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四月的樱讯过后,我们天城女子终于迎来了堂堂的“建校一百周年”纪念。
由于去年公演的《舞姬与弄臣》大受好评,加上今年又正好赶上了如此大日子,所以校领导大手一挥,给本校戏剧社和文学社都发来了一大笔经费和一个艰巨的任务。
按照校领导要求,学生会提前将今年学园祭“礼堂在下午时段的使用权”全部批给了戏剧社。要求他们为此排演出一个时长约为三小时的剧目,而文学社则是要为此剧目提供合适的剧本。届时,校长将携各位赞助友商一同收看首日公演,以便让各位投资者看到本校学生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换句话说,也就是领导给我们下发了招商引资的宣传任务。
如果从一介学生的角度来看,我对我们这个表演是否能拉到赞助深表怀疑,但是现在钱已经发了,任务要求也下来了,那这个事情就轮不到我们说不了。
去年发生在校门口的闹剧为小番学姐带来了“在学生会义务劳动一个月”的判罚,加上她今年已经升上高三,课业繁忙,所以剧本主笔这个重任毫无疑问地被压在了我身上。
“你也真是难做人啊。”
“别说得好像其他人的事,要是学姐你去年没出问题的话,现在为难的可就是你了。”
“那可真是因祸得福了。”
文学社在今年的招新周上收到了四份入社申请,小番学姐全都通过了,不过最终,实际来到了文学社进行活动的新人只有一位,是个名叫“藤堂真里亚”的一年级生。
考虑到她的名字“真里亚”音同“玛利亚”,这里又是教会学校,我试探性地询问了一下她的信仰。果不其然,藤堂同学回答说他们全家都是教徒。
“不过我其实信得很浅啦,要是高濑学姐想说教会坏话也没关系,只要不是让我去踩主或者圣母的画像就行。”
“那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幕府将军。”
招新周结束后,戏剧社的选拔会也如期举行了。
松苗同学今年在选拔会上的表现依然亮眼,不过我看着看着,感觉今年戏剧社的演员组似乎总体质量下降了一些。
去年能一下就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成员有两个,今年只剩下了松苗同学一个。其他人虽然也漂亮、才艺展示得也不错,但就是没有那个感觉。
不过这种事也很正常,人才哪能是届届都有的呢,给你一两个就已经不错了。
“怎么样?有什么想法吗?”
“嗯——暂时还没有,不过今年应该会是那种单主角剧吧。除了松苗同学之外,今年没什么特别好的人,如果硬要写类似去年那样需要两位主角都特别鲜明的剧本,其他人跟她演对手戏的时候会落于下乘,这样总体观感不好。”
“高濑学姐写作的时候会考虑这么多吗?我都是想到什么写什么的。”
“那还真是抱歉啊,我是苦吟派。”
按照惯例,文学社需要在一个月内给出故事梗慨和主要角色列表。我拥有的考虑时间并不长,但是现在急也没什么用,我并不是那种一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就能“灵光一闪”开始写故事的人,而是需要综合考虑创作意图才能开始下笔的人,我对这一点很有自知之明。
对我而言,拥有诸多限制要求的故事比“随便写什么都行”的故事好写。因此,我试着先在笔记本上整理了一下目前需要达成的限制条件。
一、故事体量。
这次的舞台剧要求时长是三小时,那故事情节的起伏程度就不能太简单,只有最常规的起承转合是不够的,最好有“一波三折”“好事多磨”的程度。
二、角色分配。
本次能够担任主角位的只有松苗同学一个人,所以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是单主角剧。考虑到她的外形和气质,本次的主角可以继续写浪子型角色,但也可以写王子系。
今年戏剧社总体的舞蹈水平很一般,只有松苗同学跳得比较好,但会唱歌的人多了很多。可以考虑给松苗同学安排一些动作戏,尽量多安排主角和群演的歌唱场景,但要尽量避免出现舞蹈特别是群舞场景。
三、主题选择。
这次舞台剧的演出目的主要是招商引资,所以尽量不要写悲剧,故事主题积极向上一点比较好,结局最好是HE。
不排除改编经典故事的可能性,但我校的赞助商、投资人基本都是商人,所以最好不要改编有出现负面商人角色的剧本,比如说《威尼斯商人》。
总结一下,也就是说,我现在需要一个主角是浪子或王子系,故事情节一波三折,但主角最终过得幸福快乐,并且故事中没有负面商人角色的故事。
“想完全符合这些要求的故事还真是不好想啊。”
“浪子型主角好像比较少见哎,《唐璜》怎么样?”
“那个男主角死了。”
“王子系的话……《哈姆雷特》?”
“那个男女主角都死了。”
“太好了高濑同学,我们有难了。”
这下好了,原本文学社里只有我一个人大脑一片空白,现在变成了三个。
我跟小番学姐和藤堂同学连开了三个下午的会,依然没开个所以然来,唯一得到的讨论结果只有文学界的作家们确实很爱写男小三。
周五放学之后,我们三个人坐在活动室里面面相觑,终于对这个毫无生产性的行为感到了腻烦。于是由小番学姐学姐发起建议,我们一行三人前往了校史馆取经。
天城女子的校史馆就坐落在学校的西北角树林里,位置非常偏僻,平时也没什么人会去。这是个四四方方的箱型建筑,从外观上来看跟校内的其他建筑格格不入,据说原本是第二任经营者广森先生出资修建的仓库,后来被广森女士改建成了如今的校史馆。
一进门,正对着我们的就是挂在墙上的初代校长半身像,还有一个放在门厅正中间的小型展柜,里面放着一本摊开了的精装书籍。这本书是本校十年修订一次的校史,放在校史馆里的是特别装订的版本,会给出跟现有校史厚度一致的白页。这样工作人员把它平摊开,翻到页数正好是一半的地方,进门的人就会看到这本书的左边是已有的,修订好了的部分,右边则是一片空白,等待着进门的学生将来也在上面出现。
不得不说,广森女士是懂营销的。
校史馆里会存放很多学校过往社团使用过的物品,戏剧社跟文学社自然也包含在内。
戏剧社跟文学社的展厅是一起的,这里存放着历年舞台剧使用过的剧本手稿和角色服装。不过会展出的通常只有男主角、女主角、还有一个人气角色的衣服,其他人的服装则是放在库房里小心保管。
剧本手稿的原本也是存在库房里的,会放在各展柜前让大家翻看的只有影印本。
我其实还挺喜欢这个地方,因为这里非常安静,而且还有漂亮衣服和书可看,当成个需要站着看的图书馆也未尝不可。
由于学校财力波动、学生个人的手工和写作水平不同,这些服装和剧本的质量有好有坏,但总体来说水平是越来越高的。
在这其中,最特别的可能就是第一代文学社社长出现时用的那届演出服。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三件一百多岁的旧衣服,发现他们有颇多使用痕迹。比如说领口、手肘、膝盖位置的布料被磨损得更薄,一些洗褪色了的地方,还有一些洗不干净的污痕。
这些使用痕迹说明,这三件演出服其实大概率不是当时的学生做的,而是他们跟自己爷爷奶奶那辈的人借来的旧衣服。
换句话说,这就是舞台的故事背景,“踏绘”政策实施时一般民众穿的东西。
这可真是我们当代人不会有的“天时、地利、人和”了。
初代社长没有在剧本上留下她的名字,由于时间太早,学校还关闭过一段时间,当时的学生档案早已遗失,所以当年的演员跟编剧究竟何许人也已经无法得知了。但他们留下的衣服和故事现在依然可以看到。
初代社长写的剧本叫《慈爱之手》,故事的主角是住在一条街上的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女主角是某户木匠家的女儿,两位男主角则是她父亲养的学徒工。他们三个人自小一块长大,男主角A聪明但市侩,男主角B温柔但蠢钝,女主角温柔又聪明,唯一的缺点就是身体不好,无法继承家业。
十三岁时,他们在街上遇到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这个外国人说只要听他讲故事就能白拿一个鸡蛋吃。小孩子又馋又喜欢听故事,当然是凑过去听他讲了好久,直到后来即使不给鸡蛋也会往那跑,他们就这样渐渐信了教。
女主角因为身体不好不常出门,去得最勤的还是两个男孩。
神父除了给他们讲故事之外还开始教授英文,平时聪明的A意外的在语言学上没什么天赋,总是记不住这些鬼画符是什么意思,与此相反,平时蠢钝的B倒是在这方面一点就通,因此连连受到了神父的夸赞。
A平时因为聪明、做事利落经常被师傅夸奖,总是因此自视甚高,在照顾同伴B之余隐隐的有点看不起他。现在看到他被尊敬的人夸赞,自己反而被神父嘱咐要向他学习,心里自然是很不服气,两位年轻人也因此闹起了矛盾。
十五岁时,为了调理好孩子的身体,女主角的父母带着她迁居了。两位徒弟学了这么些年,手头也有了些本事,老师傅准许他们出师,自己去讨生活,于是女主角暂且退场,他们俩留了下来。
对江户时代的人来说,十五岁已经可算成年。AB在儿时的争端延续到了成人后,并且逐渐有了越演越烈的趋势。
某天,A像平时一样跟B大吵了一架回家,然后突然看到官差出现在了自己家里。他们询问A是否信洋教,A看来者不善,立刻大声否认,暂时把这事给蒙混了过去。
官差走之后,A越想越不对劲,一想到B这人脑子轴,他怕官差也到B的家里去问话,到时这傻人恐怕免不了吃一顿毒打,于是就立刻折返,回去提醒B千万记得否认。
B确实脑子轴,他听完之后沉默良久,居然说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否定对主的爱。A被气了个倒仰,只丢下一句祝你好运就走了。
或许这个祝福确实有效,B逃过了官差问话。但是在几日后,官差公开召集了本地的大部分居民,让他们一个个地上前践踏绘有圣象的木板,以此来证明自己并非教徒,抗命者会立刻被抓捕起来,不日后将处刑。
A排在队伍的中间,眼看着平时的教友被抓,心中充满了恐惧。轮到他自己时,他在心中挣扎了一番,还是选择了活命,践踏了自己的信仰。
B排在队伍的最末端,他在本地的教众中是去神父那里最勤的,几乎认得本地每一位教众的面孔。当他站到放平的圣象前时,这个平时不聪明的孩子环顾了四周,马上就知道底下在围观的人群中,有多少人选择了背叛。
“兄弟姐妹们,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们说话了。我理解你们的选择,但我是不会跟你们站在一起的,从今往后,我看不起你们!大人,抓我吧!是我受了主的恩惠,我绝不背叛祂!”
A眼睁睁看着B被带走了,三日后,他的发小跟许多不愿背叛的人一起,被一把大火带回了神的身边。
这把大火带走的不只有友人的性命,还有A的安宁,他从此活在了恐惧、愧疚与不安中,惶惶不可终日。即使后来女主角回到了故乡,与他相恋,也未能阻止他的精神逐渐崩溃,甚至为此回绝了女主角的示爱,自认已经不配再获得如此好意。
A无法再工作了,他贫病交加,在临走前的那天晚上,他花掉了身上最后的一点钱,托一个孩子给心上人捎去了口信。女主角在收到口信后来到了他的家中,A向她忏悔了自己一生中犯过的所有错误,女主角沉默的倾听着,在他说完之后将手轻轻地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我原谅你。”
他终于在生命消逝前的最后一刻再次获得了安宁,故事就此落幕。
这是个很典型的宗教味故事,但是观感相当不错。真实事物自带的信息量往往比纯虚构作品更复杂,他们当年演出的时候,想必给台下本就是教徒的观众带来过很大的震撼吧。
看展柜旁的介绍,当时人气最高的角色就是作为“殉教者”设置的男主角B。这倒是很好理解,大家都是教徒,不选他还选谁呢?
“其实不一定哦高濑学姐,即使没有信仰,这种狂信徒类的角色对大部分人来说也是很有魅力的。”
“是吗?”
“确实,仔细想想的话,大家肯定都喜欢过对某种事物有着强烈执念的角色,我也有一两个呢。”
确实,稍微联想一下的话,其实这种角色的魅力点都是一致的,那就是“强烈的执念”本身。
至于他们执着的是什么,这个对观众而言不重要,是什么都行,它的具体对象可以从“神”开始被替换到“运动项目”“音乐”“绘画”等等,重要的就是看这个狂信徒角色为此付出的过程,还有他在此过程中剧烈波动的情绪。
我记得有句话叫“有可坚信之物的人是幸福的”,大部分人一辈子都不会有这种体验,所以会通过爱这种角色的方式来“想他人之所想,感他人之所感”,因此很容易被这种角色打动。我只能说人类确实是吃这一套,就连我也没怎么免俗,从小到大还真喜欢过一两个。
“嗯?等等,等等等等——”
“怎么了?”
“我们回活动室开会吧,我有思路了。”
别说还真是别说,我之前老把思路放在改编欧洲经典故事和自己编一个上,还真把它给忘了。其实能完美符合“主角是浪子或王子、过程一波三折最后幸福圆满、没有负面商人角色”这三个要求的故事都不用我编,有个现成的例子就摆在我们面前,那就是享誉全球的阿拉伯故事《辛巴达历险记》。
这个故事原本出自于《一千零一夜》,后来被欧洲人单独摘了出来进行改编,进而传遍了全球,出现了多个不同的衍生版本,那再多我一个又能怎么样呢?
“辛巴达啊……这个确实很有名,而且完全符合要求。”
“我前段时间刚好还买了这个故事的绘本哎。”
“是吧?那么我今晚去写一下故事梗概,下周交给戏剧社那边。正文部分的话……不适合在舞台上进行表现的部分我们全删掉,自己编一个,还有,原作的爱情线太草率了,这个需要增补一下。”
“啊啦 应该说这种故事快结束了的时候,老人突然说‘我还有个女儿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就把她嫁给你’的展开都不能叫爱情线了,比较像作者突然发现他还需要一个妻子才能算人生赢家所以才临时加上的。”
“怎么听起来跟某些少年漫画一样。”
“确实。那就先这么定下来了,之后小番学姐负责写辛巴达第三次冒险的部分,藤堂同学负责第一次冒险的部分,其他部分由我负责。”
“可以。”
“哎——一上来就负责一整幕吗不要啊——”
“我去年也是这样的,这是我们社的传统。”
“高濑同学,我们没有这个传统哦?”
“那从今天开始有了,不准抱怨,等我搞完梗概了就快写。”
阿拉伯故事很喜欢搞“故事套娃”结构,《一千零一夜》本身就是个巨大的故事套娃,就连单独从中摘出来的《辛巴达历险记》也是。
这个故事套娃的最外层是从夏季开始的。当时,巴格达正值盛夏,脚夫辛巴达扛着肩上沉重的货物行走在炽热的空气中,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毅力,才能说服自己继续行动。
终于,他实在走不动了,于是便将货物卸下,坐在了某户富人的豪宅门前歇息。
说来也巧,那户富人今天正在家里举办欢宴,脚夫辛巴达隐隐从那门缝中听到了欢快的乐声,不禁感慨起同人不同命来。
他坐在门前,合着那乐声的节奏唱起歌来,抱怨着自己的命运,抱怨自己生来穷苦,一事无成,而有的人却生来豪富,一辈子从未经历风雨却能享这样的福。
他的歌声引起了宴会主人的注意,此人派侍从将脚夫辛巴达请了进来,询问他的姓名。当得知他名叫辛巴达时,宴会的主人鼓着掌笑起来,直言道:“看来我们的相遇一定是安拉的安排了,因为我也叫辛巴达。如你所说,我确实生来豪富,但并非一生未见风雨之人。而我所经历的事情,说来也十分离奇,如果你不介意,就做我朋友,让我招待你坐下饮宴,听我说一说这些故事。”
“我愿意听从您的安排,老爷。”
脚夫辛巴达坐下了,于是航海家辛巴达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话说,在几十年前,这巴格达城中曾有过一位浪荡子弟,名叫辛巴达。他的父亲是一位颇具资产的富商,并且去世得很早,只给孩子留下了一大笔可供挥霍的财产。
年轻时的辛巴达不思进取,只顾着用这笔钱穿金戴银,与狐朋狗友们花天酒地、胡吃海喝、大肆挥霍着父亲留下来的这笔遗产。
他原本以为这样快乐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可是等到他回过神来时,家中的财产已经全部被他给挥霍一空了,辛巴达因此变成了身无分文,无家可归的穷光蛋。
在某个大风大雨的夜里,辛巴达挨家挨户去敲了从前那些狐朋狗友们的门,请求他们收留自己,可是那些人全都把他轰了出去。
行走在雨中的街道上,这位年轻人感到了自己人生的失败。他第一次想到了死,于是等雨势减弱后爬上了海港附近的一个山坡,在山坡上拔出了他最后的财产——一把锋利的匕首,计划在明天的太阳升起时自尽于世间。
太阳照常升了起来,就在他的刀尖即将刺入颈间时,辛巴达突然听到了从远方传来的汽笛声。这汽笛声中混合着一位老水手的声音,他正催促着年轻水手们赶快下货,嫌他们没有力气,怒骂时的声音苍老而有力。
辛巴达突然被这声音打动了,他丢下了这唯一的财产,快步奔向了海港,从此开始了他的七次海上冒险。
在这七次冒险中,他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但最后总能找回自己失去的东西,顺利回到巴格达。而后,此人又总会在一天天安逸的生活中忘却所有旅途带给他的痛苦,执着的再次扬帆起航,直到他再也跑不动为止。
在原作中,他在第七次冒险时经收留者的介绍与最终的妻子结婚,带她回到了巴格达定居。这个感情线太过草率,我计划将它改成一个类似《图兰朵》《辉夜姬》那样的故事,形式嘛……就让他讲自己的故事好了,这样传统的故事套娃格式也有了。
那这样吧。辛巴达在第七次冒险时因船只失事来到了一座海岛上,这座海岛由一位他不曾听闻的国王统治,岛民们都极其排外,不会与他这样的外来者谈话,不卖给他任何东西,不给他任何工作,让他几近饿死。
就在他饿得快昏倒时,辛巴达听到了两位本地人的闲聊,他们在谈起公主的择婿仪式。
据说,现在这位国王有个美丽非凡、学识过人的女儿。她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可是她说自己绝不会嫁给一个无聊的人。至于什么在公主心目中才算是不无聊的,这一点没人知道。
全国的青年才俊们只知道,如果有人能在七个夜晚之内说服她走出房间,那么公主就愿意与这个人结婚。
与此相对的,一旦开始这个挑战,你就不能中断,必须连续七天晚上都来到公主的房间门前与她交谈,一旦中断即视为作废,但公主并不会把你怎么样。可要是你一连去了七天晚上,还是没能说服公主走出房门,那第二天,你的人头就会被悬挂在城门上。
这个挑战并不限制挑战者的身份,上至皇宫贵族,下至贩夫走卒都可以,但每个人只能进行一次。
辛巴达对是否能与公主结婚不抱太大的期望,但他想皇宫里的这些人是不会允许他蓬头垢面去见公主的,那来都来了,他在被人按着梳洗的时候顺便再要点吃的也不过分吧?
至于连去七天会被砍头嘛……不去会被饿死,去了还能再活七天做个饱死鬼,何乐而不为呢?
就这样,辛巴达成为了新的挑战者。如他所想,皇宫里的人给了他一身新衣服和一些食物,他在吃饱喝足后来到了公主的门前,公主说你可以开始了,但他不知道能说什么,就跟她谈起了自己在海上的冒险。
一连六个夜晚,他说完了自己在海上的六次冒险。公主在第六天夜里说,我有问题想问你,请你明天再过来吧。
辛巴达明知道第七天晚上去了是必死无疑,但还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来到了公主的门前……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老实说,我现在就是卡在了这最后的一步。”
“哪有啊!这不是很顺吗?公主到底想问什么?”
“不,我卡的不是问题,而是辛巴达的答案。”
公主的问题就是“你在之前的冒险中每一次都如愿以偿得到了超乎想象的财富,在故乡已经富可敌国,为什么还要贸然出海呢?”
辛巴达的答案需要有足以打动她的力量,可我目前还没有什么太好的想法。
“为了遇到你”吗?这太俗套了,而且我不觉得这个答案有什么力量。“为了增长见识”吗?这很合理,但是用它来作为故事的收尾,我总觉得说服力不足。“为了增加自己的名望”吗?也行,但在故事里,辛巴达在六次冒险结束的时候已经够有名望了,用它作为最终的答案同样说服力不足。
周六补习班放学的时候,我试着跟及川大致讲了一下这个故事和我的思路,这才了上面的那段对话。
在我说完公主的问题之后,他摸着下巴想了一会,然后反问道:“小静在决定改编辛巴达之后没回去再看一遍原作对吧?”
“确实没有,因为情节和大部分细节我基本都记得。”
“那就不奇怪了,你听起来好像根本不理解他后续为什么会一次次的出海,其实原作里这部分作为故事的枕词已经写了。”
“是吗?那他是为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他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我。“当然是因为他觉得安逸的生活无聊透顶啊。”
“……”
“怎么样?能用吗?”
“……完全可以。”
到家之后,我翻开笔记本,在已经被划掉数条的纸面上记下了故事的后续。
辛巴达明知道他第七天夜晚再去就会丧命,但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来到了公主的门前。
公主询问他:“你在之前的冒险中每一次都如愿以偿得到了超乎想象的财富,在故乡已经富可敌国,为什么还要贸然出海呢?”
他听完之后愣了一下,而后站起来,笑着鼓了鼓掌。
“不为什么,殿下。”门边的士兵拔出宝剑,将剑尖对准了他,正在等待着公主的一声令下。辛巴达朝他们摊开手,引用了自己所知为数不多的诗句。
“我是所罗门,我不寻求凡人的生命。”
公主被他打动了。
「我向你发誓,我疯了,
成了活捉魔鬼的人。
我懂得飞鸟的语言。
我向你发誓,我是所罗门。
我不寻求凡人的生命。」
——鲁米(波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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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四叠半漂流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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