了眼便收回了视线。
我：“解散也只是不乱茑那个秃驴的噱头。他在这个项目上已经投了这么多钱了，是疯了才会因为一场“友谊赛”才让炒出流量的吸金项目打水漂。能找的理由太多了。”
明石爱理：“输给我能有什么不满的？”
我：“输了本身就会不满吧。”
明石爱理：“没在跟你说话，我还在生气。”
……生什么气？我迷茫了一瞬。
“……当着我的面就敢出轨。”几分钟后，明石爱理双手环胸，在过道里拉出八丈远的距离，“以后到底还会做什么啊？跟士道同居么？让他给我发你俩的合照？”
我深吸一口气：“我都说了是他自己跳上来的，关我什么事？”
士道龙圣因我的助攻而进球，强行窜到我身上，我没有跟浑身汗臭的队友庆祝的习惯，把人摔了下去。但这种程度也让明石爱理感到极度不爽，说真的，直到今天我也没能摸清她雷点到底在什么地方。
明石爱理咬牙切齿：“你还跟他赌三颗进球就交换联系方式，真厉害，下一步就快私定终生了……”
我：“………”
跟她讲道理没用，我换了种说法：“我之前就背过你，而且你是我社交账号的第一个关注者。”
“……”唔。她脸色微妙阴转多云。
我使出了最后的招数，臭着脸停下脚步：“——上来。”
……
明石爱理用手臂环住我的脖子，小腿垂在两边腰侧一晃一晃的：“对不起，冴哥，我该早点醒悟过来你是清白的。”
我：“那你下来。”
她坚定地在我耳边说：“我不。”
用背她到停车场来交换此人少张嘴乱说，她答应得很快，像是一开始就盘算着要从这方面找补回来一样。所以我当然会警惕她捣乱。
但她什么也没做。
一开始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安安静静地趴在我背上，吐息轻拂过后颈。她抓握住另一边手臂，胳膊松松垂在我胸前，随着走路的步频轻微晃动。半场比赛加上加时赛再加上点球大战，消耗的体力可想而知。我心中有了猜想，托住她的大腿颠了颠：“别睡着了，你没穿外套，要睡等会到了房间再睡。”
她含糊不清地咕噜了什么，在我背上蹭了蹭脑袋，又不动弹了。
我只能认命地加快了脚步。
走到拐角，一大队人马挡住了我的去路。狭路相逢，对面U20的成员兴高采烈的脸在看到我的时候表情都定格了，傻站在那耽误我的时间，在我出言驱赶这些呆瓜之前，红色头发的呆瓜几乎是尖叫了起来：“明石！——明石她受伤了么？”
我：“没有。”
红色呆瓜更呆了：“呃。那你为什么要背着她……”
要你管。我眉头一皱。
保姆队长用手臂揽住他，强行让其闭麦，说着好啦好啦你别问了再问下去前方可是地狱啊……他看向我：“小天才，我们打算去聚餐庆祝一番……嗯。这种情况下没打算邀请你，照顾好师妹，过段时间有缘再见。”
我说了我早就该说的内容：“知道了，还有用不着你来拜托，假货。”
爱空额头青筋一蹦。我从他们自觉让出的空隙中走过去，路上没有再遇到更多人了，走到停车场，吉洛兰已经在车旁等我了，远远看见我和她，抱头在原地转了一圈。在发什么神。
他把后边的车门拉开，帮我把人塞进后座。我绕到另一边车门上去，把她的脑袋抬起来靠到我腿上，吉洛兰又开始欲言又止了：“不然呢？让她自己睡得滚下去？”
吉洛兰讪讪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把你们送回宿舍么。
我摇头：“去酒店。”
回宿舍还要收拾一遍才能睡，我又不知道她把钥匙放在哪里，跟我睡一间倒是无所谓，两人在赛后都洗漱过了。但我已经忍了几个星期的宿舍生活了，明早就要坐飞机离开，最后一晚，我不想还住在格子间里。随身物品基本我都放在球包里，就在机场跟市中心之间选家酒店入住算了。
他一记急刹，我反应够快地捞住了明石爱理的腰才没让她顺着大腿滚车座底下。后视镜里吉洛兰瞳孔地震手也振动：“不可以啊小冴！现在所有人都在关注你们的行踪，这么大摇大摆地把人带进酒店绝对第二天就报纸满天飞了！！而、而且，趁人之危……”
明石爱理因为噪音不满地发出了鼻音，一翻身抱住我的手继续睡。过了几秒又伸手胡乱摸索几下，抓住我另一只手捂住她的耳朵。
我看着吉洛兰。
他沉默地打开了导航。
哥姐你俩……不是，怎么越写越长，本来哥姐只有AB面各一篇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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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今夜无人坠入爱河-B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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