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苏长安好笑的笑了一声,当即便随手拔了一根簪子往楼下丢去。簪子却在还没落下去的时候,就被一个黑影一闪而出抓住了,掌心一挥便又丢在了苏长安脚前。
“苏姑娘这是什么意思!”王公公惊呆了一下怒斥。
“王公公这话里的漏洞也太多了!苏仪一个官宦子弟他是个什么身份竟是能说动五大监牵动的任务中人?王公公可瞧瞧,我的一根簪子都扔不出去。他苏仪竟然还能见到我的面儿?这可真是个笑话不是。”
王公公深吸了一口气,却是直直对上苏长安深深看着他的目光,似是一直刺进来,到了他的内心深处。
“……苏姑娘,是,我等蠢笨。但此刻不管我们用的是多蠢笨的伎俩,苏姑娘也得跟我们一起耗着!说到底,咱都是这天启城被拽入阴暗的小人物。不管是聪明的,还是蠢的。都身不由己。”
王公公咬着牙说完后,慢慢弯下了腰,把苏长安被打到地上的簪子捡了起来,放在手心里递到她面前。
苏长安的目光便一直凝视在他身上。
百花阁中嘈嘈杂杂,吵闹嬉笑的声音汇成模糊的河流钻入脑中让人脑壳疼。
隐隐的几个字混杂着,偶尔会冒出来苏长安熟悉的立即变能辨别出的几个字,说着“叶鼎之”“叶羽”什么。
她接了发簪,却只是轻轻拿着。似乎是在想着什么想了想。
“王公公本名叫什么?”
“王德胜。……苏姑娘怎么问起了咱家一个小人物的名字。”
苏长安说得有些莫名其妙:“我忽然想起来,交谈中询问对方的姓名应该是一种尊重。我觉得,我之前问了程环公公的名字,却没有问你的,有些不公平。”
“公平?”王公公觉得有些荒诞了。
苏长安看着他,视线却好像从高高在上的逼视,逐渐变成了平和的对视。
“还有一直想说……似乎只有王公公……从头到尾都一直称呼着我……苏姑娘……”
王公公重新把苏长安请进去。
苏长安独自一人坐在僻静的厢房中,盯着烛火,随手拿着那根簪子,在桌子上无意识划着什么。
炭火燃得暖烘烘的。
房门外有无声的脚步缓缓移动,苏长安闭上眼睛,内功在体内缓缓运转,轻微的声音在她耳中被放大。
王公公的话其实漏洞很多。但他们没有再探讨下去了。
苏仪不会大晚上约她的。她也不会在夜晚,在这种三更半夜单独约见一个不算很熟的男子。便是有什么紧急之事,她也会选择更合适的地点。
苏长安会很注意有些地点的含义,和时间给人的潜在反映。
忽然,房门被人轻轻放了双手在上面,苏长安半阖着眼睛,默默在心里道:门外明面上守着的人都悄悄移走了,一双手放在门框上。
一声尖贼的嘿笑声忍不住笑了出来,苏长安狠狠皱起了眉头,紧接着便有一身酒气的人骤然闯了进来,急走几步都是东倒西歪的样子,踉跄一步,进门就往苏长安这边冲。
“嘿嘿嘿,彩鸢——本公子来啦——”
双目染着酡红的精瘦男子,衣着打扮却是不菲,很是标准的纨绔子弟。
苏长安冷冷看着这人,当即起身避开几步,身上全身的汗毛都像是要炸了起来。
她这会儿脸上的神色已经很不好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竟然是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你是谁家的子弟?”
“看清楚。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百花阁账册中,我记得常去找彩鸢的人,最近也就那几个。看打扮,看你这样子,你是赵御史家中幺子?”
醉汉一般的人横冲直撞,苏长安在房间里跟他转圈圈似的。叫醒一个烂醉的人却是妄想,这人偏还嘴不停地对着苏长安叭叭的说一些荤话。
“赵闫德!你招惹不起我。”
苏长安头大如斗,一边躲,一边看准时机准备把人拿下点个穴道扔一边。
这位赵公子偏还有些个功夫在身上。醉了又不跟人正经打,出招来出奇不意的。
苏长安一俯身,拎起凳子,抓住凳子腿就往他腿上砸。转身正好在门边,她一推门竟然还推得动,便一路往外跑。
明里暗里看守着她的人都没见出来阻拦。
苏长安急急跑到二楼的拐角处。
当即撞上几个浪荡的二世祖,这一见,便想要对她上下其手的。
苏长安心里梗着一股劲儿也许能趁机让百花阁给她师父传个信儿,然后再把她的情况传给萧若风。
好色缠人的嫖客却比刻意出现的细作都难缠,你拉我扯,更掰扯不明白,打退一个又补上一个。苏长安用起武功,簪子划出细细的血线,有人痛叫一身,目光却瞬间变得更加狠厉。
苏长安一把换手将药粉撒了出去。
抬手按着栏杆就一个翻身跃下。
人流被吓的空出了一片地,苏长安踩着地板转身一想,便要往最瞩目的歌舞台子上去。
她是教坊司主人的徒弟,更是教坊司的少主。
百花阁她来查账进进出出多少次,认识她的人也不少。
哪怕她今天就这么挑明了自己的这层身份,站在那歌舞台上,便是随便说上两句场面话,再不济便是再随歌跳个舞。
是,对,可以跳个舞。她若是跳舞,能够的上给她伴奏的,她可以接机当场点名让风姑娘来。
看到不对的人,知道她没有离开天启,心里思索,多往上禀报禀报,便能推出原委来。
只要不是她主动说出太安帝对她出手。这本也不能说。没法说。她只需要给百花阁传递出她情况不对的信息就好。
却就在往歌舞台上冲去的时候,一具尸体骤然砸到了苏长安脚下。
苏长安蓦然顿住脚步。
百花阁的大门被骤然打开,凛冽的夜雪寒风呼啸而出。
“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退避!”
一队队的大理寺衙役拿着斩罪刀,被一个眼熟的人带进来,正是程环。团团包围住了苏长安。
苏长安气的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猛地转头。
硬要碰瓷啊!!!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那早有预谋带人包围住她的层层人马。
血迹从尸体身下当即涓涓渗出。苏长安不管说什么都没有了作用,尤其是她在认出了死的这具尸体是谁的情况下。这可真是太眼熟了,恰好片刻前还在与她纠缠的御史公子。
“把人带走!”
程公公噙着一抹冷笑,一挥手往苏长安身上一指。
从百花阁,到大理寺的天狱,也不过一个白天的时间。苏长安在这期间被拦着没有跟任何一个人接触过。
她的伞与剑放在百花阁的房间里,是她趁着瑾仙还没有提要收缴前自己藏好的。被带走时身上仅有的几根簪子都被收缴走了,连同所有随身的毒药毒粉。
苏长安换上一身单薄囚衣,坐在了阴冷的牢房。
“人犯苏长安,因御史之子酒醉纠缠,当众于百花楼行凶杀人。着七日后,推出午门问斩。”
“死者是谁?”景玉王府内,萧若风听到这消息大惊失色。
雷梦杀带着一身伤,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
姬若风坐在椅子上,面色有些冷厉地开口:“御史台赵御史之子,且是独子,赵闫德。虽然没什么本事,文不成武不就的。最擅长的就是吃喝嫖赌,但是因为是独子,所以家里人也把他当成命根子。
而这位赵御史的身份是御史台七御史之一。也是在叶羽一案翻案中中间倒戈站在你这一边帮忙翻案的人。”
“这不是明显栽赃陷害吗?还给我们特意选了这么一个人?”雷梦杀气愤的重重一拍桌子。
“怎么不是特意选的呢?”萧若风轻轻说道。
景玉王喝了一口茶,皱着眉头:“赵御史,勉强算是我们这一派的自己人。陛下这是想要我们自相残杀?”
“翻案成功了,陛下个人对我们不满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萧若风在房间里踱步来回,神情沉重,
“只是苏长安这件事情太粗糙了。”
姬若风开口:“是的。足够粗糙。理由是被纠缠而行凶杀人。凶器是一根染血的簪子。死因是簪子上抹的毒。尸体众目睽睽之下被丢到苏长安脚边的。”
“行凶杀人……天启城里论起这样的案子,被随随便便按下去的怕是不止几百个。”景玉王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摇摇头,“无声无息就消失的人命多了去了,又有谁敢问?”
“所以这件事粗糙的根本没有花心思,就是明明白白的显示着醉翁之意不在酒。”萧若风点头定论道。
“苏大家和古先生接到消息有什么反映吗?”
雷梦杀是刚从那边过来的,开口道:“古先生的院落已经层层封锁起来严阵以待了。苏大家也在里面陪着古先生。我是刚好遇到天亮时回到学堂的司空长风说的,算起来,那边差不多是在苏长安被五大监的人硬拦下之后,便紧接着被控制的。”
“可惜,这个时候李先生已经带着百里东君走了啊!要是先生还在,苏长安怎么也是学堂弟子,哪里由得他们这样?”
“天启城里这样的情景……你死我活啊。”萧若风摇摇头,只是提议说先把司空长风送走吧。
而司空长风也的确是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候了。一个是治疗他心脉的药是真的要吃完了,一个也是药王辛百草已经送信给他,让他前往唐门汇合。同行离开天启城的,还有谢宣。
这家伙是随身带着一书箱子的书,把书看完了就要离开。回到山前书院。当然,由谢宣亲自写的有关叶羽将军的话本子也已经完工了,览之情深,阅者泣下。更是在叶羽将沉冤昭雪的这几日彻底大爆特爆。
是以,坊间处处皆是缅怀叶羽将军和谈论其身为将军府唯一后人叶鼎之的声音。
叶鼎之因为挑战一一胜过学堂李先生座下弟子,为师父雨生魔正名,与身世大白紧接着焦灼的冤案翻案,两相叠加,这是彻底是天下闻名。
那一场场比武,那剑劈大理寺匾额讨公道,那堪称波澜壮阔的成功逃离天启,甚至是再往前参加学堂大考,他擅长的烤全牛都被众人津津乐道。
景玉王和萧若风这边也在紧急召集幕僚前来商讨如何救下苏长安。
另一边,太安帝却在此时,终于降下了对叶羽将军之子叶鼎之的补偿封赏旨意。
昏暗的地牢。
“这就是你们终于找好的理由?”苏长安入狱之后,终于睁开眼睛,向来人说了第一句话。
她眼里的甚至不是愤恨,反而是荒诞更多。
“看来把我带回先看押在百花阁,是你们还没有找好怎么把我明正言顺关起来的理由啊!找了一个白天,紧急慌忙的,然后给我按了一个行凶杀人的罪名。”
王公公和程公公相携出现,身后若是再跟着一队御林军便跟苏长安第一次见到他们时情景一样了。可惜这次并没有。
苏长安望着他们,唇角弯出了一抹笑容来,神情却像是在骂人。
“只是怎么不把我关大理寺,把我关到这隐宗的地牢来了?”
“大理寺的天狱怎么适合关苏姑娘?”程公公微微躬身,浅浅笑了开口,“地牢条件有限,请苏姑娘多担待。”
“说。”
“有一则好消息,苏姑娘听了一定会心里觉得高兴的。陛下已经下旨了。追封叶羽将军为护国大将军王,赐王爵,着封叶鼎之为正四品宣远将军,袭大将军王王位。陛下宣其进京受封,只是现在该先受封的是大将军王世子,待成亲后可袭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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