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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玉兰花开》

*8.3k一发完|请勿上升真人

*阅读提示(必读):单数章节为李乃文对于饰演角色所写的人物小记,双数章节为现实中女主视角。

*存在OOC 不喜勿入杠精绕道杠精绕道杠精绕道!

“任何一种环境或一个人,初次见面就预感到离别的隐痛时,你必定是爱上他了。”

——《沿着塞纳河到翡冷翠》

00.引子

“民国六年许,宿家三小姐玉兰与陈家二少爷柏森自由恋爱。经介绍,二者入地下组织,参与救国运动。宿家落魄,柏森亦遭通缉,惶然出逃。玉兰孤身无援,无奈之余,遂嫁他人,以保全家太平。玉兰自忖虽已是残局,仍可为国之黯淡前路,增以微弱光明,故明于陈公馆内打点上下,暗中则数年如一日,与党之书信往来,从未断绝。而后柏森归来,虽不可置信,仍需与众人前唤玉兰‘叔母’一声。其因便是玉兰所嫁之人,为柏森叔父维柞。顷而炮火将至,柏森携玉兰出逃。但不知玉兰其心,早于漫长滴漏间,渐另许他人。惜哉,纵使此情甚笃,而戏中人胆小如斯,竟无人敢认。经此一永别,再无相见之期,玉兰再无心于他人,故亦于柏森行将陌路。”

这大抵便是我所收到的剧本。

我的名字以宋体印在宿玉兰之前,下一行便是“李乃文饰陈维柞”。

01.「陈维柞·只缘感君一回顾」

“你见过那夜色中的玉兰吗?

既非天水碧,也不是宝石蓝。那是暮色融进夜晚,交叠的一刹那,所织就的苍茫布匹、深邃锦缎。

我见过。她的眼睛,就如夜玉兰那样,柔而不馁,哀而不伤。

那次初遇发生在陈公馆强行砸入我双肩、痛难自已的日子里。父亲溘然长逝,家主之位空悬,长兄心慈羸弱,伯叔兄弟争吵不休。家产不可日颓,我不得不为这浩荡荡四世同堂之家谋一生路。

直到家中恢复寻常交际往来、上下照旧各司其职之际,我竟如范进中举般,只觉天旋地转,穹顶苍天仿佛与石板青荇相勾连。

一个原本已经奔至门前的身影调转回来,蹲伏在我跟前,将一块褐色薄方塞入我口内。她问我:“你是不是一整日没吃饭?”

我默然点头。视野随着时间推移而定格,我望见来人如秋水般平静的双眸,她的眼白处泛着少见的、刚入夜时的轻蓝,眉间并未皱起,却隐约流露出离人送别时的愁容。

心间不知是否疾病所致,竟隐隐作痛起来。

宿玉兰。一个恰如当晚玉兰花瓣趁夜色而舞的动听姓名。而在我知晓后,便常听侄儿柏森提起。

玉兰如画,唯有清风可及。而夜色凝重,唯以此身献作一背景即可。”

02.「我·人间无数相逢时」

进组的第一场戏,拍摄的是玉兰在嫁入陈家五年后,偶然与党内同志做一交流时,得知陈柏森归来的打算:他希望即刻带宿玉兰离开陈公馆。

彼时的宿玉兰尚未明确心意,夹杂忧愁的喜悦令她感到疑惑与惘然。

她应该为陈柏森归来感到高兴啊。她应该感到高兴吗?她感到高兴吗?

殊不知,那其实是夹杂着“喜悦”的忧愁。喜悦是糖葫芦面上的一层糖霜,咬半口,酸而涩,牙齿触及果仁,生且疼。

她的心已经在无数回日升月落间,偏向了陈维柞。

一遍结束,导演认为能过了。我心中则有些不满,遗憾自己并未真正将宿玉兰隐约的哀愁流露出来,颇有些流于表面,便提出能否再试一次。

重新入画。得知柏森消息的我甫一惊诧,带着将过往爱人遗忘的愧疚,慢半拍地起身而立,那掩人耳目的喜悦浮在面孔上,颇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可悲,心中顿时空落落的。

同伴对我说:“玉兰,柏森让我转告你,明日下午一时,他会在码头等你。”

我未做回应。

同伴便歪头疑惑道:“玉兰,你在犹豫什么?”

“容我考虑几日罢。”在这一刹那,我命令自己心头浮现出陈维柞的身影,想象他正立于中庭,如往常般无数次睡眠前的别离——合上院门前,与我最后远望而笑。

“你是担心此处的工作吗?放心,柏森已经与组织沟通过了,这儿的事宜会交由……”

同伴虽与我相对,却彼此间错开半个人影的位置,以至于此刻我正从窗牖之间,恰到好处地望见了陈维柞。

不,不是他,下一秒我就意识到,那是我的搭档——李乃文。

结束后,导演起身走来,对我点头称赞,顺道对李乃文也来了句“现在的年轻力量也不容小觑啊”。

李乃文笑了。我们彼此打了招呼后,他很客气地询问我,是否能趁现在将明天的戏对个词。

其实从午后拍到黄昏,有些风寒的我本该拒绝的。但仍是以尊重前辈的心态应承了下来。

很快便也就结束了。我一出门,竟收获了一个大惊喜——男友A正颇有些急促地喘着气,像极了躲迷藏被抓个正着的玩家,站在中庭处候着我呢。

我向他走去,自然挽住他的手,他也关心地问询我感冒如何了,是否鼻塞头疼之类。

疲惫之余,一缕淡淡的香气窜入我的鼻腔,来处是他外套下露出较少部分的白色T恤。这是我购物时不会选择的味道。其中缘由,那一瞬间我竟逃避似的不敢深究。

我只问:“你不热吗?”

这是夏天。

“还行。”他答,“我让阿B给你煲了粥,趁热喝。”

从大学到现在,我们的感情始终稳定。虽未公开,但合作后所获得的支持者也不占少数。我们深谙对方的脾性,我们相知多年,也早已彼此默契……

但这已经是第二回了。

香水无声息的更换、不经意间询问鼻塞,不是巧合,而是事实。

我刹那间警觉般的回头,却并未望见李乃文那张平静的脸,便责怪自己怎么能如此揣测旁人的行为。

虽然之前与这位男主角有过一面之缘,但到今天才算上是真正认识。

后来,我在镜头后看了第二遍,的确演得不错。在李乃文出现的瞬间,我的笑容顿时便似蝉蜕般僵在面上。唇角如同被强行拽住了般一些些地垂下去,眼神定住了,尾部泛起圈圈红晕。

玉兰,你应是在此刻隐约窥得自己心意了罢。而我也很庆幸,能够于冥冥之中,共情于你的忧思伤悲——便是我于窗中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就好似已经预见未来离别的痛楚了。

03.「陈维柞·满城风絮梅子雨」

“玉兰,我该如何告知于你,柏森已在他乡另娶他人,孕育新生的消息。

你自落难之际,便无一日真正舒心顺意。柏森遭遇通缉,下落不明,宿家一夜落寞,独木难支,我深知彼时你嫁与我,是不得已而为之。柏森与你青梅竹马,你始终未曾忘却于他,我亦理解。

而近来你事务繁忙,又加之家中丧事,不免疲惫。而身为柏森叔父,我亦愿为他担责。若来日你得知此事,大可怪罪于我。

我们徒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三五光阴,如驹过隙,如箭穿梭,我误你,而非你误我。

既然亏欠,你便大可向我讨要一生之债。早于三年前黄昏时分,玉兰树下,我便已误了。”

……

(此时玉兰走来,与我商议明日出席活动之事,盘算如何套问出敌人的据地。这算是近来我们彼此发掘出的宝藏,在救亡图存面前,我与她原是一只船、一条心。而夫妻之身份,又在社交场合提供了诸多便利。她应是对我卸下许多防备,问我有没有用饭,用饭后甚至问我方才在与谁写信。我又想起柏森,便未多言,玉兰便问我是否近来事务太过琐碎。我移开望向她的目光,生怕因时间过长而被察觉,便说是累着了,打算去休息,她也不多言语。我与玉兰自相逢便天生距离着十载光阴,又如何经受得起长久之误。)

“而后我得知玉兰为我新抓了副药,祛风寒的,叫管家给我煮后,方才安寝。”

04.「我·彩云易散琉璃脆」

在目睹此刻之前,但凡有任何一个包装精美的谎言呈在我面前,我都会选择一叶障目,确信A对我的七年感情永远不会偏离轨迹。

他近来有些发胖的身形遮掩着怀中的倩影,粗鲁地不断低下头,仿佛啮食动物啃咬猎物,他的双手急不可耐地上下摸索,偏又蠢笨地解不开纽扣,活像在死穴处反复蛄蛹的软体昆虫。光影恰到好处地打在面朝我的女人脸上,竟然是她。

这几天内,我与女二号C没有对手戏。只是冷不丁的记忆从潘多拉魔盒中窜逃出来,一阵夜风袭得我浑身一悚——去年某大赏典礼上,我去找A时,在化妆间与她偶然擦肩,那股幽然的玫瑰花香,如复刻般,在如今再度浮现。

我透过垂下的藤蔓,无声观察着他们热烈的狂欢,就像幼年时期蹲伏在大树底下,看着野鸡啄食青虫,刨出蚯蚓,堪堪下咽,转身留下粪与粪土。

这就是他明明有戏在身,也频频来剧组找我的原因。

这就是开机那天他慌乱地喘着气,被我撞上的原因。

如果我没有与李乃文对戏,早那一刻钟出现,我会看见什么?

此刻,A终于解开了难缠的束缚,他兴奋地将手隐入黑暗,只留下上臂在白炽如灯般的月光下,如海浪般一下下涌动。

我应是仍在看着,直到后肘关节触碰到类似人体的柔软部分,才意识到自己距离藤蔓越来越远。

连自己都未曾注意到,身体在不断后退。幽僻假山处的石块不巧挡住了我的退路,我唯一能克制住的,便是不再惊呼出声,却无法消没石粒被脚步掀起的声响。

我承认我有些绝望。我会倒下去,狼狈地坐在石子路上,粗砺的石块会擦伤我的四肢,流出月光下鲜红的血,A与C会转过头,看向我,发现我,以及我身后漆黑的假山山洞。它的阴暗是如此坦荡明白,却又漆黑得漫无边际,好像它流淌出的那些无穷无尽的黑色流体,会随时将我吞噬。

一只手揽住了我,迅速地将A与C亟待望来的情形从我眼前切断,世界开始变得黑暗,只剩下惨淡的月光溜出几丝,勉强映衬出他的脸。

李乃文对我说“借位”。

演员的身份比一切都更熟稔地融进我的身体,如同肌肉记忆般,我即刻将脑袋埋入他的颈窝,低声作出符合情理的喘息声气。

此地荒僻,出现另一对夜来双栖的郊野鸳鸯,本就无可厚非。

窸窣的石砾撞击声,如同水花般溅起又消失,我几乎瘫软般,先是撑着李乃文的手臂以站立,而后则完全将自己倚靠在嶙峋的山石上。

“谢谢。”我说。

“没事。”他回应道。微微勾唇时,仍是一如既往地温和。

“你怎么在这里?”我问。收工后,我是循着A的身影,一步步跟到这儿来的。

他虚指了指地面已经燃尽的烟蒂。在月光下,它如同僵硬的人体般匍匐着,再没有一丝生气。

“那个……我先回去了。”我有气无力地对他道。

那天,正好是宿玉兰得知陈柏森另娶他人的日子,我与她,我们一道承认了一个难以置信或不愿承认的现实。因为不值得,所以我们一滴眼泪都没想流。

05.「陈维柞·犹恐相逢是梦中」

“玉兰去找柏森后,我只在梦中反复见过她。尽管我早就与自己重复过千次万次,只有分离会是我们注定的结局。

假作真时真亦假,那些虚无的梦境有时也倒真实。玉兰会端走桌案的浓茶,会浇灌门前的绿萝,会挽着我的手臂出门赴宴,我们配合默契,笑语盈盈。她也会质问我为什么不告知她柏森已有孩子的事实,流下泪,我便有些百口莫辩地凝望着她,一度又一度化作空气、黑暗、泡沫折射出的光影。

我该如何告诉她,柏森在与我对峙时,发下毒誓会一辈子如何对她好,又是如何一针见血地将我们十年岁月的距离点破,令我无言反驳。我不信任柏森,也不信任自己。

……

莫约在她离开的第三个月,我遭受伏击,瞒不住地下的身份,也放不下公馆上下所有亲人,软禁的我成为了敌方抛出的鱼饵、一个看似自由的囚犯。

清理完伤口后的几日里,我开始烧得厉害。几个派来“关照”我的探子开始关心起房内陈设的玉器、陶瓷与女眷们的珠宝,想着我死后也能顺手捞上一笔。

我没想到玉兰会来,也许我仍在烧着,做梦或不清醒。

她直言认清了自己的心,她问我是否明白。她的坦诚令我愧不敢当。我躲闪着,玩笑说我哪里明白你的心,我又不是蛔虫。她说陈维柞你这时候开始耍无赖了,平时你那些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样全是伪装。我说你说的很对,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但我没想让玉兰流泪,那是一种强大的恐惧,乱,无比慌乱,我说我是开的玩笑,然后她让我闭了嘴。

我想那个吻一定是梦。

梦里,玉兰抬手抚过我的鬓角,说陈维柞,你头发都白了。

我问,是吗。

她的指尖落下,拂去了即将滑过我滚烫面颊的一滴冰凉的泪。

我想,这滴泪会与那个缠绵深长的吻一样,令我凡回想起,便终生颤栗。

06.「我·无到有处有还无」

A差点在我拍摄时吼叫起来。分手后,我觉得他越发需要少靠近些烈性犬,他会下意识模仿,然后超越。

那场戏是在陈维柞遭枪击彻底清醒后,与宿玉兰最后一次见面。他假意想吃一串糖葫芦,在巡视的人经过前,将爱人彻底拦在了门外。

原著这一段的描写较为抽象,没有具体的言行。在开场前我便与李乃文商议过,试一次,让人物自然流露他们的情感。

我望着陈维柞,他在深秋仍旧将窗半敞着,外头的玉兰花树已全然进入落叶期,斑驳着浅淡的绿意,燃烧着昏黄的寒冷。

我要去关上,他却示意我别去。我清楚,明里暗里他都在催促我离开,而此去经年,毋庸说良辰好景虚设,怕是很难再相见的。

一时间没有言语,我便下意识去整理他即将滑落的毛毯,尖细的鞋跟落在毯子上,几乎与它一并摔进他的怀里。

我撑起身来,望见了李乃文的眼睛。

那个狼狈的夜晚,也是这样一双温和、专注、无法挪视的眼睛。

伴随着耳畔佯装的喘息、似有若无的烟草味,令人再度心神不宁。

过分近的距离,他偶然掺入的气息,如紧锣密鼓般敲打的心跳,我揣测那或许都是吊桥效应。

“再不起来,我就真能告你谋害亲夫了。”他笑道。

我才发现自己仍撑在一个枪伤未曾痊愈的病患身上。

“你知道,我穿不惯这个。”我指指假扮成富太太后,足上必配的那双高跟鞋。

好像此刻声音是会像奶油蛋糕一样,融化在寒冷的空气里。相视后的目光仿佛很难再切断,直到陈维柞将我拉进他的拥抱:“可以给我买一串糖葫芦吗?”

“好。还要东街口那个卖报小孩的?”

“对。”他松开我,我用转身隐藏住眼角的泪,并将它公开在镜头之下。

淡出画面后,陈维柞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显得别扭且滑稽。

他的声音细微,好像喃喃自语:“玉兰,你的眼睛和当初一样,真好看。”

四周的鼓掌声先是疏疏,而后逐渐响起,汇聚成一条响亮的河流。

我冲上前去,将泣声淹没在掌声里。李乃文的怀抱很温暖,除了温度,我们的指尖有没有倚靠在彼此的腰侧、肩头,我们的脑袋有没有埋在彼此的肩窝,我们的心脏有没有同频振动,我一概不知。他恰到好处的温柔总是如春风般,能够消融一切风雪。

后来便是我带着尚未拭去的泪痕,注视着A怒气冲冲的脸强笑着对我道:“你在干什么?!”

我奋力甩开他的胳膊:“拍戏。”

“拍戏?拍戏拍到他怀里去吗?这段剧本上有吗?”他的牙关咬得很紧,这是他真正的恼怒。

“那你跟某位女演员在后山排练,这部剧问世了吗?”我克制了音量,但不保证周遭的人群能否听不见。

“你非要闹大吗?”他的语气瘫软下来,“我们出去彻底谈一谈,谈清楚。”

“行。”

整个片场看上去各忙各的,走走停停络绎不绝,然而真当我们跨出堂屋时,他们便如海潮般退向四周,这便是人类的天性。

A跨出门前,对李乃文道:“一起吧。”

我下意识拦住:“与他有什么关系?”

李乃文已径自跨过门槛。他没有脱去陈维柞的长衫,恍然间,仿若羊皮纸色书画中走出来的人。

“提到他,你才会生气是吗?”A问道。

这是我全然不曾意识到的。一时间,我对情感的界定与确认变得模糊而慌乱。我分不清此刻我是宿玉兰,还是我自己,李乃文是陈维柞,还是李乃文。是宿玉兰爱上了陈维柞,还是我爱上了他,还是我爱上了饰演他的人?前者是如此的天经地义,其中者又能以入戏太深而得以开脱,而后者却令我反复自疑:你的爱是否来得太轻易了?

然而A将我生生拽回了现实,他以不算委婉的方式提醒我,自从我的工作室突然发表单身声明后,他有多么地莫名其妙,我们的粉丝有多么地无辜可怜,在被认定于定情日的前一天公布单身,会让多少喜爱我们的人痛苦不堪,又会对我们的事业造成多么惨痛的影响。

我只用普通话告诉他网络的数据,舆论的一边倒,几乎没有对我造成影响。如果失去了最初的目标,没有作品与演技,只靠话题、炒作与流量,圈内自然没有立足之地,哪里都没有。当然,你现在有了C,你也可以考虑换一个人陪你营销。

他声气软下来,与无数条60秒语音里那种无助求饶高度重合,以至于随时就能流下泪来,他说他爱我,说C对他所做的种种不是,甚至于说那些行为只是出于男性生理的本能,每个人都有解决的需求,这么多年了,他身边只有我,无论在哪里漂泊流浪,他最终依旧会回到我的身边。

我惊异地长大了嘴,空气往内倒灌,刹那间,竟有种地球逆转的荒诞。七八年了,我竟从未认识过一个如此熟悉的人。我与我的世界在往后倾倒,我盯着A渴望的眼神(那是他惯用的、试图求得我的心软与同情的眼神),像背课文似的对他说,你是谁,你说了些什么,能不能不要把屎说成诗。

他挂泪的脸开始扭曲,扭曲成变形的样子,眉毛和嘴巴倒置着朝我吼叫——你非要这样破罐子破摔了是吧,我看你是早就找好下家了吧,这个年纪,你也真是不挑啊。

我一时间记起李乃文的存在,他正用手臂与身体避免着我的滑落与摔倒。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闭上眼,只倚靠着他的肩膀。就那么一小会。

片场里、对戏时,他的体贴与耐心,他总是很温和地与任何人沟通交谈,时不时令对方发出笑语,也总是很耐烦地一遍又一遍走戏,或是固执般地再来一次,直到臻于完美。这些场景开始在我的脑海倒带。在这几乎病态的追求上,我们如同陈维柞与宿玉兰般契合。

然而,他的眉眼间隐藏的不止于此。那种浅淡的哀愁,是只有我能看出来吗?

我牵住李乃文的手,熟悉,顺利,自然,仿若水到渠成。他掌心的温度如同镜头内般即刻传递过来,予我类似魔法的镇静与平和。

我恍然大悟地对A说,如果你不提醒我,我都忘记自己好像爱上一个人了,谢谢你啊。

等到A走后,李乃文问我,你刚才说的,是认真的吗?

我如实说,自己也不清楚。言毕却有种捉摸不透的心虚,竟有那么一些时间,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说的哪句话是真的,哪句是假。

然李乃文问的很认真,与他平日里待人接物、走戏演戏一模一样。

他轻轻将我扶正,我们各自半倚着两根廊柱,我说了句“谢谢”。

李乃文垂眸笑了笑:“不客气。该说谢谢的是我。”

我无暇细想。

能给我点时间吗?

我最后想问他这句话,终究只是凝视着他的背影,不曾说出口。

07.「陈维柞·也许明天回来」

“劳烦各位瞧到如今,或许从此便不写此记了。

战火已熄,我与她失了联系。除了千疮百孔的老宅及故人,我实在不剩些什么了。

白日里忙着工会的事,夜里喝一盏茶,赏几刻花。

我会遥想,此时此刻,她会在做些什么。

若是猛地寒噤了,便是她仍在怪我。她理应怪我的,因为我也曾自责于我的哑口无言。

然则我并不后悔。天地高远,余生绵长,以她之学识能力,应踏出一番独属于她的新新天地。

就如同此刻玉兰花开,缀满梢头,夜风浮动,香气盈袖,我便纯当你也在场了。

宿玉兰,若是得以再见,我想告诉你,我爱你。

不仅仅因为你曾经救助过我。我最爱你那股如同玉兰般向下扎根、向上生长的韧性与劲气。”

当我捡拾到这本李乃文写作的有关陈维柞的人物小记,并翻阅到此处时,也不曾忽视那空出来的许多行后,留下一排优美的行体:

“我也爱你,不止于过去。”

08.「我·何惧关山路远」

《玉兰花开》顺利定档在下半年。杀青后,很久我都没再见过李乃文,但却记起一件很久的事。

大学时期与舍友帮导师跑了趟剧组送材料,碰巧救了个人。

当时夜已深,附近的路灯被两侧树木遮掩着,即便有个人倒着,也不敢上前去看。观望了一圈,我认为这附近多半是剧组的人,便要上前看一眼,舍友却反驳这不好讲,世上形形色色的人多了去了。

一怕被套路,二怕被伤害。

最终舍友没敢去,我倒是去了。靠近人之前一个舍友就先按好了报警电话,一个把包里的小瓶便携的辣椒水给了我,另一个随时准备抄近路冲进剧组喊人。

我认识这个男人,眼熟。他不动弹,但还喘气,我们便赶紧大喊大叫起来。后来,人来了,救护车也来了。

抱着“来都来了,好事做到底”的大学生处世原则,我们一同到了医院,只不过我有好不容易抢到的选修课,就先行一步,没等到李乃文醒来。

那段时间诸如“李乃文工作压力爆表”“舞台新秀李乃文遭遇恋爱瓶颈”频频登上热搜,我们也都心知肚明。后来确实有人联系过我,想要表达谢意,原因是舍友们告诉了赶来的李乃文的工作人员,是我主导了救他的全过程。最后,我收下了感谢,没有接受酬劳。

直到忆起往事,我才颇有些幡然醒悟之感,才悟出他那句“谢谢”的含义。

刹那间,我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我确定自己很想见他。就像宿玉兰从S市回来,很想去见一眼陈维柞一样。

09.「李乃文·唯恐此心不知」

我没料想到她会来,会为我而来,成为我这部剧的特邀主演。

傍晚时分,她终于站在我眼前,穿了件天蓝色的旗袍,比即将到来的夜色更轻盈、灵动。

她递给我一本笔记:“我是来帮它找主人的。”

“谢谢。”我匆匆接过来,忖度着接下来的聊天内容。她是否已经回忆起过去,她是否已经看见我留在最后尾页的话语,她是否会问我是不是故意拖延了她撞破A的进度,是否故意在假山处替她解围。她是否只想清楚明白地告诉我,我们有着十年的差距,我们更可以做志同道合的同路人,而不是伴侣,甚至只是过客。

我比陈维柞更早爱上她。

不仅仅是过往,而是现实我所见的她的认真、她的踏实、她的沉淀与执着,与她曾经给予我的善意的融合。

“吃晚饭了吗?”我问。

“有事,暂且不饿。”她答。

“这么久不见,等到事情办结束了就一块吃吧。我去收拾一下马上就来。”我说。

她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我,如同一潭秋水,我生怕自己挪移不开,便想要扭转身体,去空旷处暂缓一缓。

“李乃文。”她喊住我,声音张扬在晚霞晕开的空气当中,“你别太入戏了。你以为自己是陈维柞,但我不是宿玉兰。我爱你。”

我望见她眼中那抹晚夜玉兰的浅蓝,顺着一句颤抖着的“我也爱你”脱口而出,晚风便吹进了我的胸怀,跃到了玉兰梢头。

她在我怀里抬头说,刚才装了半天,真是吓死了,还以为你会不爱我。

我说,我也是。

(正文完)

[彩虹屁][彩虹屁][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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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玉兰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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