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城外弥漫起了雾气。大开的城门口缓缓走进了一个人。
那只是一个人，身上却带着如渊如狱的气息。
一身冷硬的紫色蟒袍挥舞在空中。很是有标志性的一件官服。
便是掌剑监，浊森。
他一挥手，直接将掀翻的一行五人只除了苏长安外都震晕了。
浊森公公走到苏长安面前，阴影笼罩着苏长安。
苏长安缓过劲来，脸色苍白无比的缓缓站起身，踉跄着站稳。身后那两个太监的称呼她也听在了耳中。
浊森公公。这个名字，以及这一身官服，便代表着——五大监。
天启五大监，即统管皇室祭祀事宜的掌香监，负责保管传国玉玺的掌印监，主管内廷守卫的掌剑监，看护重要典籍的掌册监，以及随侍在君王侧的大太监。
在太安帝时期，这五位太监的官职还算不得太高。但因为处于整个北离权力的中心，而让人无法小视。
五大监无论在哪一朝都代表着权力的中心，可偏偏唯独在这一朝。苏长安所知，这一代的这五个人都是心狠手辣的魔头。
浊森公公看向苏长安，很久没说话。
苏长安也压抑着惊恐望向这位浊森公公，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兀自强撑，却也同样算是不屈。只要透露出一丝可以利用的机会，她便总能做些文章。
“苏长安？”浊森公公到底是先开口了。
苏长安缓缓开口：“是。”
浊森公公目光往旁边震晕的四个人身上一瞥：“你可以做个选择了。接下来跟着来接你的人回去。或者，继续反抗，这几个人死。”
“还请放了他们。我可以跟你们走。”苏长安回答的毫不犹豫。
浊森公公轻轻抬起手。便在此时，那带领着第二队禁军的人也走了过来。
像是个江湖人，又像是个太监。
苏长安转过身，看向另一边的景象，远处另一队禁军与晕了一片的禁军都陈列在后方。易卜双手交握，淡淡站在原地。
叶啸鹰部下的十几个人倒是跑了大半，目之所及不过四五个人被压住了。
而这位，来接她的人？
苏长安隔得远没看清，等人走近了，这才看到具体模样。
那人长相秀美，明明是个男人却让人觉得比女人还好看，甚至可以说柔媚的有些过分了。年龄不算大，以苏长安的目光来看，大概比叶鼎之还要稍小一些，显得有些青涩。
穿着一身碧绿色衣裳，腰边配着一把秀雅的长剑。
他恭敬行了个礼：“师叔。”
浊森公公冲他点点头：“后面就交给你了。”紧接着便转身离去。
易卜也不知道何时从原地消失了。
苏长安心里沉沉压上一抹阴霾，猛然偏头看向这个称呼浊森为“师叔”的人。心中刚有些念头飘起。
便只听他忽然开口：“劝你不用再打其他主意。浊森公公和老宗主虽然离开了，这里暗中却依旧还有着天罗地网。”
苏长安呼吸一滞，皱起眉头看向这人：“你是在提醒我？”
“只是不想沾染不必要的麻烦。”他慢条斯理的开口。
之前被苏长安放了的两个太监此时也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死死垂下头行礼：“瑾仙公公。”
瑾仙瞥了他们一眼，淡然吩咐道：“后头的事情还是你们俩做。我只从旁策应。”
他目光落在被挟持落在他们手中的叶啸鹰一行人，顿了顿：“那位诸葛家的公子，伤势有些严重。就让叶啸鹰带着诸葛公子出城求医吧。”
瑾仙重新看回苏长安，开口：“这几个人我可以帮你留下他们的性命。但是开春之前，他们不能回天启。否则，我亲自取他们的性命。”
说这话的时候，苏长安能明显感觉到瑾仙身上的一股毫不掩饰的杀意。
苏长安点头：“但他们晕倒了。你怎么告诉他们？”
瑾仙目光一瞥：“有人没晕。”
叶啸鹰呸了一声，骂骂咧咧的爬起来：“不是，开春儿？你个不男不女的家伙，让我们出城这么久不能回来？有种跟老子现在拼了！”
“叶啸鹰！”苏长安厉声制止。
却见叶啸鹰也不是一路莽到底的性子，忙开口：“开春儿就开春，我知道了。不过，这里真的有天罗地网吗？”
叶啸鹰持怀疑态度。
苏长安忍不住讽刺一笑：“当然有。哪怕没有任何事情，天启城暗中也藏着蛛网一样的力量。而若是有人专门调动，想来天罗地网也是顷刻间便能成的事情。”
知道自己铁定逃不掉了，苏长安便开始思索起了太安帝究竟要拿她干嘛。这会儿亲眼看着叶啸鹰、诸葛云几个没有性命危险了，苏长安便也先跟着来人一道返回。
黎明在身后轻轻破出黑暗来。
一抹鱼肚白下，苏长安被裹挟着往天启城内而去。与欲往的方向背道而驰。
而另一波人，却向着苏长安相反的方向而被迫离去。
“其实，从我师公古尘的院落出来，你们就已经在监视着我的动作了是吗？作为曾经的西楚人，古先生的院落附近是绝对有着天罗地网的布置的。”
“我听说过。”瑾仙温和点头。
“但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太安帝为什么要留我在天启。若是说因为叶羽旧案的事情报复，这么大阵仗，那也太高看我了。哦，对了，甚至还要活的。”
瑾仙倒是不在意跟她多说一些：“那苏姑娘为什么立时就想要抽身而退呢？应该也是感受到了几分不妙的预感吧？”
“这倒不错。我是个相信直觉的人。”苏长安点点头。
瑾仙转而说道：“据我所知，朝堂上近来几天一直在为叶羽旧案翻案后的涉案人员争执。但是争执的都是量刑。按照礼法惯例，其实除此之外本应该还需要好好商议对叶羽将军的追封和对其后人的安抚。”
“只可惜，太安帝提也没有提过这件事。或者说，是有其他人提了，但却被太安帝压下去了。”
苏长安微微一愣，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气息一下子变冷。
片刻后，她便轻松的看向瑾仙，笑了起来，感慨了一声：“你们这些人啊，有点天赋，却偏偏不往天赋点满的地方使。”
“我们这些人？”
“对，还有一个司空长风。医学奇才，却偏偏想要练枪。就如你，我一眼看你就觉得你会是朝堂上帝王最想要的那种臣子，你若在朝堂定能身居高位，不过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不感兴趣。”
“为什么感觉苏姑娘竟然对我怀着善意？”瑾仙微微挑眉。
苏长安轻轻叹了一声：“瑾仙公公同样对我怀着善意，不是吗？”
“有胆魄、会办事、能办事、还有着一丝人情味儿。这样的的人，皇城里可不多啊！”
……
百花阁。
白日里的百花阁很安静。苏长安好似是被看守着一般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身边被一层层的人与曾经的生活隔绝。
等到晚上，丝竹声声，暖阁留香。
苏长安在房间里待了一整天什么消息也传不出去，也什么人都见不到。
这可以说是幽禁的生活，苏长安却只是过了半天。便度日如年。
其间除了一早上见过瑾仙之外，苏长安也没再见过他。倒是王公公和程公公那两个一直在守着。
她索性抓紧时间养精蓄锐了一整个白天。然后已经决定不管之后要干什么，她也可以趁此把内力和剑术继续练起来了。
“叩叩叩——”
王公公忽然敲了两声门，抬手“吱呀”一声推门进来。
说恭敬也不恭敬，说礼貌也不礼貌。
片刻后，苏长安便满心疑虑的坐在了百花阁中连她都不太熟悉的一个包厢中。
面上维持着不动声色，她细细分辨过这个屋子里的熏香、茶水、糕点，好像一切都没什么问题。
不算内堂的区域，来来往往无女客。除了接客的姑娘们便是来此一掷千金的公子哥儿。
苏长安作为教坊司主人的弟子从前便是来，也最多只是下午来，晚上她是不会到这边来的。而这里在此时的她眼中，便是每一件熟悉的摆设制式都化作了危险的镰刀。让人不得不警惕起来。
“王公公。”没有一直等很久，苏长安便起身推开门质问道，“不是说礼部尚书三公子苏仪想办法递了信过来，想与我见一面吗？”
“他不知我如今处境，让我需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把他打发走。说是这么说了，但苏仪……不是个不守时的人，人呢？”
王公公靠在门外边，脸上谄媚的笑了一下：“苏姑娘……这位礼部尚书公子嘛，的确是递了信来。不过，这回信递给他的时间却不是这会儿。咱家这是提前把姑娘带过来，……有什么问题吗？”
苏长安面无表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耍我？”
“……有什么问题吗？”王公公声音轻轻。
苏长安随意开口：“没什么问题。左右已经是你们阶下囚了。耍便耍吧！”
“其实要我说啊，本也没什么要见的必要不是？区区一个礼部尚书三公子，便是猜到什么异常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王公公连忙笑了笑：“姑娘您怎么会这么想？有必要的，有必要。毕竟也是姑娘的朋友不是。”
想联动了。有点想法，怀念上一本。另一本书，番外江南公子，等我码[害羞][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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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阶下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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