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锯战。
“白塔的人来找我的麻烦了。”
霍湛扬带着笑意的气息落在苗又雪的耳后。
苗又雪一直都睡不安稳,一个激灵醒转过来,下意识地弓背抗拒,果然又被哨兵搂到怀里。
“他们下了通缉令……”
霍湛扬拖长了音,说:“说我抢走了这次域里面的‘核’。我倒是没见到什么核。”
他翻出文件,似笑非笑地看着苗又雪:“通缉等级A,不算高,我刚从谈判桌上下来,你们三区分塔派来的尽是蠢货。白塔对你也不是很上心嘛。”
苗又雪嘴唇抖索了下。
“当然了。”他勉强道,“我只是个小小的低级向导而已。”
“还会骗人啊。”
霍湛扬摩挲着他脸颊上一小块柔嫩的肉。
“可惜我过手的高级向导和你们白塔可不是一个量级,向导。”
霍湛扬对苗又雪操作的是干性引热,也就是通过过量哨兵素传导空气的浓度渗透,达到向导迅速进入热期的目的。
还有一种是湿性引热,这种则是通过□□的传导,咬咬脖子,交换点什么东西;往往更为烈性,也更迅猛,对匹配度的要求相应也更低——
然而霍湛扬似乎并不屑于使用湿性引热。
一个是被颈环隔绝了腺体,操作不一定有效;另一个也是霍湛扬有种奇异的自负心理。他在等匹配度最终核验的结果,虽然那一定是一个很高的数字,他知道苗又雪一定是契合他的。
光是一个干性引热就已经够让苗又雪喝一壶的了。
他从未经历过这些,高匹配度哨兵的激素正在他的感官里肆意冲刷,腺体是他最终的净土,而也正是因为这兢兢业业的颈环,让他所有的苦痛都毫无发泄的余地。
“这么多年了,冷召白已经出过好几个A 级的向导,而白塔那样蠢材遍地的地方只能靠捡些我们这里不要的垃圾。我本以为我们这里才是最合适孕育S级向导的地方,我一定能亲手捕获到属于我的那个S级的伴侣。可偏偏你最后还是落到了白塔的手里……”霍湛扬不快地捏紧了苗又雪的脖子,说道,“真不公平啊。”
苗又雪已经不是一张白纸,暴殄天物的白塔已经在多珍贵的向导身上留下了如此难看的教导成果,实在是……太让他不快了。
苗又雪咬牙道:“别……”
绝境中,向导爆发出一段精神躁动,刺向毫无防备的哨兵。霍湛扬一下放开他,神情有些错愕。
好硬的骨头,就连他都觉得有些棘手了。
向导素失衡真是个好用的东西。
这几天和他朝夕相处,苗又雪要是能闻得到哨兵素,落在他手里的第一天就该乖乖脱下颈环和他结合,再里里外外地打上标记,彻底洗干净他对白塔的依赖,若是再极端些,只怕现在孩子都怀上几个了,哪里还有那么多的麻烦事?
霍湛扬掐着苗又雪的脖子把他强行拖拽起来。那里被反复地掐揉,又时不时地被颈环卡勒,已经变得青青紫紫,有些惨不忍睹了。
苗又雪断断续续地叫出了声,捂着脑袋蜷缩成了一团。
“不难受么?”
霍湛扬似乎有些可怜他,问:“你选择白塔的原因是什么呢?”
霍湛扬的疑惑是真心实意的。
长期的、过量哨兵素的摄入会让向导进入连绵不断将近半周的假性热期,如果情况太过严重的话,还可能诱发更长期的精神依赖,而向导精神依赖的相关戒断治疗可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
如果不治疗长期放任的话,向导甚至可能会陷入极端混乱的感官错误当中去,失去理智,不管不顾地追随着让他精神依赖的哨兵,失去自我、浑浑噩噩,只能依靠着哨兵定期提供哨兵素才能勉强克制感官混乱的发作。
他松了手,好整以暇地欣赏苗又雪再一次□□性引热后痛苦的神情。
“因为周闫?还是沈与青?或者你那个辅导员张牵水……总不能是因为你对白塔有感情了吧。”
苗又雪迷茫地盯着半空中虚无的某一个点。
他想圆圆了。
出塔前他几乎天天去找圆圆,好不容易才哄好那只脾气极大的胖子。
这几天没去见它,它会不会又不认识苗又雪了?
再见的话,会被圆圆扇大嘴巴子吧。
霍湛扬不知道苗又雪满脑子都是猫。
他更不知道,向导会被过量哨兵素弄坏这件事,这么重要、这么重要。白塔居然从来没有告诫过苗又雪。
苗又雪没有什么常识,唯一一次被引热来自一个低匹配度哨兵,效果一般,还被张牵水及时地救了下来;他没有了解过背后更深层次的危害,更不知道自己这样硬撑着下去会变成什么样。
他甚至不知道什么叫精神依赖——他一直不从,原因很简单,只是,逆反了。
没错。
苗又雪讨厌被人强迫。
他是很随遇而安,但那只是限于在某个区间内。一旦跨过他的雷区,他就会暴跳如雷地一脚弹跳起来——
选不选白塔另说,有没有感情另说,就算他不喜欢白塔,也不代表他想被人咬脖子结合啊摔!现在搞强制婚配都不讲究自由恋爱了吗!!苗又雪、苗又雪对自由恋爱还是有追求的好吗啊摔!!!
而且圆圆还在白塔。在白塔猫所里整整吃胖了两斤半!
没良心的家伙!他刚辛苦给它减掉一斤多,白减了!!快让他回白塔啊摔!下次见面他再也不会心慈手软地被拱一拱手背就拆猫条了!
苗又雪哆嗦地说:“这都关你什么事?反正老子不选、不选你。”
霍湛扬拍着手笑起来,怜悯道:“你可以继续选择这样盲目地相信他们,我不强求。不过,相信我,你如果坚持留在白塔,总有一天,一定会死得很惨很惨。”
他甚至是柔情似水地、近乎迷醉地抚摸过苗又雪汗湿的脸颊:“你死去的话也会很美。那个时候,如果你依旧不属于我,请容许我带走你的尸体。”
霍舒青敲门进来,对着霍湛扬低声说了些什么。
霍湛扬略一点头,站起了身。
苗又雪咬牙看着他。
霍舒青在一旁解释说:“你这个颈环很有意思,我们在破解工作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普通止热器,没想到里面有防止外力拆卸的机关,有些麻烦。”
霍湛扬感叹起来:“真歹毒。一旦我触动机关,颈环就会瞬间扎破你的腺体,把你那可怜脆弱的小肉块捣成烂泥。他们不希望你落在别人手上,哪怕代价是把你毁掉。”
苗又雪震了震。他的神色一瞬间掠过一丝茫然。
“虽然腺体复原手术也是冷召白的强项,但这手术挺疼的,能不做当然尽量不做,是不是?”
他温和地说:“我还是希望,你想开的时间比我们破解出顺利拆除颈环的时间要早。”
霍湛扬转头出了门,霍舒青则留下来,例行公事地开始给苗又雪抽血。
苗又雪抖索了下,下意识抓紧了被单。
他最讨厌抽血,变成向导之后抽血的数量比他从小到大加起来的都多。可是在这里抽血的时候不会有棒棒糖,也没有会打电话协调采血频率,捏着他的脖子帮他捂眼睛的辅导员。
“怕?”
霍舒青说,扭过头,从肩头爬出那条冰冷的竹叶青。那条竹叶青似乎对苗又雪青睐有加,缓缓贴上了苗又雪的脸庞,然后在苗又雪害怕的注视下,突然张嘴就咬。
蛇毒。
苗又雪眼前一黑又一黑,身体一下子麻得厉害,再也持续不了紧绷挣扎的动作,软绵绵地瘫软下去。
“这样就不会疼了。”
霍舒青解释道,“我们霍家人的精神体都是蛇。”
苗又雪失神地看着霍舒青,“……我怕蛇。所以我不要留在这里。”
霍舒青好脾气地笑了笑,“我听说你们白塔排名第一的那个哨兵精神体也是蛇。”
苗又雪说:“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霍舒青拔下第一根采血管,接着又上了第二根。
苗又雪闭上眼,“……蟒蛇没毒,也不咬人。”
霍舒青说:“原来是因为这样。”
他一共抽了三管血,然后扶着苗又雪坐起来。
哨兵的气息柔和而奇异,他难得强势地掰过苗又雪的头,迫使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苗又雪自从进了冷召白,每天身体不受控制地被这些哨兵掰来弄去的有些抵触了,下意识去推他,霍舒青却说:
“掌事给你的哨兵素太多了,你又频繁抽血,流失了太多向导素。感觉不到么?现在你的身体里,全是掌事的哨兵素啊。”
霍湛扬的等级很高,激素烈度也很高。苗又雪难受地蜷缩起来,霍舒青的指尖抚过了他的发丝:“如果你不摄入一些我的哨兵素缓冲的话,最晚今晚,哪怕你戴着颈环也会进入正式的热期。”
苗又雪扭过头不肯看他。
“我不知道什么是热期。”
霍舒青很有耐心地解释说:“这是生理常识,向导,这说明你的向导素很喜欢掌事的哨兵素……它在允许掌事的哨兵素主导你的快乐。所以,你的身体得准备好和掌事结合,你的河床会变得热情而宽容,足以容纳所有狂风骤雨的洗刷。这样就叫热期。不过,我本来以为你和掌事的匹配度能到顶,可惜还是差了点。掌事他……很在意这件事。”
何止是在意,近乎是不虞了。
霍舒青没说出来,只是有些担忧地询问道:“你需要青咬你一下么?你需要好好睡一觉,醒来的时候,掌事就会来看你了。”
苗又雪一把揪着霍舒青的衣领:“——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霍舒青看着苗又雪,上下打量一番,有理有据地说:“我不知道。实话说,这次行事确实也不是掌事的作风。说不定掌事对你是一见钟情呢?”
苗又雪:“……”
他有些反胃,霍家人是怎么有脸说这种话的。
霍湛扬只在每天固定的时间段来看苗又雪,霍舒青几次委婉地提起要不要进行下一步,霍湛扬却意外得生出了点久违的耐心,那样的耐心在这种场合显得过于诡异了。
甚至可以说,他好像在某一个瞬间对苗又雪失去了所有的兴趣。
只是这让苗又雪的痛苦得到了更进一步的绵延。
他呜呜地叫,一会发愣,过一会又抬起手,猛地扇了霍湛扬一巴掌,可是在碰到哨兵的皮肤瞬间他就会整个人软下去,力道骤然减轻,指头无力地划过哨兵的唇角,变成一道欲拒还迎的撩拨,然后不甘地被颈环勒住脖子,又倒下去,一面发抖,窒息地流出生理性的泪水。
霍湛扬替他擦干眼泪,被苗又雪愤恨地咬了一口。苗又雪的牙很尖利,霍湛扬一下感到了疼,见血了。
“讨厌我了啊。”
霍湛扬笑起来,顺势将向导的眼泪尽数揩走,嗅了嗅里面浅淡的向导素气息,“好可怜,脾气这么大。”
苗又雪怕了:“你别玩我了……求你……”
他神志不清地打滚,这几天过度失血的身体在剧烈运动后迅速变得贫瘠干涸,向导素一时半会无法分泌更多,虽然这样也极大效率地延缓了他热期的到来,但也让他陷入了焦灼的混乱当中,难受得不行,只好去拽哨兵的衣摆,求他帮忙。
“帮帮我——”
黑色的眼睛盈满水光,落下一道轻盈的弧,哨兵轻轻的触碰,就让其中满溢的水流化作雨簌簌地滚落下来,可哨兵却只是远远地站着,没有丝毫要帮他的意思。
为什么?
苗又雪混乱地想着。
为什么?
他生气了,因为什么?哨兵在生气什么?为什么不像前几天那样帮帮他?明明那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顺手而已。
“匹配度和很多东西有关,但我们的匹配度只有98.9%。”
霍湛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差的那0.1%说明了很多东西。也许我们互相确实不需要,苗又雪。”
匹配度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哨兵向导双向对彼此能力与身体的选择,而匹配度的数值一般由等级更高的一方来决定,比如高级向导与低级哨兵之间的匹配度,是向导对哨兵的选择权重占比更高,低级向导与高级哨兵之间的匹配度则由哨兵主宰。
而势均力敌的双方之间则是对半分。
理论上来说,因为人体基因细微的差异,没有可以达到100%的哨兵和向导,所以目前仪器测量匹配度最高值就是99%。
虽然只是0.1%,但没有被选中的感觉,真是微妙啊。
霍湛扬抵了抵牙齿。
苗又雪听不懂:“什么0.1%……喂……你别见死不救了……”
霍湛扬却皱起了眉头,轻声道:“青。他累了,让他睡一觉。”
那条竹叶青又一次缓慢地出现在霍湛扬的一侧肩头。它盯着苗又雪的脸,摆出一个准备攻击的姿势来。
苗又雪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突然一下扯着哨兵的衣摆直起上半身,接着一下重重扑到了霍湛扬的怀里。
“你他妈——”
苗又雪说:“你别糊弄,我不——我不睡,等会睡着了一样也是做噩梦。”
身体在极度难受的时候总是会梦魇缠身的。偏偏这时候苗又雪刚去过域,噩梦的素材来源还很新鲜丰富——泥煤的真的不想再梦见那些会闪白光还会说话的摄像头了啊摔!!
霍湛扬说:“那你要什么?”
苗又雪的眼睛里有细密的血丝:“你别装!”
霍湛扬笑了,笑意没到眼底:“你现在是在要我做你的药,这是求人的态度么,向导。”
苗又雪疯了:“有病!一开始不是你非要这么做的吗?”
“我说过,你是在求我。”
霍湛扬的表情一下变冷,掐着苗又雪的脖子把他拎起来,冷淡道:“你以为你在和我谈什么条件?你的颈环还卡着不是么?”
苗又雪愣愣地看着霍湛扬。
什么意思?是要他摘颈环才能帮他吗?
可是不能摘。
为什么不能摘?
是谁说的不能摘?他坚持没有摘,可是现在,要他不能把颈环摘下来的人在哪里,为什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这里……受苦?
他在受苦。没有人拯救。
那么凭什么他还要继续听从那个人的话?
苗又雪迷迷糊糊地垂下头去。
“凶什么……”
他嘟哝着撇了撇嘴,自暴自弃地松开手,“爱给不给……”
说着闭上眼睛,大声嚷嚷道:“咬吧!放蛇过来!一回生二回熟的事!”
苗又雪等了半天没等到熟悉的疼痛。他勉强睁开一边眼睛,就感到自己颊侧一凉,接着浑身纠结的神经迅速松解下去,他整个人因此暖洋洋地被笼罩进了奇异的感官之中。
唔……
是霍湛扬亲了他一口,在他极近处释放了自己的哨兵素。苗又雪眨了眨眼睛,如同错觉般的,竟然在哨兵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古怪的柔情。
“下次,要记得答应我的事。”
霍湛扬妥协地说:“自己摘,好不好?”
小剧场
校园pa
上学期间一次平平无奇的数学考试
完美主义的霍湛扬:助教老师,这道题题目应该是0.396,我算出来后面一位是5所以要四舍五入的,题目写错了,麻烦重新印刷一份正确的给我誊写谢谢。什么,不行?那你帮我手动改正一下。对了,顺便在题目旁边附上您的签名可以吗?
课代表兼职校花的张牵水:到点,交卷
没写作业的周闫:死了死了死了与青借我抄一下题目答案快点我半小时写完就转笔去了没看见背面也有题!!
第一个试卷就被收走了的沈与青:ACCABDC,写吧。
目瞪口呆的周闫:你咋记得住的我靠!
发现自己连错十一道题的检测员:我靠怎么会全错的我是答题卡涂错行了吧?我靠没涂错行啊?
昨晚圆圆蹦迪了一晚上没睡着结果监考途中直接晕厥呼呼大睡的苗又雪:孩子们到时间……欸考场怎么已经空了?我操考完试半小时了没人叫我啊!!!
课代表张牵水把试卷整齐装订在讲台上,留了张纸条:已交齐,采采助教收。
还给他贴心地披了件衣服。
沈与青和周闫从教室外面走进来。
沈与青(盯):水。
苗又雪(懵):啊?
翻译器周闫:与青问你喝水不,小苗助教。
苗又雪:哦哦!谢谢!
沈与青伸出手,把拧开盖子的水杯递到了苗又雪的嘴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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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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