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阴差手上的灵纸倒也是一件好物,不过纸面灰暗,里面的字迹也透出红色的血气,跟季甜手上这个字典模样,可查验姓名的生死簿不同,只能显现出已死之人的名字。
“既然遇上我,你直接将这小子交给我便是,不必再往里走了。”阴差想起来什么事,翘起的嘴角又落下来,”近来地府不太平,阎王跟判官大发雷霆,别波及到你。”
村汉闻言面色一肃。
“有个下来告状的,受了刑罚竟然趁乱跑了,本来阎王爷也没功夫管他,谁知道那人不识好歹,又折返回来指着阎王破口大骂,这下好了,把判官和阎王都惹怒了,把他拉去又劈又砍的,场面很是凄惨。”差役说完,又深吸了口香烛。
“那究竟是为何……”
“别多问,这事与我们这些小人物都无关,只要不触霉头就行。”差役打断村汉,摆摆手,“行了,你快回去吧,让这小子跟我走。”
村汉只好指着队伍末尾,示意张讷过去。
“我不走!我要去找我弟弟!”张讷这时候执拗起来,“我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我弟弟该怎么办?他是被老虎叼走的,就算今日不死,明日也难逃虎口!我得去救他!”
“你弟弟是你继母生的弟弟,又不是你的亲弟弟,你继母都那样对你,你还这样执着干嘛?”村汉钳住张讷的肩膀,但张讷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挣脱开来。
“你可别想着乱跑,跑掉变成孤魂野鬼,那可就投不了胎了!”那阴差正要挥起哭丧棒,可刚动手,却见张讷的魂魄就像被无形的钩子勾去一般,“嗖”的一声从两人眼中飞走了。
“嘘。”季甜食指挡在唇前,做出噤声的动作,两人躲在阴影地里,张讷点点头,安静下来。
“我想,我可以帮你。”季甜翻出了生死簿和判官笔,小声问他,“你是哪里人,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是不是该把季甜叫起来了。”黄三郎扔下棋子,他又输了,真没意思。
“你去吧,我收拾就好。”眼神特别好的小孩心情不错,开始收拾残局。
黄三郎认命地站起来去喊季甜,他先前坐着喊了几声,季甜都没有反应。
“季甜,季甜?”黄三郎凑近季甜的耳朵,季甜依旧趴在桌子上。
他轻轻推了一下。
季甜的身体一软,失去重心,直接滑倒在地上。
“啊!”
黄三郎吓得惊跳起来,直接跳到前来查看的吴有因身上。
眼神好的小孩也不管象棋了,连忙过来把手伸到季甜的鼻子下探了探鼻息,对吴有因他们摇了摇头,“没呼吸了。”
孩子们顿时都坐不住了,一涌而出,去找夫子。
只留眼神好的小孩在季甜身边一下下的叫着季甜的名字。
他听家里长辈说过,小孩的魂轻又爱玩,有些孩子经常有失魂的症状。季甜起死回生不久,魂魄不稳是正常的,只要一直喊她的名字,她会知道回来的路。
“张诚!”张讷激动起来,他为知道弟弟名字怎么写而高兴,“我们是豫地人,我弟弟的诚是真诚的诚,我会写。”
季甜生疏地翻动着生死簿,指尖点住“张诚”名字下方的一行小字:“虎窝岭。”
“你弟弟张诚确实没死,但他现在呆的地方也不像是有人烟的。”
张讷眼神焕发出别样的神采,“没关系,只要知道他在哪就行,我一定能找到他的。”
“你们是怎么失散的?”
“我上山砍柴,弟弟怜惜我体弱,每日也随我一道帮我,那天突然遇上老虎下山,我们和山中一同砍柴的村里人呼喊着往山下跑,弟弟对山路不熟,我们落在后面,他被老虎衔走了。”张讷眨着眼睛,像是要流泪,但做了鬼一般是流不出眼泪的。
“那你呢,你怎么死的。”季甜看到了生死簿张讷那行,确实跟她猜的一样,是饿死的,但是,“你脖子上的伤,又是谁砍的?”
张讷抿着嘴,沉默不语。
“好吧好吧,我不问了,都变鬼了还牵挂着他,你跟你弟弟的感情一定很好。”季甜喜爱这样的人,决定跟他一起去。
“咦,你父亲还有一个大儿子,你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大哥哥!”季甜要收起生死簿的时候看到了一行字,睁大了眼睛,“都快四十岁了。”
“什么?”张讷惊喜地凑上前,看到纸上的墨迹又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我不太识字……如果真是有大哥的话那一定是我父亲在战乱中失散的那位前房夫人所生。”
“没关系……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说话?”季甜忽然扭头看去,“好像在喊我的名字。”
“没有。”张讷也抬头四处望着,只见到霞光万道。
再一看身边,季甜已经不见了。
“你这小子!可叫我好找。”村汉突然出现,按住张讷的肩膀就往下压,“你没看见佛光吗?那是地藏王菩萨来巡视了。”
张讷跟着村汉一同跪下,只见菩萨右手宝珠光芒绽放,十分耀眼。他们不敢久看,连忙低下头。
菩萨很快离开。
村汉把张讷提起,看着他的脖子笑,“你小子运道真不错,菩萨几十年都不见得来这里看一遭,你一来就碰上了,摸摸你的脖子吧,已经长好了,走吧,我可以带你回去还阳了。”
张讷被村汉拉着,目光四扫,还在找着刚刚的小女孩。
“季甜!”
眼神好的小孩见季甜的脸色依旧红润,心里有了底,继续在她耳边叫着。
“夫子,你快,季甜她一下子就倒了。”吴有因拽住夫子的衣袖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还没气了!”黄三郎焦急地补充。
其他的小孩躲在远处窃窃私语地往门口看去。
那老先生慌张跨进门,看见季甜躺倒一副死人的模样,竟两眼一黑,也晕了过去。
“夫子!”吴有因和黄三郎一起又去搀他,其他小孩见夫子倒了也赶忙过来托着。
整个课堂乱成一锅粥。
“你们在吵什么?”
季甜捂着耳朵,从地上坐起来。
“啊!鬼啊!”
黄三郎尖叫一声,跑得最快。
吴有因还记得夫子,喊着其他几个人一起,算是连拖带拽把夫子弄了出去,只是门槛太高,一只鞋被拦在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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