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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队友”

横滨的夜,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洗刷。雨水敲打着港口Mafia本部大楼冰冷的玻璃幕墙,流淌下扭曲的霓虹光影,如同这座城市永不愈合的伤口在流泪。首领办公室内,却是一片与窗外狂暴截然相反的、近乎凝滞的寂静。

森鸥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白大褂纤尘不染,指尖把玩着一柄寒光闪闪的手术刀。刀锋在台灯暖黄的光晕下,折射出冰冷刺目的光点,在他深紫色的瞳孔中跳跃。爱丽丝蜷缩在旁边的沙发上,抱着一个兔子玩偶,湛蓝的大眼睛专注地看着一本色彩鲜艳的童话书,对室内无形的压迫感浑然不觉。

源冬凛站在办公桌前,如同雕像。她刚刚结束一轮针对性的体能恢复训练,额发微湿,紧贴着她苍白的额角。紫色的眼眸低垂,视线落在自己沾着训练场灰尘的靴尖上,仿佛那冰冷的皮面比首领的目光更值得关注。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冷冽气息,混合着窗外飘进来的潮湿水汽,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源君,”森鸥外的声音温和地响起,打破了寂静,像医生在询问病人的感受,“身体恢复得如何?中也君可是抱怨了好几天,说被你架回来的路上硌得他骨头疼呢。”

冬凛没有抬头,声音平淡无波:“无碍。”

“那就好。”森鸥外放下手术刀,双手十指交叉置于桌面,脸上带着那副标志性的、洞悉一切又温和无害的微笑,“毕竟,新的‘课程’已经安排好了。这次的目标,有些特殊。”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冬凛低垂的眼帘,仿佛能穿透那层冰冷的伪装,“一个活跃在港区地下黑市的‘幽灵’,代号‘信天翁’。擅长情报窃取与精密爆破,最近胆子大了些,把主意打到了我们的一批重要‘货物’上。货物本身价值不菲,更重要的是…里面夹杂了一些关于‘白麒麟’的早期接触报告副本。”

“白麒麟”三个字,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在冬凛死寂的心湖中激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那个名字,与Mimic的覆灭、中也那毁天灭地的“污浊”、以及纪德最后的解脱眼神紧密相连。她依旧沉默,但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情报显示,‘信天翁’今晚会在‘老地方’——城郊那座废弃的圣保罗教堂——与买家接头。接头时间,午夜零点。”森鸥外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一场茶会,“你们的任务很简单:在交易完成前,确保‘信天翁’和他的买家永远沉默,取回所有货物,尤其是那份报告副本。记住,是‘彻底沉默’。”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深紫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

“任务地点…圣保罗教堂?”冬凛终于抬起眼帘,紫色的瞳孔看向森鸥外,声音里听不出情绪,“那里刚被‘清理’过不久。”她指的是Mimic据点被夷为平地的教堂废墟。

“啊,废墟自有废墟的妙用。”森鸥外笑容不变,“足够僻静,足够空旷,也足够…让人印象深刻。想必‘信天翁’先生选择那里,也是看中了这份‘肃穆’的氛围?”他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的嘲讽,“这次,由太宰君全权负责行动指挥,你和中也君全力配合。记住,太宰君的判断,就是我的意志。”

将指挥权交给那个混乱之源?冬凛心中那丝涟漪瞬间冻结。她紫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抵触,但最终归于沉寂。她微微颔首:“明白。”

“很好。”森鸥外满意地点头,目光转向沙发上的爱丽丝,瞬间变得柔和宠溺,“爱丽丝酱,看完了吗?该休息了哦。”

“不要嘛林太郎!还有一点点!”爱丽丝不满地嘟囔着,把兔子玩偶抱得更紧。

森鸥外无奈地笑笑,再看向冬凛时,已恢复了首领的威严:“去吧,源君。太宰君和中也君已经在集合点了。祝你们…狩猎愉快。”

冬凛无声地行礼,转身离开了这间弥漫着消毒水、血腥情报和诡异温馨的办公室。厚重的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森鸥外温和的嗓音和爱丽丝模糊的抗议声。走廊冰冷的空气包裹着她,带着雨水的湿气,让她因训练而微微发热的身体感到一丝凉意。

集合点设在总部地下车库一个偏僻的角落。惨白的顶灯投下冰冷的光线,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和机油的气味。雨水顺着通风管道滴落的声音,在空旷的车库里显得格外清晰。

中原中也靠在一辆黑色的重型机车旁,脸色依旧带着一丝使用“污浊”后的苍白和疲惫,但钴蓝色的眼眸中燃烧着未熄的怒火。他烦躁地用手指敲打着机车冰冷的金属外壳,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看到冬凛走来,他只是不耐地“啧”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

“太慢了,女人!”中也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暴躁,“那个绷带浪费装置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让老子在这里干等!”

冬凛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走到一旁阴影处,背靠着冰冷的混凝土立柱。紫色的眼眸扫视着空旷的车库,预知能力悄然发动,试图捕捉太宰治可能出现的位置。然而,与太宰治相关的未来碎片总是模糊不清,如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无法穿透的迷雾。人间失格的存在,本身就是对“预知”最大的嘲讽。

就在这时,一个懒洋洋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车库上方巨大的通风管道口传来:

“啊呀呀,中也还是这么急躁呢~是因为上次被我架回来,觉得丢脸了吗?”

两人同时抬头。

只见太宰治像只慵懒的猫,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通风管道边缘锈迹斑斑的铁架上,两条腿悬空晃荡着。他这次没穿标志性的砂色风衣,而是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作战服,只是领口依旧松散,露出缠绕着白色绷带的脖颈。他手里抛接着一个…呃…一个看起来像是从食堂顺来的、啃了一半的苹果核?脸上挂着那副永远不变的、带着倦怠与恶趣味的笑容,鸢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

“混蛋太宰!你想死吗?!”中也的怒火瞬间被点燃,钴蓝色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周身无形的重力场开始波动,脚下的灰尘打着旋飘起。

“死?当然想啊!”太宰治愉快地接住苹果核,笑容更加灿烂,“每天都在认真地思考哪种方式比较有趣呢!比如从这上面跳下去摔成番茄酱?还是被中也的重力碾成一张中也形状的薄饼?啊,想想都让人兴奋呢!”他仿佛完全没看到中也暴涨的杀意,反而饶有兴致地探讨起来。

冬凛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预知画面中,中也暴怒出手、太宰治躲闪、车库局部被重力破坏、然后太宰治用言语继续火上浇油的未来碎片一闪而过。她不动声色地向后挪了半步,正好避开了预知中一块被重力掀飞砸过来的碎石落点。

“闭嘴!你这自杀狂魔!”中也怒吼着,似乎真的要冲上去。

“好了好了,”太宰治像是玩够了,轻巧地从几米高的铁架上一跃而下,落地无声,动作轻盈得像一片羽毛。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其实并没有),将那个苹果核随手弹进远处的垃圾桶(没进),然后笑眯眯地走到两人面前,无视了中也几乎要杀人的目光,看向冬凛,“源小姐也到了,那我们就出发吧?目标,‘信天翁’,圣保罗教堂废墟,午夜零点。任务要求——‘彻底沉默’。”他复述着森鸥外的命令,语气轻松得像在说去郊游。

他走到一辆经过特殊改装、引擎盖下隐约传出低沉咆哮的黑色轿车旁,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中也君,请坐后面,我怕你一生气把方向盘拧下来。源小姐,副驾留给你哦,视野好,方便你‘看’得更清楚嘛。”

中也冷哼一声,粗暴地拉开后车门,重重地坐了进去,震得车身都晃了晃。冬凛沉默地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车内弥漫着新车皮革的味道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太宰治身上的,类似消毒水和旧书的混合气息。

太宰治发动了引擎,低沉的轰鸣在车库里回荡。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满脸不爽的中也,又侧头对冬凛露出一个灿烂到晃眼的笑容:“坐稳咯,源小姐。今晚的‘废墟茶会’,一定会非常~有趣的!”

黑色的轿车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冲出地下车库,一头扎进了横滨海滨公路的瓢泼大雨之中。雨刮器疯狂地左右摇摆,刮开一片片水幕,前方被雨水模糊的道路在昏黄的路灯下延伸,如同通往深渊的甬道。车窗外,是横滨被暴雨笼罩的、冰冷而迷离的夜景;车窗内,是三个各怀心思、被强行捆绑在同一辆战车上的顶级猎杀者。

目标:圣保罗教堂废墟。

任务:彻底沉默。

而在这暴风雨的掩护下,一场注定充满混乱、意外与致命交锋的狩猎,才刚刚拉开序幕。冬凛紫色的眼眸倒映着车窗外飞逝的、被雨水扭曲的光影,冰冷依旧,如同深潭中沉静的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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