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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夜色已深,万籁俱寂,陷空岛上的喧嚣早已被清凉的夜露浸透,只余下远处偶尔一两声虫鸣,衬得庭院愈发静谧。亥时三刻(约21:45),展昭所居的客舍外,响起了几声极轻然而清晰的叩门声。

展昭并未歇下,他身上那件因落水而沾染泥污的藏蓝布袍已换过,此刻只着了洁白的棉布中衣端坐灯下,手中摩挲着一柄古朴的飞蝗石——正是白玉堂投入开封府书房的那枚。这枚冰冷的乌石仿佛还带着汴京夏夜的暑气和少年意气风发的挑衅。闻得叩门声,他迅速收敛心神,起身,动作利落地披上外袍,束好衣带,方才沉静开口:“请进。”

门扉“吱呀”一声被推开,闵秀秀的身影出现在门外,着一身素净的月白细棉襦裙,外罩一件浅青色的薄绶比甲,青丝挽起,只斜插一支素银簪子。她手中端着一个雕花乌木托盘,托盘中是一只青釉瓷碗,正袅袅腾起带着清苦药味的白气。她身后跟着一个捧着食盒的伶俐丫鬟。

“展大人,叨扰了。更深露重,岛上山风湿气重,妾身备了些驱寒安神的汤药,请大人趁热服了。”闵秀秀将托盘置于案上,语气温婉,“药气重些,趁热饮下,方能驱逐今日的寒湿。”

展昭连忙侧身让开,抱拳躬身,神色真挚:“多谢夫人周到安排,劳累夫人挂心。”

小丫鬟又手脚麻利地将食盒中的几碟精致点心和小碗清粥布在桌上,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带上房门。

展昭的目光并未落在药点之上,反而越过闵秀秀肩头,下意识地望向窗外——那是白玉堂所在暖阁的方向,犹有一盏灯火昏黄摇曳。他收敛目光,转向闵秀秀,语气透着自然而然的关切:“夫人,白贤弟他……此刻情形如何?方才仓促,他伤处可要紧?寒气可有祛尽?”

他话语间,绝口未独龙桥上的惊险,亦未有一丝介怀被戏弄之意,对白玉堂的担忧情真意切。这份全然的不计较与坦荡,让闵秀秀清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激赏。

“展大人宽宏。”闵秀秀的声音越发柔和,带着赞许,“小五行事如此莽撞过火,大人非但不加怪罪,反倒心系于他。这份胸怀气度,着实令人钦佩。”她看向展昭的眸光坦然而敬重,“妾身虽初次与大人相交,然观大人气度心性,与那贪慕功名利禄之徒实有天壤之别。。岛上几位兄弟包括妾身在内,素来认为展大人选择投身公门,定有我等江湖布衣难解之深意与担当!便是玉堂那孩子……”

闵秀秀声音更缓,带着点了然的笑意轻声道:“他性子虽烈,口上常无好话,实则心里也是明白的。前些日子在岛上吃茶,听邻座两个不识趣的外客编排大人攀附官府,他却是当即拍案而起,直言‘南侠行事光明磊落,岂是蝇营狗苟之辈?未知全貌而妄下定论,才是真小人行径!’,气愤得险些掀了人家的桌子。”

展昭正拿起药碗的手势蓦地一顿,乌沉沉的眸子深处,掠过一丝清晰的惊愕。他全然未曾想过,这个与他未曾谋面、眉眼皆含挑衅的少年,竟会在陷空岛的茶馆里为他展昭如此斩钉截铁地辩驳?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与莫名的酸涩交织着涌上心头。他垂下眼睫,掩饰住刹那的动容,只是默默将微苦的药汤饮尽。

闵秀秀见他神情,知他听进了心里,这才将话语引向更深之处。

“这孩子的脾性……实非天生如此跳脱恣意,这般处处寻衅大人,也非纯然是少年人争强好胜。”闵秀秀的目光望向跳动的烛火,仿佛穿透了时间的光影,“妾身嫁给卢方那会儿,约摸是十来年前了。那时玉堂的父母已然过世,他便只有一个嫡亲的长兄白锦堂相依为命。锦堂兄与我们当家的乃是莫逆之交,情同手足。”

她的声音渐渐陷入回忆,带着一种温暖的追缅:“锦堂兄常年在外走商,四处奔波,每次出行前,总要将小玉堂送到陷空岛来托付给我们照料。那时玉堂不过是个**岁的娃娃,生得玉雪可爱,一双大眼睛跟嵌了琉璃似的,聪明伶俐极了。岛上的人个个都喜欢逗他玩。我们当家的有时开玩笑说要跟锦堂兄讨人情,把幺弟留给我们陷空岛算了。”

闵秀秀唇边漾起一丝无奈的笑意:“小孩子嘛,七**岁,又天赋奇高,正是对什么都好奇、又最不耐烦枯燥练功的时候。哄他静下来读一刻钟书都难。一次,锦堂兄从西北回来——我记得是到过嵩山地界——兴冲冲地跟大家讲见闻,提到在嵩山深谷里,遇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侠士。”

展昭的手指无意识地搭在桌沿,慢慢收紧,神色专注异常。

“锦堂说,那少年根基打得极扎实,虽年纪不大,然剑法稳如山岳,势沉力雄,更难得的是身负绝顶轻功。只见那少年仅凭借一条悬在深谷间的藤索,便能来去自如,行云流水,简直似山猿般灵巧。” 闵秀秀模仿着白锦堂的语气,眼中带着对逝者的怀念,“他是这样对一旁玩闹的小玉堂说的:‘那孩子名叫展昭!比你年长了五六岁罢?啧,那身板,那把式,那份定力!玉堂啊,你即便从明日此时开始练起,练上整整十年寒暑,恐怕……也仅仅是能与展少侠堪堪打个平局罢了。若你想胜他,难啊。’”

她停住,看向展昭,目光是洞悉世事的了然:“**岁的男孩儿,哪里经得住这般‘激将法’?尤其还是被自家最是敬仰崇拜的长兄,如此不加掩饰地称赞另一个‘厉害的小孩’。‘展昭’这两字,算是刻进玉堂心里去了。打那时起,他竟是咬牙收束了百般玩闹的心性,卯足了劲儿练功习武。一招一式都想学得比他大哥夸赞的那个‘展少侠’更要好!那时节,谁也没把锦堂兄那几句哄孩子认真上进的话当真……”

闵秀秀的声音低沉下去,带上了一层深重的哀伤:“谁曾想,天意弄人。两年后的冬天,噩耗传来。锦堂兄带的一队货物在川峡路碰上了劫道的悍匪,他仗义出手护人,不慎中了歹人暗算受了伤,仓促间又遇上一场寒流大疫……几重交攻之下……竟未撑到来年开春……”她微微顿住,似乎不愿再将那伤痛淋漓呈现,“那年……玉堂才刚十一岁出头。我们当家的连夜带着他,千里迢迢赶回金华府本家……见锦堂兄最后一面……”

展昭的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脑海中蓦然浮现出当年嵩山上那位身形挺拔如秀竹、笑容温润却眼光精纯的青衫侠商。

闵秀秀续道:“最后玉堂也只抱着锦堂兄的佩剑画影,带了一个箱子回陷空岛。丧事办完,出了七七孝期不久,玉堂这孩子便找了当家的,认认真真要行结义大礼。他还格外郑重其事,张罗着大办宴席。我们只道他是真心要跟着我们这几个粗汉过活,也未多想。哪知他还将锦堂兄生前留给他几处产业地契文书,一并归到了陷空岛下。”

她端起桌上温好的茶水,替展昭斟了一杯,动作却透着说不出的怅惘:“白家乃是金华数一数二的豪商巨贾。家主暴亡,留下孤儿寡母和一个年纪只比嗣子大了四五岁的幼弟……展大人,您也行走过江湖,见过庙堂,当知这其中人情世故的艰难,家产经营权柄的纠葛,又岂是一个半大孩子能轻易周全的?他后来……也只是每年侄子生辰、兄长忌日以及年节时……才回金华府一两趟……” 这话没有说透,却已足够沉重。展昭默然,想起自己随包拯在端州任上时,亲见多少豪族因分产而骨肉相残,多少孤弱因钱财而遭人觊觎倾轧。官场之上,包大人固然铁面无私,然人情世故的周旋、各方势力的权衡牵扯,亦是步步惊心,何尝容易?商贾大族的后院之争,只会更甚。

画面一闪,展昭又仿佛看到一座素白肃杀的大宅院,十一岁的白衣少年被无数陌生的叔伯、管事、乃至嫂嫂兄长遗留下的幼小继承人围着,那些目光或怜悯、或打量、或疏离、或带着隐隐的算计。少年紧紧攥着兄长的佩剑,小脸绷得死紧,挺直腰背跪在巨大的棺椁前,如同一块倔强的、不肯被风霜撼动的小石碑,眼底的悲恸和茫然几乎要撕裂那双琉璃般的眸子。那景象,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孤寂。

闵秀秀抿了口茶,放下杯子,续道:“锦堂兄故去之后,玉堂……他虽依旧爱说笑打闹,但那份刻苦,却是一日未曾放下。他的拳脚兵刃、轻身功夫的根基是锦堂兄早年手把手教出来的……他怕,怕丢了这份兄长留在他身上的印记吧……”

灯火微微一爆,灯花无声落在烛台上。

“直到他……大概十四五岁光景,江湖上传出了‘南侠展昭’的名号。”闵秀秀望向窗外沉沉的夜幕,仿佛看到那个在竹林深处、月下垂影的倔强少年,“旁人听到这名头,许是敬仰,许是好奇。唯有玉堂这孩子……他眼中燃起的光,妾身至今记得。那是……一种近乎执拗的兴奋。”

她的声音带上些许无奈和疼惜:“去岁冬日,他第一次独自离开陷空岛闯荡江湖,一去数月。我知道他定然满江湖地去寻你,可惜机缘未到,竟是缘悭一面。今年,”她屈指算了算,“四月初消息传来,官家封您‘御猫’之号,更听说您……领了官身,成了开封府尹座下赫赫有名的御前护卫……”

闵秀秀轻轻叹息,这声叹息里包含了太多的复杂:“玉堂那孩子闻听此讯,在岛上那片他练功的竹林里,硬是独自坐了一天一夜!我们谁问他都不应声。”

她再次起身,向展昭敛衽一礼,姿态优雅而恳切:“说这些陈年旧事,非是博大人同情。只是想要大人明白,虽说不该如此,但您于玉堂而言,与至亲兄长的回忆深切相关。亲人离世之痛难消,大人入官门之举亦与他所想不同,这才行差踏错,分寸尽失。玉堂性情确实骄傲张扬,然而妾身深知,这孩子内里其实是最知礼守分、心思细腻柔软不过的一个人。”

暖黄的烛光摇曳不定,照得展昭轮廓分明的脸庞一半明,一半暗。他沉默许久,屋内只剩下灯芯燃烧的细微噼啪声。那药的后劲儿带着些许温热流淌在四肢百骸,驱散了身体的寒意,却更让心中涌起的那份深沉的理解与疼惜愈发清晰。原来那一封封夹枪带棒、充满挑衅的战书背后,并非轻狂的否定。

他缓缓抬眼,目光清明而包容,声音低沉却沉稳有力:“夫人所言,深情感人,展昭明白。不瞒夫人,展某自幼孤露于山林。师父在时,是我命中的明灯;师父驾鹤前一刻,亦是殷殷嘱我‘投身入红尘,以证所学’。彼时我……又何尝不是憋着心头一股意气,执剑下山,誓要在浊世洪流中,闯出个是非清白、侠义分明的局面?”

他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暖意:“彼时意气,与今日白兄心中所想,何其相似?皆是心中憋着一股气,不愿负重要之人所盼。展昭岂会介怀白兄今日之举?”

展昭站起身,在屋中踱了两步,目光灼灼看向闵秀秀,一股磊落的锐气从眉宇间散发出来:“展昭心有一念,烦请夫人示下。白兄肩背所受之伤与江寒侵袭,可会妨碍他明日施展武功?若他无碍,明日辰时正刻(约早上7:00),展昭愿在院中静候白兄。去那独龙桥上正式比一场,也了却他心中那份耿耿于怀。”

闵秀秀闻言,先是讶然失语,随即一双秋水般的妙目中满是欣慰。她抬袖掩口,笑声如珠玉轻击:“唉呀!展大人这话,真是与我们那混小子想到一处去了!”

她放下衣袖,笑容爽朗了许多:“方才妾身过来前,那小子还坐在热气腾腾的药浴桶里,一边龇牙咧嘴忍痛让小厮给他揉按伤处,一边就眼巴巴瞅着我,‘哀告’明日务必要允他出来,说什么‘昨夜未分胜负,岂能作罢?’ ,恨不能立时跳出来!”

展昭眼中也不由得染上真切的笑意,这白耗子,落水冻得发抖、伤口疼得吸气时都压不住这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头。

“既有展大人此言,妾身还有何不放心的?”闵秀秀起身,笑容温和而笃定,语气带上点狡黠,“自会转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那便有劳夫人了。”展昭含笑拱手,“展昭明日辰时正刻,在前院大厅等候白兄。”

“好。”闵秀秀应下,端过空了的药碗,笑意盈盈地向展昭微一颔首:“夜色已深,展大人早些安置吧。”说罢,轻轻退了出去。

客舍的门再次关上,屋内复归宁静。展昭却没有立刻回到床榻,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棂。

庭院深深,月光如水,洒下一片冷澈的清辉,远处传来江涛拍岸的声响,与竹叶沙沙相应和。在这片刻的寂静里,他突然觉得心头很轻。就像多年前第一次握剑时那般,剑锋震颤出的清越声响,此刻又在他血液里若隐若现地泛起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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