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乃文×你|有私设|存在年龄差
*不上升演员个人不喜勿入杠精绕道!
“像我和你需要下一场雨。”
——任贤齐《我是一只鱼》
01.李老师
片场最不乏各司其职。人影忙忙碌碌来回挪动,覆盖压踩重重叠叠。声音混杂交错,像一窝攒聚的黑色昆虫。
李乃文起身径直走向窗边。
我需要做的是在他抬眼前,将固执的眼神从他的背影里抽出,并扔回剧本上。
熟人调侃似的问询他:“听说昨晚相亲没成功?”
他摇摇头,嘴角自然勾起,苦笑。这是他惯用的表情,无论现实还是荧幕,我都见多了。
我没起身,甚至眼也没抬,只把腰挺直了,啜了口闲置的咖啡,把插话背后蓄谋的痕迹默然拭去:“我下午原本也有个家里定的安排,但是推掉了。”
他将身体转向我,眸光亦照了过来,足下却并未挪动。
今天下午补的唯一一场戏,主角就是他。
“还是乃文老师面子大啊!”熟人不明就里,倒算帮腔。
“那肯定了。”偶然抬眼时,最后一线风将我吹向了他,不够明朗的眼神在碰撞后交叠,汇聚成一条透明的河,将我原本编排好的话语尽数卷袭而去。
李乃文望过来的同时反手关上了窗,风在重回自然的怀抱后便不再呜咽。
四合忽的安静下来,于是我的回应像开了扬声器:“那肯定的,大家都喜欢看李老师演戏。”
心中五味杂陈,再度倒带。
02.哥哥
幼年的恐惧源于未知,成长的恐惧源于被打破的纯粹与联想与回忆。
雷电是不会堂而皇之地走进室内的,但风却可以。它能操控隐藏黑暗秘密的房门吹了又合,引诱陶瓷玻璃挨个排队从桌上跳落,将一切最无形的声音捏成摄魂怪般的模样,尖叫着,无孔不入、各处游走。
那是第二次我独自面对它。我试图回忆起七岁那年我是如何应对狂风的经历,来应对如今的它。可涌进脑海的只有泪水、寒冷与无尽的恐慌。
像是丧失了行动能力,我大口喘着气,感到风声已经大到穿透我的耳膜,开始包围我的呼吸,我很想喝一口水,但从沙发到餐桌的几米路程,我走不过去。
直到有人捂住我的耳朵,像是竖起堤坝将浪潮隔绝城外。他似乎跑得很急,一下下喘着气,我跟着他的频次,竟也好像恢复了呼吸。他说自己捂住可以吗,我点了点头,由着他带着我的双手来到我的耳畔,他朝我匆忙地笑笑,我也朝他笑笑,他便转身帮我哥去收拾字画了。原来我也能亲手隔绝我的恐惧。
于是,我没有办法不记住他。
在我哥教育我直呼他姓名是不礼貌的时候,我总偏故意与他作对,正儿八经地喊他最好的哥们李乃文“哥哥”,或许这本来就是我的本意。
03.乃文
高校要求新生报到的那天,李乃文跟我哥都来了,按理说已经算秋雨绵绵了,温度却还滞留在夏季。
等校车的时候,我哥调侃我应该请李乃文吃饭,毕竟请明星师兄来搬行李,派头可不小。他踹了我哥一脚,说要真是明星早就被人追着要签名了。我哥回怼他说想得还挺美。
空暇里我望见他瞧着雨出神,笑是苦笑。那伞尖的雨水滴在洼坑里,晕开无力的几圈涟漪,便在上车时用力甩了甩伞面,试图掀起几度波澜,我说,我会经常请乃文吃饭的。
他说,有些没大没小了啊。
我将伞面暗自朝他倾斜着,心想如今的每一步,都是他曾经走过的路。
大学时期最常做到梦,就是望见一本摊开的书,上面是聚光灯与荧幕,台前光上的主角是他,幕后灯下的编剧是我。
直到这些年来我盲目的侥幸被轻易地揭开,我才意识到原来人的理智是一汩流动的水,只需要取墨一滴,便染了浊色。
我们的生活本无交集,偶然寻到不算太近的一点,我便绕路去见你。而原本这一段路就可有可无,是我努力踏出来的,但我望见有人离你更近,便心生疑惑,与不可避免的妒忌:她是天生就能快步走向你的吗?
那晚在酒精的作用下,我见到了被我舍友call来的李乃文。她们对他说,她喝多了,就要见你。我注意到她们初次见到他时,就像见到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我很难过。而他的才华、他的能力在此刻都被一个更重要的话题淹没了。我开始询问有关他的新女友的各种问题,其实我早就在我哥的口中得到过答案。
我不信而已,我只是想亲耳听他说一遍。
我向他质疑,质疑这样的介绍、恋爱、结婚的过程,像把男女主角削尖磨平,安进庸俗的剧情模板。
我似乎尝试着告诉他,李乃文你不是这样的。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男演员,你一边向前走,一边等一等我可以吗?不要因为她是谁谁谁的女儿好吗?她不是你的爱人,她的父亲只是披着伯乐外皮的一位傀儡师。
他原本的苦笑在黑暗中淹没。我因失言而开始恐惧,酒精在我的身躯内一同呼吸、颤栗。
我曾侥幸于没有太多女孩对他表白,我曾侥幸于他并不是人群中最出挑的那一个,然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属于一个自私的我。
可我错了,侥幸原本就是如此脆弱。
至于接下来我做了什么,大抵是疯了的,尽管我揣测过或许有人还在校门外等他。
他的唇像那个十二月一样冷。但我却试想他口袋中掌心的温度,应该是温暖的。
很久我们的对话框都没有跳出过一个标点符号。记录在换手机时被清除,只剩满屏空白。
本来也就什么都没有。
我哥来给我送夏被的时候说晚上与李乃文一起吃饭,我推脱有论文要写避开了。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已经分手两个多月了。
“你不是向来最关心他的事吗?”
回忆翻涌上来,鲜活地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却又如此泥泞、潮湿、狼狈不堪。
李乃文,你知道吗?我尝试过一次又一次,在忘却的正轨上大步而行,却发现自己从未离开过起点。
05.你
我追逐火车流转城市,就是希望在人群中扮演路人甲、炮灰乙、流氓丙、土匪丁的时候,想着能有机会远远见到你。
我做错了事,因此想要以一朵云、一片叶,或是一缕微风般的姿态,在你感知的边缘外围,路过你。
若是遇上你的剧组提前收工的日子,或是夜里熬挤出来的闲暇,我会码字。记录你一路的沉潜辛酸,试图得到主流媒体的青眼;托人打听合适的途径或角色,再让你的友人们转发给你……
做梦都想要完成的是那本初具雏形的小书,因为里面有以你为原型的角色,若是有一天被翻拍成剧作,那个虚拟的人形将分毫不差地被丈量出一个轮廓,人们见你便如获至宝:李乃文,这不就是你吗?
梦醒之后,也只剩一个单薄的雏形,在连绵的冬雨里我继续往片场赶去,那细细尖尖的水晶吊坠切片好像要将寒意刺进我的身体,羽绒服里充满了凝重的冷空气。
随着人群往回跑的时候我卡壳了,所幸正式录制已经结束。天花板与地面同时旋转起来,像是进入了特效动画里扭曲的空间。
但是李乃文,你的脸不是扭曲的。甚至有皱起的怒意。你不会一直笑意盈盈,但也绝不会一直面无表情。
刹那间,雨水把细碎的石砾卷进心底的池塘,扑腾出连续不断的气泡。
你搀扶着我往前走,我却只想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存在。是第一次在上海,还是第二次在福州?我终究做不了一阵风,只会成为打乱你的行程、淋湿你的一场雨。如果地面继续摇晃下去,晃出一条裂缝来,我一定会义无反顾地跳进去。
在酒店含完温度计后,我对大约要去隔壁休息的你说,李乃文……对不起。
你笑了笑,没言语。径直走了又回来,把化开的药推给我。
你说,不苦,喝了吧。还有,那篇文章是你写的,对吗?
我愣了愣,想起有一回被某家媒体发表的推荐性文章,水花不算平平,但也绝对不到四处飞溅的程度,于是便朝你点点头。
谢谢。你微笑着说。
对于我来说,喝药真是一件痛苦且困难的事情。而对于你来说,让我把一碗苦涩吞尽,却如此地轻而易举——如果你喝了药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去丽江附近逛一逛,好不好。
李乃文,你知道吗?人有的时候是不能这样盯着旁人看的。我会在你看似温和的目光下,就像阴天在海边散步一样,脱落一层反复包裹好的外壳。我会想要拥抱你,不是曾经坐在你的自行车后座上那样,也不是在收到录取通知书时一个接着一个拥抱直到轮到与你那样。
我会想着把头埋进你的肩窝,就像我怀疑曾经有人也这么做过这样,但我想作为树的形象与你站在一起。
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每一次雨后,我们都相视而笑,默默无语。
06.李乃文
后来那个梦成真了。
作为原作者与编剧,我能透过镜头望向他。没有黑压压的人群斑驳了背影,没有距离使焦点散失,一切都是那么地如梦似幻,却又无比清晰。
演出来的陌生显得格外滑稽:我发了一圈咖啡,才说出了那句“李老师,您的咖啡”,然后后怕幸好没说成“乃文,你最喜欢的美式”。
命运好像在倒带,反复上演着旧日的情节。只有在他走过来,先喊声好笑的“编剧老师”,开始与我研讨起剧本时,我们才会在逐渐忘却身份的过程中恢复起熟稔的口气,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足尖无意识地靠近。
我有在手机里询问过他,上升期的感觉是不是很愉悦。
他说,与平时差不多,但多少还是有些高兴的。然后就开始强调低调与沉淀,像是自己说给自己听的碎碎念。
我很想告诉他,我很喜欢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有种正儿八经胡说八道的黑色幽默。从本质上,我永远佩服于他的执着与真诚。
与此同时,有些如同热意般难以言明的事情,随着夏季的到来逐渐升温,因此才会出现开头的那一番对话:在得知李乃文相亲失败后,我为了他也主动“失败”了一场饭局。
但这个季节也最不乏骤然的阵雨,猛烈、彻底又倏然冷静。但我从未料想过,是自己主导了这一场雨。
我在等李乃文补拍结束,一起去为我哥的婚礼做些筹备工作。间隙时与副导演闲谈几句,竟意外得知两年前,李乃文与天赐的运气失之交臂。我忍不住刨根问底,导演便也生出某种将八卦传给后辈的使命:圈内某位知名导演某作品的某角色,只要李乃文在选拔时往那一站,就会是他的。但意外的是,他没去。
副导演惜哉痛哉一番后,我也愣完了神,问他,什么时候?
他说,大约在两三年前的冬天。
我又问,当时他上一部戏在哪拍的?会不会因为距离原因,错过了。
导演说,没有吧,丽江到昆明而已。
难以辨明的情绪翻涌上来,如同灰色玻璃阻隔的天空,望不真切究竟什么颜色。
直到建筑外细密的雨水使我伫立原地,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步履匆匆,像逃跑似的要逃出那段群演的经历,然而风雨在前,我逃不掉。
刚有一滴雨水顺着顶在脑袋上的皮质手提包滑落在我的掌心,就被一只手拉回了起点。
李乃文微微喘着气,问道,怎么不等我一起?
没来由地,我问他,为什么两年前没有去抓住那个机会?
我望着他尚且穿着今日戏内所需要的黑色西装,衣摆处有隐约有了一缕褶皱。一声呐喊几近于脱口而出,李乃文,一个演员能等得起多少个三年?
然而雨声滂沱,覆没了廊下的言语。
我在等他开口,但他却只是低头试图将伞柄塞进我攥握的手。
他垂下眼帘的模样,我曾在避免直视的暗处,瞧过许多遍。那些复杂的情绪像是偶遇天敌,顷刻全军覆灭,只有不期而至的疼痛从心口渗出,在与他抬眸后交汇的眼神中寸寸蔓延。
我说,我不要,你连续拍戏,最近都有些鼻音了,别再淋雨着凉了。
他的笑意停顿了一秒后,才从雨中浮现。
就像在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些?
令我落荒而逃的或许不是雨,还有口不择言后的连锁反应。
那一把伞,对我们两个人来说,还是有些太过窄小了。
好不容易到了家里,雨却骤停。我获得了亲哥亲赐的落汤鸡嘲笑,而李乃文却获得了一个兄弟间肉麻的拥抱,就好像他俩几百年没见一样,真不公平。遵循喜事优先的原则,我遂未做计较,想着去浴室取一条干毛巾。
这一天内始料未及的事情太多,也不差李乃文也前后脚进了浴室这一件。雨后昏暗的室内,竟有种末日降临前狭路相逢之感,骤然转身的我与他撞了个满怀。
上一次这样近的距离,还是在少年时期,他教我用双手捂住耳朵,便可将恐惧排除在外。
然而现在,我再也无法回到那样心无旁骛的时刻,我无法对他近在咫尺的眉眼、唇角,他的呼吸视若无睹。
距离最近的是得知真相后对他的愤怒与愧疚,我熟悉地将其取来,包装起逐渐增速跳动的心与无由来的兵荒马乱。我尽可能地镇定地抬起眼眸,用无言的表情告诉他,刚才的事情对于我来说,还没有算结束。
他盯着我的眼睛看了许久。在我正尝试从中寻出一个缩小了的我时,竟又笑了。那个缩小的我在他的瞳中轻轻地晃动。
“李乃文!”我发现压低嗓音后的愤怒如同隔靴搔痒,对于发泄情绪根本无用。
他像是配合着我,声量也随之暗下来,却字字吐音清晰:“你怎么知道,我当初不是心甘情愿留下来照顾一个人的?”
言毕,他伸手拉回了敞口的窗,风被尽数关在了外面。
(正文完)
彩蛋是表白以及甜饼。
07.Never
湛蓝开始逐渐褪色,积云攒聚起来,树木随风起舞。
“请问……你在笑什么?”要不是男人开口,我还真快忘记对面还坐了个人,也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暗中微笑。
“没事。钱我付了,有事先走了。”我迅速站起身来。
“什么?”
“你不是不喜欢女孩子吗?我们也见过面喝过茶了,你就跟阿姨说我们性格不合,随便怎样都行。”
毕竟是令人胆颤的台风,就算想要冒一次险,也不能太过冒险。
我在群里不经意地问办公区密码,说是有重要的文件忘记取回了,现在要拿。
负责人告知后,顺道回了句“台风天气,注意安全”。
李乃文没有言语,但我在黑暗中笃定——他会来。
门被人打开时,带进一阵雨水降临前的味道的风。对面大楼的光影斑驳,映衬着他的**番变换着颜色,面孔也随之晦暗不明。
“没意思,还以为你会像个盖世英雄从天而降。”说出这几个字时,我感到尾音竟在发颤。
“……这不是开玩笑的事。”
他的嗓音尚且夹杂着压制过后的低低喘息,吐字却依旧清晰。我忖度自己到底不是演员,念起台词来总有些没底气的生硬。
刚才我念的这几句,都是剧本里女配角的词,我继续说:“但你还是来了。”
“这是我的责任。”
“是不是一个谎言说久了,连你自己都会信以为真?”
“……”
“对我来说,年龄、皮囊都只是灵魂的外壳,它们不是问题!”
“对我来说是!”
男主角的下一行词是“我无法扭曲自己一直以来对你身份的确认,如果今天我更改了,那会是终身的错误”。
我接不上下一句词,就好像有一刹那我误入了那个虚拟的人物,眼泪顺着她的面庞而流。
李乃文突然说:“我爱你。你当真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我?”
这就是下一句词。
他替我说了。
我扑进他怀里。
“Never, I love you.”
窗外,雨声淋漓。
[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宿雨》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