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窗外的东京湾泛着晨光，宁静自然。
厨房里，平底锅中的黄油正发出轻微的滋滋声，鸡蛋边缘逐渐凝固成诱人的金边。
神崎穿着舒适的居家服，熟练地翻动着鸡蛋，另一只手将切片面包放入吐司机。
动作流畅，带着一种婚后生活特有的、安稳的节奏感。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即使穿着软底拖鞋，那脚步也带着某种不容忽视的重量感。
一双结实的手臂从后面环住她的腰，下巴轻轻搁在她颈窝。
刚沐浴过的清爽气息混合着他身上独有的、让人安心的味道笼罩下来。
“早。”牛岛若利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低哑，像温润的磨砂纸。
“早，”神崎侧头，用脸颊蹭了蹭他还有些湿润的短发，“鸡蛋马上好，吐司快跳起来了。咖啡在滴滤。”
“嗯。”他应了一声，却没松开手，反而收紧了手臂，将她又往怀里带了带，像个贪恋温暖的大型犬。
他的体温总是很高，透过薄薄的衣料熨烫着她的后背。
结婚一年多，神崎已经习惯了丈夫这种不经意间的、略显笨拙的亲昵。
外人眼里那个沉默寡言、目光锐利的“王牌”，在家里常常只是这样一个喜欢简单肢体接触、表达直接甚至有点“一根筋”的男人。
“松开一点，若利，我不好翻面了。”她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
他依言松开，但依旧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动作。
他的存在感太强，即使只是安静地站着，也像一座温暖的山。
早餐桌上，两人对坐。
牛岛若利吃相认真专注，速度不慢但丝毫不显粗鲁，仿佛进食也是一项需要认真完成的任务。
神崎小口喝着咖啡，看着他。
“今天训练几点结束？”她问。
“预计下午五点。之后需要做半小时冰敷和拉伸。”他精确地回答，咽下口中的食物，“你那边呢？”
“今天预约不多，应该能准时下班。想吃什么？我去超市买。”
他思考了一下，不是思考想吃什么，而是像在评估营养搭配和可行性：“鲑鱼。烤的。搭配西兰花和藜麦饭。”
神崎忍不住笑：“好。遵命，牛岛选手。”
他总是这样，给出的答案具体得像营养师开的菜单。
他抬起眼，看向她，眼神认真：“你的提议更好。我可以调整。”
“不用啦，”她摇摇头，“烤鲑鱼很好。我也喜欢。”
他点点头，继续吃饭。
过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天童昨天发信息，说周末想过来吃饭。他说想念你做的炖牛肉了。”
神崎想起那位总是一头红发、笑容诡异却意外很照顾人的前白鸟泽队友，笑了笑：“好啊，我多做点。他是不是又和谁打赌输了，跑来蹭饭回血？”
“他没说。”牛岛若利如实回答，显然没听出妻子话里的调侃，“我会告诉他可以来。”
这就是她的丈夫。
永远听不出弦外之音，但会把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当真。
送他出门时，他站在玄关，穿好外套，却没有立刻去穿鞋，而是转过身看着她。
“怎么了？忘东西了？”神崎问。
他摇摇头，然后微微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个短暂却扎实的吻。
“我出发了。”
“一路小心。”
这是一个雷打不动的日常流程。
如果她哪天忘了，或者因为什么事耽搁了，他会一直站在原地等着，直到完成这个“流程”为止。
2.
周末，天童觉果然如期而至，还带来了最新搜罗到的诡异口味薯片作为“伴手礼”。
“小神崎~我来了！哇哦，好香！”他像一阵红色旋风卷进客厅，毫不客气地瘫在沙上，“若利，你还是这么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啊，婚后生活难道没让你变得更可爱一点吗？”
牛岛若利正坐在沙发另一端看体育新闻，闻言只是瞥了他一眼：“没有。”
“啧，真没劲。”天童又把注意力转向在厨房忙碌的神崎，“需要帮忙吗？虽然我可能只会做巧克力或者甜品。哈哈！”
“不用了天童君，你坐着就好。”神崎笑着回应。
家里多了一个天童，瞬间就热闹了十倍。
晚餐时，天童嘴就没停过，一边夸张地赞美炖牛肉，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各种趣事和八卦。
牛岛若利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吃，偶尔听到关键处会“嗯”一声，或者提出一个非常实际的技术性问题，瞬间把天童跑偏的话题拉回正轨。
“……所以说，若利队里那个新来的小子简直像只受惊的兔子，哈哈哈……”天童笑得前仰后合。
牛岛若利放下筷子，认真地问：“他的垂直起跳高度数据是多少？拦网时机把握不好，可能是预判问题。”
天童：“……我不是在说这个啦若利！我是说他的表情很有趣！”
牛岛若利：“表情不影响起跳高度。”
神崎在一旁忍俊不禁。
这样的对话，她早已习以为常。
饭后，天童摸着吃撑的肚子，看着牛岛若利自然地起身收拾碗筷，和神崎一起把餐具拿到厨房，一个清洗一个擦拭，配合默契，没有多余的交流却异常和谐。
天童托着下巴，红色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呐，若利。”
“什么？”牛岛若利转头看他。
“结婚怎么样？”天童故意拖长了调子，“和你心爱的小神崎每天在一起，是不是比打排球还有意思？”
神崎脸微微一热，低头擦着盘子。
牛岛若利手上的动作没停，甚至没有思考，如同条件反射般自然回答道：
“不同。”
天童挑眉：“哦？哪里不同？”
牛岛若利将洗好的盘子递给她，然后看向天童，表情是惯常的平静，但眼神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和笃定：
“排球是必须要赢的项目。”
他顿了顿，目光极快地、不易察觉地扫过身旁的神崎。
“和她在一起，不是项目。是像呼吸一样自然的事。”
厨房里安静了一瞬。只剩下水流哗哗的声音。
天童怔住了，随即露出一个巨大的、了然的、甚至带着点温柔的笑容：“哇哦…这可真是…”
神崎停下了擦盘子的动作，感觉眼眶有点发热。
她低下头，掩饰性地继续擦拭，嘴角却无法控制地向上扬起。
这个男人，可能一辈子都学不会华丽的辞藻和浪漫的惊喜。
但他会用最直接的方式，说出最动听的话。
3.
送走聒噪的天童，家里恢复了宁静。
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看一部老电影，内容其实都没太看进去。
牛岛若利的手臂自然地环着她的肩膀，她的头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能听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
“呼吸一样自然吗？”她忽然轻声问。
他低头看她，似乎没理解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你刚才对天童君说的。”她提醒他。
“嗯。”他明白了，然后确认道，“是的。”
他想了想，似乎觉得需要补充说明，于是又加了一句：“不需要思考‘要不要呼吸’。只是会一直这样做。”
神崎笑了起来，往他怀里又靠紧了一些。
“嗯。”她应着，闭上眼睛，“我也是。”
电影里的对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窗外是东京永恒的璀璨灯火，但屋内，只有彼此依偎的温暖和如呼吸般自然存在的、安稳的爱意。
4.
这就是他们的婚后生活。
没有惊涛骇浪，甚至略显平淡。
但，这充满了具体而微的温暖：早餐的煎蛋，出门前的吻，晚餐桌对面专注吃饭的身影，关于鲑鱼和西兰花的讨论，还有那句笨拙却真挚的“像呼吸一样自然”。
对神崎来说，这比任何轰轰烈烈的浪漫，都更像她想要的永远。
而对牛岛若利而言，他终于找到了比排球更重要的、如同本能一般去珍视的存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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