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只是偶然来到这个县,见着县里治安不错,也没什么问题,因此也只打算默默地离去,此处府县是鱼米之乡,经济发达,常有人居住,所以他也没在此处纵马,而是选择四处走走看看。他收拾好包袱离开的时候恰好遇到背着书箱的秦一,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还是无限先打的招呼:“秦姑娘。”
“你这是要走吗?”
“是的。秦姑娘是要去哪里?”
“去学生家里教书。毕竟现在在家也不能总是吃白饭。祝您一路顺风。”
“承您吉言。”
大概有的时候缘分也很神奇,过了几日,他路遇了几个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汉子,听得那些汉子大声地讨论刚刚打劫的富家少爷,说是八岁的富家少爷身边还带了一个女西席,穿着男装倒是神奇,细皮嫩肉的,随即共同发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声。
无限依据他的直觉觉得有些不妙,于是悄悄尾随了这些汉子,摸到了他们水匪的据点,规模不大,看上去像个草台班子,只是临时落脚。无限稍微判断了一下情况,就直接打了进去,那些强壮的汉子们纷纷围了上来,然后又从善如流地都被打趴下,直到现场再也没有敢上前去挑战他的人。
他随便捞起一个人,露出自己之前练习过的凶狠表情:“说,你们之前打劫的富家少爷在哪里?”
那个人哭着喊着大爷饶命再也不敢了,甚至下身的衣裳还滴滴拉拉起黄水,显然是被吓尿了,连滚带爬地带着无限去找那个富家少爷。八岁的小少爷嘴里被塞了臭烘烘的布,手脚都被绑得死死的,面色灰暗,无限取了小少爷嘴里的布,自言是来救他的,小少爷这才喊道:“请您救救先生!”
“她在哪里?”
“被他们带走了。”
秦一自知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她也不是天真无邪的小女孩,看那些水匪的眼神也大概知道他们想干些什么,只是心中感叹自己实在倒霉,本来就是在燕京被排挤无奈回乡,回乡又因为是女子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好不容易找了个赚钱的营生,答应了小少爷出来游湖又遇上水匪,小少爷带的随从都被杀了,红刀子进白刀子出,看着骇人的很,死不瞑目地睁着双眼。被绑上的时候她居然还能维持着奇异的冷静,想着脱身的办法——直到被拉走的时候。
于是路上的她开始忽悠。
“这些大哥,其实我会算命,也会看面相。”
这个年代的人总体来说还是比较迷信,当然也有听一耳朵的。
“我看有些大哥应该不是自愿来当水匪的吧,只是日子过不下去了,”她头脑风暴着:“其实我观你们很多人都有大富大贵的面相,而且你们也很有能力,只是被打压了。”
虽然她没听说县里有什么恶霸。
“本身落草为寇就是把脑袋别在腰带上的活计,你们也回不了家,无法在父母身前尽孝,甚至无法回去面对自己心仪的小芳。我问你们,你们真的就要这样堕落下去吗?他可不是一般的少爷,和县老爷家的关系可不一般,我和你们说,县老爷家的夫人是他的姨母,你们想想这是多近的关系,县老爷现在该有多着急,指不定就已经带着捕快们来抓你们了。”
废话,她观察过了,这县里十个女孩儿有五个名字里都带芳,全是县里那个穷酸秀才给起的名字,那秀才起名就爱用芳字,二十年了他都是个秀才,二十年了他还是起名用芳字。
中间很显然有一些人动摇了,本来就是看小公子衣着富贵热血上头临时起意,而且他们也确实认识叫小芳的姑娘,只是家境贫寒,老丈人看不上他们,还想着出人头地以后再迎娶,更想想这小公子与县老爷的关系……
“其实我知道各位大哥都是良善之人,哎,你们知道我的,我还算读过几本书,大兴律有规定,匪徒如果能主动俘虏匪首,上交朝廷,还能免了死罪,视作立功发给表彰。”她装作不经意地提起律例,反正这些文盲也听不出她现编的律例:“□□女子的罪名也不轻,轻则坐牢十几年,重则阉了送进宫里去做太监,你们知道太监吧,做到太监那一步,连解手都不容易,长年散发着尿骚味儿……”
“噫……你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无限温柔平淡的声音适时地响起,还没等到这些人反应过来,已经全部被鼻青脸肿地被打趴下了。
“因为我博学多才啊。”秦一理直气壮地说道。
她帮着无限把这些水匪一个个都用麻绳结实捆上,其实人数并不算多,约莫十几个,她教的那个小少爷见她没事还痛哭流涕,哭得直打嗝,秦一蹲下身温柔地抱住小少爷,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先生这也没事呢。”
无限看着眼前这一幕也温柔地笑了起来,然后突然像想起什么,脸又沉了下来,这世间总是对女子多苛责一点的:“你的名节……”
剩下的事无限不说秦一也懂,小少爷察觉到自己好像闯了什么大祸,紧紧地抓住秦一的衣角。
“无限公子,我常看到干干净净的女子们,当她们沾染了男子们的恶时,明明是受害的那一方,她们也还是她们自己,甚至留下了无尽的噩梦,却要说名节被毁了,于是世人好像就有了苛责女子们的理由,说她们不干净了,要送去做姑子了,要随便找个人嫁掉了,甚至为了息事宁人,可能嫁的就是伤害她们的男子。所以我想,不干净的并非是女子,而只是恶意。再由此推知,不干净的不止恶意,而是这苛责女子贞洁的世俗礼法。”她继续说道:“所以即使今日无限公子没有来救我,我也不会觉得自己是不干净的。”
“只要我还是我,我永远是干干净净的。”她微微笑道,微风撩起了她的长发,她向无限欠了欠身表示感谢:“不过还是很感谢您,虽然我是干净的,但是如果真的发生了,我想一定会给我留下一生的噩梦。”
这又是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了。
小少爷拉了拉秦一的衣角,他没太听懂,秦一摸了摸他的头发。
无限觉得秦一很有趣,如果和这么有趣的人在一起一生也不是不可以,他忖了一下,方才认真说道:“我可以娶你。”
“无限公子莫再这么说了。”
“为何?”
“因为您生得俊,我真的会心动。”
“这样啊。”他也没说什么:“那我送你们回去。”
“顺便把位置记录下来,然后让县老爷来处置他们吧。”
“好。”
“其实我有一块封地,”无限这么说道:“你愿意做我的幕僚吗?我会向陛下讨要你。”
这回轮到秦一惊讶,再结合这位公子的名字,她才缓缓想起一个自己远远看过的人,那时他身着武官的官服,总之是迷倒了约她一起去看的朋友,但是三年过去,无限常常不在京中,朋友想主动也主动不上,后来也嫁人了,嫁人之前还很遗憾这件事,但是她的夫君人也不错,两人举案齐眉,也成为一段佳话,只是毕竟嫁人以后生疏了许多。
“您是无限大人吗?”她眼神不太好,素来对人对事都有些迟钝,因此第一次听到这位公子的名字时也没有将他和那个无限大人联系在一起,当年也并未看到无限生做什么模样,如果是这般模样品性的话,那也难怪勾得朋友魂牵梦萦了。
“我是。”
“很荣幸成为您的幕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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