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在水月庵门口来了个闪亮的登场,满以为会有人来迎接自己,点头哈腰,让自己耍耍威风,谁知道只看到四散逃开的小尼姑们。
李傕轻蔑地一笑:女人就是胆小!
他也不再耽误工夫,手一挥:“搜!”
手下的凉州兵马上如同饿狼扑食一样朝各个方向冲出去。
原本清净的水月庵瞬间充满了各种翻箱倒柜、摔摔打打和尖锐的喊叫声。
李傕自己也带着亲兵往里走,还没走到正殿,就见一个头戴束发紫金冠、手里拎着方天画戟的威风凛凛的武将走过来。
“谁在这里吵吵嚷嚷的?”
吕布将方天画戟在地上狠狠一戳,一声怒喝,震得人耳聋。
李傕暗骂一声晦气,他怎么在这里?
但李傕还是堆起笑脸抱拳迎上去:“吕将军怎么在这里?失敬失敬。”
吕布见了李傕,便知这来的又是董卓手下的凉州兵,也收了收自己身上的戾气。
但他何曾把李傕这样的校尉放在眼里,也不理睬他的示好,而是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李傕还是那句话:“奉董相国命,搜查逃犯。”
吕布问:“哪个逃犯?”
李傕见吕布对他无礼,也阴阳怪气起来,背着手摇头晃脑的:“这就不劳吕将军费心了。”
说话间,蔡邕也跟在吕布身后走出来,看到这满眼的乱象,痛心疾首,可又不知道该怎么阻拦。
吕布先瞧见了蔡邕,忙问:“先生怎么出来了?”
他手下的兵士都守在蔡家人的住处外面,肯定不能让他们被惊扰。
李傕见了蔡邕,尤其是吕布对这人如此恭敬,也有些好奇:“这位是?”
吕布对着李傕轻哼一声:“这是义父的贵客,蔡伯喈先生。”
第一,董相国是我义父。
第二,董相国把如此重要的人物交给我,你却只能搜查什么逃犯。
第三,我级别比你高。
吕布自觉他对李傕是全方位的碾压。
李傕又打量蔡邕一眼,除了长得有点奇特,也没看出什么稀罕之处,不过是个老头子罢了。
他实在不懂什么经史大家、书法泰斗的含金量。
不过既然是董相国的贵客,那还是要客气一下的。
李傕也拱手行了个礼:“我们搜查逃犯,搜到了就走,打扰了。”
蔡邕也回了个礼。
当年他流放硕方遇到大赦,终于得以返乡,归途中经过五原郡,当地太守设宴款待他,席间还邀请他一起跳舞。
因为那人是权宦中常侍王甫的弟弟,蔡邕不喜,就拒绝了。
那人怀恨在心,于是污蔑蔡邕心怀怨愤、诽谤朝廷。
蔡邕害怕终究要被害了性命,于是开始了他长达十二年的亡命生涯。(注1)
如今他的傲骨仍在,但多少知道了一点表面上的客套功夫。
吕布见李傕只对自己无礼,心里的火又开始蹭蹭往外冒:“李校尉好威风啊。”
李傕高昂着头轻蔑一笑,手里不停敲着他那根鞭子:“不如吕将军多矣。”
吕布开始挑事:“你的双胞胎哥哥怎么不见?”
李傕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他哪有什么双胞胎哥哥?
吕布坏笑:“李校尉跟郭校尉不是一向同进同出吗?”
李傕、郭氾同为董卓手下校尉,的确经常被安排一起工作,但这不代表他们就没有矛盾了。
李傕生气:“那个盗马贼?谁跟他是兄弟?”
然后他意识到自己被挑拨了,气得牙痒痒。
难道只有吕布会挑拨吗?
他也开始说:“倒是郭多经常说吕将军勇武不及自己,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李傕还上下打量了吕布一眼,好像在掂量吕布的轻重:“我说郭多这话没道理。吕将军能升得这么快,怎么会是运气呢?若没有自家上司的人头,怎么会有今日的都亭侯呢?就这一点我们两个就拍马也赶不上吕将军。”
吕布气急:“你——”
蔡邕赶紧提醒吕布:“吕将军——”
他可不想自己的护卫跟人打起来。
吕布手里的方天画戟被他握了松,松了握,到底还是忍下来了,没有跟李傕真刀真枪干起来。
说话间,李傕的手下就拽了一个一身青衣的年轻人过来。
那人虽然一副彬彬有礼的文士模样,却同样生得高大威猛,凑近了才发现他居然比李傕还高一个头。
那人手上也很有力气,他将拽着他的兵士甩开,整了整衣服和发冠,这才说:“我是朝廷的官员,谁允许你们对我无礼的。”
这人却正是董卓下令要带回的司马朗。
他之前骗这里的小尼姑们自己是皇甫家的公子,却骗不了李傕的手下。
光是他的个头就很难隐藏在人群中。
当年他十二岁就通过了经学考试,成为童子郎,还因为长得过于高大被怀疑虚报年龄。
李傕冷笑一声,手里的鞭子一甩,破空之声让人身上直起鸡皮疙瘩:“朝廷的官员?你既然敢逃走,还说什么朝廷的官员?董相国对你们不好吗?真是不识抬举。”
司马朗也同样冷笑:“我什么时候逃走了?奉父命来祭拜祖先罢了。”
李傕也不是傻子:“来尼姑庵祭拜祖先吗?”
司马朗一点也没有被难倒:“天冷路滑,在此暂且歇歇脚。”
李傕也不是喜欢跟人打嘴仗的人,一挥手:“带回去让董相国裁决。”
不多时,李傕的手下也搜到了司马朗的两个弟弟。
老二司马懿今年11岁,老三司马孚今年才9岁。
两个人都被凉州兵拎小鸡崽子似的拎过来。
司马朗见到两个弟弟都被抓,也只能接受现实。
弟弟还小,如果没有他带领,也很难平安返乡。
如今大家一起回去见董卓,如果死,只能死在一处了。
李傕见他要搜查的人犯俱已抓获,便要收兵回去。
谁知一个中年人骑着匹黄马,摇摇摆摆地过来了。
他的身后也跟着一队凉州兵。
只是这人没有穿甲胄,看模样也不像凶狠的凉州兵,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那人到了李傕跟前才下马:“李校尉怎么走得这么快?倒把我拉在后头了。”
李傕对这人倒很亲热:“文和你行的太慢了。我这里都办完事儿了。”
如今外头有许多地方都结了冰,贾诩生怕马蹄打滑把他摔死,因此一路小心翼翼骑马过来。
李傕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照样带着手下纵马疾驰。
贾诩心明眼亮,跟李傕说了两句话,就先看见站在那里憋着气似的吕布,心想这是起冲突了吧。
董卓手下的凉州兵与并州人一向不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贾诩自己也是凉州人,不过他一向左右逢源的。
因此他很亲热地跟吕布打招呼:“原来吕侯也在此,多日不见,君侯安好?”
贾诩跟吕布招呼完了,又瞧见站在他身旁的蔡邕。
他早知道吕布被董卓派了什么任务。
况且他虽然没见过蔡邕,却早听说蔡邕生得骨骼惊奇、相貌不凡。
他一见就笃定这人一定是名满天下的蔡伯喈。
他深深下拜:“后生晚辈,拜见蔡先生。”
蔡邕也忙回礼。
蔡邕见贾诩跟李傕是一伙的,而且贾诩似乎是个知书达理、能够沟通的人。
他便说:“这几个孩子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劳相国过问。”
贾诩说:“相国的事,我等小辈怎么知道?”
司马朗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又升起了希望。
董卓分明还没有剥夺自己的官职,给自己定罪。
这逃跑之事,兴许还有转圜。
他见贾诩的称呼,也猜到了蔡邕的身份。
他想要再次挣脱凉州兵的钳制,但失败了,只能放高声音喊道:“蔡先生救我。”
蔡邕听了眉头一跳。
他这两天怎么光听见这句话了?
司马朗又将他编的话说了一遍,贾诩听了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
他当然知道这几个孩子是真逃跑还是假逃跑。
不过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董卓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不过如今董卓要优待士人,河内司马氏多少还有点分量,董卓还真不一定会大开杀戒。
况且,贾诩想起,董卓还曾经在一次宴会上说过,司马朗与自己早逝的儿子同岁,对他非常喜爱。
想到这里,贾诩决定卖个人情,他对李傕说:“稚然,相国并没有给这几人定罪,只说带回去,咱们是不是……”
李傕接受到了贾诩的暗示,他也跟司马家这几个公子没什么仇恨,因此便示意手下态度好一点。
司马懿和司马孚终于从凉州兵的铁腕下逃出来,一左一右依偎在自己大哥身边。
然而他们终究是要回去见董卓,死亡的阴影依然笼罩着他们。
贾诩一句话轻轻松松给蔡邕和司马家卖了好。
如果以后董卓要杀要剐,也与他无关。
贾诩又给蔡邕行礼:“今日有缘,不知能不能与蔡先生同路。我们带的人多,正好路上护卫蔡先生。”
方天画戟噔的一声戳在地上,戟上闪着寒光。
贾诩忙对吕布说:“我们只是跟在蔡先生和吕侯身后,权做护卫罢了。”
吕布对着这么客气恭敬的人,也说不出太难听的话,他只是咬着牙说:“不必了。有我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贾诩见吕布不肯让步,蔡邕也没有跟着他们走的意思,也只能如此了。
他们已经完成了董卓交给他们的任务,正好打道回府。
这群人正打算走的时候,却听到旁边有人的尖叫声:“死人了!死人了!”
众人齐齐变了脸色。
注1:出自《后汉书》
[橙心]吕布的cp是谁?要不安排李傕吧?开玩笑[哈哈大笑]
[橙心]小小的水月庵萝卜开会(划掉)群英荟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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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贾文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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