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甜,你终于回魂了。”眼神好的小孩露出笑,把季甜扶了起来,眨了眨眼,季甜才意识到自己还在课堂里,她摸了摸木质的案几,非常真实的触感。
可刚刚自己明明还在跟张讷研究他的兄弟,她又困惑地地捏捏自己的脸。
“这,是怎么了?”
“你伏在案上半天没动静,黄三郎一碰你,你就倒下来,连出气也没有了,真是吓我们一大跳。”小孩说着,注意到夫子掉下来的鞋,走出两步去捡。
呼出一大口气,季甜才发现整个房间就剩这小孩和她自己,“其他人呢?还有夫子……你拿着他的鞋干嘛?”
季甜抖着眉,眯起一只眼,头不自觉向后仰,看着眼神好的小孩用食指从那满是泥土的鞋边上挑下一片黑泥。
“这种泥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小孩自言自语着。
耸耸鼻子,他突然把手指往季甜面前伸,“你闻闻,是不是有火的熏烧味。”
季甜的国粹都要出来了,连忙往后躲。
“你们干嘛呢!”吴有因现在冷静下来,也敢过来看季甜的情况。
他的话成功的打断了眼神好小孩的思绪,小孩反应过来,尴尬地拎着这松松长长的鞋子,“我去给夫子送去。”
说完他屏着呼吸就跑走了。
吴有因站在门口看了季甜好一阵才沉重地从鼻子喷出一口气,从门外进来。
“夫子呢?”季甜看见他才又想起来夫子被自己吓晕过去的事情,“他怎么样了?”
“被送到后堂休息了,黄三郎跑去找郎中……你放心,他肯定没什么大事,有的是学生上赶着给他扇风。”吴有因一屁股坐在季甜隔壁。
季甜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因为我夫子才晕的,我该去看看。”
顺便查探一下那个黄衣女孩。
“别,千万别。”吴有因连忙伸出胳膊,拦住要站起身的季甜,“现在所有人都挤在夫子那,你别把剩下没晕的给吓晕过去,刚刚那凤雏都尿裤子了。”
凤雏是他们最近给那个学问最好的小孩取的外号,跟着先生学得越来越多、越来越久,这孩子就更加喜欢在大人们面前卖弄,吴有因他们几个现在都不太喜欢他。
季甜更愧疚了。
“你这是什么样子,我们可没有嘲笑他,是他自己鼠胆,有什么办法。”吴有因眼一瞪,看着季甜的脸就要生气。
“不说了,不说了,是我的错。”季甜叹口气,早知道听到有声音在喊她的时候就该想办法回来,现在错过一段时间,感觉真糟糕。
今天发生的一切感觉都像在梦游一样,季甜晃晃头,想清醒一点。
很可惜,很快她就知道自己确确实实清醒着。
郎中很快就来了,季甜他早熟悉,也没管还晕着的夫子,先来给季甜把脉,出乎他意料的是季甜的身体健健康康,反而是夫子的状态没那么好。
夫子的脉搏急促,还有些胸闷气短和心肺失调的心悸症状,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显然不再适合授课,于是还没到中午,他就让学生们先回家了。
只是机灵的黄三郎怎么会漏掉季甜的父亲季县令呢。
季甜还没出门就看见父亲站在门馆大门口等着自己。
“没事吧?”季怀真脸上淌下汗来,肩颈部分的官服也深了一大块,看得出来他赶来得很急促。
“没事。”
“那我们先回家吧,我刚刚见了郎中,他说你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突然晕厥可能是之前闭气的后遗症。”
郎中不太相信小孩子们的话,他来的时候季甜本人生龙活虎,她的脉搏强健有力,只有可能是小孩子们慌神了模仿大人的动作,根本没探明白。
季怀真要带季甜回家。
季甜反而后退两步,季怀真看着季甜的动作有些疑惑。
“父亲,我们一起去看看夫子吧,他是因为我才被吓到的。”季甜朝身后看,此时门馆内太阳高悬,草木葱郁,一眼望穿。
只有后院,专为夫子安排的临时住所,学生们不会擅闯,或许那里会有什么线索。
“再说吧。”季怀真嘴角抽了抽,自家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只顾着自己对人好了,“夫子才把郎中请出来,你一去又把他惊到。”
“好吧好吧。”季甜跟季怀真回家。
中午季怀真特地给季甜蒸了碗鸡蛋羹,让季甜好好补补,然后睡个午觉。早上又晕又吐的那么受罪。
父母总会把小孩的问题归咎于吃饭睡觉上,鉴于季甜吃的东西没问题,他的藏酒也没动,很可能是昨晚就没睡好。
意外拥有一下午假期的季甜喜滋滋的吃完饭就上床补觉。
可能是日有所思午有所梦,季甜在梦里又蹦跳着到了私塾,门馆里大门紧闭,季甜漫步在空荡的前院,走过读书的教室,终于进入她心心念念的后院,可后院什么异常都没有,空空荡荡。
真的什么都没有。
连夫子也没有在后堂。
季甜谨慎地走进夫子的卧房,仔仔细细地看着周围,这里生活痕迹少得可怜,看来夫子一直过着安贫乐道的生活。
夫子是教书的老先生了,几十年前就在门馆里为县里的小孩们开蒙,他几乎是一直住在这里。
也许是多年的屡试不第,他之前的脾气非常暴躁,近几年才有所收敛。
在季甜来之前,吴有因他们还经常被罚站。
季甜来之后,夫子很是喜爱她这个学生,这样的情况也渐渐没了。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痕迹都看不见。
季甜退出了房门,一道光打在她的手上,原来是一个小铜镜被镶在门外的房梁上,不仔细看还看不清楚。
另外,台阶上还有眼神好的小孩给季甜看的黑泥。
这些泥土是从后门延伸过来的。
看来夫子是从那里又离开了。
季甜跟着泥土,走出后门,后面是一排树林,就是这些树,会在狂风下发出哭嚎渗人的声音,树林下方是泥土路,一条通往树林深处,一条与远处大路相接,泥土融入泥土,再也难分辨出夫子的踪迹。
不过夫子去哪里,又跟季甜没有什么关系,生死簿和判官笔很有重量地在季甜袖袋里晃荡,提醒着她自己。
这不是在做梦,她是灵魂出窍了。
心里想着张讷,季甜摸着生死簿就好像知道他的位置。
顺着风,季甜往他那里飘。
[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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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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