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队的成员如同鬼魅般散入广阔的考核区域。袁朗坐镇指挥部,运筹帷幄,挥斥方遒,尽管旁边几位师侦察营的军官脸上明显带着不服气的神色。
齐桓坐在高城那辆指挥步战车的后面,单手持枪,在侦察营士兵的眼里这样的动作大概算是挑衅。
高城坐在前面,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显然对眼下这“协助”老A折腾自己手下精锐的差事极其不满。
凌木背着她的95式狙击步枪,独自行动,如同幽灵般在丘陵与林地间无声穿梭。她和章齐乐打了个赌,看谁“击毙”的预备役南瓜更多。
其实她唯一不愿掺和这次选拔的原因就是高城,至于那些在草原上仓皇奔命的预备役南瓜们,除了寥寥几个她看得上眼的,其余并不怎么值得她耗费心神去在意。
那些在开阔地上缺乏掩护、惊慌失措的士兵,在她眼里简直是移动的活靶。寻找阵地、测算、瞄准、击发……动作流畅得如同本能。
在极短的时间内,她非常轻松地利用地形和距离优势,“狙杀”了七个目标,耳机里不断传来被淘汰士兵懊恼的抱怨和指挥部的确认。
就在她准备再次转移阵地的瞬间——
咻!
一颗子弹极其刁钻地打在她面前不过几寸远的泥土上,溅起一小撮草屑和尘土。
同样是95狙的声响。
凌木瞳孔微缩,瞬间伏低身体。
大意了。她心想,不过运气不错,没被直接“爆头”。她忘了这群人里还藏着个天才狙击手。
凌木立刻一个利落的侧向翻滚,借助灌木丛的掩护,迅速移动到十几米外另一处早已观察好的隐蔽点。整个过程悄无声息,仿佛从未在那里出现过。
她透过狙击镜,平静地搜索子弹来袭的大致方向。
果然,在远处一片起伏的坡地棱线后,几个熟悉的身影正呈警戒队形散开,动作迅捷。
成才端着狙击枪,眼神锐利,还在试图锁定她的位置。他旁边的许三多、伍六一、甘小宁等人也是满脸警惕和压抑的愤怒,紧张地搜索着可能存在的威胁。
凌木透过镜片看着那几个原钢七连的尖子,嘴角极轻地勾了一下。她之前顺手“报销”了两个钢七连的兵,看来是捅了马蜂窝,把这群最难缠的家伙给引出来了。
她不想现在就和这群憋足了劲、又愤怒又委屈的老兵尖子正面硬碰。那会耗费太多不必要的精力和时间,惨遭“报销”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没有必要冒这个风险。
没有任何留恋,凌木像融入地面的影子一样,悄无声息地向后滑入更茂密的丛林深处,瞬间消失了踪迹,只留下远处那群钢七连的兵还在徒劳地搜索着那个幽灵般的狙击手。
耳机里传来章齐乐略带得意的声音:“木兰,干掉几个了?我这都快凑够一个班了。”
凌木压低声音回道:“七个。钢七连那帮人追过来了,我先避避风头。”
“嘿,怕了他们了?”章齐乐调侃道。
凌木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战略转移。赌局继续。”
凌木在复杂的地形中快速穿行,运气不错,正好遇上一辆低速行驶的敞篷指挥车。开车的是高城,车速不快,他似乎还在和后排的人说着什么。
凌木观察了一会儿,然后从侧后方加速助跑,借着冲力单臂一撑车框,身体轻盈地一翻,利落地落进了后座。动作干净漂亮,带着特种兵特有的精准。
她刚稳住身形,就发现后座那个兵被她这突如其來的登场方式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几乎弹起来,头上插着的伪装草都抖落了几根。
凌木歪头打量了他一下,认出了这张还带着点学生气的脸:“哦,你是刚才问队长配不配发定位设备的那个少尉呀?”
马小帅惊魂未定,下意识地回答:“报、报告!是!少校同志!这种方式让您记住我……真是挺不好意思的。” 他挠了挠头,有些窘迫,随即又露出一个标志性的,让凌木想起了许三多的笑容,他的两排大白牙格外显眼。
凌木取下他的头盔,把上面的草抖搂掉再还给了有点呆住的马小帅,然后转向驾驶座那个后脑勺都写着“不爽”的人:“高副营长,他是不是叫马小帅?”
高城没好气地通过后视镜瞪了她一眼:“你甭管,他,我师侦察营内定了。”
马小帅倒是很兴奋,插嘴问道:“少校同志,您认识我呀?”
凌木笑眯眯地瞟了一眼后视镜,和高城的目光在镜子里对上:“老七连的兵,我多少都有点印象。以前嘛,天天听你们连长当宝贝一样啰嗦个没完,想不记住都难。”
这话倒是把高城搞得有点不自在,耳朵尖微微发红,立刻打断她,语气硬邦邦的:“那是你自己记性好,我……我就没怎么跟你提过。”
马小帅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您是凌木少校!”
凌木有点好奇:“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能力很强嘛。”
马小帅高高兴兴地回答:“我们班长告诉我的,他说您特别厉害。”
“你们班长?”凌木挑眉,“谁啊?”
“许三多。”马小帅回答,“他是最好的班长!”
凌木闻言,意味深长地看向高城,调侃道:“哟,看来钢七连的特产是‘最好的班长’?”
高城克制不住那点得意,嘴角微微上扬,哼了一声:“还特产‘最好的兵’呢!”
这时,凌木忽然反应过来,看了看空荡荡的副驾驶座,问高城:“哎,齐桓呢?他不是坐你车上的吗?”
高城面不改色,目视前方:“他自己跑丢了。”
凌木深表怀疑,眯起眼睛:“是你故意把人撇在半路上了吧?”
高城毫无波澜地解释:“他自己跟不上速度,赖不到我头上。跑太慢了,就丢了呗。”
凌木看着他这副死不认账的样子,彻底无语。
车子很快开回指挥部附近。
凌木远远就看见齐桓已经和袁朗站在一起了,显然是通过其他途径回来了。(凌木猜测大概是11路车)
车还没停稳,凌木就对着齐桓和袁朗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算是和车上的两位打过招呼,然后再次利索地单手一撑,翻身跳下了车,动作流畅得像只猎豹。
高城的车一秒都没多停,“嗖”一下又加速开走了,卷起一阵尘土。
凌木慢悠悠地走向袁朗和齐桓,正好听到齐桓在对袁朗抱怨:“……那个将门虎子,真够傲的!直接把我给甩半道上了。”
凌木想想齐桓之前单手持枪、单膝跪在高城车后舱那副嚣张又专业的样子以及他押送淘汰者的任务,再对比现在这略带吃瘪的抱怨,就觉得超级好笑。
她走过去,拍了拍齐桓的肩膀,语气带着点调侃和稀罕的安慰:“算啦算啦。高城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他心里嘛,可能是成熟了点,但表现出来的,永远是个死鸭子嘴硬的家伙。”
袁朗在一旁听得直乐,接口道:“行了吧你,少给你哥脸上找补了。” 他挥挥手,下达新的指令,“你们两个,再去溜达一圈。晚上……” 他顿了顿,抛出诱饵,“表现好的话,请你们吃烤全羊。
路上,凌木瞅瞅齐桓的95突击步枪,忽然对他说:“我想用这个。”
齐桓正警戒着四周,闻言瞥了她一眼,那眼神明明白白写着“你没事吧?”一个狙击手放着专精的狙击枪不用,非要换突击步枪。
但他也没多问,只是习惯性地伸出手,接过了凌木递过来的那支保养得极好的狙击枪,把自己的95突换给了她。
凌木接过95突,熟练地检查了一下枪械,笑眯眯地解释了一句:“刚趴在草地里的时候,有那么长的两条蜈蚣,(凌木笔划了一下,有她一根手指这么长)蛮悠闲地在我脸上荡了半天马路。”
齐桓:“……” 他仔细看了看凌木的脸颊,确实能看到一点细微的红痕,他皱了皱眉,“回去记得擦点药。”
“知道啦齐妈。”凌木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
两人在稀疏的林地里并肩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齐桓似乎想起了什么,语气带着点追忆:“队长……袁朗,他是老A第一批队员。我嘛,算是被他削出来的第一茬南瓜。那会儿,他还是副队长。”
凌木来了兴趣:“哦?现在那些一期、二期的前辈都是谁,应该是我们的元老了吧?”
“嗯。”齐桓点头,“一中队的储队长、沈副队,还有周指;二中队的王队、郑指。都是那会儿大队长亲自训出来。”
他说着,语气渐渐沉了下去:“其实……刚开始那会儿,很多事都没经验。选拔、训练、评估……体系都不完善。有些……本来不应该成为特种兵,或者说,根本不适合穿这身军装的人,也进了A大队。”
凌木安静地听着,目光扫过前方起伏的山丘,沉吟了片刻,才开口:“从某种程度上说,这对A大队整体来看,未必是坏事。一直顺风顺水,反而会把很多问题隐藏起来,一旦爆发……”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可能就是毁灭性的。”
她侧过头,看向齐桓的侧脸,轻声问:“那个人……是谁?”
齐桓沉默地走了好几步,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第三中队……原来的队长。他现在……在监狱里。”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两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只有脚步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
…………
“警戒。”齐桓低喝一声。
两个人迅速散开,几秒过后,不远处冒起了象征淘汰的白烟。
晚上,当他们再次返回指挥部时,远远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烤肉香气。
走近一看,袁朗居然真的围着一条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沾着油渍的围裙,在在一个临时垒起的烤架前,正有模有样地翻动着架子上那只烤得滋滋冒油的全羊。旁边还散落着一些调料瓶。
凌木看到这一幕,差点惊掉下巴。
高城则抱着手臂站在一边,似乎还在指点江山:“火候大了!那边!那边焦了!” 结果被袁朗不耐烦地挥着扇子赶苍蝇一样赶到了一边:“去去去,别添乱!一边待着去!”
齐桓倒是见怪不怪,十分默契地走上前,接过袁朗手里的扇子,熟练地帮忙控制火候,翻动烤羊。
凌木走过去,看着这极其违和又莫名和谐的一幕,忍不住问道:“去年……你们吃的什么?”
袁朗抬头,脸上被火烤得有点红,但表情挺高兴,甚至有点得意:“云南米线,你去年要是被淘汰了就吃到了。”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还是算了。”
凌木看着自己的两位队长,此刻一个围着围裙烤羊,一个在旁边认真扇风,又好气又好笑,摇着头感叹:“我看你们将来去炊事班也绰绰有余。”
“再废话就饿着。”袁朗说。
过了一会。
“夜间还要继续围剿他们吗?”凌木正在相当优雅地拿着那把EK切羊肉,高城毫不客气地拿走了一盘。
“还搞他们,不当人啦。”他没好气地说。
“你们就好好睡一觉,也让他们好好睡一觉。”袁朗说,“还有两天,你们只会嫌留下来的人太少。”
上一章好像没人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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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猫鼠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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