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现在？”金重复问，“你确定你做好准备了吗？”
“为了登上陆地，我已经做了几十年的准备了，我准备的全面程度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帕莉卡自信满满，“给我一点时间，我马上回来。”
她扔下这句话就非常快速地推着水球来到了浅滩附近，让自己的身体落到水里，潜游回了深海中。
金：“……”
他刚才想拒绝来着。
也不知道是帕莉卡熟知他的个性，知道他一定会想拒绝，还是她太兴奋了，来不及听他把话说完……以金对帕莉卡的了解，可能二者都沾一点。
帕莉卡没有让金等待太久，不到二十分钟她就已经回来了，这时候金已经往船的发动机里加上了备用的柴油，也把一些物资收拾妥当了。
甚至岛上的生活垃圾他都单独打包了一个袋子带走，各种塑料制品会污染环境，他在野外生活的时候也相当注意这一点。
“金，你看你看！”帕莉卡肩膀上挎着一个“袋子”。
这个袋子不是塑料或者植物藤蔓制作的，而是用不知名的海兽皮缝制的，袋子鼓鼓囊囊，里面装了不少的东西。
“如果你是要带随身物品的话，海里面的东西在岸上可不一定能用。”金提醒。
“我没有那么缺乏常识。”帕莉卡把兽皮袋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物品。
霎时间，夺目的光彩映照进了金的眼睛里。
他看到了大半袋子品相极其完美的海底水晶。除了水晶，袋子里还装了各种稀罕的珊瑚标本，以及奇形怪状非常有特色的海螺壳。
除了这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袋子的侧面还有一个珊瑚制作的精美小匣子，帕莉卡把珊瑚匣子打开，里面装着的是满满一盒珍珠，个头巨大！
“人类都是用货币进行贸易的，这个常识我知道，如果要在人类世界很好地生活和冒险，金钱一定是必不可少的。”
帕莉卡认认真真地说：“金还说需要委托金才能拜托其他猎人帮忙，虽然我们是朋友，但钱对于人类来说是很重要的，我也不能太依赖你。正好我准备的这些物品可以派上用场了，它们应该值不少钱。”
何止是值不少钱……这一袋子的水晶珊瑚海螺还有珍珠，可以卖出天文数字！
那些水晶是上流社会的最爱，和普通水晶的质感截然不同，拿来镶嵌项链的话一颗就可以卖几十万戒尼，这满满一袋子得有上百颗了吧……天然的海水珍珠价值更是比人工养殖的珍珠高上许多倍，更别说是个头那么大色泽那么漂亮的，甚至足以镶嵌在皇冠的中央了。
那枚海螺似乎是来自于非常稀有的海底濒危物种？金隐约记得去年有一位标本收藏家愿意出十五亿的价格收购，结果对方收藏到的那枚还没有帕莉卡拿出来的这枚品相完美。
还有这些袋子里的珊瑚标本……金学识广博，但是还是有几种珊瑚他没有认出来，恐怕是新品种。交给海洋学者的话他们一定会欣喜若狂，因为这是可以用学者本身的名字来命名的未被发现的物种。为新物种命名，这可是学术领域的最高荣誉之一。
“这些值多少钱？”帕莉卡扒拉了一下兽皮袋子，“不够的话我那里还有……我只是听渔民说这些很值钱，他们有时候出海也会收集这个，我住在海底，这些东西对我来说都不算稀罕，我家有很多呢！”
金：“如果找到合适且安全的渠道出手，你这一袋子的东西价值至少一百五十亿戒尼。”
“一百五十亿！那一定很多了！”帕莉卡高兴地说，“之前问了一个渔民，他们家的船值六万戒尼，这已经是他们一家人生计的来源了。一百五十亿，用来做什么都够了吧？委托金应该也可以付了。”
“是的。”金表情复杂。
他对金钱并不怎么看重，委托金对于他来说也是九牛一毛，作为一名二星猎人，金的收入是非常可观的。
帕莉卡还不还他委托金都无所谓，他把这视为达成目的的必要开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但是当价值一百亿戒尼的东西被轻而易举地摆到了面前，金还是稍微恍惚了一下。
“还真是小看你了。”金笑了笑，“那么物资准备齐全，海妖小姐想要如何登陆呢？”
他把目光投向帕莉卡绚丽的鱼尾，好奇地问：“是要用鱼尾交换一条可以行走的双腿吗？”
“答对了。”帕莉卡打了个响指，“现在我要到一处干燥的地方待着，等待蜕变到来，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左右？”
她又原地团了一个巨大的水球，钻进了水球之中，一路来到了干燥的沙滩。一挥手，水球散去了，她也掉到了沙滩上。
为了避免自己浑身沾满沙子太过狼狈，她没有胡乱扑腾，而是左右张望选取了一个地点，对着跟过来的金伸出双手，“抱我去那个石头后面。”
金弯腰把她抱了起来，毫不掩饰地说出了内心的渴望：“我能看着你蜕变吗？拜托了，鱼尾巴变成人的双腿实在是太神奇了！”
“……”帕莉卡沉默了。
金突然想到了什么，也沉默了。
“我可以把我的防风斗篷盖在你身上。”他补救了一下，然而补救失败，自己否定了自己，“好像不行，这样就看不清变形的过程了……”
“话说海妖没有衣服，还是说你们把鳞片视为自己的衣服？”金沉思着提出假设，他之前还没思考过类似的问题。
变形成人的过程鳞片会消失吧？这样确实会陷入窘境……
帕莉卡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一巴掌拍在金的脸颊上。
“你提出的请求相当于要看女孩子换衣服，太变态了，我拒绝！”
“你这个类比完全不成立。”金辩白着，不知道到底是想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人品，还是想再争取一下观察研究的机会，“我明明是想看小蝌蚪一瞬间变态发育完成变成青蛙，这难道不神奇吗？一下子从水栖变成了水陆两栖欸！”
帕莉卡恼怒地说：“青蛙是什么？一种动物吧！我蜕变完成之后就是人类女孩子了，这方面的常识我也是有的，人类不可以随便看异性的身体。更何况蜕变完成后我没有衣服，金不可以看！”
金看上去完全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了。
隔了几秒，他像是才反应过来，这才把帕莉卡放下了。
远离浅滩的沙滩柔软干燥，太阳毒辣。
金把自己的防风斗篷脱了下来随意往下一扔，宽大的斗篷劈头盖脸地罩住了帕莉卡，她“唔唔”挣扎着从斗篷里面冒头，气鼓鼓地瞪着金。
“好啦，不看。”金转过身，去营地附近又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放到了帕莉卡旁边，“人类的衣服会穿吗？”
帕莉卡：“当然会，观察一下就会了。”
“我在二十米外等你。”金说，“那么海妖小姐再见，一个小时后我要和人类小姐认识一下了。”
“欸……好、好的……可你这么说好奇怪哦……”
金依言走到了二十米外，盘膝在沙滩上坐下了。
帕莉卡说得对，虽然是不同的种族，但是他没有办法把海妖看作是和青蛙一样的物种，海妖和人类太像了。
而且帕莉卡不管是外表还是言行举止完全就是女孩子的样子，他们认识的时间不短了，金已经做不到用纯粹理性的眼光研究帕莉卡了，要是看到了她的躯体，好像确实还挺难为情的……
提出那个要求金不后悔，但是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这的确很过分。
思维漫无目的发散之时，金听到了忍痛的呜咽声。
“帕莉卡？”
帕莉卡只是痛哼了一声，算是应答。
她没力气了，炽热的阳光让她快速脱水，才半个小时她就已经进入了蜕变期。
脊柱腰椎向下的位置剧痛，横贯她鱼尾的那一条骨骼正在分裂变形，鱼尾的中央裂开了一条缝隙，宽大的尾鳍向后缩，身上其他位置的鳍也在消失。
浑身上下的淡蓝色鳞片干枯脱落，然后很快化为不可见的尘埃融入空气。胸腔也在剧烈烧灼着，属于海妖的器官在她体内萎缩，脖颈和肋骨附近供鳃呼吸的缝隙合拢了。
太痛了，这也太痛了！
这是帕莉卡第一次经历完整的蜕变，她一口咬住了金给的斗篷，竭尽全力忍耐，感觉牙龈都咬得出血了。
海妖的尖牙也渐渐缩回了牙龈下面，变成像人类犬齿那样的圆钝，猫一样的竖瞳扩张，变成了更近似于人类的圆瞳……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浑身上下湿漉漉的……
但不是因为海水没有蒸发干净，而是因为她出了汗。
她完成蜕变了！
身体上的痛苦消失了，帕莉卡直起身，扭头向下望。
被斗篷遮盖的地方，双腿和脚的轮廓已经显现，她轻微地动了一动，发现自己的腿和脚丫子似乎不太听话，关节非常僵硬，而且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帕莉卡？”
金又在叫她，声音听起来有一些担心，“你蜕变完成了吗？”
帕莉卡有点虚弱，“好像完成了，但是我的腿动不了……”
她伸手去摸自己的腿，还隔着斗篷掐了一下，钝痛好像有些延迟。
“金，你过来看看！”帕莉卡又锤了锤自己的腿，非常不确定，“我不会蜕变失败了吧？”
金在帕莉卡说完前半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他蹲下来准确地捉住了帕莉卡被斗篷覆盖的脚，然后手掌圈住脚踝，抬起来试着帮她活动了一下。
“介意我摸一下你的腿部肌肉吗？”
“不介意。”帕莉卡摇头。
她的体温好像还是很低，但比海妖形态要高了一点点，哪怕隔着斗篷，人类手掌的温热和海妖身体的温度差异也非常明显。
金的手掌覆盖过来的时候，帕莉卡条件反射地想缩一下腿，但最终只是脚趾尖轻微动了一下。
“表面上没有问题，肌肉很正常，你的鱼尾很矫健，由鱼尾分化出来的腿，怎么都感觉不会弱，我还以为是肌肉萎缩了，但其实只是你不知道该怎么控制双腿而已。”金松了口气，“可能是新生的肢体神经还没有顺利和大脑连接，你得多练习，就像人类小孩那样。”
帕莉卡后知后觉，“唔，好！”
金把她的腿放了下来。
她已经当了四十五年的海妖了，人类的行走习惯她都已经忘却，鱼尾游动时的肌肉发力和人双腿行走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这双腿对于她来说太过陌生了。
她把双脚从斗篷里伸出来，试着动了动脚趾……泛着红润粉色的脚趾蜷缩了一下，这次她成功了。
帕莉卡脸上浮现出欣喜的笑容，“有脚的感觉……好奇妙。”
“人类帕莉卡还会唱海妖的歌吗？”金问。
帕莉卡清了清嗓子，发出了属于海妖的优美歌声，清澈婉转，就和以前一样。
“那就好。”金微笑，“这次海妖公主没有为了换来双腿而失去自己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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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变态X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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